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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一頭霧水和一腦子的混亂，何清渾渾噩噩的去洗漱了，然後關燈躺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蘇娴大概今天也是累了，進屋之後沒多久，就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都沒有了。

何清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了好久，腦子裏一半的麻煩的案情，一半是剛才的晚安吻，被親過的地方還濕濕熱熱的，存在感難以無視。

何清在床上拱了拱，縮進了被窩裏，眯着眼睛決定老實睡覺。

剛剛清空大腦，有一點模糊的睡意時，忽地耳側響起了一道輕響，似乎是細微的開門聲。

蘇娴起來了嗎？

何清打了個哈欠，大概是起床喝水吧，繼續睡。

雖然這麽想着，但不自覺地會去注意外面的聲音，慢慢地，她忽然睜開眼。

除了剛剛的開門聲以外，外面沒有一點聲音。

既沒有腳步聲，也沒有碰到什麽，安靜的仿佛根本沒有人一般。

腦子裏剛剛浮現出的一丁點困意，立馬就消散的幹幹淨淨，何清從床上坐起，認認真真地注意着外面的一舉一動，的确沒有聽到任何人的動靜，可她剛才明明聽到蘇娴那屋的開門聲啊。

疑惑和警惕讓她蹑手蹑腳地悄悄下了床，一點點地挪到了門邊，悄悄地将門口拉開了一條縫，往外瞥去一眼。

這一眼吓得何清一哆嗦。

蘇娴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她屋子門口，穿着一身睡裙，披頭散發，垂着腦袋站在那一動不動。

一開門就見一個人影站在門口，何清被吓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蘇、蘇娴？”她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頭皮有些發麻。

站在門口的蘇娴沒有動，也沒有回應，僅僅是站在那。

何清深呼吸一口氣，穩住了情緒，把房門緩緩打開，然後開了屋子裏的燈，而對于光亮的刺激，蘇娴仍舊沒有反應，像塊僵硬的木頭杵在那。

這個反應……該不會？

何清悄悄地挪了過去，低頭觀察了幾秒。

“夢游？”她疑惑地喃喃了一聲。

蘇娴正閉着眼，絲毫沒有清醒的樣子，但整個人十分木讷，對外界沒有反應。

“原來還會夢游的嗎？”何清疑惑了一秒，瞥了一眼這個大半夜的時間，便伸手，想要将她悄悄抱回房間去。

這邊手一伸，觸碰到蘇娴肩膀的下一秒，蘇娴忽地動了。

“你、你醒啦？”何清立即縮回了手，“一開門就看見你站在這，你是不是夢游？”

蘇娴并未回應，而是直直地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等等，你這大半夜是要去哪？”何清不知所措地跟了上去，“好歹穿雙鞋再出門吧？光着腳會着涼的。”

蘇娴依舊沒有回應，撞到門上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還在原地踏步着，想要往外去。

“還在夢游？”何清歪頭看了一眼，果然還是閉着眼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都說夢游的人最好不要吵醒，她也不能把這人叫醒。

既然要出去的話，幹脆看看她到底要去哪吧。

何清伸手将門打開，蘇娴立即擡腳走了出去，熟練的像是一個十分清醒的人，直直地走到了走廊過道上的電梯旁。

“還要我按電梯？”何清一邊小聲嘀咕着一邊上前去幫蘇娴摁了電梯。

等電梯開後，蘇娴便擡腳走了進去，何清也立即跟進去，悄悄摸摸地打量了一眼身側的蘇娴。

大半夜穿着睡裙，披頭散發還光着腳往外走，估計會吓到不少人，但她夢游似乎不是漫無目的的亂走，就像是有什麽目标一般，直直地朝着某個方向去。

電梯到達一樓後，蘇娴出了電梯，往小區外走去，何清隔着一段距離跟在後面，就見她輕車熟路的順着路出了小區。

夜晚的城市還是和記憶裏一樣，街道兩側的店裏依舊亮着燈光，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就算是夜深了，也依舊有不少行人在路邊，大家都在經過蘇娴身邊時，都用奇怪的表情一直盯着她，直到從她身邊走過去。

何清無暇顧及這些路人，視線以及腳步都緊緊地追随上蘇娴，與她隔着不遠的距離一點點地行走着，直到慢慢地離開了人多的街道，到達偏僻一些的工廠邊，按照記憶，再往前就是死者B死亡時的那條河。

整整三公裏的路程，蘇娴都是赤着腳徒步走過來的，一點點的走向那條在夜色裏泛着漣漪的河。

最後她定定地站到了河邊的橋上，白色的睡裙在風中飛揚，一頭烏黑的長發散開，猶如在夜色裏綻放的花朵，詭異迷離。

她在那大概站了三分鐘左右，随後緩緩地擡腳，踩上了橋邊。何清不自覺地挪了過去，跟着她一起到了橋邊。她低頭往下望去，只有漆黑的河水在橋下緩緩流淌而過。

餘光一瞥，身邊的白色身影從橋邊一躍而下，跌進了河水之中，河面泛起了陣陣漣漪，将那道身影迅速吞噬。

“卧槽？”何清一慌，立即也跟着跳了下去，迅速地将蘇娴從河裏撈了起來。

何清渾身濕漉漉的從河裏拽着蘇娴到了岸上，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蘇娴的狀态，她似乎的睡過去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半夜睡覺還能夢游學投河的？”她稍微松了一口氣，慶幸還好自己跟了過來。

這就是老爹說的有用？夢游投河有什麽用？

何清有些煩惱地将蘇娴背到了身上，然後踩着濕漉漉的拖鞋開始往回走。

跟着蘇娴走了三公裏，又背着蘇娴回走三公裏，何清無力望天，她好難啊。

走回小區的時候，何清已經精疲力盡了，氣喘籲籲的上了樓，回了屋，将蘇娴放到了客廳的椅子上。

現在兩個人都濕漉漉的，也不可能把她放回到床上繼續睡，她只好先去打來了一盆熱水，将蘇娴的腳泡了進去，然後裹了個條幹燥的毛毯搭在她身上。

“就說穿雙鞋再出門了，光腳走那麽久……”何清附身蹲在了盆邊，擡起蘇娴踩髒了的腳丫，往腳底看了一眼，果然已經磨蹭出血了，泡了點水之後，估計會痛。

她又轉頭去櫃子裏翻了點藥，剛走到椅子邊蹲下，就見泡在熱水盆裏的腳忽地一顫，擡頭就見蘇娴緩緩地睜開了眼，有些迷茫地盯着自己的腳，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四周。

“你……醒了？”何清輕聲問道。

蘇娴低頭，就見自己的腳正泡在一盆溫水裏，腳底傳來一些刺痛，渾身還濕漉漉的。

她微微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在指縫裏還殘留着那座橋上的混凝土渣，離開家走向河邊的記憶模模糊糊。

“我……又夢游了嗎？”她低聲喃喃着問道。

“看來你記得啊。”何清伸手到熱水盆裏，搓了搓她踩髒的腳，“是啊，要不是我跟去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河水裏泡一個月？”

蘇娴沉默地陷入了沉思，“我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何清擡頭看她。

“我夢到了溺死在那條河裏的那個女人，她帶我走到了那條河邊，然後帶我跳了下去。”蘇娴皺皺眉，垂眸盯着自己的雙手，和髒兮兮還有些痛的腳。

“我之前就覺得這個投河這邊的死者B，有點違和的地方，現在我清楚了。”

何清迷茫地看她。

蘇娴伸手将雙手伸到了她面前，“你看，我的手腳指甲縫裏都有殘留的土渣，尤其是腳，赤腳走了三公裏後，掉進了河裏，指甲縫裏多少會留點污垢。”

何清點了點頭，仔仔細細地回憶着先前去檢查的那具屍體，然後翻開了手機進行确認。

“她的腳指甲縫隙裏十分的幹淨，沒有污垢。”

“對，沒錯。”蘇娴用力點頭，“而且在常年有垃圾沉浮的河水裏，不可能那麽幹淨，只可能一點。”

“她這一個月裏，根本沒有在河裏。”何清點頭确認。

“所以我猜測，監控裏赤腳走三公裏過去投河的那個女人，根本不是死者B。”

“那麽，僞裝死者B去河邊，很有可能是混亂她的死亡時間以及制造她投河自殺的假象。”

“死者B可能在那之前就死了。”

“但是，她的口腔耳鼻裏，還有身體裏，的确檢查出了河水，至少她是被河水淹死的。”何清匪夷所思，“前後的監控也沒有看到第二個她離開家去那條河，那她到底是什麽時候被淹死在河裏的？”

“如果是更早的話，屍檢結果也會不對的。”

蘇娴也陷入了沉思。

死者确認淹死在河水裏，卻沒有任何她去過河邊的記錄。

“明天再去檢查一下前後的出入記錄，确認一下，她有沒有在別的時間，被人帶去過河邊。”

何清點頭，緩緩地站起了身，“既然你醒了的話，那我去燒熱水，等會你再洗個澡。”

蘇娴點了點頭。

“你夢游的時候，都是會去案發現場？”何清在旁邊倒了兩杯熱水。

蘇娴搖搖頭，“我白天調查線索，整理案件，入睡後，腦子就會自動處理案件，然後整理出可疑的地方，然後夢游過去确認。”

“原來如此……夢游破案。”何清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就是老爹說的晚上更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