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怎麽突然就病逝了?”

管家找到蘭耀庭時他正在外室柳氏處。

因是夜間,睡得正香的男人被叫起來很是生氣,但聽管家說自己的妻子暴斃,也終于磨磨蹭蹭起床了。

其實聽到這個消息,他除了震驚之外,并沒有其他感覺。但是在望回走的路上,被冷風一吹,他的腦子就漸漸清醒了。

傅氏過世了,這樣一來,家裏只再也沒有人做主,他就能說話算話了,萍兒進門的事,也就再也不需要傅氏的同意,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傅氏的那些嫁妝。

這樣想着,蘭耀庭終于希望快點見到傅氏(的屍體)以确定這件事。

從前成親之時,老太太曾經跟他解釋過迎娶了傅氏的好處,他知道傅氏生的美貌,雖然因為她被退過婚心中不滿,但想到那些嫁妝,他也就同意了。誰知,那女人進門之後,那些嫁妝卻被她捂得緊緊的,作為丈夫的自己想要花用一點還得被個丫鬟刁難。對于傅氏的不滿漸漸積累成了怨恨,不過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她居然就這麽死了,該!

蘭耀庭催促着轎夫,急急忙忙地回了家,宅子裏點着燈籠,燈火通明。

這會兒雨漸漸小了,院子裏搭建起來的戲臺上面空空蕩蕩,只還沒有來得及拆除,在細雨冷風中,顯得格外蕭索。

蘭耀庭打了個哆嗦,緊跟着管家的步伐到了風月閣。

風月閣裏死寂一片,丫鬟婆子們都被集中在一起,老太太坐在廳中流着眼淚。

蘭耀庭進去一看,就在傅氏的卧室中,那個不久前還對他冷嘲熱諷的女人已經被屍布覆蓋着,顯然早已身亡。

蘭耀庭沒有解開屍布看一眼就回到廳裏,詢問:“母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遭了賊人的毒手了。”

“那賊人可抓到了?”蘭耀庭問。

老太太點點頭,“已着下人審問,想來很快就招了。”

蘭耀庭聞言,嘆氣:“哎,夫妻一場,沒有想到她這樣早就去了。”說着眨眨眼,想要擠出兩滴眼淚,奈何實在醞釀不出情緒,于是只好作罷。

“看來,這宅子裏得好好整頓整頓了,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往後還得了?耀庭,你看你這樣子,哪裏像個當家人,你自己成日往外跑,留下宅子裏這一屋子的老弱婦孺,庭兒呀,若今日出事的是為娘,難不成你也要人去叫了你,你才知道家中出事?”

“母親,我知錯了。”蘭耀庭立刻認錯。

老太太見此,嘆道:“此事事關重大,怕是瞞不過人的。”

“娘,那現在如何是好?不如立刻辦了喪事?但是京中岳父那裏要怎麽去說?”

“等你哥哥來了再說,我已經派人去通知耀家了。”

老太太一邊用首卷摸着眼淚,一邊感嘆着傅氏的好。

過了一會聽到下人來報,說三老爺同三太太李氏到了。

蘭耀庭聽見哥哥來了,立刻準備出去迎接,誰知剛走到門前,就被匆匆趕來的蘭耀家一腳踢了個側身翻。

“來人,把這孽障給我綁起來往死裏打!”

蘭耀家身後跟着兩個青壯,聽見主人發話,立刻綁起蘭耀庭。

蘭耀庭沒有料到哥哥一出現就要打他,驚得哇哇大叫起來:“哥哥你為何打我!”

“為何要打你?你要把我們一家子害死了,你這個蠢貨!”蘭耀家見他還敢靜最,一把提起旁邊的凳子,狠狠往他身上砸去。

蘭耀庭被砸的頭破血流,受不住得哭嚎起來。

老太太見一大把年紀的小兒子被大兒子打,也駭得不輕,立刻上前想要攔住他。“耀家,你這是做什麽,你弟妹出事了,我們請你來不是讓你來打你弟弟的!”

聽聞老太太說起這個,蘭耀家更是怒火爆發:“娘,你倒是說說,傅氏好好在家呆着,怎麽找就突然暴斃了?還有這孽障,你們道我不知?剛才已經問過,這混賬也才剛從外面回來,自己的妻子暴斃,他在哪裏?啊!我們蘭家都要被他賠上了,這混賬活着做什麽?”

老太太心虛起來,嘴上強硬道:“你弟弟是混賬,可傅氏暴斃我們也不想的啊,你弟弟他可是剛剛喪妻。再說傅氏,傅氏本就身子不好……”

傅氏身子弱,這件事外頭人都知道,自從她懷上孩子之後,到處都在傳她将不久于世。等到生産之後,更是在女兒的百歲宴上被氣了個好歹,之後便一直抱病在家沒有出過門。

可是,外人以為傅氏身子不好,他們這些人卻知道真相,傅氏身子一直強健,不過是心情不好而已。尤其二姑娘百歲宴那日蘭耀家也見過傅氏,那時她面色紅潤,根本不像是身有隐疾的。

聽見老太太狡辯,蘭耀家一口血悶在胸口,要不是面前這是自己的生母,他恨不得以刀砍過去,将她打死作數。

三太太李氏沒有管丈夫與婆婆,徑直去了內室。掀開覆蓋在傅氏身上的白布一看,脖子上重重兩道淤痕想要忽略都不行。李氏眼皮一跳,差點站不住跪到地上,好歹被跟着的嬷嬷扶了一把,這才顫顫地出去了。

看到丈夫,李氏立刻向他說了傅氏的情形,蘭耀家聽完之後,也顧不得生氣了,立刻叫來管家吩咐道:“立刻派人去京城,給大老爺送信,請求他千萬來金鱗一趟,還有,等兄長上路半日之後,再派人去傅府報喪。”

管家一聽,便知事情嚴重,立刻出去辦了。

老太太一聽他要派人上京去請大老爺,立刻阻止:“耀家,這是咱們家的私事,你何必要去告訴大少爺!”

作為老太爺的妾侍,對于正室和正室所出的兩位少爺,心中不可能有多少好感。

老爺子在世時,大少爺跟二少爺就占盡了寵愛,讓老爺子對她的兩個兒子冷冷淡淡。若不是蘭耀家跟去戰場上拼殺,老爺子怕是看也不會看她的兒子一眼。

可就是如此,到後來大少爺跟二少爺掌了權,她的兒子蘭耀家卻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得到。就連分家時,也只分到一點點的家産。小兒子蘭耀庭就更不用說了,老爺子連他的名字都時常記混。正是因此,她才對蘭耀家格外寵愛。現在家裏出了事,蘭耀家卻要去請大少爺,這讓她怎麽願意。

請了大少爺,便是讓太太看她多麽無用,即便分了家也得看她兒子的臉色過活。

可惜蘭耀家想的可跟她不一樣,“娘,你以為不求大哥,我們一家子還能保住性命?”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那傅氏又不是我們……”

“你道翌陽郡主是個好說話的?糊塗!”蘭耀家忍不住呵斥一聲,轉而對妻子李氏道:“把老太太扶回去,我要親自審問,這件事……一定要謹慎又謹慎才行。”

風月閣出事當晚,蘭梓熙就被抱到了肖竹堂。

知道府裏還在查兇手,但是究竟有什麽進展,她卻不清楚。

這件事對她的刺激太過巨大,梓熙活了兩輩子都沒有見過死人。上輩子她雖然長年到處跑,但是那是個和平年代,頂多在新聞和網絡上看到哪裏出了什麽事,哪裏有了災難等等。死亡在她的潛意識中其實是非常遙遠的,哪怕她最後遇難死亡,也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突然就穿越到了這裏。誰知道重獲第二次生命的幾個月之後,她就見到了一場謀殺。

這不是普通的謀殺,明明是蘭家內宅,怎麽會有人那麽順暢地出入如入無人之境。還有那個明明已經出現卻又轉身離開的人是誰?那人知道什麽,還是本就直接參與氣走花姑娘?

被殺害的那個女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母親。

生活兩世,梓熙對于家庭的觀念還是上輩子形成的。

她前世有媽媽,所以盡管重新被另一個女人生了下來,重新接受一位新的母親感覺有些別扭,但生母終究是生母。她就算有時候會想起上輩子的媽媽,但對于傅氏并不是沒有感情的,這是來自于幼兒,或者說血脈天生的聯系。

而她被害死了,梓熙除了傷心痛苦之外,最為憤恨的,是自己的無力。她明明就在那裏,卻沒有辦法救她,甚至沒有能看清兇手的面目。

如果讓她找到兇手,她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

“姐兒又哭了。”奶媽看見梓熙掉眼淚,自己也跟着哭起來:“求您了,姐兒,您就別哭了。”

自從親眼見了傅氏的死狀之後,奶媽就開始成日的提心吊膽,晚上常常被驚醒,連奶水也要漸漸回下去了。因為宅裏出了事,她一直被安置在肖竹堂照顧梓熙輕易不能出門,于是看到蘭梓熙動不動就流眼淚,心裏很是害怕。

有一件事,她沒有對任何人說,她總覺得自己懷裏的女嬰其實是什麽都知道的。甚至她想,那時候太太出事小姐就在屋子裏的小床上,說不定看到了什麽。

但是,懷中的女嬰還不滿四個月,這麽大的孩子會知道什麽呢?先不說她不可能懂什麽是死亡,就算看到了,她能夠理解發生了什麽麽?她想這樣安慰自己,小姐的怪異之舉只是因為母女天性,但是這個女嬰自從太太出事之後的表現,讓她覺來越害怕。

太過特別的東西,總是讓人産生畏懼,尤其在老人們的傳說中,嬰孩其實依舊鏈接着陰朝地府。她本就因為親眼見了太太的死亡的恐懼,在突然變得奇怪起來的孩子面前,更加無所遁形,沒有人能夠相信,每次當老太太跟老爺談話時,這女嬰偏着頭,仔細聽他們話語時的眼神和動作。那絕對不是一個四個月不到的女嬰可能會有的,因為懼怕,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奶媽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轉變,但是梓熙也無可奈何,她時時刻刻關心着追查的進展。然而等她發現,已經過了好長時間,蘭家上下卻沒有一個人提及告知官府,梓熙的心,很快就沉了下去。

他們打算私了,打算将這件事捂死?

可是兇手會被找出來麽?

根據那日的情形看來,兇手不可能是外人,那麽就只有這個府裏的人。

會是誰?

蘭梓熙想了一個又一個的可能,最大的嫌疑犯是蘭耀庭。

蘭耀庭與傅氏長久不合,加上外室和之前百歲宴上的事情,兩人關系更加緊張,蘭耀庭絕對有動機。

可是他有那個膽量麽?

一個敢于殺人的人,是不可能連自己的外室都沒有辦法領回家的。

那麽還有誰?

老太太?

老太太看上去一直很慈祥,她會這麽做麽?而且,她又有什麽理由?

那麽,會是其他人?

梓熙無比後悔自己沒有學過刑偵學。她發揮了所有的想象力,将與母親可能有利益沖突的人全部羅列起來。

那麽順序排列應該是這樣:

蘭耀庭>妾侍>外室>老太太>下人。

可是這樣的羅列太過空泛,又沒有任何證據支撐,更加重要的是,她過來的日子太短了,而且重生之後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睡覺睡覺睡覺。對于母親從前的事,還有其他隐藏在背後的其他有可能牽連到她的事都一無所知。

如果,她能再大一點就好了。

想到傅氏的樣子,梓熙就難過的無以言喻。

“你這是做什麽?成日哭哭啼啼,惹得姐兒也跟着哭,好沒體統。”老太太本就一肚子氣,從外面進來就看到奶媽正抱着孫女在抹眼淚,立刻出言呵斥。

奶媽聞言,馬上垂頭不語,硬生生将眼淚忍了回去。

老太太看着來氣,将梓熙從奶媽懷裏抱過來,然後揮揮手:“你下去吧,哭哭啼啼,看着心煩。”

奶媽走了。

等人走了之後,桂嬷嬷上了茶水,而後對老太太說:“老太太,郡主很快就要到了,你說到時候會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把那殺人的賊人拉出來千刀萬剮就是。”

“可是……可是三爺說,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那傅氏畢竟是嫁進蘭家的們,又是被害死的,想來郡主不會善罷甘休,就怕到時候牽連四少爺……”

老太太聞言,臉色沉的更加厲害。

“不會,耀庭要是出了什麽事兒,那姐兒如何是好?沒有了生母,再沒有生父,想來親家不會這樣心狠……對,咱麽還有熙姐兒,她可是郡主的親外孫女。”

老太太說着,緊了緊抱在懷裏的梓熙。

過了一會,外面有人傳話,說二老爺從京裏趕過來了,正在外頭。

老太太正遲疑要不要立刻去見他,就見琉璃閣的寶姨娘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一來就跪在地上求到:“老太太,老太太,您快去救救老爺吧,外面來了個二老爺,把老爺一頓打,打斷了一條腿,老太太……”

老太太心裏咯噔一聲,罵道“誰這麽膽大包天。”

老太太話剛說完,就看到一行人浩浩蕩蕩從外面沖了進來。

為首一美貌婦人首當其沖:“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這麽膽大包天!”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