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夜色降臨, 陶灼靜靜看着夜空。
與月初的那彎殘月相比,今晚的星光,倒是格外燦爛。
而碧雲幾個丫鬟則都靜立在她身後不遠處, 随時聽候差遣。
戌時已至, 陶灼看着一衆還未到入睡之時的丫鬟, 不由有些皺眉。
唔, 直接将她們弄睡着了似乎不太好。
陶灼心道,不由有些苦惱。
正當此時, 韶光院的院門,被敲響了。
碧雲一驚,幾步走了出去,遙遙便是一句何人。
陶灼的柳眉卻已經微微挑起,這個腳步聲, 她倒是記得。
分明是老羅管家,這夜色已至, 他來韶光院幹什麽?
“小姐,是羅管家,您看?”這時,碧雲已經确定了來人的身份, 轉過頭, 詢問的看向陶灼。
陶灼輕點了點頭,碧雲也就直接伸手,打開了院門。
“五小姐,老太爺有請。”羅管家進門後, 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 大步行至陶灼身前,低聲說道。
自家曾祖父找自己?
陶灼柳眉又是一挑, 卻不由有了一個猜測。
這,今日阿雍相約戌時,的确有些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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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此事阿雍必已經想到了。
莫非,來人正是他?
這樣的話,豈不是說,自家曾祖父難免就會知道自己能通鬼神之事了。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行事,并無不可告人之處,只是習慣了暗自行事罷了。
這樣說來,自家曾祖父知道這事,也無甚不可。
心念幾轉,陶灼就猜的差不多了,随即面上就徑直點了點頭。
也沒有廢話,直接示意羅管家在前面帶路。
羅管家正等着陶灼追問,誰知,陶灼竟直接點了點頭。
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卻也未再多言,轉過身,小心打着燈籠在前面帶起了路。
長春居。
看着院中候着的一衆黑甲人,陶灼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些正是攝雍身邊,乙字隊的侍衛。
一路急行,不過片刻,羅管家就帶着陶灼走進院落。
而後看着一衆兇焰滔天的黑甲人,羅管家臉上帶笑,就欲說出陶灼的身份。
誰知,不待羅管家多說,就見那一衆侍衛低下了頭,而後齊聲低喝道,“五小姐好。”
羅管家驚訝不已,不由轉回了頭。
就見陶灼面上淡淡,一副平常模樣,只道了一聲起。
話罷,那些黑衣人立即擡頭,讓開了通向正廳的路。
陶灼也就笑了笑,擡步邁進了客廳。
她一擡眼,就見攝雍和自家曾祖父兩人,具坐于上座,一人一盞茶,一邊細品,一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自家曾祖父,還一副很是愉悅的模樣。
而攝雍态度雖不如待自己時那般溫和,卻也沒有太過清冷,只一副淡淡的模樣。
見此,陶灼倒是有些好奇攝雍和自家曾祖父說了什麽。
卻也知道,這裏不是問這話的地方。
便就微微一笑,輕聲喚道,微一福身,“曾祖父,阿雍。”
話音未落,一直等着她的老懷謙候就開了口,“阿灼,不必多禮,過來吧。”
陶景黎面上淡淡,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其實心裏卻驚訝不已。
陶景黎之前,只是聽陶定章說過這雍王甚是喜歡阿灼。
卻是沒想到,這雍王待自家阿灼如此寵溺,竟讓她直呼其名。
聽見老懷謙候這麽說,陶灼也就燦爛一笑,幾步走過去,坐在自家曾祖父下手。
“多謝曾祖父,阿雍,你怎麽來了?”
陶灼的眼神自今日一身玄色衣衫,溫潤不存,顯得有兩分肅殺的攝雍身上掃過,桃花眼輕眨,佯裝問道。
攝雍輕輕一笑,頓時沖淡了那一身冷肅之氣,“有點小事需阿灼幫忙,既然你來了,我們就走吧。”
陶灼也就莞爾一笑,卻是轉頭看向老懷謙候,“曾祖父,您看?”
老懷謙候就那樣淡淡瞅了一眼陶灼。
這個小丫頭,就看剛才兩人的對話,他就知道,必是之前商量好的,要不,她能一點驚訝都沒有?
這樣想着,他面上卻是淡淡點了點頭,溫和說了一聲去吧。
見此,攝雍立即起身,微一拱手,“多謝懷謙候,我必會将阿灼好好的送回來。”
老懷謙候急急起身,卻是不敢受了攝雍這一禮。
誰知,卻聽見了這一句話,不由一愣,怎麽,阿灼此去,竟是由危險不成?
心中想到,老懷謙候就不免沉吟了片刻。
陶灼盡收眼底,自是明了為何,便幾步上前,将攝雍一拽,就欲向外走去。
攝雍也就無奈的笑笑,眼底滿是寵溺縱容,順着她的力道,站在了陶灼身側。
“曾祖父,放心,我無事,若有疑惑,就去問我爹,您就知道了。”
而後,陶灼回頭,燦爛一笑,輕快的說道。
老懷謙候白眉微動,就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陶灼這才笑開,“曾祖父,那我們就告辭了。”
陶灼這才拽着攝雍的袖子,邁着輕快的步子,出了長春居。
那些黑甲人亦是緊随其後,氣勢肅殺,四散開來,将陶灼二人護在其中。
陶景黎眼看二人默契十足的并肩離開長春居,撫了撫白須,忽的一笑。
“老羅,去叫老三過來。”而後便又開口,淡淡吩咐道。
老羅管家立即應聲,自牆角走出,俯身一禮後,轉身出了長春居。
在一衆黑甲人的簇擁下,陶灼和攝雍兩人,肩并肩走出懷謙候府。
在長長的廣袖遮掩下,兩人的雙手十指相扣,無聲而親昵。
懷謙候府外,正停着一輛雕梁畫欄,以四駕神駿異常的黑色駿馬拉着的馬車。
而此時,更是早早就擺好了腳踏。
一小隊黑甲人亦是四散開來,警惕着周圍的一切,靜等着馬車的主人上座。
“卑職等拜見主子,五小姐。”陶灼和攝雍甫一出府,一衆黑衣人立即跪下行禮。
桃花眼輕眨,陶灼絲毫不覺有異,只與攝雍一道,輕說了句起。
一衆黑甲人立即起身,一黑甲人轉身,掀開了馬車車簾。
攝雍微微颔首,松開和陶灼相牽的手,先行上了馬車。
上去之後,攝雍卻沒有急着進馬車,而是伸出右手,向陶灼微微一笑。
陶灼也就燦爛一笑,伸手搭了上去,裙角輕輕掀動間,借着攝雍的手,就站在了車轅上。
待攝雍護着陶灼進了馬車,自己方才俯身進了馬車廂。
兩人具都坐穩後,這才輕道了一句走。
馬車立即平穩而迅速的前行,自懷謙候府至皇宮,也不過兩刻鐘罷了。
與此同時,雍王殿下親至懷謙候府,且與陶五小姐一同出來,目測心情很好。
而後前往皇宮的消息,立即由一個個探子,傳回了各府。
陶灼這位陶五小姐,在諸府掌事之人的心中,立即重視起來。
随之,卻不由想起雍王現身宮宴那日,淡定無比的老懷謙候。
以及,懷謙候府幹脆無比退掉的婚約。
更是不由想起,那榮王府,以及那攝宗明和永安郡主傅婉瑤,不知作何反應。
榮王府。
榮王一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盞,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探子。
随後幾次确認下,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揮退了他。
而後,猛地伸出手,隐約可見拳頭攥的死緊,砸在了眼前的小幾上。
同府之中,攝宗明也是震驚無比。
他看着眼前的小厮,卻是不由回想起了初見那日,那個一身桃紅色衣裙的女子,滿臉的不在意的微笑。
想到這裏,他忽略掉心裏那點微不可查的惱意,揮退了這個小厮。
相比之下,寧國公府,則更是熱鬧。
傅婉瑤震驚的站起身,看着靜立在身前的黑衣男子,“你說什麽?雍王和陶灼兩人有情?你确定?”
而後,那黑衣男子肯定的點了點頭。
傅婉瑤手忽的攥緊,口中喃喃的說了句難怪。
那黑衣男子則很是關切的看着傅婉瑤,輕聲問了句沒事吧?
傅婉瑤這才回神,有些苦澀的微微一笑,搖頭說了句沒事。
而這些波瀾,陶灼心中有所預料,卻都毫不在意。
只靠在馬車之上,靜靜的,滿含歡喜的與對面滿臉溫柔的攝雍四目相對。
兩人都不曾說話,卻都不覺無趣,只沉浸在這滿是旖旎的氛圍中。
皇宮,馬車絲毫未停,徑直行駛了進去。
最後,在皇帝的勤政殿停了下來。
陶灼有些好奇的四處瞅了瞅,而後着重看了一眼上空盤踞着的國運金龍。
唔,依舊生龍活虎呢,陶灼心道。
這一眼,那國運金龍立即微動,直直看着陶灼,竟是有些警惕之意。
而殿中的弘武帝攝明延,亦是如同上次一般,心中微微一悸。
陶灼微微一曬,沒有再看,跟在攝雍身後,就進了大殿。
殿中,弘武帝正坐在書桌之後,手中拿着一張奏折,淡淡看來。
攝雍和陶灼并肩前去,對着這位大乾天子,兩人具都未表現出什麽畏懼惶恐之意。
“見過皇上,皇上千秋永盛。”也未跪拜,陶灼和攝雍俱一拱手,朗聲說道。
誰知,陶灼前腳俯身,後腳那國運金龍就猛地一動,将弘武帝圍在中間,竟很是緊張的模樣。
與此同時,弘武帝心中,又是猛地一悸。
驚覺自己的異樣,弘武帝卻是不由想起在安國寺初見陶灼之時,自己的異樣。
心中更是一驚,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陶灼。
絲毫不知弘武帝心中的震驚,殿中卻是一靜,一衆內侍皆不由屏住呼吸。
這,雍王乃是皇上親叔叔,不跪拜也可。
可這陶五小姐,竟也未跪拜,這,這怕是不妥吧。
一衆內侍心中暗暗嘀咕,心中有些揣揣,俱都有些擔憂自己的君主發怒。
弘武帝震驚不已,接連兩次的異樣,以及,自家皇叔言道尋一個大師前來。
可這來的,卻是陶五小姐,莫非?
這樣想着,他不由看了一眼此時很是溫和的攝雍。
敏銳的對上他的視線,攝雍微點了點頭,表示确定。
這下,弘武帝不由更是一滞,而後微微呼了口氣,有些驚疑的說,“皇叔快快請起,陶五小姐也起來吧。”
陶灼也就和攝雍一起,立即站直了身體。
而後,陶灼卻是毫不拘束的四周看了一眼,很有些興趣的模樣。
攝雍卻是擡眼,看了一眼殿中的刻漏,“走吧,皇上,去太後宮中。”
陶灼毫不驚訝,只看了一眼,強自壓下疑惑,卻還有些不可置信的弘武帝,照舊打量着這一座大殿。
弘武帝卻恰好相反,他猛地一驚,面容嚴肅起來,直直的看向攝雍。
揚聲問道,“什麽?在母後殿中?”
緊跟着立即起身,繞過書桌,幾步走到攝雍身前。
攝雍肯定的點了點頭,弘武帝眼神忽的變冷,沒再多言,直接大步向殿外走去。
陶灼這才回頭,看了攝雍一眼。兩人默契的跟上。
弘武帝這怒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還不待走出大殿,整個人就平靜了下來
随着腳步慢慢變得平緩,陶灼和攝雍依舊在後面不急不緩的跟上。
待行至殿外時,弘武帝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不疾不徐的攝雍以及陶灼,不由駐足了片刻。
待攝雍和陶灼行至他眼前,他又看了一眼陶灼,忽的輕聲問道,“不知陶五小姐,可否仔細跟我說說,這巫蠱之術?”
巫蠱?
陶灼擡頭笑看了他一眼,心知他心中還是疑惑不解,甚至還有兩份不信。
當然,這份不信是對于自己的年齡而來。
雖是如此,陶灼卻并不在意,只淡淡一笑,“巫蠱之術,詭秘難測,一兩句話,是說不清楚的,皇上要是好奇,一會兒我留兩只給你。”
留兩只?
弘武帝濃眉微微一動,卻是忽的有了興致,随即不再多言,大步向太後所住的永壽宮行去。
永壽宮。
戌時将盡,皇太後已是準備歇下了,誰知,卻有小太監急急跑進來,言道聖上将至。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評論,作者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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