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陶灼蹲在那裏, 就不免須得揚起額頭,她的桃花玉面,便這樣盡顯于月光之下。
桃花眼盈盈生波, 盡是數不清的柔情, 道不盡的蜜意。
陶灼向來婉轉的聲音, 亦是更加溫柔起來, 讓人聽了,只覺得心弦似被撥動一般。
“阿雍之心不變, 我不變,我這餘生,便盡數交付于阿雍了。”
攝雍,就是那個心弦被波動之人。
他只覺得整個人,在聽見陶灼的這句話時, 似乎瞬間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在歡呼雀躍,激動無比, 一部分卻依然冷靜無比,小心翼翼。
冷靜,還要再冷靜一些。
阿灼還沒有娶回家,
--她還不曾真正屬于自己, 還不到真正高興的時候。
攝雍強行按耐住激動的自己, 在心裏一遍遍的警告自己。
卻還是沒有控制住那顆狂跳的心髒,以及狂喜的靈魂。
瞬間伸出手去,一把抱住陶灼,就那樣單膝跪地, 靜靜的, 緊緊的,擁住了自己心間上的人。
他想, 這一刻,他永世都不會忘。
“阿灼,我好歡喜。”靠在陶灼耳邊,攝雍喃喃道。
每一次與阿灼一起,他都覺得那就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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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待下一次見面時,他卻總會發現,原來,他還可以更開心。
“阿雍,我也是,能遇見你,是我此生之幸。”陶灼嘴角勾起,放松了自己,軟軟的靠在攝雍身上,輕聲說道。
兩人靜靜相擁片刻,攝雍便就依依不舍的松開。
站起身來,小心的将陶灼拉起。
漫步在月色之下,一步一步踩過月光映射樹枝,而落在地上留在的斑駁樹影。
攝雍心中溫軟,只覺得人生二十餘載,今日才算是有了些滿足。
“阿灼,你對倚夢之言,可有眉目?”側頭看了一眼邁着輕快步伐的陶灼,攝雍輕聲問道。
眉目?
陶灼搖了搖頭,卻絲毫未見煩惱,而是輕聲一笑,“不過,倒是有了些許猜測,不知阿雍,可是一般?”
攝雍嘴角上勾了勾,“不如,我們同時來說,看看,是否相同?”
“好啊。”陶灼一口應下,轉頭看向攝雍,四目相對,溫情流轉。
“倚夢那未曾謀面的家人。”
“倚夢那沒有記載的家人。”
兩人異口同聲,仔細一聽,竟是說出了同樣的答案。
“呵呵。”
“呵呵。”而後,又是不由自主的笑開。
“調查此事時,倒是沒有注意過這個,甲五,去,好好查一下。”
攝雍笑罷,眼神未曾離開陶灼分毫,而後衣袖一擺,随意說道。
“是,”不遠處樹枝一晃,一個黑衣人閃身而出,抱拳領命後,便轉身疾馳而去。
見此,陶灼挑了挑眉,袖中拿出一塊養魂佩,輕彈了彈。
下一刻,三道模糊的黑影就從其中飄出。
陶灼雙目微斂,神識将倚夢之事,具都傳給他們。
“阿大,阿二,阿三,你們也去,将此事好好查查,這幾塊玉牌給你們,可護佑你們一番。”
這三魂,真是陶灼這幾年陸陸續續收下的幾個厲鬼以及怨鬼。
話畢,陶灼又拿出三塊玉牌,手指靈力運轉,在上面畫上幾枚護體,庇佑,聚陰之類的符文,而後一甩,落在三個厲鬼神魂深處,
只一瞬間,三個厲鬼魂體瞬間凝實不少。
面目間隐約可見,具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是,多謝大師,我等必定竭盡全力。”
那三個厲鬼剛出來,就被塞了一腦袋的消息,不免蒙了片刻。
玉佩入體後,三人這才瞬間回神,狂喜不已,立即俯身深深一禮。
“去吧,”陶灼擺了擺手,不在意的說道。
三個黑影點了點頭,瞬間消失了蹤跡。
“對了,還有一事。”說完倚夢的事,陶灼卻是立即就想起了另一件事。
陶灼複又邁出腳步,牽着攝雍的手搖了搖,微微側頭,和他說起了白日裏在街上遇見的那個戎鈞安之事。
“竟是如此,我這就差人,将安國公府的卷宗拿給你,甲六,去。”
攝雍面不改色,這些高門貴族之中,這些事,并不足以稱道。
可見陶灼對此事頗為關注,他也就淡聲吩咐道。
“謝謝阿雍,阿雍最好了。”陶灼立即高興起來,毫不吝啬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攝雍便就一笑,拉着陶灼,慢慢前行。
月色,樹影,清風,花香,以及,心愛的小姑娘,這讓他無比享受,以及留戀這一刻。
連璧院,依舊是那個秋千。
陶灼和攝雍并肩而坐,在那裏認真的看着手中,甲六送來的資料。
至于來時所說的那批龍涎香樟木,陶灼卻是已經看過,決定打一架妝臺。
可攝雍看陶灼似是甚喜這木頭,卻是心中暗暗決定,命手下人全力去尋。
到時,把卧房所有家具,都換成這種奇木所制。
心中思緒,攝雍面上卻未顯,一直溫柔輕笑看着陶灼。
一時之間,院落之中便安靜下來。
雖未有言語,可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溫暖目光。
陶灼就也不曾在意,只看的津津有味。
約有半刻鐘,她才将手中厚厚的冊子看完。
“啧,真是精彩,比那些話本子裏的故事,都來的精彩。”陶灼随手将冊子放在身側,感嘆不已。
攝雍輕笑了笑,順了順她耳畔微亂的鬓發。
“高門貴族之中,自來就隐私之事不斷,那些坊間杜撰的話本,又豈能言盡。”
他溫柔看着陶灼,卻是毫不意外,輕笑着說。
“這個戎鈞盛,倒是可憐,阿雍,你說,他娘,真的是病死的嗎”陶灼轉頭看着攝雍,好奇的問。
戎鈞盛,乃是陶灼白日看見的戎鈞安的嫡親兄長,安國公府的嫡長子。
根據記載,他在府中,一直被父親繼母忽視,為人陰郁。
已年方二十一,安國公府卻還未給他說親。
并且,去年,他及冠後,就應該由安國公上奏,封他為世子,可安國公卻毫無動靜。
而能做主的老安國公,卻不知為何,亦是沒有動靜。
他娘,就是那個早死的原配,奉平伯府嫡長女。
坊間傳聞,她乃是病死,而後奉平伯府以擔憂外孫年幼之說,在她去世不出一月,就将嫡幼女嫁進安國公府,做了繼妻。
有趣的是,根據陶灼剛才看見的卷宗記載,這奉平伯府的嫡幼女,和嫡長女并非一母所生,她亦是繼室所出。
更有趣的是,這個嫡幼女,在她嫡姐新婚兩年後,就和她的姐夫勾搭上了。
并且,這戎鈞安,是她嫁進安國公府,八個月後所生,當然,傳言乃是早産。
“阿灼心中,不是已經早有推斷了嗎?何必在問我呢。”攝雍輕笑一笑,篤定的說。
“我想看看那個戎鈞盛。”陶灼直視攝雍,挑眉一笑道。
阿灼這是要管這個閑事了?
而且,那個戎鈞盛……
攝雍一頓,心中微酸,濃眉微不可查的一皺。
可看見陶灼眼中的期待後,還是勾唇一笑,“好,我會讓暗衛把他的行程随時彙報給你。”
“阿雍最好了,”陶灼立即燦爛一笑,尾音拉長,甜甜的說。
陶灼雖然可以遣出這幾年所收的厲鬼前去,可到底不甚方便,且也沒有攝雍那遍布天下的暗衛更好用。
攝雍無奈搖了搖頭,嘴角卻不由大大勾起。
顯然心中對陶灼這般模樣很是受用。
這般好心情,一直持續到陶灼回府。
攝雍微笑依舊,可看向陶灼時,總是帶着微光的眼眸卻微微暗淡下來。
“阿雍,明天午後,你去食色酒樓接我,我們同游京都啊。”
陶灼卻是毫不在意,依舊笑吟吟的模樣,向他揮了揮手,一轉身就進了懷謙候府。
攝雍一愣,便忽的笑開。
翌日,
看了看今日燦爛的陽光,陶灼柳眉微皺。
要不是和攝雍約好了,這般大的日頭,她還真是不想出去呢。
陶灼心中念到,可一思及攝雍,卻還是歡喜的笑了起來。
禀報過祖母,帶着幾個家丁,陶灼懶懶靠在車廂上,一路晃晃悠悠的就到了食色。
唔,好想念她那架靈寶飛船啊。
馬車輕輕晃悠一下停住,陶灼穩穩的坐在那裏沒動,心裏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下。
搭上碧雲的手,陶灼一手提着裙擺,輕巧的步下馬車。
大街上瞬間一靜,
“食色酒樓。”擡頭看了一眼筆走龍蛇的四個大字,思及上次在這裏恰好遇見的男女主,陶灼口中意味不明的說道,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這食色乃是傅婉瑤名下的産業,其中的各色菜式,均是她根據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提供出來的。
随着陶灼這一聲喟嘆,似是忽的打破了一個魔咒。
“貴客,您裏面請。”呆立在那裏的店小二立即回神,強自壓下滿眼的驚豔,恭敬而親和的上前說道。
“走吧……”陶灼話還未說。
“五小姐,有失遠迎,本王可等你多時了,快請。”就見攝明琛大步流星自酒樓中走出來。
陶灼柳眉微挑,愈發好奇。
這攝明琛到底所為何事,竟這般急不可待。
随即嫣然一笑,也不客氣,順着攝明琛的意思,嫩綠色裙角輕動,上繡的淡粉色荷花栩栩如生,花瓣都似在顫動一般,徐徐向酒樓內走去。
“請,”攝明琛揮退店小二,親自将陶灼引至包間前,笑的略微戲谑的說道。
陶灼看他一眼,柳眉微挑,心中一個猜測閃過。
莫非……
不待她多想,攝明琛直接推開房門。
陶灼示意碧雲等人候在門外,随即毫不遲疑的邁步進去。
就見窗前,今日一身石青色衣衫的攝雍,正含笑看着自己。
“阿灼,你來了。”他輕聲依舊,不急不緩的說。
“阿雍,可是等久了?”陶灼臉上的微笑,瞬間變得燦爛起來,裙角搖晃間,幾步就走到攝雍身前,溫軟的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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