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多麽懷念

那時的他說了什麽，他有些記不清了，依稀有印象的是，最後分別時，張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對待大人一般，更準确的說法是像對待成熟男人一樣，說：“我可是等着你和小言一起叫我呢。”說完被張母掐了一把，小聲笑罵：“就你沒個正形，那都是他們小孩子的事，你瞎起個什麽勁兒。”

他覺得自己應該專心地準備高考，不能去想這些遙遠的事，只是後來林琳出現了，他看着張子言一次次地躲着自己，不再時不時蹦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他竟可恥地希望她能沒心沒肺地繼續圍繞在他身邊笑啊，喊啊，跳啊，可之前自己明明覺得她非常煩人的。

這些只等他高中畢業後，幾個同學相約聚餐那天，他第一次看到張子言身邊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生，兩人熱烈地讨論着什麽，看樣子比較自在，可自己的心裏突然不自在了，很不是滋味了。

林琳那天借着酒勁兒，“蔣易，你明明都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既然不阻止，為什麽就不能正面的，明确地回應一下我的感情呢？這樣讓我覺得自己是小醜一樣，很滑稽的那種。想想都為自己害臊了，你怎麽能這樣對我了？”

蔣易看着林琳臉上滑下的淚水，竟有一絲不忍，自己好像對她太殘忍了。

她說的，都是事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在背後做了些什麽，而他放任她，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兩人在一起了的原因，僅只是因為自己不确定的感情，還有所有的顧忌。

而他清楚地梳理明了自己的感情時，一切又那麽順理成章了，林琳在他身旁，既然她自己沒再挑明，他也就随她去了。

他腦海裏突然閃現出張子言的臉，以及那句“哥你得照顧好人家啊”，異常煩躁。他冷靜下來，理智地對她說：“對不起。”

林琳聽了這話，反而扯着嘴角，笑了，反問他：“如果是張子言，你應該不會這樣冷靜吧，因為你舍不得。”

“可是，蔣易，你不覺得對我，你太過于殘忍了嗎？既然從一開始就打算不聞不問，為什麽不能讓我一直安靜地在你身邊呢？我以為這樣，你會在某一天，突然發現我了……”

“這會兒明白了，是我太執念了，不懂進退，我應該早就要退出去的，可因為舍不得結束。……不過，蔣易，你也是膽小鬼，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怎麽辦？我突然開始同情你了。”

他最後，竟然依舊冷靜地對她道一句：“謝謝。”林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和子言剛在一起，他就決定告訴張家父母了，之後張父和他在書房裏，下了一盤象棋，博弈許久，但最終他還是沒能贏過張父，張父笑呵呵地說：“蔣易，我這是讓你提前知曉，小言雖笨，但我不笨。”說實話，蔣易在決定告訴這個消息給他們時，心裏做了很久的鬥争，不知道這樣究竟好不好。現在看張父的樣子，他一時有些緊張了。

出書房時，張母仔細觀察兩人的神色，無任何異樣，随即開玩笑說：“你別吓着人家孩子了，你女兒好不容易有人要，你別吓跑了人家。”

蔣易微笑着說：“阿姨，您們放心，我是您們看着長大的，我既然都告訴您們，就是會一直對小言好的。”

子言在房間裏給蔣易打電話，兩人聊了些有的沒的，最後挂電話之前，她輕輕地對着電話說：“謝謝你！蔣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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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易那頭剛下班回來，聽見她說的這句莫名其妙地的話，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問：“怎麽啦？”

子言說：“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你竟然都沒有嫌棄我，從小待到大，都二十多年了，要是別人，早就看煩了，看膩了。”

蔣易在那頭輕呲了一聲，問：“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煩你咯？還是說你現在開始煩我了？”他發現自己最近說的話跟某個人的胡攪蠻纏式語錄有些相似，竟然是不知不覺地就從自己嘴巴裏冒出來的，可能是深受了她的影響緣故。

子言最後說：“沒有，你忙去吧，我也就是瞎說的，拜拜！”沒等人家搭話，就自己挂斷了。望着通話結束的界面，默默地笑了，傻笑。

她現在對曾經觸手可得的遙遠，目不暇接的想象，想逃之夭夭，從此不見風和月，不思生和死，也許這就是無奈，無奈我們曾經把未來想得太過美好，無奈我們曾經将生活想得太過簡單。

暑假，天氣比較炎熱，對于張子言這種懶人，更是踐行“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的品行，張母開始時還勸她多出去走走，免得天天在家養膘，可某人每天一覺睡到晌午，吃了點飯，去書房上網就一下午，這時間對她來說明明不夠用啊。

張母實在看不過去了，拖着她陪自己去逛街，可沒逛幾家店，她就直喊累，坐在店裏的休息區裏，滿腹怨言的神情，張母望着她說：“有話就說！”

她無奈地說：“嗯，媽，你這是閑着沒事折磨你女兒呢，你完全可以找你以前的同事啊，或者林阿姨陪着逛，何必拉上我啊，讓我安安靜靜上個網去，不好嗎？”

張母恨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斬釘截鐵地拒絕她的提議，然後接着無限感慨：“你說我要是晚幾年退下來就好了，免得這樣無聊，弄得你個小兔崽子還嫌我，唉，我這命啊。”

她閉口不回了，結果沒過幾秒，她媽媽滿帶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張子言，你都大三了，馬上就大四了，怎麽，你還想着這麽悠閑地玩啊，也該為你以後的路考慮考慮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要是因為這樣，蔣易把你甩了，我和你爸可是站在他那一邊的，你哭着求着也沒用。”

她對這話的理解只注重到了“我和你爸可是站在他那一邊的”這句上面，無限憂傷了，她真的不是親娘吧？就認真地問：“媽，改天我得到醫院一趟了。”

“去幹嗎？”她媽媽沒好氣地問。

她解釋：“去查DNA，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張母被弄得當場重重拍了一下她的腦門，說：“不用查就知道你不是親生的，我親生的有這麽不上進的嗎？”

晚上的時候，她躺在床上時，真的認真思考自己的規劃，她想自己如果一開始就是像趙靜一般，各方面都突出，未來的路會不會更清晰，更明确一些，那樣蔣易會喜歡我嗎？可是她不是趙靜。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蔣林打電話來了。等她收拾好了趕到蔣林說的地點時，太陽已升得老高了，陽光灼熱地直射到地面，然後卷起一層細塵反射到腳上，連帶皮膚都叫嚣着呼吸不暢起來。

她走進店裏，迎面而來的服務生很熱情地詢問：“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麽？”

她收起遮陽傘，說：“一杯白水，謝謝！”

找了個位置坐下，等着蔣林的到來。正當她聽着店裏的音樂昏昏欲睡時，服務生清脆的聲音響起：“老板，你怎麽這時候來了？這麽熱的天……”她回頭想看個究竟，誰這麽盡責，就看見蔣林了，笑着朝她招呼。

她驚訝，蔣林是這件咖啡店的老板？蔣林端着兩杯咖啡過來，在她對面坐下，笑着說：“這是我們店裏的新品，你嘗嘗。”

子言開玩笑地站起身來，接過咖啡，說：“這怎麽好意思勞煩老板服務呢？”

蔣林笑着拍了她的肩一下，反駁：“你別打趣我了，這只是沾了別人的光而已，我這老板是挂名的，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改天給你介紹認識一下。”她好奇追問，是誰，這麽有資本。蔣林随口說：“就我一大學同學。”

然後她問：“怎麽樣，最近？蔣易那小子沒欺負你吧？”

子言低頭聞了聞咖啡的香味，擡頭笑着說：“沒有，就那樣。不過蔣易挺忙的，沒時間欺負我。”蔣林哈哈笑了，小言，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中途的時候，蔣林的電話響起，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後，若有所意地望了對面坐着的人，然後接起：“喂，你這會兒打電話有事？”不知對方說了什麽，蔣林笑了起來，回道：“你放心，我能吃了她不成？”

過了會兒，蔣林把電話遞給她，她接起，蔣易在那頭說：“子言，你別跟着蔣林玩太晚了，回去讓蔣林送你吧，反正她有車。”

子言無語，這才幾步路的距離啊，直說：“不用，我自己走着回去就行。”

對方淡淡地語氣，接着說：“你不是說長胖了嗎？要再去曬黑了，那你……”好吧，算他恨，專門戳她的痛處，算了，他想讓他姐麻煩，又不關她事。

後來蔣林笑她說：“蔣易擔心你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我看你和他鬥嘴就行了。”她不可置否。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