11

“請吧,米小姐。”

楊安度擋在米芙兒的面前,對米芙兒笑吟吟地示意。

米芙兒瞪眼見遲越走到尤伶面前,顯然他們是真的認識,這個女人剛剛并無說謊,她真的是被遲越親自帶進來的。

一瞬間,嫉妒淹沒了米芙兒的理智。

她用力推開楊安度,滿臉不可思議:“你真把這個女人帶進這裏……”

“米小姐。”楊安度再次攔住米芙兒,想要把她先帶離這裏:“時間現在已經不早了,我讓人先送你回米家……”

“走開,別擋着路!”米芙兒用力甩開楊安度的手,對遲越大聲喊,“我之前要進來這裏,你每次都不準!小氣得要死,從不給我一個好臉色看。現在居然還因為溫蒂放我進來,要辭退她?遲越你可真行啊!是不是已經不記得我是你未婚妻了!?”

她眼角餘光一瞥,正看到尤伶身後那一片草莓園,在陽臺分外矚目。遲越性格冷淡,怎麽會喜歡這種娘唧唧的玩意,居然還種滿了整片小花園。米芙兒想起剛剛推開陽臺門的時候便看到尤伶,她作為女人的直覺雷達瞬間捕捉到什麽。

這算什麽?

米芙兒滿是不甘心,指着尤伶,氣得精致的臉通紅一片:“都說遲家三少不近女色,呵,結果呢?都帶到公司來了!這個狐貍精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湯?”

“注意你的措辭。”

遲越沉聲說,不悅極了。他看了尤伶一眼,看她一直安靜地站在原地。遲越唇線冷硬,勉強按捺住想把眼前這個聒噪的女人直接扔出去的沖動。

米芙兒完全不怕遲越沉下去的臉,她是覺得自己底氣夠足,所以膽子也跟着很肥。

“注意措辭?”她冷笑一聲,“你跟我說注意措辭?應該是你該注意一下你對我的态度!你怕是已經忘了,是誰讓你有如今的地位?”

話音一落,室內瞬間安靜了一下。

遲越的眼睛黑黑沉沉的,沒有一點溫度,臉上淡淡的也沒有多餘表情,讓人看不出他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麽情緒。

楊安度瞬間安靜如雞,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看向尤伶和溫蒂,前者略顯茫然,後者難掩吃驚,顯然對米芙兒這句話有不同的見解。

這個作死的米家大小姐……

他不着痕跡地退後一步。

米芙兒卻還沒說完,她挺直了背脊,對遲越趾高氣揚地哼了哼:“你別仗着我喜歡你,平時縱着你,便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伶。”遲越沒理她,他看向尤伶,對她低聲說:“你去我辦公室那等我一下。”

米芙兒一愣,話音一收轉而皺眉問:“幹嘛叫她走,你想做什麽?”

她也算反應快,很快想到了:“呵,是不想你的事被她知道?”

“我偏要跟她說!”米芙兒脾氣急,一生氣就沒了理智。她像是抓到了遲越的把柄,要把剛剛的屈辱擲還給他。她雙手橫胸,下巴揚起:“當時要不是我家幫了你,你以為你有今天?就算你不想承認,那也是事實!如果不是因為我爸,你現在說不定還在哪個角落裏面過着窮鬼的日子呢——”

這嘴上沒門的小大姐真是什麽都敢說出口!

面對米芙兒這接二連三的作死,楊安度大氣不敢出,繼續讓人不易察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位小姐。”

誰也沒料到在旁一直很安靜的尤伶會開口說話。

遲越望向她。

尤伶的小臉沒什麽表情,看着米芙兒眼神,卻有着一絲明顯的不高興:“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麽,你應該要學會怎麽尊重別人。”

遲越瞳孔緊縮,眼眸緊盯着尤伶的臉。他了解她,她是真的生氣了,才會這樣對別人說話。

尤伶很少生氣,平時連說話都軟軟的。她家教向來好,對誰都很有禮貌,脾氣也溫和,很多事都不會主動和別人計較。

可這樣的人兒,卻為了他,指責別人“不尊重人”。

遲越內心躁動的暴虐感迅速降下去。

他嘴角輕揚,黑沉一片的眼眸變得柔和起來。

與遲越瞬間被撫平情緒不同,米芙兒被尤伶指責了,反應震驚又火大:“你、你——你敢說我?你好大的膽子!你這個——”

她一時詞窮:“——你這個狐貍精!”

“閉嘴。”遲越說,他聽不得別人罵尤伶。而後他不理米芙兒漲紅的臉,轉而面向尤伶,對上那雙大眼睛,聲音降了一個度,有種隐隐的誘哄,“你先去辦公室等我,我很快過去。”

說完,他又叫了楊安度一聲。

“楊安度。”

楊安度明白他這是要他把人帶走的意思。

接下來的情景,看來不能再讓人眼睜睜看着了。

“尤小姐。”楊安度向前幾步,對尤伶颔首示意,“請跟我來。”

他把臉上常年挂着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對待尤伶的态度恰到好處,不會過分熱情,也不會讓她覺得遭受冷遇。

他是個人精,自然知道怎麽把握對尤伶熱情的度。

要不然某位大佬被惦記上,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好。”尤伶和遲越對視着,她猶豫了一下,垂下臉,跟着楊安度走了。

休息室的門即将合上,尤伶回頭一看,從逐漸關閉的門縫中,看到男人十分冷漠的側臉。

未婚妻……嗎?

剛出休息室的門,溫蒂仍然不甘心,纏上楊安度:“楊助理,你幫我同池總說說情吧,我不想被辭退……米小姐不是我放進去的,她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跑進去,這次真不是我的錯……”

前幾次是她把人放進去的沒錯,可這次她已經再三和米芙兒說了不能再進入休息室,她今天只是一下子沒注意到而已。

“你搞錯了。”楊安度瞥了她一眼,“這不是你被辭退的最大理由。”

他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尤伶的臉,卻沒再說下去。

而休息室內,遲越把視線投向米芙兒。

米芙兒張嘴欲說什麽,卻被他冷淡至極的話凍在原地。

“第一。”

遲越問:“你什麽時候變成了我的未婚妻?”

“第二。”

他又說:“我如今的地位……靠你家?你臉真大。”

他的話帶着明顯的嘲諷,說話毫不留情。米芙兒向來被捧慣了的,聽到這話,不由得氣結,幾乎跳腳:“你、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當初我爸幫你——”

“第三。”

遲越一句話就掐斷了米芙兒的尖叫:“你要是再踏入這裏一次……”

他說着,臉上的表情徹底陰了下去,眉宇隐約出現一絲暴戾。

“——我會讓你嘗嘗失去雙腿的滋味。”

這一番話,雖然語調不高,卻又充滿了濃濃的威脅,完全不是在開玩笑。

那是尤伶從沒見過的遲越。

心黑,狠辣,暴戾陰鸷,不會把誰放在眼裏的遲越。

——真正的遲越。

米芙兒神色僵硬。

她以前就聽說過遲越的脾氣喜怒不定,性情乖張,手段殘忍,可她從沒見過,便一直以為別人是誇大其詞。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遲越這樣的表情。

她之前仗着自己和他有婚約,也曾擅自闖進過這裏,可他那時候……那時候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

不對。

米芙兒突然驚覺,他那時候那種不生氣的态度,與其說他是縱容她,倒不如說更像是無視她。他以前是從沒把她放在眼裏!所以她闖入一次,闖入兩次,無論多少次,只要沒有觸及他的底線,他都不會在意。

這種落差感太大了,原本他會因為自己的家世,只要她耐着性子等,他總會是她的。然而眼前的男人現在瞬間收起了平時的面具,露出那陰狠一面,她竟然覺得有點膽寒。

米芙兒強撐着不露怯:“你……你不敢……”

遲越沒有和她争論他到底敢不敢。

他在休息室的牆壁上的紅按鈕按了一下。

不到一分鐘,幾名穿着警衛服的保安便跑了進來。

“遲總。”

領頭的保安上前打招呼。

遲越扯了扯嘴角,笑卻不達眼:“把她送回米家,告訴那老頭,少放她出來。在米家的地盤随便她怎麽蹦,這裏是逐星……輪不到她來撒野。”

……

“伶。”

辦公室的門被拉開,男人邁着大步走進來,徑直來到坐在沙發上的尤伶面前,跟她說:“我們回去了。”

尤伶低着頭,沒有擡頭看他,也沒有說話。

“伶?”這種情況很少,遲越眉頭一動,又低低喚了一聲。

“草莓……”尤伶慢慢地說,仍然低着頭,伸出一只腳,用腳尖踢了踢地上不存在的東西,“有幾顆已經熟了。”

遲越一怔,很快回過神來,嘴角一勾,表情變得輕松了些,他聲音放輕,像在哄她:“你想吃嗎?那我們去摘吧。”

尤伶擡頭看了他一眼,半響後點點頭。

遲越把她拉起來,二人又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到了休息室,這裏當然已經沒了別人。

出陽臺的那扇門也重新鎖上了,遲越拿着鑰匙打開。

二人邁出門去,入目仍然是那片青蔥夾雜紅點的草莓園。

尤伶在剛剛摸了兩遍的那顆草莓面前蹲下來。

“我可以摘嗎?”

在動手前,她還是先詢問了一句。

男人凝視着她,低嗯了一聲。

漆黑的瞳孔映入了尤伶的身影,她今天穿了白色的連身裙,蹲在一片青綠之後,垂眸看着眼前的矮株植物,顯得恬靜又美好。

剛剛仍殘存在心底的幾分戾氣徹底褪去。遲越垂眸掩住自己的思緒,也在尤伶的旁邊蹲下去,看着她用手掌托住那顆草莓,用另一只手輕輕擰斷那條根莖。

女人的巴掌很小,他平時一手便可包住。那顆草莓特別碩大,安靜地躺在她的掌心之中,幾乎占去了手掌一半分量。

她似乎摘了一顆便滿足了,小心地輕捏起頭頂的部分,左右轉動着草莓,露出淺淺的笑仔細端詳。

遲越的視線從那顆草莓,逐漸移到她的臉上。

他頓了一會。

“……不問我嗎?未婚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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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芙兒只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啦,本性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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