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又進了密室,這一次修煉了六十餘天,卻依舊沒見魔功提升的跡象。我翻閱了我爹的手劄,原來是雙修的次數不夠,看來離開密室後,要多去折騰司徒宣幾次。

我出關那天,影衛抱劍站在門口,像是在等我似的。

我問他最近有什麽事,他回我說一件好事,一件壞事,問我想聽哪個。

我沒選擇,叫他自己說。他便先說了好事,東院有兩人懷了孕,正在保胎。我問他壞事是什麽,他說蘇風溪似乎又被司徒宣引誘了,我趕過去,恰好能看見他們情意綿綿。

我以為我會特別失落、難過甚至憤怒,但似乎也沒什麽感覺,大抵是知曉這兩人無論如何翻騰,都過不了界限,尚在可控範圍內。

我轉身向東邊走,影衛涼薄地提醒,司徒宣的院落在西邊。我叫他去尋一些酒來,再跟上我,他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隐沒了身形。

我走進了蘇風溪的院子,他的院子名喚落鳳居,我少年的時候常來,與他把酒言歡、月下舞劍,最後同榻而眠。也不知道從何時起,蘇風溪不願意我再進他的院子,他說少教主的院子更舒适一些,無論是我和他都知道這只是借口。

落鳳居和記憶中相比沒什麽變化,連傭人都是那幾個熟悉的面孔。他們向我行禮,我叫他們都下去,又囑咐他們莫要找蘇風溪回來,他們便聽話地退下了。

影衛拿了一壇陳年好酒,他嗜酒,魔教內藏着的酒,我都不如他清楚。他将酒壇放在石桌上,我倒了兩碗,遞給了他了一碗,同他碰了碰,他喝了精光,我只是抿了幾口,又将剩下的酒倒在了身上,做出一副醉醺醺的假相。

影衛嘆息道:“教主若是做戲,何必浪費我的酒。”

“做戲自然要做足,沒有好酒,怎會醉人?”

影衛不再多言,舉起酒壇大口喝酒,不多時,竟然喝了個精光,酒壇被他砸在了地上,更像是醉酒的現場。他面色如常,只道:“陰謀算計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教主何不開誠布公,許有奇效。”

“談何開誠布公?”我倒在躺椅上,做出醉酒的模樣,話語卻帶着森然冷意,“告知他斷情水之事,叫他對我喊打喊殺?”

院落中一時無話,過了良久,空氣中傳來輕飄飄的一句:“已有異心,不如殺之。”

我若是真能下得去手,倒沒那麽多煩惱了。

影衛漸漸消失不見,夜風中有些蕭瑟的冷意,夏日已經掠過,秋日悄然來臨,自古人生多傷秋,我難得地有些愁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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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魔教自在好,但人在江湖,哪裏有一日能真正得了自在。

我拔出了赤炎劍,腳下刻意帶了幾分踉跄,我揮出了劍,身形卻不夠穩,瞬間跪倒地上。眼中莫名蓄起了水光,嘆息般地嗚咽出聲:“風溪哥,你在哪裏呀?”

我哭了一會兒,從地面上爬起來,提着劍,歪着身形上前,幾次搖搖欲墜,卻都穩住了身影,徑自到了一棵樹邊。我揮着劍,一刀一刀虛空地砍着樹的軀幹,像是砍夠了,又順手将劍扔到了地上。

我像是真的醉了,眼前天旋地轉,那些繁雜的回憶塞得腦仁生疼,蘇風溪在笑、蘇風溪在哭、蘇風溪在同我玩鬧。

我腳下一個踉跄,身體向前傾倒,卻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隔着幾層衣衫,我聽到了他心髒劇烈的跳動聲,微微勾起了嘴角。

我的頭摩蹭着他的胸口,嗚咽道:“師兄壞,再也不要理師兄了。”

那人不發一言,卻死死地摟住了我的腰身。我清醒地裝着醉,被他抱進了他的房間裏,床榻一如記憶中柔軟又帶着淡淡的竹香。

蘇風溪替我脫了鞋,又解下了外面的衣裳,他叫了醒酒湯,要喂給我喝,我裝作喝醉的模樣,吐了大半。

室內一時默然,我閉着眼,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很快地,一片溫熱覆在了我的唇上,他竟然親口喝了湯,哺給我。

我驚訝了一秒,便做出醉酒人的模樣,任由他哺,湯汁已經哺了大半,蘇風溪卻依然沒有停下的跡象,他的手探入了我的內衫,胯下的硬物也抵在我的腰間——他竟是對我有這種心思的麽?

我的大腦裏迅速掠過無數念頭,但蘇風溪沒有繼續下去,他從我的身上倒在了一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他沒再說些什麽,也沒再做些什麽,但我已經十分高興。

我想我終于拿捏住了他的弱點,這場無形的博弈,不戰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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