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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着前方，若是魚小晰一直熟睡不醒，就不會有以後。

故事就是環環相扣，脫了任何一環，便不再是那個結局。

魚小晰跟喬陽的媒人是一只茍延殘喘的蚊子。入秋了，蚊子大嬸的生命快要走到終點，但是秉持死也做個飽死鬼的理念，她堅定地飛向了血氣旺盛的男人。喬陽扭頭躲避吸血鬼的襲擊，看到了睡着的女孩，就在他下面的第八臺階上坐着睡。借着他愣神的功夫，蚊子嬸成功降落到帥哥的脖子上，抽取足量血液後，嗡~，拖着肥胖的肚子顫巍巍地飛走了。

善惡終有報，蚊子嬸靠着日行一善多活了一個月。

喬陽輕輕下樓，走到魚小晰旁邊，默默地垂眼看她。

他看不懂她。他們像是來自不同的星球，運行在互不幹擾的軌道，交點卻出現在這個小房子內。初見面時，她兩頰緋紅，仿佛生命力燃燒正旺，清亮的眼睛有無助卻又有倔強，無遮無攔地看向他，帶點破釜沉舟的味道。

他被勾起了鬥志，想看看這個平庸的女孩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可事實上，一個回合下來她就被ko了，讓他失去了興趣。好在她的家務勞動做得比較盡責，省去他找清潔公司的麻煩。

相處五天，她像個永動機，不知疲倦的忙碌，仿佛生活裏充滿了意義，反觀他，為何過得越來越淡，沒有方向。她讓他小小地嫉妒。

緣份是那麽虛幻抽象的一個概念，往往就是那一時三刻相遇與相愛的時機。

在對的時候遇見對的人，那就是愛情。而在喬陽的心空着的時候，魚小晰恰好進來了。

喬陽有樣學樣地坐到第八級臺階上，吸一口煙，全數噴到魚小晰的頭臉，又伸手揪揪她的耳朵，可女孩睡得太沉，毫無反應。

倒是讓人羨慕的睡眠能力，喬陽輕哂，沒再吵她，而是坐在她旁邊繼續吸煙，一根又一根。

今晚，跟昨晚類似的空洞，有種叫做寂寞的東西瘋長，他無法排遣。是的，他吻了她，真的是個幹淨的女孩，沒有各種來源的人造香味兒，那感覺還不錯。相較而言，她的藥效比屋裏那些女人好一些。現在想想，昨晚沒有進一步發展，還真有點小可惜。

可是，即使發生了，然後呢？

他曾有過這類清純型的女人，可結束的時候太麻煩了，反倒不如一般女人幹脆利索。所以，放一個沒有交集的魚小晰在身邊，召之即來呼之即去，到底仍是方便些的吧。

将手裏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瞥見落在地面的那本書，赫然前天在她卧室看到的那本英文閱讀理解。俯身撿起，書中夾着一支中性筆，也标記着閱讀的進度，比之上次看到的，又向後進行了十幾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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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勾勾畫畫的筆跡，她寫了些狗屁不通的譯文，還有題目分析，着實可笑。喬陽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頓時興味盎然起來，提筆就在她的書上寫。

舊樓道裏，女孩斜倚着牆壁沉沉地睡着，男孩低着頭刷刷地寫着，空氣中漸漸淡去的煙草味道，十月天氣送進來的微風，散射着暖黃光芒的白熾燈，水泥地面泛着金色的啞光。

你想要結果，卻做不到原因。豈知，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在雜沓的腳步聲中魚小晰醒了過來，她摸着臉迷迷糊糊擡頭的時候，房東大叔正用詭異的眼光對她進行掃描。

“叔叔早……”盡管大腦混沌，她還做得到禮貌待人。

“姑娘，你還沒走？怎麽會睡在這裏啊？太危險啦！”大叔表情複雜地絮叨着。心想這孩子真難成這樣，連個睡的地方都沒有？弄得只能睡樓道？

“沒，沒，您誤會了。”魚小晰頓時清醒，趕緊站起來解釋，“我住房子裏的，喬陽他讓我留下了。”

“那你……”房東大叔指了指樓梯，意指你有床不睡跑這裏貓着幹嘛。

“因為昨晚喬陽帶了朋友回來，有點吵，我就是暫時出來坐坐，可不小心睡着了。”魚小晰有點難為情，喃喃地解釋。

“唔唔，這樣啊……”房東大叔點點頭，隔過魚小晰繼續上樓，邊走邊問，“昨天晚上小喬都幹什麽了？怎麽鄰居會半夜打電話找我投訴啊。”

魚小晰拎着英文書跟在大叔後面，大房東的提問讓她的腳步頓了頓，終究是啥也沒說，默默地跟着上樓。她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說，一個是大房東，一個是二房東，決定她去留的是二房東，決定二房東去留的是大房東。二房東鬧事把大房東招來了，盡管是二房東有錯在先，可是她跟二房東才是捆在一起的螞蚱，私心下，她依然抛棄正義感選擇做個縮頭烏龜。離開學校這些日子，魚小晰充分地認識到，人只能不斷地向現實低頭。

房東大叔回頭瞅瞅憋屈着臉的魚小晰，心中也明白了個*分，快走幾步到了門口，開門。

那場面，滿室狼藉，魚小晰覺得今天一天的活動都被安排好了——打掃衛生。

☆、24、敗家子

人們都睡着，橫七豎八地躺着，地板上，餐桌上，沙發上，哪裏都有。酒瓶、易拉罐、食物、酒、嘔吐物，紙巾，鬧得沒有落腳的地方。電視機旁邊赫然一部碩大的音響，好好的黑色音箱被各種顏色的塗鴉覆蓋，沙發窗簾牆壁都未幸免。液晶電視從牆上掉下來了立在地板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損壞。

魚小晰趕緊跑過去打開窗戶，讓室內室外的空氣得以置換。

房東大叔臉色難看起來，皺着眉頭往喬陽的房間走去，那房門大開着，陣陣鼾聲傳來。魚小晰看着大叔進入房間，心裏有些疑惑：沒印象喬陽會打鼾呀？果不其然，幾分鐘後大叔出來了，逐個确認客廳裏睡着的人後，想了想，又看看那個小房間，扭頭問魚小晰：“姑娘，你是住那個房間的嗎？”

“是的叔叔。”魚小晰老實地點頭。

“我能進去嗎？”

真是個有教養的老人，這一點讓魚小晰小感動一把，忙點頭表示同意。

房東大叔進去她的小屋，耗了好久沒有出來。魚小晰在外面收拾屋子，可心裏也捏一把冷汗。畢竟是個五十多的老人，在這麽混亂的情況下可別吃了虧……到底沒忍住，輕手輕腳地來到房門前，隔着門偷聽。

很靜，沒有聲音。出啥事了？

門猛地打開，喬陽出現了，魚小晰尴尬地維持着扒門框偷聽的姿勢。

“呃……”她卡殼了，仰着頭極難為情地看着二房東。

未理會她，喬陽擡手将她推開，走出房間。房東大叔跟随其後，給了魚小晰一個善意的微笑。

哦，看來沒有起沖突，魚小晰松了口氣，回了大叔一個笑顏如花。

喬陽把睡的人逐個叫醒，打發他們離開。魚小晰跟房東大叔一起将電視歸位。後來兩個男人又回了小房間，關上門談事情，魚小晰就忙着打掃衛生，把垃圾集中到一起，把易拉罐酒瓶撿出來單獨裝成一包，魚小晰就拖着四個大包出門去了。她先把垃圾放到垃圾桶處，又帶着酒瓶等去廢品收購站，換成十元錢，看看天太陽已經跑到正中的位置，正好用手裏的錢買了一顆白菜半斤豬肉，這樣就算三個人一起吃也足夠了。

拎着菜回來，在小區裏遇到了房東大叔，忙打招呼：“叔叔，您要回去了？怎麽不一起吃個午飯呢？”

“不用了不用了，我這還得把小喬的東西帶走。你們吃好了。”房東大叔倒是樂呵呵的說着話，指指身後那一班人馬。魚小晰細看去，發現他們搬的正是那套音響，盡管被噴上了油彩，但在陽光下看更是嶄新嶄新的。心道這是要去退貨？都塗成調色盤了能退得了嗎？

“那您慢走。”魚小晰讓開路，跟大叔道別。

“哎，好好，你趕緊回去吧哈，小喬他還等着吃飯呢。”大叔揮揮手，春風滿面地帶着一群人走了，像個司令員。

魚小晰就犯疑，不知道喬陽使了什麽手段讓房東大叔如此暢快得意，明明他老人家早上來的時候還一臉戾氣的說。

回到家裏，打開房門就被震住了。整個房子幹淨得讓人發指，牆壁雪白如新，沙發窗簾舊貌換新顏，空氣中滿溢着清爽的檸檬味兒。

狐疑着，她拎着菜進廚房，被兩個陌生女人吓了一跳。

“阿姨，你們是幹什麽的？”魚小晰疑惑地問。這兩個中年阿姨，穿着相同的藍色工作服，正在擦他們家的油煙機跟窗戶，手腳麻利工作認真。

“您好，我們是潔神家政公司的，正在為您服務。”擦油煙機的阿姨停下手，操着外地口音朝着魚小晰工整地念出公司标準話術，而後又補充道，“小姐，您請先休息一下，很快就打掃完了。”

家政公司？有她在他還會花錢請家政公司來幹活？是可憐她還是準備把她掃出去啊？魚小晰心裏閃過幾個念頭，最後也不得要領。這時有人敲門，她放下菜去開門，門外是一個清爽的男孩，拎着一個巨大的木盒。

男孩先來了個很日系的鞠躬，而後朗聲說：“您好，我們是山上日式料理店，這是您訂的外賣。請問可以進去嗎？以便為您擺盤。”

外賣？這又是他訂的？現在連飯都不用她煮了？魚小晰閃到一旁，男孩套上鞋套後才進屋，直接往餐桌去了，打開木盒，從裏面端出一盤盤精美的日式料理擺到桌上。

魚小晰愣怔地看着他擺好食物，看着他掏出一張白紙，看着他向自己走來。

“您好，麻煩結一下賬，總計610元。”男孩端着職業的笑臉，把賬單送到魚小晰面前。

然後，魚小晰就傻了。

六百？！！我去，這是她兩個月的夥食費呀！她立刻就來了一句沒走腦子的話：“能退了嗎？”

男孩的臉色立馬變了，嚴辭拒絕道：“小姐，本店食物都是現時加工的，訂單成立後不能退貨。這是在訂餐前已經跟您确認過了的。”

“錢在這裏。”二房東的聲音适時地插入。

男孩回頭看到喬陽後，憑着多日送餐經歷立刻辨認出此乃金主無疑，趕緊小跑着把賬單呈上。

喬陽從皮夾裏拿出幾張百元人民幣遞給男孩，輕飄飄道：“不用找了。”

男孩頓時眉開眼笑，連聲稱謝，走的時候順便留給魚小晰一記鄙視的眼神。沒容得魚小晰有反應，兩個清潔工阿姨也出來了，她們圍住她很有禮貌地要錢，想是誤把她當成了女主人。魚小晰嘆口氣，指了指那邊的喬陽。

看她那一臉無奈的表情，喬陽勾起嘴角，心情驀得晴朗。

“多少錢？”他拿着錢包。

“先生，總計9400元。”一個阿姨說出四位數字，猶如一個響雷劈中魚小晰，她目瞪口呆！

喬陽翻了翻錢包，發現現金不夠，随口問：“可以刷卡嗎？”

“可以，您稍等。”阿姨從工具包拿出pos機，接過信用卡，插到pos機上準備劃下去的工夫，魚小晰才回過神來，大喊一聲：

“停！”

☆、25、請吃飯

保潔阿姨被吓住了，拿着卡片跟pos機錯愕地看着她。

“小姐……您有什麽事兒？”

魚小晰趕緊跑過來，急乎乎地問：“打掃個衛生而已，怎麽會這麽貴？”

阿姨看她這麽氣急敗壞的樣子，把信用卡從pos機上拿下來，平靜地解釋：“小姐，是這樣的。本次服務屬于全方位保潔，您家面積70平米，費用是800元。而且您先生讓我們協助換了新的窗簾6000元，沙發套1800元，桌布800元，這些加起來總計9400元。我們公司是正規公司，這些費用都可以開發票，不會亂收費。”

只把注意力放在金額上面，沒注意“您先生”這個稱呼有所不妥，魚小晰的視線在屋裏亂掃，果真那些東西都換成了她不熟悉的花色，可是，問題是……

“一個桌布要800元那麽貴？”窗簾沙發套她是不懂，可是那塊花布要那麽多錢？這不是明擺着宰人嗎？

“是啊小姐。這是您先生自己選的，之前已經給他看過産品目錄了。我們公司的桌布還有幾千塊的呢，您先生選的這款是瑞典進口的，不算貴的。”另外一位阿姨也插話進來幫腔，都弄好了才來講價，莫不是這次又遇上難搞的客戶了。

幾百塊買塊桌布？抽風了吧！魚小晰的臉都扭曲了，擡頭看向喬陽，多希望他能夠說上幾句話啊。喬陽瞅她那雙眼冒火的表情不覺笑得更開，超拿着pos機的阿姨點點頭說：“付款吧。”

魚小晰徹底傻了。

付款完畢，阿姨将卡片還給喬陽的時候，喬陽從皮夾裏拿出兩張百元鈔票遞給她。兩個阿姨的臉色立刻和緩下來，一唱一和地說開了。

“先生真福氣，娶了個這麽過日子的太太，以後一定大富大貴呀。”

“太太更有福，找了個這麽大方的老公，長得好又有錢，連家務活都不讓你做，多讓人羨慕啊。”

誰是那種敗家子的太太啊！魚小晰抑郁了，沒心情跟不相幹的人解釋，幽幽地走回去自己房間了。尼瑪随随便便就把一萬塊撒出去了，還不用找錢，還給小費，他家的錢真是大風刮來的。咋沒見他對自己大方一回啊？好不好她給做條桌布，把錢給她啊？

罷了罷了，他愛花多少關她啥事。邊走邊進行情緒調控，不是我的錢，不是我的錢，不是我的錢……

回到房間，坐到床上，擡頭看到自己屋裏的窗簾跟客廳的如出一轍。心道換得還真夠徹底，只不過她很難承他的情，真真的敗家子一個！！轉而瞄到挂鐘，已經12點了，她還是收拾收拾準備下午的家教吧。

換了身衣服出門，看喬陽正在優雅地吃着生魚片，想到桌上鋪着800塊，上面還擺着600塊就來氣，突然就不想理他了。魚小晰招呼也沒打兀自去廚房炒她的大白菜。端着炒菜跟饅頭來到餐桌前，卻發現他訂的套餐是雙人份。

是準備跟房東大叔一起吃然後人家不領情吧。

魚小晰将那套外賣的碗碟往一邊挪挪，而後把自己的飯菜放到桌上，埋頭吃起來。精致的生魚片拼盤襯得醋熘白菜寒怆無比，只是她壓根沒留意，坐下就開始吃。對面探來一雙筷子，夾了她一撮白菜葉，魚小晰斜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吃，不說話。

喬陽懶洋洋的，眯着黑眸看着她賭氣，慢慢把菜送到口中。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乏善可陳，低油低鹽健康養生。

“難吃。”喬陽說着，又把筷子伸向人家的炒白菜，這次夾了一塊白菜幫。

“沒人求你吃。”魚小晰悶聲回應。

“喂，去把我的衣服洗了。”嚼着無味的白菜，喬陽吩咐。

“現在？”魚小晰疑惑地問，她這饅頭才咬了兩口。

喬陽眼皮沒擡地點頭，一副周扒皮的嘴臉。

一年一千塊，就這樣使喚人？那兩個保潔阿姨幹半天就賺八百，這樣一比她也太便宜了吧！不過想歸想，魚小晰還是放下饅頭走去他的房間。椅子上就一條褲子一件上衣，是他昨天穿過的，她拿出來放到洗衣機裏，加入洗衣液設定好洗衣程序，放水開始洗。

洗洗手，她回到餐桌的時候發現，饅頭不見了，白菜被吃光了。

“呃？”不自覺發出單音節訝異聲，魚小晰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眨呀眨呀地看向悠閑喝茶的喬陽。

喬陽喝幹杯中的大麥茶，打個飽嗝，雙手一推餐桌站起身，晃蕩着回去自己房間，啪嗒，門關上了。

魚小晰傻了。這神馬意思？他幫她把飯菜給解決掉了？難道他給倒了？想到此，她趕緊把屋裏的垃圾桶檢查一遍，并未發現有何異樣。那難不成他給吃了？不是說難吃嗎？狐疑地坐回桌前，看着盛菜的盤子只剩下些菜湯跟蔥花碎，日式料理套餐卻有完整的一套，擺盤精美的放在自己這一邊，而他的那份套餐已經吃光光了。真的很餓，早上到現在沒吃飯。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再做飯來不及……如果他吃了她的份兒，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侵占一下他吃剩下不要的食物？也好貴呢，三百多塊，以他的習慣，肯定會全部丢掉的。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須争得主人同意方可行。魚小晰到喬陽門前，敲敲門，門內傳來二房東的聲音。“幹嘛？”“喬先生，我想問一下，您剩下的飯菜……還要嗎？”“無所謂。”他無所謂個什麽？答非所問。魚小晰想了想，決定直接一些，她問：“請問，如果您不要了的話，我可以把剩下的東西吃掉嗎？”喬陽站在窗邊看風景，戶外陽光明媚，清風送爽，天空沒有一絲雲彩，讓人心曠神怡的湛藍深遠。他勾起嘴角，擡起手臂，擺出标準棒球投手的姿勢，把那個咬了兩口的饅頭扔出去，那個白點以完美的抛物線軌跡沒入路邊綠化帶。

他拍去手上沾的饅頭碎屑，薄唇微啓，說：“随你。”

☆、26、I live to ea

得到許可後魚小晰放心的坐到桌前，享用那份價值305元的壽司套餐。她沒吃過日本料理，等把那些壽司生魚片天婦羅瓦罐蒸等等都吃進肚子裏，才覺得味道調配的确實不錯，酸甜鹹适中，開胃醒腦齒頰留香，到底是一分錢一分貨，跟學校門口擺攤賣的壽司确實不在一個層面上。

有錢人真好，吃穿住用行莫不講究。魚小晰小小地仇富了一下下。

下午她去做家教，結束了之後想想還有白菜，就直接回家了。她沒想到的是喬陽竟然在家，而且又整了新玩意回來，一臺健身自行車，她進門的時候他正蹬得大汗淋漓。而魚小晰則迅速在心理核算一下晚飯是否夠兩人份的。

“回來了？”喬陽突然先向她打招呼了。魚小晰吓一跳，沒防備這位竟然還有這麽主動的時候。她點點頭，問他：“你今晚在家裏吃嗎？”

“是。”喬陽依然蹬着單車，雙眼專注地盯着電子屏幕。

“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換好拖鞋，魚小晰把背包拿下來放到門口，随口問了句讓她後悔的話。

“都行，只要不是白菜。”喬陽蹬得越發快起來，健身車的電子屏幕上的數字bibibi地遞增。

唉！早知道不問了。魚小晰有些喪氣，只好又換上鞋子去買菜。再回來的時候，喬陽已經洗得清爽坐在沙發上喝着水看電視，他脖子上搭着毛巾，頭發依然濕潤着。

運動完以後胃口會大增吧？魚小晰多煮了些飯。

半小時後，做好了炒白菜跟炒土豆片，魚小晰撤下高價桌布，把飯菜擺好才招呼喬陽吃飯。二房東看到炒白菜後眉頭就擰了個疙瘩，魚小晰把土豆片推到他面前。

“一人一盤，土豆片裏有多放肉哦。”她邀寵地解釋。喬陽也沒說什麽，拿起筷子開吃。土豆片的味道與白菜一脈相承，好在他運動過後胃口蠻好，也就将就着吃了。

至此，親吻風波因着萬元事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魚小晰聰明地不再提及，喬陽壓根沒放在心上。

飯畢，碗筷撤走後，擦幹淨桌子把桌布重新鋪上，魚小晰去廚房洗碗。喬陽則坐在沙發裏翹着二郎腿看電影頻道的變形金剛3。忙活完了她就回房間，坐到書桌前開始閉關。先背了會兒單詞，而後拿出那本英文閱讀理解，翻開，頓時愣住了，然後又向後翻了幾頁，然後猛地翻翻翻，直到最後一頁……有人把題目都給她做完了？！不但做完了所有的題目，還在正文中全部都标出了題目的出處、答案、及解析！能幹出這麽閑得蛋疼事情的，除了外頭那位，真心找不出第二個了！

這火氣立馬上來了。

使喚她幹活可以，欺負她也可以，但是敢污染一個學霸的書就是不可以！

魚小晰氣沖沖地跑到客廳，把書扔到茶幾上，火冒三丈地質問：“你幹嘛在我的書上亂寫？”

終于被他給等到了，不枉他在家裏坐了一下午。喬陽擡頭，臉上笑得很壞，薄唇彎起，反問道：“我有亂寫？”

“不是亂寫是什麽？”魚小晰抓起書，啪啦啪啦地翻開，遞到他眼前，那上面是他龍飛鳳舞的筆跡，氣憤地诘問，“有你這樣的嗎？你把答案全寫出來了，這書我還怎麽用？”

她氣急敗壞的樣子還真是賞心悅目啊！喬陽很滿意。他接過書放到腿上，舒服地靠在沙發裏，右手支額左手逐頁地翻着。

“我寫的答案有錯的嗎？”他懶洋洋地問。

“鬼才知道！”魚小晰怒吼。

“不過……”喬陽翻到某頁停下，将書翻個個兒朝向魚小晰，慢悠悠地說，“你倒是有一個地方寫錯了。”

“哪有錯？你不要轉移話題！”說話間魚小晰小胳膊都掄起來，做了個“你少糊弄我”的動作。

喬陽樂呵呵地看着她，傾身将那本書舉得離她更近，煞有介事地發問：“ilivetoeat，你怎麽翻譯？”

魚小晰第一次聽他講英文，那跟他講中文有本質的區別。他的音色是飽滿的，濃厚的，張弛有度的，獨具穿透性。喬陽是個讓人羨慕的人，有個好腦子，有副好皮相，有兩條好聲帶，還有錢，上帝在造他的時候可能忘記把缺陷捏進去。

他如果唱歌，應該也會很好聽的吧。魚小晰小小地走神，又被晃來晃去的書頁召喚回來。撅撅嘴，不甘心地回答：“‘ilivetoeat.’‘我活着就是為了吃’。”

喬陽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有錯嗎？”魚小晰略一思索便知道他笑是為何，倒好像他故意擺她一道，頓時怒目圓瞪。

他順了順氣，瞅見面前的女孩的臉色陰沉得快打雷下雨，想來繼續招惹下去怕就不好玩兒了，終于肯面授機宜。

“‘ilivetoeat’，很多中國人都會像你這種翻譯，其實不然。在英美，這是一句俗語，用一句中國的成語形容比較貼切，就是‘舍名求實’，youknow？”喬陽把書塞回給魚小晰，難得地好心給了她建議，“如果你想學英文，最好不要把心思用在這樣的東西上。這本書上的東西即便英國也沒有很多人在看，甚至看不懂，你最好多關注些日常交流用語。”這麽高深啊……魚小晰抱着書沉默地思索着“舍名求實”的真谛，要說翻譯得還真好，有形式有內涵，他果然是個聰明人。可那後半段話的教育意味甚濃，讓明明比她小了四歲的他，卻像是她的師長，讓她小小不忿。

“說得好像你也特意學過英語似的，明明就是你的母語嘛……”魚小晰合上書，将封面的折邊捋平，喃喃地念叨。

“當然學過。”喬陽懶懶地回應，身子靠回沙發內。

“嬰兒學話的那個‘學’不算哦。”不甘心地回嘴，她意指他是英國籍。

“我8歲學的英文。”喬陽語氣淡淡，不辨情緒，但臉上确實不再有笑意了。

怎麽會呢？魚小晰回憶着護照上明明寫着出生地是，所以他應該不是移民而是華裔。那他怎麽會說自己8歲才開始學英文呢？

魚小晰一腦門子疑惑，想了想，抵不住好奇心她還是問了：“你不是在倫敦出生的嗎？”

“你記性還真好。”喬陽冷冷地笑，把書扔給她，她趕緊接住。然後，他拿起遙控器開始換臺，當魚小晰消逝在空氣中一般。

徹底冷場了。

這從初春直墜入寒冬的節奏讓魚小晰摸不着頭腦，她抱着書讪讪地回屋去了。回去後才想起，自己是為了讨伐他在書上亂畫的事情來着，結果最後還不被他嘲笑了一把。自從認識他以後，不管有理沒理，她都是個loser。

十月六日到此終結，有驚無險。

☆、27、知名教授一定死

十月七日喬陽一整天未歸，所以過得風平浪靜。國慶假期至此結束，魚小晰的家教工作也告一段落。這次是給一個小學生突擊英語跟數學，每天三個小時，一個假期下來拿到了420元，另外賣場那邊依法給付320元。魚小晰坐在書桌前數完這筆巨款，然後小心地用信封裝好留待明天去銀行存起來。

有錢的感覺真好，踏實！

十月八日，開學。校園裏各色人等人來人往，青春的面孔居多，也有相當一部分成熟臉。由于校園太大，學生們或騎自行車或騎摩托車。而魚小晰梳着包包頭，身穿白色棉質t恤配藍色牛仔褲，腳上一雙板鞋，背着個米色帆布書包，頂着一張素面朝天的娃娃臉走在校園裏，像個來錯地方的高中生。

有人打她手機，魚小晰接聽，孫婷婷那妖嬈萬分的聲音灌入耳朵。

“我的小魚，現在哪裏了呀？”

“在學校了，距離學苑商場還有五十米。”魚小晰已經聞得到烤面包的香氣。

“歐耶，我命真好！親愛的，幫我買早餐呗，人家剛起床還臉都沒洗呢，一會兒直接去教學樓找你吧。”

這懶蟲，早起一次會掉塊肉嗎？只要早上有課就讓她給代買早餐。

“面包要什麽口味？現烤的比常溫的貴五毛哦。牛奶還是咖啡味的嗎，要熱的？”

“現烤花生面包，純牛奶要熱的哦，教室見，麽麽噠！”

“總計6元，備好零錢啊。”

“沒問題，跑腿費1元賞你，哈哈，拜！”孫婷婷結束通話，打着哈欠洗刷去了。

孫婷婷，魚小晰的死黨，一個壓根沒想到能跟她相好到這種地步的姑娘。

魚小晰上大學的學費使用無息貸款，住宿費跟生活費是她自己靠課餘打工賺錢來承擔，自打上了大學沒有跟家裏要過錢，懂事的她将生活的壓力移到自己肩上。所以，錢的可貴，在魚小晰是如此的明白，而浪費錢的行為，在魚小晰看來是罪不可恕的。孫婷婷同學就是這麽個撒錢跟撒紙錢似的罪人，卻冤孽地跟魚小晰相好的一塌糊塗。

婷婷這姑娘生的明豔動人，168公分的高挑身材妖嬈多姿，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加上一頭烏黑的及腰長發，丹鳳眼柳葉眉櫻桃小口，不言語的時候看着就是個古典侍女，真真的靜如處子。內裏是個脾氣火辣的東北妞，惱了的時候嘴皮子上下翻飛的那叫一個舌燦蓮花啊，管保不帶一個髒字也能把你給氣昏過去。

大一入校報到，新生漸次入住學校分配好的宿舍。魚小晰所在的宿舍除了她已經來了兩個個，根據家庭情況分類，一人為銀行女，一人為公務員女。孫婷婷最後一個來，天都已經擦黑了。她的父母像兩個忠誠的仆人，護送着公主女兒來到這個小狗窩。四處查看過後，不斷地對宿舍軟硬件抱怨，直說委屈了寶貝女兒。其實魚小晰覺得這個有桌椅床櫃書架的四人宿舍條件已經夠好了，她在鎮裏上高中時住的那個十二人大通間除了上下床就是一條窄過道兒，兩個人迎面遇上了都得側身才走得過。孫婷婷高傲地将室友挨個瞄了一遍，最後将包包扔到靠窗的那個下鋪。她媽媽又來了抱怨，說什麽靠窗冬天會冷，下鋪不衛生雲雲，說着話眼神就往魚小晰那個床位瞟。絮絮叨叨的抱怨完就是尴尬的沉默，只等着某人自動自覺地當一把活雷鋒。

魚小晰假裝沒領會個中深意，她看書！

“行了行了，誰讓你們買不到早班車票？有得住就不錯了！??率裁矗 彼镦面醚岱車厝酶改缸∽臁?p> 漂亮，傲慢，有錢，會打扮，魚小晰對于孫婷婷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

要說兩人沒理由會湊到一起，點頭之交罷了。魚小晰很忙，打工，學習，一半時間校內一半時間校外，也沒什麽時間跟同學經營友情。

女孩子心眼容易小，加上婷婷那孩子氣性大，在大家同住了兩個月之後，她跟銀行女孩為了雞毛蒜皮的事兒吵架，結果越吵越兇，吵到最後竟然氣得一頭栽倒在地上，吓得跟銀行女孩目瞪口呆，扭頭就跑了。四個人的宿舍，跑了一個，倒了一個，剩下魚小晰跟公務員女孩。公務員女孩本就因好友受氣而同仇敵忾，也私認為孫婷婷裝暈，她拿着本書躺在床上不動。最後是魚小晰把滿臉痛苦的火爆妞弄到床上，打來溫水用濕毛巾給她擦臉擦身體，也不知道她出的什麽汗，竟然把一盆水染成黃色。

從此以後，孫婷婷就像認定了魚小晰，什麽事情都拉上她，什麽好處都不忘了她，甚至跟男朋友約會也會帶上她。魚小晰不去，被硬拉去了。

“不用你掏錢，有冤大頭巴不得掏咱倆這份呢！”孫婷婷斜着丹鳳眼，瞟了眼站在路邊的追求者。

“你再不出去玩玩就變成黃臉婆了，我的小魚！”

我的小魚，孫婷婷的專有稱呼，就像她們是一對戀人。

在孫婷婷熱情洋溢地“追求”下，在魚小晰半推半就之中，她們變成了死黨。

魚小晰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