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太後微訝, 這夜色将深,皇帝怎的來了?

而一旁的祝女官亦是有些驚訝,卻是絲毫沒有想到, 她的身份, 已經暴露了。

攝雍以及皇帝之前查探後宮之事, 自是未瞞過她的眼線。

可這些年下來, 這種查探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卻從未發現過她的蹤跡。

這一次, 她不免覺得還是如同以前一般。

不管如何驚疑,太後身邊四個女官,卻都忙碌起來,開始為迎接皇帝的到來而做準備。

而另一邊,皇後, 也驚動了。

驚動她的,不是別的, 而是宮女報信,言道雍王進宮,還帶來了陶五小姐,之後, 與皇上一起, 前往了永壽宮。

這一消息響起,直讓皇後頓時自床榻上坐起,心中驚疑不定。

不解這陶五小姐與雍王進宮,到底是兩人情投意合。

還是雍王欲投皇上所好, 帶這位陶五小姐, 獻于皇上。

亦或是,有別的事情?

不過, 心中再是百轉千回,皇後亦是絲毫未曾失态。

只立即起身,收拾齊整,坐上鳳駕,前往永壽宮。

不論如何目的,這夜色已深,皇上都去了,她這個皇後,自是也要去的。

陶灼三人前腳踏進永壽宮,随後,就聽一陣整齊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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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皇上,皇上千秋永安,”

弘武帝随意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起,就兩步上前,扶住了太後。

見此,幾位女官自都退下,祝女官,亦是如此。

太後見弘武帝親手扶着自己,心情不免很是欣慰。

只是,随後就不免有些疑惑的看着深夜之中,随着弘武帝前來的陶灼和攝雍兩人。

“見過太後,太後千秋永安。”陶灼和攝雍默契的上前一步,拱手一禮。

看着他們這般默契的模樣,太後心中一跳。

不止她,殿中的女官俱是如此,不由仔細看來,而後心中頓生諸多揣測。

其中,尤以祝女官為甚,她心中瞬間大惱,怎麽這兩個不好解決的人都湊到一起了。

太後卻是直接問了出來,“三弟,陶家小姑娘,你們這是?”

攝雍擡頭,淡淡一笑,有陶灼在身側,他哪裏還有之前的冷漠之意。

只見他微微搖了搖頭,卻是沒有着急回答這個問題。

而是轉頭看向弘武帝,“先不說這個,動手吧。”

弘武帝點了點頭,殿中的人頓時有些懵住。

與此同時,那祝女官,祝瑜,卻是心中忽然一緊,身子微動。

可又擔心攝雍二人不是說自己,而平白暴露,就又強行壓下,只身體緊繃的站在那裏。

與此同時,就見一衆黑衣人忽然出現在殿中,分出兩隊,一隊圍住皇上太後,将他們保護好。

另一隊,卻是直奔那祝女官而去。

見此,祝瑜哪裏還不明白,這分明就是自己暴露了。

想到這裏,她不退反進,手掌一翻就是一陣煙霧。

殿內頓時一陣驚叫聲響起,太後亦是下意識的身子一側,護住弘武帝。

弘武帝趕緊扶住她,後退兩步,交由剩下幾個女官護住。

他自己則是上前一步,站到了陶灼身後。

說是煙霧,可陶灼卻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哪裏是煙霧,分明就是細小如塵的蠱蟲。

陶灼輕笑一聲,亦是伸出手去,輕輕在空中一點。

那些煙霧就好似遇到了一陣旋風一般,在原地一陣旋轉,然後凝成一團灰白色的圓球。

陶灼輕輕一招,那個球就落在陶灼手上。

陶灼這一手一露,殿內幾聲驚叫聲頓時頓住,具都呆呆的看着陶灼。

那祝瑜亦是一驚,眼神淩厲略帶驚疑的看向陶灼。

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感放松,依舊周旋于一衆黑衣人之間。

她有心想繼續使用蠱毒,可有一底細不明的陶灼在,卻是一時不敢再用。

只是,她的武功雖好,卻到底不敵于這一衆侍衛,隐約有不支之勢。

陶灼未曾在意衆人的視線,将這枚圓球随意向地上一扔,頓時圓球碎成粉末,灑落一地。

随後,陶灼看向祝瑜,輕笑一聲道,“我卻是高看了你們,巫道九重天,那傅婉瑤不過是剛剛入門,還以為你能有多厲害,卻原來也不過是一重中期,還有什麽蠱毒,使出來吧。”

九重天?

陶灼這一番話說的一衆人雲裏霧罩,不解其意。

可祝瑜聽到後卻是心中一震,無比震驚的看了陶灼一眼。

而且,傅婉瑤?

祝瑜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暴露。

心中一時複雜,卻也顧不上再多想,直接施展出了自己所養的各種蠱蟲,以及毒術。

然而,卻一一在陶灼手下敗北。

約一刻鐘後,祝瑜被擒,直接卸掉四肢關節,按在了那裏。

而此時再看這座大殿,尤其是祝瑜周圍,竟清晰可見各種奇形怪狀的蟲屍。

看着祝瑜被壓下,陶灼桃花眼輕眨,幾步走過去。

迎着祝瑜滿含恨意不甘,以及有些恍然的眼神,伸出手去,輕輕在祝瑜身上點了幾下。

然而,明明只是輕飄飄的幾指罷了。

那祝瑜竟是忽的哀嚎起來。

随後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竟然掙開了押着她的幾個黑衣侍衛,在地上翻滾起來。

約一刻鐘後,祝瑜才慢慢停下,有氣無力的躺在那裏。

此時再看祝瑜,哪裏是之前那副清秀的模樣,竟是一個年約三十許的美豔婦人。

縱使她衣衫淩亂,臉頰冷汗密布,一頭黑發亂糟糟的,竟都絲毫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只見她似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倒在哪裏,甚至連呼吸都微弱不已。

殿內一衆宮人頓時輕輕松了口氣。

誰知,就在下一刻。

“你廢了我的經脈。可我的本命蠱呢?你做了什麽,我怎麽感覺不到了?”

祝瑜竟是忽的失控擡頭,恨意十足的看着陶灼,冷冷的問道。

陶灼嘴角微微翹起,指尖輕輕一勾,就見祝瑜的心髒處忽然一動,鼓起一個小包。

随後這個小包一路上移,途徑脖頸,咽喉,最後從祝瑜的口中爬了出來。

竟是一個通體潔白,形狀如蠶的蠱蟲。

陶灼手指輕輕一引,那個蠱蟲就輕飄飄的飛起,最後落在陶灼的掌心。

仔細一看,蠱蟲身上赫然裹着一層靈氣。

這靈氣,自然就是陶灼剛才在祝瑜身上輕點的時候留下的。

陶灼眼睛微眨,有些疑惑,而後伸手戳了戳掌心的蠱蟲,口中輕道,“竟然只是白蠱,”

聽到陶灼這句話,那祝瑜雖然竭力掩飾,目中卻依舊有一絲驚慌閃過。

陶灼眼睛微眯,轉頭看向攝雍,“阿雍,”

雖未多言,可攝雍卻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轉過頭看向弘武帝,輕聲說道,“皇上,将她押下去吧。”

弘武帝點了點頭,正欲伸手,陶灼卻是柳眉微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

而後幾步間走到祝瑜身前,俯下身直視她的雙目,“我五歲那年的那場風寒,是否由你所為?”

祝瑜眼睛瞪大,冷冷的看着陶灼,聽聞此言,便忽的一笑,眼中滿是怨毒不甘。

“是啊,沒想到你還真是福大命大,不止活了下來,竟然還有了這一身好本事,我真是後悔,悔啊!!!”說道後來,她聲音拔高,怨憤的說。

這一聲,殿內衆人頓時一驚。

這祝瑜竟在那麽早的時候就向陶灼動過手?

為什麽?

這些疑問頓時在殿內幾人心中響起。

只是,知道前因後果的皇帝與攝雍,倒是心中頓時了然。

陶灼面色絲毫未改,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後退幾步。

“來人,将她押下去。”這時,一陣冷到骨子裏的聲音響起,正是攝雍。

攝雍收回冷冷的看着祝瑜的雙眼,幾步間走到陶灼身側,将她擁入懷中。

感受着攝雍微緊的擁抱,陶灼立即就明白了這時為何。

便就轉頭,沖攝雍溫柔的笑了笑,示意她沒事。

另一邊,祝瑜則滿腔怨憤不甘,卻徑直被拖了下去。

殿內一衆侍衛以及黑衣人,随後亦是盡皆散去。

一衆女官盡管驚魂未定,可亦是下意識的指揮着一衆宮女,收拾起了正殿。

可看着一地的蟲子,一時之間,竟是無人敢動手。

太後身邊的另一個女官,田女官躊躇了一下,就轉頭看向陶灼問道,“五小姐,這些?”

陶灼自是知道她的未盡之意,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就見陶灼伸出右手,一陣清風就憑空而起,随後仿佛有知覺一般,繞過殿中之人,在各個角落裏盤旋一遍。

而後,就見那陣清風,帶着所有蠱蟲回來,凝成一團黑白摻雜的灰雲,盤旋于陶灼的手掌上空。

看見這神乎其神,不可思議的一幕,殿中一衆人不由屏住呼吸,出神的看着。

陶灼微微閉上雙眼,神識仔細掃過殿中,确定無漏網之魚後,手掌一握,那團灰雲頓時一震。

再看去時,哪裏還有黑雲,竟全都化成了灰白的粉末。

陶灼又微微一笑,将手往地上一扣。

“好了,拿出去,點一把火,燒了吧,燒的時候記得離遠一點。”陶灼将這團毫無危害的粉末丢在地上,口中輕聲囑咐道。

一衆宮女立即回神,敬仰不已的看了一眼陶灼,立即幹脆利落的收拾了起來。

陶灼微微一笑,側頭看了一眼擁着自己的攝雍,柔聲說道,“阿雍,沒事了,我很好。”

攝雍一頓,這才發現了自己的失态,立即松開了懷抱,後退一步,可還是牽着陶灼的手,緊緊的。

見狀,太後斂去了臉上的震驚不解,帶了點笑意出來,“三弟,陶家小姑娘,走,我們去偏殿。”

皇上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途中趕到的皇後此時更是震驚無比。

可是,與此同時,卻有如釋重負之感,現下,算是能證明,那些人并不是自己動手了吧。

她心中暗想,面上也露出感激的笑意,附和了一句。

偏殿,甫一落座,弘武帝遣去一衆宮人,只留下幾個心腹。

随後,迫不及待的問道,“陶五小姐,你說的,只是白蠱,到底是何意?”

太後有些不解,當時太過危險,她和皇後就離得遠了些。

不似皇上,一直站在陶灼和攝雍身側,将陶灼言道只是白蠱時,那祝瑜眼神的變化盡收眼底。

陶灼擡眼掃了一圈周圍的宮人,卻沒有先作答。

而是先擡起手指,在空中虛畫下幾道禁制符,手指一點,看着符箓飛進所有人的額頭中時,才微微一笑。

“這是?”皇後有點惶然,不由開口問道。

陶灼沖她安慰一笑,“這是禁制符,以免以後你們被那苗蠱之術迷惑,說出了不該說的事,而且,有此符在,若真有苗蠱之人找到了你們,我也會及時發現。”

聽聞此言,幾人一驚。

“還有?”皇後更是失聲說道。

天知道,今日那密密麻麻的蟲子給她造成了多大的驚吓,可聽陶灼這意思,竟是還有?

陶灼點了點頭,展開右手,那只白蠱緩緩旋轉,“苗人養蠱,有黑白赤金四色以分優劣,而這其中又以顏色的深淺來區分蠱蟲的強弱,你們說,這祝瑜身為前朝後裔,怎得連一只金蠱,不,不說金蠱,竟然連一只赤蠱都沒有呢?”

聽到陶灼這樣說,幾人一時了然。

太後和皇後雖不解前因後果,可以她二人的聰慧,卻已經是猜的七七八八了。

攝雍眉微微一皺,“這麽說,除了祝瑜,還有苗疆後裔藏在暗中?”

至于他心中現在最重要的那個疑惑,卻是決定稍後再問。

陶灼點了點頭,示意她正是此意。

而後,她就轉頭看向攝雍,輕聲問道,“阿雍,你可有發現?”

攝雍搖了搖頭,“不曾,我只發現了不少與祝瑜聯系的前朝餘孽,苗疆之人,卻是沒有的。”

至于那些餘孽,自是不必多說,在決定對祝瑜動手之時,就已被攝雍的暗衛拿下了。

聽到攝雍此言,殿內衆人頓時皺起了眉。

沒有發現,只能說明對方藏得很深。

不過,提及巫蠱,太後卻是忽的想起了一件要事,不由關切的看了一眼皇帝皇後。

而後看向陶灼,輕聲說道,“那,還請陶五小姐看看皇帝皇後,身子可還好?”

可還好?

陶灼微微一愣,可心念一轉就立即明白了太後的意思,随即輕笑着說了一聲好。

随後眼睛閉上,探出了神識。

弘武帝和皇後亦是一喜,正欲伸出右手,見此微微一愣。

随後就猛地一愣,具都感覺心中一悸。

原因,自然就是那一直盤在兩人周圍的國運金龍。

它敏銳的感覺到陶灼強大的神識準備探向自己的主人,立即猛地一動,緊緊護住了弘武帝及皇後。

陶灼柳眉微挑,随即睜開雙眼,看向弘武帝,“國運金龍不允許我查看你們的身體,你給它說一聲,我沒有惡意。”

國運金龍?

弘武帝以及皇後太後一驚,滿是不可思議,卻是不由大喜過望。

弘武帝這才了然,自己這幾次遇見陶灼時的異樣,不由擡眼看了看自己周圍。

随即有些好奇不解的看向陶灼,聲音微高的輕聲說道,“我要怎麽和它說?”

陶灼柳眉微挑,看了看那個十分緊張的國運金龍,低聲說道,“你就在心裏說就好了,嗯,就說你相信我,我是在幫你吧。記住,我沒說好,你就要一直說下去。”

弘武帝濃眉微動,有些驚疑,就這麽簡單?

可看着滿臉肯定的陶灼,還是微微合眼,半信半疑的試了起來。

過了約有盞茶時間,陶灼才看見那國運金龍微微一動,将皇帝與皇後松開。

見此,她立即輕聲說道,“好了,”

聽聞此言,弘武帝立即睜開了雙眼。

陶灼卻是又閉上了眼睛,神識一轉,徑直掃過弘武帝以及皇後。

不過片刻時間,陶灼就睜開了雙眼,輕笑着搖了搖頭。

口中同時道了句無事。

聞得此言,弘武帝以及皇後太後三人又是大喜。

皇後不由激動的看向弘武帝,眼眶微紅,竟是掉下淚來。

弘武帝亦是嘴角上揚,很是開心。

見此卻是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憐惜,立即自袖中拿出了一塊手帕,輕輕的幫皇後擦了起來。

太後不由欣慰一笑,而後看向陶灼,似是準備問句什麽,可卻輕咳一聲,沒有問出口。

陶灼柳眉微挑,不由有些好奇。

而後,太後躊躇片刻後,伸手向陶灼招了招。

陶灼微微一笑,裙角微動,走了過去。

眼見陶灼走到自己身前,太後立即附耳過去,低聲問了句皇後此時可還能生育。

陶灼有些驚訝,不由回想了一下,肯定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找太醫好好調養一下即可。”

太後一直屏息聽着,此時不由長出了一口氣,面上愉悅的笑開。

又過了片刻,皇後才算平靜下來。

卻是不由有些赫然,低聲說了句多謝皇上。

同時滿懷感激的看了一眼陶灼。

弘武帝亦是不在意的搖搖頭,回轉正題。

濃眉微皺,毫不掩飾眼中的冷意,徑直看向攝雍,“皇叔,此事就勞煩你了。”

皇家雖有暗衛,可到底不及當初開|國皇後,留給幼子攝雍的那一只。

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不想空着,可又不知道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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