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PART1
——你是誰?
——我是衆神之王恩裏爾。
——哦,安努和埃阿的第一個孩子。
——你又是誰?
——我是秩序,我是創造。好好聽着,好好聽提亞瑪特的警告。
恩裏爾猛的從夢中驚醒。妻子寧裏爾的胳膊正搭在他胸口,她仍在酣睡。他覺得一陣陣難受,方才那種冰冷而壓抑的感覺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令他幾乎忘了呼吸。黑暗、沉重的氣息此刻仿佛正在他的寝殿裏盤旋,他生平第一次籠罩于無名的絕望中。
恩裏爾定定神,推了妻子一把。寧裏爾嘟囔了聲,勉強睜開眼睛,便瞧見衆神之王那非同尋常的面色。
“怎麽了?”
恩裏爾深吸一口氣。“我得到預警,我感到了自然之神的憤怒。”
“這……”寧裏爾硬生生把“不可能”給吞回了肚子。她亦察覺到萦繞四周的奇異氣氛。忽然間,一股劇烈的風急襲而至,撕裂了飄蕩的床簾。與此同時,一道銀色的閃電劃破了夜空,挾帶着恐怖的雷鳴,擊穿了寝殿外圍的花崗岩石柱。
與尼普爾城的愁雲籠罩不同,這時埃利都城的宮殿正燈火通明,洋溢着非凡的喜慶。諸位安努那基神圍坐一團,豎起耳朵傾聽他們中間那位英雄講訴自己的豐功偉績。
“……所以,我便舉起石斧砍下了巨獸庫爾的頭。他的頭顱滾進了水潭,激起好大的浪,簡直要把我吞進去了。”
“馬爾杜克,你真了不起!”贊賞和欽慕的聲音此起彼伏。“雖然你是安努父神和埃阿母神最小的孩子,但你的所作所為已超越了絕大多數前輩神靈。”
然而一位安努那基神插嘴道:“可是,我聽聞深水巨獸庫爾看管着鹹海,它若是死了,深水失去鎮守……”
“那又如何!埃利都既然能排開鹹水、從海中升起,又怎麽會懼怕那一小點波濤。”年輕的神祇驕傲回應道。
“一點也不錯,埃利都城原本建造在深不可測的海底,當它升上海平面就成為一座巨大巍峨的山。我們的埃利都從不畏懼驚濤駭浪。”埃阿女神緩步向聚集的衆神走來,耳垂上的紅髓石吊墜輕輕晃動。“可是幼發拉底和底格裏斯河流域的低窪地帶就遭了秧。鹹水漫過田地、沖垮房屋,莊稼枯敗、果樹幹渴,沒有青草果腹的牛羊們嗷嗷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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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馬爾杜克有些不快,“那不能歸咎于我。征服、殺死巨獸是我們必須做的,我不能眼睜睜看它們侵占我們的生活空間。”
埃阿重重的嘆了口氣。穿過諸神,她走到幼子面前,握住他的手。“我的孩子,跟我來吧。”
馬爾杜克撇撇嘴,不大情願的跟随埃阿走進偏廳。昏暗火光映照下,埃阿的臉色有些蒼白。她額上的皺紋緊了又緊,顯得十分疲憊。
“你可聽到預警,馬爾杜克。自然之神的暴虐已經再次開始,我們正面臨着巨大的危險。”
埃阿似乎沒頭沒腦的話讓馬爾杜克很不耐煩。“尊敬的母神埃阿,你能否說得更明白些?”
“唉。”埃阿竭力讓自己更平靜一些。“就像報複。你厭惡巨獸,因為它們侵占我們的生活的家園;而曾經有一位無與倫比的神祇……他也這樣認為。”
“究竟……什麽東西?”
“阿普蘇,自然之神阿普蘇。”埃阿喃喃念叨着這個一度令她害怕的名字。
馬爾杜克搖搖頭。“我從不曾‘聽說’有這麽一位神靈。”
“因為他已不再是神祇。他死了,他的身軀成為神聖之地,大部分神祇已将他遺忘。然而我和安努……我們不能将他抛諸腦後。”
“母親,你該說清楚點。”馬爾杜克略為不滿的提醒她。
埃阿哆嗦着從長頸陶罐裏倒出甜水,一飲而盡。“每次提到他我總會不由自主的顫抖。他們,阿普蘇和提亞瑪特,他們是秩序,是創造,是一切的主宰。我們尊他們為自然之神。在遠古,在時間的開端,他們從混沌中劃分出世界,規範事物的運行規律,創造各種生命,最後依據他們自己的形态創造了我和安努。”
“他們賜予了我們與自然同等的恒久壽命以及改造世界的巨大力量。起初,我和安努沒有性別之分,後來決定要分工協作、各司其職時,他選擇陽剛之力,我選擇陰柔之能。那時候,自然之神非常寵愛我們,甚至格外欣賞我們對性別的區分,依此他們又創造了許多其他生物。他們給予我們創造力,教我們複制自身、生育後代。這最終卻引起了我們和他們的矛盾。”
有些着急的馬爾杜克催促道:“接下來呢?”
“阿普蘇,他認為我們不斷繁衍後代,把世界變得擁擠不堪。他漸漸厭惡我們的喧鬧,一心要消滅我們——就如你痛恨巨獸占據諸神的生活空間,他也痛恨衆神侵占他生活的世界。但是提亞瑪特不同意他趕盡殺絕的計劃,他們發生了劇烈的争吵。因而衆神洞悉了自然之神的意圖,搶先一步殺死了阿普蘇。”
“阿普蘇的軀體成為神聖之地,浮在諸神難以觸碰的天空中,他的精神已然消亡。而他的妻子提亞瑪特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我們幾乎将她徹底遺忘。”
“沒什麽可擔憂的。”聽完母親一長串敘述,馬爾杜克滿不在乎的說。“即使他們是創造一切的自然神又如何?照樣要為我們所征服。現今我們才是這世界的主宰。既然衆神可以殺死阿普蘇,我們同樣不必畏懼提亞瑪特。”
“不能輕視自然的力量,馬爾杜克。”埃阿嚴肅的說,嘴唇有些幹裂的跡象。“你可知道埃利都城其實是阿普蘇墜入海底的一塊碎片?你腳下支撐着的土地就來自我們的□□神啊。”
馬爾杜克“嚯”的站直了身體,寬闊的肩膀猶如一堵厚實的牆。“即使他們曾經創造了我們,也沒有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更休想讓我們卑躬屈膝甘願受死。神靈是自由的,不是阿普蘇和提亞瑪特手中的玩物!”
馬爾杜克的慷慨陳詞并未抹去埃阿面容的慘淡。她擺擺手,說道:“好吧,讓我們暫且不要讨論這個,先考慮如何處理鹹水泛濫的問題。畢竟這是整個美索不達米亞當前最嚴重的危機。”
的确,埃利都有着完善的防洪堤壩,不懼怕鹹水的洶湧侵襲,其他城市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雖然地勢各有高低,但它們無一例外都被突如其來的深水大潮給鬧了個措手不及。可是——“這或許還不是美索不達米亞遭遇的最嚴重危機。”
發聲感嘆的是坦姆茲。他正站在烏魯克支離破碎的城牆上指揮衆多城民抵禦洪水。無數巨石被壘在城牆內外,堆得快要跟城牆一樣高。黑夜中,他只能隐約瞧見他和伊什塔爾引以為傲的花崗石牆被鹹腥的深水腐蝕出無數蜂窩狀孔洞。他明白心痛無濟于事,他只祈禱他們的城市能經得住這次的考驗,他們的家園至少不要被完全摧毀。
“是的。雖然烏魯克目前的情況很糟糕,跟尼普爾比起來還算過得去了。據說在那裏暴雨和雷電從天而降,損毀了大部分建築;再加上深水泛濫,簡直連一處完好的地方都找不着,連塊安全站着的土地都是奢求。”坦姆茲的妹妹,傑士蒂娜娜在一旁說道。
“從天空來的威脅比地面上的更嚴重。”坦姆茲重重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烏爾城呢,那邊有什麽消息傳來?”
“沙塵風暴,劈頭蓋臉的沙塵風暴。鹹水對烏爾高地的侵蝕算比較輕的,可另一更恐怖的風暴席卷了城市。”他的屬下尼□□塔回答。
“我也聽說了。”傑士蒂娜娜補充道。“碎石和沙子差不多淹沒了整座城市,在深水沖垮城牆前,或許烏爾就會變成一片沙漠。”
“全是糟透了的訊息。”坦姆茲望了望烏爾的方向,又轉向尼普爾城。“恩裏爾一定在努力處理這一切,我幾乎能想象到他手忙腳亂的模樣。在衆神之王對我們發出統一的號令前,我們必須堅持住。”
“可惜你的好妻子伊什塔爾卻要去世界的另一端與怪獸作戰,不願與我們共同堅守烏魯克城。真不知她哪裏來的自信,覺得殺死魔龍洪巴巴就可以把鹹水引回去。”傑士蒂娜娜不滿的囔道。
“你該對金星神更尊重一些。”坦姆茲頗為無奈的提醒妹妹。“雖然我不完全相信她的理論——她說在世界另一邊際鎮守深水的巨獸洪巴巴與庫爾互為制衡,宛如天平的兩端,哪一邊失去壓迫就會翹起——我們總得試一試。”
“她只不過想建立自己的功勳罷了。”傑士蒂娜娜指責道。“她老是既高傲又自負,覺得自己的力量無可匹敵,得知埃阿母神的幼子殺死了巨獸庫爾就嫉妒非常,于是急匆匆跑去征戰洪巴巴來奪取榮譽挽回顏面。她根本是為了一己私欲才抛下烏魯克不管——”
她突然有點說不下去了,因為坦姆茲臉色鐵青,狠狠剜了自己妹妹一眼。“夠了,傑士蒂娜娜,我不想聽你不停的批評伊什塔爾。她沖動,但她不自私。你別再攪亂我的思緒了。”
傑士蒂娜娜扁扁嘴,眺望着尼普爾城方向的天空。那兒飄來一團團閃爍着白光的濃雲,猙獰的雷電正朝烏魯克緩緩移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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