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裝神弄鬼

“咳咳……”被我和鎖夕犀利的目光注視了許久的某人，開始轉移我們的視線，“今天月色好美啊！”

“……”我的嘴角輕微地抽搐了兩下。擡頭向天空看去，此刻天空布滿繁星，相反。卻沒有一點兒月亮的影子，“南公子。你真是好興致啊！”

“我……我……”南落然有些氣憤地瞪了我們一眼。随即別過了頭，“我就是想出來轉轉，裝裝鬼吓唬你們！”

“哦。難怪白天南公子會那樣說……”鎖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眼裏滿是狐疑，“南公子之所以會說有鬼。原來這‘鬼’就是你自己啊！”

“你！”南落然跳了起來。不服氣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鎖夕，“我……我是不會讓你們動我娘的故居的！”

“為什麽？”鎖夕挑了挑眉，“這裏早已是一片荒地。況且在這裏重新修繕一些房屋。難道不好嗎？！”

“不可以！”南落然氣急敗壞地跺着腳。如同一只暴跳如雷的猛獸，“你們誰都不可以動娘的故居！這裏是屬于娘的！永遠都是！”

“南公子……”不知為什麽。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娘，她永遠有着世界上最溫柔的眼眸。有着可以融化一切的美麗笑容，她就那樣輕輕揉亂我的頭發，喚一聲“風鳶”……看到眼前南公子不顧一切來保護自己娘生前的居所。我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動，如同平靜無瀾的大海，突然激起了數不盡的浪花。

“娘生前一直不讨爹的喜歡……他們的婚姻，完全是父母之命，所以爹一直對娘很冷淡……”南落然看着靜夜中的繁星，突然有些反常地安靜下來，緩緩說道，眼神透過天空，看向很遙遠的地方，“可是娘從來沒有抱怨……”

“……”我突然感到眼睛有些酸澀。

“娘最愛我，她常常對我說：‘然兒，有了你，娘才能把爹留在身邊啊……’娘就這樣在一天又一天，對爹的怨恨疊加着深沉的愛戀中苦苦等候着，最終……因病去世了……”

說到這裏，南落然頓了頓，此刻他已經猶如被抽掉靈魂一般，整個人呆呆地站着，身體一片空洞，“娘去世了，爹不但沒有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反而要拆除娘的故居……你們也許會認為，我爹是大英雄，他不顧兒女私情，一心忙于公事……可是你們知道嗎？！我爹……讓那樣一個善良美麗的女子，等了他一年又一年……他讓她原本年輕亮麗的容顏，如蓮花般等在季節裏開落了一年又一年……”

“不要再說了！”我突然就這樣打斷了他，轉過身，我的眼中已蒙上了薄霧，似乎有一些東西，就要被醞釀而出，我咬了咬嘴唇，硬生生地将它們逼了回去。

“風……”鎖夕正準備叫我，卻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将那個“鳶”字收住了，“你還好嗎？！”

“我沒事。”摸了摸眼角，确定它是幹的以後，我側過頭，“我們……不要‘捉鬼’了好嗎？！”

我看了看南落然呆滞的面龐，他似乎依然神游在自己的幻境中，于是我微微一笑，“我們勸說南将軍保留西苑吧！”

Advertisement

話音剛落，我便注意到南落然黯淡的眼中燃起了一種莫名的光芒。

我知道，這種光芒——是欣喜。

是對母親的愛。

“多謝二位！看來我今後再也不用裝鬼吓人了！”南落然彎腰沖我們握拳相謝，“其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西苑成為一片*，這樣便不會有人再來打擾我娘了……”

“南公子的孝心，可歌可泣，感天動地。”我的嘴角也止不住上揚，“我們如果不幫你，不就是‘助纣為虐’了嗎？！”

“奚親王……”南落然的眼中閃起了亮晶晶的光芒，夾雜着敬佩與感激，“我之前那樣對你，真是對不起……”

“我很大度啦！”我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既然二位與我如此有緣，不如我們三個此後稱兄道弟，從此做最好的兄弟！”南落然突然豪情萬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但不等我回答，他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拉住了鎖夕，“你們一定願意，我知道了！現在我對天發誓——我，南落然，今後無論生死，都會與我這兩位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不能同榻，死願同穴……”

“喂！等等！你說什麽呢？！”聽着南落然剛剛說的話，我越聽越不舒服，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尤其是最後一句，好像用的有些……

“南公子……你的最後一句話，用得似乎有些不恰當……”鎖夕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兩聲，“生不能同榻，死願同穴……說的是男女之間吧……”

“啊！你看我一激動都忘了！”南落然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腦袋，随即又露出了一個如陽光般燦爛，足以照亮夜空的笑容，“誰讓我善于武功，在文學上很差勁呢？！”

“……”

嘎嘎——

嘎嘎嘎嘎——

天空中，幾只烏鴉再次飛過。

樹林裏響起了一片喧嚣，似乎是各種各樣小蟲歡快的鳴叫。

“不管了，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最好最好的兄弟！”南落然熱血地将我們倆抓在一起，擡頭看向天空，漆黑的夜晚突然變得有些令人迷醉，他溫柔的側臉似乎也閃爍着金色的光芒，“上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