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七號投稿

小姑娘的聲音輕輕脆脆的,直接被卧室裏的柯皚聽了去,把柯皚手裏的書都吓掉了。

相親哎,自己沒聽錯吧。

不過治病又是什麽操作?

什麽病是相親可以治的?

哪家的庸醫給指的明路?

柯皚蹲在地上撿書本,剛抱起書直起腰,門口的小姑娘又來了一句。

“哥哥,我想早點當阿姨,不對,是姑姑。”一字一頓的,簡直跟背課文一樣。

剛剛撿起來的書又稀裏嘩啦地掉了一地。

這小姑娘...哇不得了不得了,長大定有所為。

看着腳下橫縱交錯的地板邊緣,柯皚認真思考着沈容度的終身大事。

且不考慮治什麽病。沈容度今年大三,最大也就是22歲了吧,雖說已滿足法定結婚年齡,結婚證也是咕咕大學可加學分的證書,但這也太快了點...

以沈容度自身條件來說,根本不需要擔心會打光棍啊?他家裏人急什麽?

算了算了,柯皚搖搖菌蓋腦殼,我操他的心幹什麽,我自己還打光棍呢。

關上門,沈容度領着沈蓉蓉走進客廳。

沈蓉蓉摘掉帽子坐在沙發上,小腿不安分地晃着,沈容度去給他倒水的時候,小姑娘又打開了話匣子。

“哥哥,蓉蓉什麽時候能有嫂嫂?”

“哥哥,蓉蓉什麽時候能有小侄女?”

妙語連珠,有板有眼,簡直像是誰教過她怎麽說,她又專門背誦下來的一樣。

卧室裏又響起稀裏嘩啦的聲音。

柯皚式破功。

沈容度手裏拿着水杯淡淡地朝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到沈蓉蓉身邊把杯子擱在桌面上,“誰教你說的這話?”

沈蓉蓉也是個老實孩子,掰着手指頭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第一句是媽媽教的,第二句是二哥哥教的,後面幾句是大姐姐教的。哥哥你看,蓉蓉是不是學的很好。”

柯皚在卧室偷聽的下巴颏都要掉了,這都是一家子什麽人啊,救救孩子吧。

“嗯。”沈容度看着沈蓉蓉抱起杯子喝水,“你怎麽來哥哥這兒的?”

“大姐姐開車,就在樓下。”沈蓉蓉說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大姐姐還說...”

“剛剛看到你和一個人一起走進小區,特意讓蓉蓉來看看。”

“蓉蓉剛剛可是也看到了...”她說着,悠着小短腿從沙發上蹦下來,幾步晃到卧室門口指着柯皚,“這是蓉蓉的嫂嫂嗎?”

沈蓉蓉邁着步子湊到柯皚身邊,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卷發哎,蓉蓉也想卷但是媽媽不讓。”

你...嫂嫂個皮卡丘......!

裝作在看書的柯皚徹底繃不住了,他把書往下挪了挪,露出一雙幽怨的眼睛看着沈蓉蓉。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亂說啊。

小姑娘你的思想很危險,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這是哥哥。”沈容度屈起手指,在沈蓉蓉的腦殼上輕輕敲了一下,嘆了口氣,“幾歲了?還認不清楚到底是哥哥還是姐姐。”

沈蓉蓉歪着腦袋看柯皚,眨巴幾下眼睛,童言無忌,“是哥哥就不能當蓉蓉的嫂嫂嗎?”

當然不能!

柯皚瞪大了眼睛,腮幫也鼓了起來。

柯皚式小金魚生氣!

沈容度朝他那兒看了一眼,剛剛還在吹胡子瞪眼的柯皚立刻擺正了表情,低頭認認真真看書。

一陣音樂聲從沈蓉蓉手腕上的兒童手表裏傳出。

她低頭看了一眼,抓住書包帶子,把書包往上甩了甩,說:“我得走了,大姐姐給我打電話了。”

“你能不能自己下去。”一提到這個大姐,沈容度頭就疼,連沈蓉蓉都不想送了。

“不能。”小姑娘很耿直地搖搖頭。

沈蓉蓉邁着小短腿朝外面走,沈容度忙跟上,走了幾步後又折返回來,沖柯皚道:“書拿倒了。”

柯皚:“......”

沈容度牽着沈蓉蓉下樓,臺階略高,他把步子放的很慢,有意地微微彎腰。

迎面一名年齡相仿的小姐姐,想來應該是附近大學的學生。

小姐姐攜着一陣香噴噴的味道,打着電話,心不在焉地下着樓梯,一腳踩空,踉跄地就要給沈容度沈蓉蓉磕頭。

為了避免砸到沈蓉蓉,沈容度只得伸出援手。

沈容度的手被慌不擇路的小姐姐攥得緊緊的,貼了亮片的指甲都摳進肉裏。

毫無隔閡接觸到的感覺讓沈容度額角一抽,差點罵出來。

小腦和平衡感被狗吃了???能不能好好走路?!

“抱歉抱歉,只顧着看手機了。”小姐姐一臉歉意,忙松開手,“沒事兒吧?”

沈容度搖了搖頭,不過緊繃的面色,抿起的唇線以及掌心的汗水還是出賣了他。

沈蓉蓉老成在在地搖搖頭,“哥哥,你這樣不行啊,周末還是跟蓉蓉回家相親治病吧,也好陪蓉蓉玩。”

“就你知道的多。”沈容度緩緩出了口氣,牽着她繼續下樓。

“不多不多。”沈蓉蓉又謙虛至極地搖搖頭。

兩人走到樓下,樓上的柯皚也開始了偷看事業。

一輛吉普停在樓下,一名和沈容度個子差不多高,穿着斯斯文文的男子抱起沈蓉蓉轉了一圈,和沈容度說着些什麽。

緊接着駕駛席也走下來一名女子,想來就是沈蓉蓉口中的大姐姐。

這一家子顏值都不低,三個大人加上一個小豆丁站在一起還是蠻養眼的。

雖然柯皚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柯皚想着沈蓉蓉的話,推算了一下,得出沈容度在家裏排行第三的結果,還真是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不過兄弟姐妹多了也好,有人陪着玩,比柯皚這種放羊式長大的獨生子女好多了。

“真好啊。”柯皚雙手托腮,眯眼看着樓下三大一小。

柯皚式羨慕。

他這邊羨慕着,殊不知樓下對他進行了一番激烈讨論。

沈蓉蓉嘴裏含了顆糖,含糊不清道:“剛剛是哥哥屋裏有銀,卷頭花的女盆友。”

“是男生。”沈容度很無奈。

他的哥哥姐姐聞言,齊齊轉頭看着沈容度,四道視線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四個窟窿。

二哥沈時寒:“你...老實交代!”

大姐沈時茗:“度度,原來你們學校bbs上說的是真的啊。”

沈容度:“......”

“啊那個卷頭花鍋鍋。”沈蓉蓉發現了探着個腦袋偷看的柯皚,小短手往四樓一指。

突然被點名的柯皚一怵,八道視線就把他露出的腦殼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吓得他一下就把頭縮了回去,只留了個菌蓋腦頂在外面。

然後可能是以為他們沒有再看自己,悄悄再像土撥鼠一樣探頭,結果發現大家的目光還在自己身上,馬上又縮回去。

沈時茗笑着收回視線,“姐姐知道你為什麽抗拒咱媽安排的相親了,別慌,媽媽那邊大姐會幫你搞定的。不就是那什麽症嘛,你既然喜歡男生那咱們就不治這病了。”

說着,十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自己36D的胸脯,晃了晃。

沈容度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家滔滔不絕的大姐,不想說話也懶得解釋,只要不讓他去相親怎麽都行。

三言兩語送走智障兄弟姐妹,沈容度轉身回去。

上樓前他還特意往上面望了幾眼,确定沒有人下樓,尤其是女性,這才放心地踏上臺階。

卧室裏,柯皚擺着一副認真看書的樣子,這次書終于拿正了,沈容度還是特意看了一眼确定了一下。

沈容度放他在一邊看書,自己動作迅速地收拾了一堆資料和書本裝在一大一小兩個箱子裏。

“走了。”沈容度食指在門上敲了敲,“你抱着那個小箱子。”

兩人叫了輛車回學校,車門一關就再沒有過交談了。

途中柯皚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可愛的樹洞收來的投稿,他這才想起自己最近只顧着和沈容度鬥智鬥勇,已經好久沒處理過微博投稿,私信已經積壓了幾百條。

這其中就有一條簡珊珊的私信,然而并不是投稿。

【我臉好像有點大:可愛在不在啊?可愛吃了嗎?】

【我臉好像有點大:可愛看我一眼】

【我臉好像有點大:算了我直接跟你說吧可愛,我打電話表白又被拒了哎,就在剛剛下午QAQ】

【我臉好像有點大:我算了一下,好像滿打滿算十次了】

【我臉好像有點大:我估計下一次也會是這樣的結果,湊齊十一個我都可以C位出道了...你說脫個單怎麽就這麽難呢哎】

剛剛下午打電話告白失敗?

柯皚仔細地回想了下午的事情,從學校出來後,好像是下公交車那會兒沈容度接了個電話後秒變暴躁大灰狼。

難道是因為這個變臉?這麽不喜歡簡珊珊啊。

柯皚式推理。

他偷偷看了一眼沈容度。

對方一手放在膝蓋上,另一只手托腮,目光留給窗外飛速倒退的燈色,五彩斑斓的過客照的一雙瞳孔流光溢彩。

他留給柯皚一個側顏,下颌角線條勾出好看弧度,鼻梁高挺,眼窩深邃得恰到好處,長而密的睫毛時不時在華燈裏浸染一身色彩。

不說話的時候還是很賞心悅目的,可愛單身顏狗看的有點呆滞,覺得以後找男盆友的話就要找沈容度...這樣好看的。

等等住腦!會被打的!

手機及時震動了一下,還是簡珊珊發來的消息。

【我臉好像有點大:不過可愛啊,就是我上次投稿,就情人節那天晚上,你不是說他是gay嗎?】

這條消息,柯皚就不得不回複一下了。

【可愛的樹洞:別瞎說別瞎說,我那天就是皮了一下...】

【我臉好像有點大:你終于回複我了,我今天必須給你說個事兒】

【可愛的樹洞:你嗦】

【我臉好像有點大:我投稿後第二天,沈容度就就找了個我們班的gay去做那個啥,那個啥我給忘了。然後我今天還見他們一起上公交車了,所以我覺得你皮的可能有點道理哎!】

柯皚:“......”

小姐姐你不要瞎說好嗎!

什麽叫找了個gay做那個啥,你好歹把“項目”兩個字給加上也不會那麽歧義!

我今年才19還沒談過戀愛我還想活!

柯皚鼓了鼓腮幫子,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試圖把簡珊珊引到上正路。

【可愛的樹洞:咳你不要想太多,我跟他接觸了一下,人雖然好看但真的死直死直】

他這條消息沒來得及發出去,遭遇了今天的第二起急剎車。

不過這次沒有手給他抓了。

額頭撞到尖銳物體上,被磕得生疼,除了痛感外還有濕度和柔軟觸感,鼻腔裏全是一個人身上的清新味道。

兩人原來是并排坐的,柯皚剛剛給簡珊珊回複消息的時候換了個姿勢,于是就朝着沈容度那邊斜了一點。

急剎車時,他沒坐穩直接就撲到人懷裏了。

沈容度為了扶他一把,犧牲了一個自己的吻,現在還在為學弟的生命安全持續奉獻着。

小蘑菇感動嗎?

不敢動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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