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再次回到滕嘉言買的房子裏,江藻心情複雜, 酸澀和感動交織, 醞釀成了一種很糾結的情緒。
富貴似乎還記得她,從沙發上跳下來, 圍着她腳邊不停的蹭啊蹭,軟軟的叫聲幾乎把江藻融化了。
“它長大了, 也變胖了。”江藻彎腰抱起小不點,溫柔的摸着它頭, 驚喜地笑了笑。
男人勾了勾富貴下巴, 小東西很享受的眯起眼睛, 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也被逗笑了,“大橘為重, 符合它氣質。”
江藻掃了眼客廳,擺設還跟她離開前一模一樣, 色調鮮明多了些溫度, 不過今晚是大年三十, 顯得還是有些冷清。
她偏頭問滕嘉言:“你不回家過年嗎?”
男人彎起袖子, 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臂,從冰箱裏拿出食材, 頭也沒回,聲音很淡也很平靜:“那個地方從來就不是我家,我不在他們可能更自在。”
江藻沒料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若有所思。
回憶了下在滕家但凡有滕嘉言在場時候的氛圍,好像确實有點奇怪, 滕母是盡可能的回避,滕父除了漠視還是漠視,而滕純害怕則是多于喜歡。
滕越倒把他當做親兄弟,如果觀察仔細點,隐隐還能感覺到滕越在面對這個弟弟時,總是不自覺在退讓和遷就。
私生子的地位确實尴尬。
“太晚了,随便吃點,炒飯行嗎?”滕嘉言晃了晃手裏的半顆胡蘿蔔。
“啊?哦哦哦,我都行。”
江藻腦子完全不能思考了。
滕嘉言竟然親自下廚,她的待遇也太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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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餐盤端上桌,江藻才從震驚中抽回思緒,面前的炒飯賣相不錯,聞着也香,就是不知道吃起來味道怎麽樣。
好奇心使然,她拿起勺子嘗試着往嘴裏送了一口,欸,意外的好吃。
滕嘉言見她眉頭舒展,也沒有特別勉強的樣子,微微松了口氣,慢條斯理開始進食。
兩個人都餓了,吃的特別香,十來分鐘,各自放下勺子。
江藻往後一靠,毫不客氣的贊揚:“廚藝不錯嘛。”
滕嘉言淡聲道:“小時候我媽工作忙,常常顧不上我,就教我拿剩菜剩飯這樣炒着吃。”
江藻突然就不說話了,滕嘉言的媽媽在滕家是禁忌,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他的長相只有三分像滕慶國,餘下的七分應該和他媽媽相似,那他媽媽顏值可是不低啊。
想想也是,長得不漂亮怎麽能當滕慶國的情婦呢。
“……那阿姨現在在哪裏?”她輕聲問。
滕嘉言垂眸,看不清眼底情緒,半晌,擡起頭,扯出個極淡的冷笑:“死了,我五歲那年。”
江藻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不好意思,我不知……”
“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媽是情婦?”這句話滕嘉言說的極其平靜,平靜到就像在闡述一個事實。
江藻覺察到不對勁,微微皺眉,“難道她不是?”
“她當然不是。”滕嘉言可笑似的笑出聲,“她是滕慶國原配!”
江藻震驚。
“很難置信對不對?明明是原配卻淪為別人嘴裏的情婦。”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滕家到底有什麽隐情?
滕嘉言從來喜怒不形于色,這次江藻卻敏感的從他臉上捕捉到了惱怒和一絲隐藏極深的恨意。
她以為男人會轉移或者忽略這個話題,沒想到滕嘉言卻淡淡開了口。
“年輕時候滕慶國認識了舞蹈老師沈雲怡,對她一見鐘情,兩個人很快成了情侶,還有了結婚的計劃。沈雲怡不知道的是,和她交往期間,這個男人還搭上了公司總裁千金,做着入贅豪門的美夢。一段時間後兩個人女人前後都懷孕了,沈雲怡問什麽時候辦婚禮,滕慶國解釋說他們老家的規矩是把孩子生下來才能辦,之後沈雲怡開始安心養胎。滕慶國兩個女人都不想放棄,于是想了個絕佳的注意,他用假的結婚證騙沈雲怡生孩子,用真的結婚證娶了總裁千金,兩個家兩頭跑。”
滕嘉言面色愈發的冷,“這一騙就是五年,五年裏他如願以償坐上總裁的位置。可惜再精明的騙局也漏洞,他被家裏那位發現蛛絲馬跡,帶着孩子一路尾随到沈雲怡的公寓。後續你應該猜得到,兩個人女人都覺得是對方是小三,扭打成一團,那個時候沈雲怡才知道自己的結婚證竟然是假的,并且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滕慶國五年的情婦,還生了私生子。沈雲怡情緒徹底奔潰,就在她保證會帶着孩子離開這裏不打攪他們生活的時候,滕越出手推了她,複試公寓樓梯很高,沈雲怡頭部着地,送到醫院人已經死了。”
滕嘉言閉了閉眼睛,“我當時發着高燒,她們以為我在屋裏昏睡,其實我都看見了……”
後來的事江藻能猜到,他被帶回滕家,寄人籬下,受盡白眼,心底還隐藏着仇恨。
五歲啊,那個時候滕嘉言才五歲,就經歷了這麽多,換做是她,她也扭曲,也要報複。
“都過去了,人始終還是要向前看。”江藻遲疑着伸出手,在男人肩膀拍了拍,希望能帶去一絲安慰。
滕嘉言凝視着她滿是關切的目光,喉嚨一哽,胸口湧上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情愫。
他以為過去的事他都能淡然面對,這一刻竟然……
他捉住女人細弱的手腕,猛地拖進自己懷裏,将頭埋着她脖頸間,啞聲道:“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他會忍不住想哭。
江藻沒有動,她保持這個姿勢,脖子本就是敏感的地方,沒多久就感覺自己皮膚接觸到涼涼的東西。
她呆住,是眼淚嗎?
滕嘉言哭了……
***
當晚他們沒有睡一起,滕嘉言把主卧留給她,自己抱着被子去了隔壁的次卧。
半夜起床上廁所,江藻看見門縫溢出暖光,接着聽見次卧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很細微,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
她把耳朵貼到門板上,細小的摩擦聲,低啞抑制的喘息順着空氣震動鑽進耳蝸,每次悶哼後還伴随着兩個字,暧昧又缱绻。
“小藻……”
“小藻……嗯……”
江藻燥的滿臉通紅。
滕嘉言竟然,竟然在……
而對象是自己。
她撒腿沖上床,埋進被窩,想了想又爬起來将門反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仍舊臉紅心跳,不能自己。
憋成這樣都不願意動她,是不是說明他從心底是願意尊重她的。
一牆之隔的次卧。
男人自我疏解後,渾身透出股慵懶勁,他擡手捋了把垂至眉骨的黑發,把手機關機。
黑屏前,畫面一閃而過的是一個女人的照片,似乎剛洗過澡,穿着白色睡袍,頭發微濕搭在肩頭,膚色白淨,眼睛水豔豔的。
如果江藻在,一眼就能認出,這是那張她上傳在粉絲群,卻被吵上熱搜的出浴圖。
早上,迷迷糊糊中,江藻聽見刺啦一聲,條件反射睜開眼,窗簾已經被拉開,外面天色大亮。
滕嘉言從衣櫃裏取出衣服,開始旁若無人的脫。
窄腰、腹肌、人魚線……
等等!
江藻看看卧室門,又突然出現的男人,口齒不清了,“你你,我明明反鎖了,你怎麽進來的。”
滕嘉言換好套頭衛衣,把衣擺往下來,露出頭,無比自然地說:“因為我有鑰匙。”
江藻:“……”
他帶好表,淡聲道:“走吧,今天是唐布拉下葬的日子,你應該在。”
江藻在監獄呆了一周,唐布拉所有後續都是由滕嘉言和張斯年全權負責。
說起來真的要謝謝他們。
“嗯,你先出去吧。”江藻心情低落,掀開被子。
滕嘉言靠在牆上,痞氣十足,“不公平啊,你看了我,我就不能看你嗎?”
“我讓你出去!”
江藻忍無可忍,拿起枕頭把男人砸了出去。
門被狠狠關上,她靠在牆上緩緩下滑,捂住臉,被滕嘉言這麽一鬧,悲傷似乎淡了點。
靈泉公墓。
唐布拉安葬的地點沒有告訴任何媒體,來的都是平時關系交好的藝人朋友。
丁雲、韓遇、陳沐都在。
“小藻姐,真遺憾,本來有機會還想跟你合作呢。”陳沐垂頭喪氣的盯着腳尖,性格沒之前那麽歡脫。
他最近挺感慨的,感慨世事無常,喜歡的大姐姐一個死了,一個退圈。
搞得他也開始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丁雲聳肩,“他手上有部都市劇本,姐弟戀題材,想找你演女主。”
江藻連連擺手:“我不吃這種劇啊,再說我現在沒有拍戲的打算,你還是找別人吧。”
丁雲:“我早就說了,陳沐你非不信。”
韓遇掃了眼不遠處一直忙于接洽的滕嘉言,問江藻:“你……和他?”
江藻無奈:“不知道怎麽說,情況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韓遇是個好人,之後肯定也會遇見合适的女孩,不用非把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
韓遇點點頭,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徹底被摁下,問她後續有什麽安排。
江藻:“我已經填好續學申請,審批過了,假期結束,我會入學完成學業,至于今後演不演戲,再看吧。”
作者:補上之前的,今天還有兩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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