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是吧……”蘇娴擡手捂住了腦袋，揉了揉太陽穴。

“怎麽了？”那頭的何清疑惑地問道。

蘇娴輕嘆了一口氣，“你先回來看看吧，可能事情要比你想像的嚴重點。”

“那……先等等，我這邊先給現場拍個照，等會回去再把你帶過來一起看看，路上你也能了解一下情況。”何清匆匆說完之後就挂了電話。

蘇娴無奈地耷拉下肩，煩惱地抓了抓頭發，将手機丢到了沙發上，轉身去了浴室将沾血的睡衣換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何清回來了。

“你收拾一下，跟我去現場吧。”一進門，何清就握着手機對蘇娴道。

話音剛落，就看見蘇娴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旁邊用透明封袋裝着一件白色帶血的衣物，裏面還有刀子。

“這……”她愣了愣，表情有些茫然，“你是在哪發現的？”

蘇娴默了默，漂亮的臉上布滿煩惱，“我醒來後，就……在我家了。”

“這衣服難道是？”

“嗯，我的睡裙，還有鞋底是有血跡的，兇器也在這，我猜想……我夢游去現場了。”蘇娴垂着腦袋，煩惱地勾着自己的頭發，“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何清沉默了幾秒，顯然還在消化這個令人不知所措的現狀。

“你的夢游……還真是一把雙刃劍啊。”何清也感到煩惱，“偏偏在這個點，你去了案發現場。”

“這次的現場，完全跟上次不一樣，并沒有精心打掃，反而布置的像是胡亂殺人後就離開的一樣，你應該明白，正巧你這個時候去了現場，意味着什麽吧？”何清直直地盯着沙發上的蘇娴，觀察着她緊繃的表情。

“我知道，我會配合調查的，因為我夢游期間，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所以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去現場做了什麽。”蘇娴站起身，然後将裝着帶血衣物的封袋丢給了何清，“走吧。”

何清默了默，然後點頭，轉身帶着蘇娴下了樓。

“我個人更傾向你是意外去了現場。”何清站在電梯裏，沉默了兩秒後，忽地輕聲道：“但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蘇娴疑惑地掃了她一眼，“幾點？”

“你從下午回來後，一直睡到了現在。”何清拿出手機給她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半。”

蘇娴驀地愣住，“我睡了那麽長時間？”

“而且……”何清欲言又止，有些煩惱地掃向電梯旁邊，“你極有可能，是在十二點去的案發現場。”

蘇娴渾身一頓，瞪圓了眼睛。

這不止是何清煩惱的點，蘇娴清楚現狀，能明白，在十二點去了案發現場，又滿身是血的帶着殺人兇器回來了，這個處境會對她有多不利。

“別說是你了，我都懷疑我夢游期間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她輕嘆了一口氣，擡手揉了揉腦袋，“這一次夢游，我完全沒有夢到外出，而是有什麽找上門，所以對去了哪裏，做了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何清沉默地悶了幾秒，緩慢地道：“到時候看監控吧，我更傾向于，你只是去了案發現場，至于為什麽拿回兇器……”

她輕輕歪頭，“這個得随後再分析。”

兩人出了電梯，上到了車上，開始往案發現場那邊移動，一路上兩人都并未有交談，一言不發的像是初次見面的不知所措一般。

蘇娴歪頭靠着車窗，打量着窗外的風景，大腦就像是記憶被挖去了一塊一般，完全不清楚在睡覺期間做了什麽，這也令她自己相當煩躁。

她沉默地打開手機，然後又默默地關上，将手機收了起來。

“你是想要聯系什麽人嗎？”何清悄悄地瞥了一眼，察覺到她的這個舉動。

“嗯。”蘇娴輕應一聲，卻并未做多解釋。

“你不用太擔心，我之前跟你夢游出去過，你的狀态十分平和，不像是會殺人，據我觀察，最多就是拿回兇器而已，甚至有可能看到了殺人現場，如果你能回想起點什麽，反而還會對案件有幫助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最好了。”蘇娴悶悶地道。

“你怎麽……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呢，我一個跟你相處沒多久的人都相信你，你也更應該相信自己吧。”何清見她那惆悵煩惱的模樣，忍不住安慰。

“應該我很了解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蘇娴淡淡地支着下巴，盯着車窗外的風景，“本來想幫忙的，卻沒想到反而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何先生。”

“……”何清不知道該再說什麽，便沉默了。

車子開到了案發現場樓下，因為第二次發生命案，警方已經把這四周都圍了起來，在檢查現場。

“何清，你來了啊。”一下車，就見段生餘段局長迎了上來。

“段伯伯，你怎麽來了？”何清疑惑地上前。

“我看了一下你之前提交的報告，又接到了最新通知，好像越來越麻煩了，所以過來看看。”他微笑着點頭，視線忽地掃到旁邊下車的蘇娴身上，一愣。

“這位是……？”

“哦，她是老爹派給我的助手，來幫我這次案件的，叫蘇娴。”何清趕緊拉着她過來解釋。

“你爹派給你的？”段生餘愣了愣，然後哈哈笑了兩聲，“那還真是尴尬啊，我本來也覺得這次案件複雜難搞，看你有點麻煩，也找了個來幫你案件的人。”

說着，他往旁邊招了招手，一個打扮的一本正經，西裝革服的男人走了過來，他面無表情地向何清伸出手，平靜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林于，是這次和你一起合作破解案件的臨時同事。”

何清愣愣地伸手，與他握了握，“我叫何清。”

“淋雨？”旁邊的蘇娴小聲嘀咕了一句，林于嘴角微不可見地抿了抿，向蘇娴伸出手。

“你好，糾正一下我的姓名，我叫林于，于字，第二聲。”

蘇娴微笑着伸出手，握了握，“你好，我叫蘇娴。”

對方點了點頭，迅速地收回了手，似乎對蘇娴有微不可見的排斥。

“段伯伯，我現在有一個老爹派給我的助手了，你這個……是不是可以？”何清意有所指。

“這個不一樣。”段生餘湊近，小聲地道：“以前你想搜查調取不是得走個程序，比較麻煩，有他在的話，相當于當個權限在身邊，要比較方便。”

“哦，原來如此。”何清緩緩點頭，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蘇娴，見她并沒有抵觸，便點頭，“那就是臨時同事了，雖然我不擅長和不熟悉的人破案，不過是段伯伯介紹的，我相信能夠合拍。”

對方默不作聲地點頭。

“那這次案件就交給你們了，我先回去了，年紀大了，不适合半夜出門了。”段生餘笑着拍了拍何清的肩，然後上了車。

“段伯伯早點回去休息啊。”何清揮了揮手，目送着段生餘離開，回頭看向林于。

“這次的案件，你應該看過我的報告了，對案件有個大致了解吧？”

對方點頭，擡眸掃了一眼蘇娴，“而且根據剛才看過的監控，我對案件也有了新的了解。”

察覺到他的視線，何清眉頭一挑，拉過蘇娴，“先說好，這位是我的助理，我個人是相信她的，而且她的情況比較複雜，在有充分的證據之前，我建議你不要将她列入嫌疑人範圍之內。”

林于嚴肅的臉上，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何清，何小姐，我以為你雖是女人，但能一人獨挑大案，應該十分理智，對案件和私人感情是分得開的。”

“因為我掌握你不了解的一部分情況，所以我确定應該排除什麽，不應該排除什麽。”何清微揚下巴，在這點站穩腳跟。

兩人無聲地對峙了幾秒，對方略有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那麽，希望你在能看過監控之後，還能堅信此刻你的想法。”

說着，他調頭往案發現場過去。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何清拉上蘇娴，也跟了上去。

“你還真對我有自信啊？”蘇娴跟在後面，腳步聲和心情一般沉重。

“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而且我也相信我老爹看人的眼光，我的五十，加老爹的五十，就是百分百了。”何清自信地點頭，伸手拍了拍蘇娴的肩頭，“蘇娴小姐，我都這麽相信你了，你也要更加自信一點。”

“除非你以前還真夢游殺過人。”

蘇娴的表情僵了僵，沉默地垂下眼眸。

“嗯？？你該不會真的夢游殺過人吧？”何清愣住。

“那倒沒有……”蘇娴緩緩搖頭，随後勾起嘴角，桃花眼裏散發出迷人的笑意，掩蓋住了眼底的幾分落寞。

“不過，我可以确信的一點是，你有這個自信，正是因為，你并不了解我。”

眼前耀眼迷人的笑容恍了何清的思緒，僅僅一瞬間，她也察覺到了蘇娴正在掩蓋自己的某種情緒。

她早就應該想到才對，蘇娴從接到她電話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安。

她以為是來自于沒有記憶的夢游。

可正常的人，怎麽可能會夢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