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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他都開始出虛汗了!
他喬陽幾時這樣狼狽過!攢足了勁兒在她的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惹得她哀叫一聲,他壓在她身上再沒有了動作。
魚小晰用力把他推下去,胡亂理着衣服跳下床,羞憤難當地跑了出去。
狼就是狼,從來就是吃肉的。千萬不能因為他受了傷,就錯把它當成狗。
這一晚從此變得不平靜,原因卻不是他們倆那場糊裏糊塗的親密接觸,而是隔壁床的大哥。後半夜,麻藥過勁了,大哥疼得嗷嗷叫。家屬跑去找護士,依然是早上的那名小/護士來看過後,公事公辦告訴他們夜裏不允許出售麻醉劑,讓他們等到明晨八點藥房主任上班後去簽字。
這就是得罪了護士的後果。
魚小晰蜷在門口的長椅上看得明白。
中年大哥躺在床上哀哀地直叫,吵得整個急救室的人沒法睡覺,魚小晰躊躇半天,終究是不放心,她慢慢走過去,撩開簾子。
喬陽已經坐起來,靠着牆,滿臉困倦。他看到她來了,遂吩咐:“給我水。”
“好。”她應了,倒水的時候卻發現暖瓶裏的水已經冷透了。心裏詛咒着天橋過道下面那個擺攤的家夥,她又去重新打水。
急診室的門猛地推開,一群人推着擔架急迫地跑了進來,魚小晰被撞了一下,趔趄着摔倒在地,暖瓶滾出去好遠。她擡頭,正對着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皮肉綻開,白的脂肪紅的肌肉,鮮血流在幹涸的血跡上面,紅的黑的一條條,鼻孔還往外吐着鮮血的泡泡。
她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沒人顧得上她,醫生護士推着病人匆匆而去,留她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瑟瑟發抖。
魚小晰的三魂六魄已經都飛出體外,愣愣地坐在那裏。她看不到也聽不到,眼前鮮紅一片,那張皮開肉綻的臉在她腦海裏不斷放大,那些傷口像一張張血盆大口,每每撲過來将她一口吞下!
“……”
“……魚小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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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小晰!看着我!”
他的聲音由遠及近,她眨巴着眼睛,費力地看清是他,他蹲在自己面前,雙手捧着自己的臉。三魂六魄忽地回來,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喬陽無奈地坐在魚小晰身邊,病床下滿地的紙巾,他的一條袖子已經被她哭濕了。這廂魚小晰的眼淚還是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嗤嗤地往外冒,鼻涕眼淚開始襲擊他的前襟。
“笨蛋!不就是血嗎?至于吓成這樣!”他毒舌地罵她,又任由她扯着他的病服哭個沒完。
“你又沒……沒看見。”她嗚嗚地哭着,不忘抽噎着回嘴。
“行了行了!”他擡手把她的頭發抓得更亂,不耐煩地說,“差不多行了!你還沒完了!”
“人家……害怕嘛!”她怨氣沖沖地控訴,繼續污染他的衣服。
“真能蠢死!”他咬着牙說,也繼續任由她污染。
已經淩晨三點,一天中最冷最黑的時候。急診室的一角正在忙而不亂地搶救病人,隔壁斷腿大哥還在哀哀地叫着,醫生護士的進進出出,冷風陣陣送來,濕透的衣服貼在皮膚上,冷得像一層冰殼子。
喬陽覺得喉嚨發癢,擡手擋着嘴巴咳起來,魚小晰這才意識到喬陽是個病人。
他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刻,那麽可靠安全,她竟完全忘記了他還在生病。
趕緊胡亂擦了把臉,她扯過被子将他裹在裏面,囔着鼻音說:“你快躺下,一會兒再發燒就不好辦了。”
把喬陽安置到床上後,她又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的點滴呢?”因為沒有一根輸液管再來礙事,她問了句。他抿着薄唇沒說話。她回頭查看輸液架,那個藥液袋已經空了,地上一個帶着針頭的輸液管,藥水淌了一地。
她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你……你自己拔掉針頭的麽?”
他給了她一個白眼。
“謝謝你啊……”
“不謝!”他擡起胳膊,挽那條濕透額袖子。她看到了,趕緊說:“我給你拿件新衣服吧。”
她幫他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他腫脹的手背,皮膚都黑紫了,心裏更是過意不去了。
固然他對她有所輕薄,那也是她自己爬人家床上去的,她的責任反倒大些。現在他為她做了這麽多,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因此,心中對他的芥蒂到底是沒了。
魚小晰請來護士重新給他配藥紮針,小/護士見地面那一片紙巾,面上出現不悅之色,為了不讓喬陽手背受罪,她趕緊賠罪道歉,拿來掃把清理幹淨。
喬陽突然開口念了一段話。
“餘謹以至誠,于上帝及會衆面前宣誓:終身純潔,忠貞職守。勿為有損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藥。盡力提高護理之标準,慎守病人家務及秘密。竭誠協助醫生之診治,務謀病者之福利。謹誓!”
他的聲音一貫得低沉好聽,因病增加了些沙啞,絲毫不損他嗓音的魅力。
小/護士捏着針頭狐疑地看着他,他躺在那裏,忽然勾起嘴角給了她一個眩目的笑,道:“你回去找一找,可能會有剩下的麻醉劑,旁邊那位病人吵得我睡不着覺,麻煩你讓他安靜些。”
☆、47、天空與海水的對答,沉默是金
打了麻藥後,斷腿大哥的聲音消了下去。抗生素也再度降臨喬陽血管。魚小晰坐在床沿嘆氣。
“人家再多的央求,也不及你這嫣然一笑。”
喬陽揚起英氣的眉,瞪她,可她不怕了。
“你剛剛說那一大串是什麽啊?好像很深奧的樣子。”她腫着眼睛,皮笑着問他。
喬陽拍拍身邊的位置,說:“過來躺下,我告訴你。”
魚小晰一顫,脖子那裏還隐隐作痛,她脫口而出:“才不要!”
“剛才膽子那麽大,現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他閑涼地挖苦她。
臉上一紅,魚小晰咬住下唇。
他笑看着她,英俊的眉眼化去冷酷,卻有柔得化不開的情緒流露。
警覺**的氣氛要升起,她謊稱去wc逃跑了。
泰戈爾大爺有雲:“海水呀,你說的是什麽?”
“是永恒的疑問。”
“天空呀,你回答的話是什麽?”
“是永恒的沉默。”
魚小晰決定不去問不去想,就這樣沉默。
天亮的時候,那個晚上送來的病人就這樣去了。聽旁人說,是一場交通肇事案,肇事者逃逸,這個無辜的被害者到最後也沒能清醒過來看看他的家人。他的妻子哭得暈倒,旁人無不唏噓。魚小晰被氣氛感染,紅腫的眼睛又漲上來淚水。
要說人生無常,世事難料,誰又知道自己命數幾何?還是當下最真。
見她抹淚,喬陽笑她:“人家的喪事,你湊什麽熱鬧去哭?”
“哎……”魚小晰長嘆一口氣,鄭重地對他說,“喬陽,你趕緊好起來吧。人能活着不容易,你得好好生活。”
他擰眉瞅她,對她這沒頭沒腦的蠢話嗤之以鼻。
醫生又來查房,告訴他們喬陽恢複得很快,血液裏也沒有了藥物殘留,但還是堅持要他住院滿一周。魚小晰想到他那卡上的幾百萬,又參考昨晚急診室的狀況,終于向喬陽坦白貴賓病房的事情。
從昨晚到現在,喬陽只睡了四個小時,急診室這種狀況不利于他的恢複。
是以,喬陽終于在入院的第三天,搬進了該院條件最好的單人病房。
真是不錯呢。魚小晰擦擦頭上的汗水。
這是一個套間的病房,家具家電齊全,猛地一看還以為是哪個酒店的行政套房。卧室的大病床旁特意安置了陪護床,八十公分的寬度也足夠她睡了。還有專門的美麗護士一對一服務,她再也不用費心幫他看着點滴了。
“難怪人人都想有錢,你們有錢人就連生病,都可以比普通人舒服。”魚小晰由衷地贊嘆。
“不過也太貴了,一天兩千八,跟搶錢似的。急診那邊才三百多。”魚小晰一屁股坐上那張屬于自己的陪護床,連連為砸錢嘆氣。
“那你幫我分攤點兒?”喬陽繼續翻看手裏的雜志,閑涼地說。
“做夢!”魚小晰躺下,不去理他。
過了一會兒,細細的鼾聲傳來,喬陽驚訝的發現魚小晰已經睡着了。
無奈地笑笑,昨晚那間急診室裏估計沒有一個睡着的,想着,也覺得有些困,打了個哈欠,把雜志放到一邊,自己也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漸漸睡了過去。
秋天溫暖的陽光照進屋內,房裏溫暖安靜,兩個年輕人沉沉地睡着,疲憊讓夢境都遠離了他們。
住院第五天,喬陽的身體指征都恢複正常,醫生依然讓他住滿一周。魚小晰辦出院的話又吞了回去。
再住兩天,那就是五千六,想着她的心都絞在一起了。
“太貴了……”她幽怨地自言自語。
“你給分攤點兒?”他聽她絮叨得耳朵起繭,每次都這樣逗她。
魚小晰撅着嘴冷哼一聲,她去客廳沙發坐着看書。
第五天夜裏,突然開始下大雨,氣溫再度降至零點,提示人們已是深秋了。
魚小晰背着個大包,一手提着飯盒,一手拎着*的雨傘,來到病房裏。美護士正幫喬陽量體溫。
“嗨!”魚小晰微笑着打個招呼,彎腰把雨傘放到門口的臉盆裏。
“來啦,真體貼呢,每天回家做飯給男朋友送來。”美護士笑眯眯地說,語氣裏夾着幾分羨慕。有這麽帥又多金的男朋友,換成她也得好好看着守着伺候着。
“不是那種關系啦!”魚小晰把大包放到桌上,提着飯盒走過來,“都說了,我是他表姐。”
美護士接過喬陽遞來的體溫計,看了看說:“挺好的,這幾天體溫一直很正常。”
“你們吃飯吧,我出去了。”
喬陽看着魚小晰,牛仔褲已經濕了一半,衣袖下半端也淋濕了,額前的劉海一縷一縷地貼在光潔的額頭上,鼻子凍得通紅。一時間莫得心疼。
“醫院有營養餐,你不必每天自己做飯。”他提醒她。
“那多貴啊!一碗雞湯八十幾塊,夠買好幾只老母雞了!”魚小晰小心的把幾個飯盒打開,又把小餐桌放到喬陽面前。
吝啬鬼,喬陽笑着搖搖頭。
“來來來”魚小晰笑呵呵地把湯送到喬陽手裏,說“你喝湯來我吃肉,嘿嘿!嘗嘗我特制的雞湯。”
“為什麽是你吃肉?”
“因為遵醫囑,出院前你不能沾葷腥。”魚小晰得意地揚揚盛滿了雞肉的那個飯盒。
無奈地笑,喬陽喝了一口香噴噴的湯汁,擡頭剛想說話,魚小晰把一小瓶食鹽放到他面前。
“又是太淡是吧?看需要多少自己加吧。不過,病人最好不要吃太鹹的東西,會加重腎髒負擔的。”住院這幾天,她的飯菜做得清淡。可是他口重,多次協商未果她就由着他去了。
病人最大嘛。
挑挑眉,喬陽倒是沒有加鹽,只是慢慢把湯喝完。
魚小晰接過空碗,再次倒滿給他,又放了一份麻油雞蛋面在他面前。自己拿出一個饅頭,有滋有味地啃起一條雞腿。
“好吃嗎?”喬陽看她吃得帶勁,有點饞。
魚小晰滿足的笑:“當然!”
“我出院以後做給我吃吧。”
“一定!”魚小晰嬉皮笑臉地說,一片蔥花沾在嘴角。他擡手幫她抹去,看她的眼神卻帶了寵溺。
魚小晰心中一凜,讪讪起身。
“我去個廁所。”她又借尿遁。
☆、48、買個菜當運動
隔音效果良好的房門,高等病房獨有的位置,是夜的屋內,除了一深一淺的呼吸聲,沒有其他聲響。
那兩碗雞湯的作用開始體現。喬陽懊惱地坐起,第三次了!他體內的廢液排不淨似的。
依然沒有開燈,用尚虛軟的手臂,摸索着撐住床頭的小櫃,雙腿放到地面,慢慢使力,将身體的重心轉移到雙腳上。穩了穩,這才小心地站起身。右手離開櫃子的時候,好死不死地把那個鋁合金的飯盒碰掉了。圓嘟嘟的飯盒撞擊到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伴随飯盒着芭蕾一般地轉動,一連串由強至弱的哐啷聲,持續了半分鐘,才靜了下來。
不意外地,魚小晰騰地坐了起來。
“你又要去衛生間?”
她說又?
“怎麽不開燈?”邊說着,邊從床上下來,随手摁下開關。瞬間的明亮,刺得喬陽擡手擋住眼睛。
“我扶你!”
一個溫熱柔軟的身體貼到了喬陽身側,接着,他的一條胳膊被魚小晰拉過去,環到她自己的肩頭。
魚小晰身體向上一挺,承受住喬陽一半的體重,接着慢慢邁着步,将他送去衛生間。
方便完,魚小晰又依原來的方式,扶着他慢慢往回走。
喬陽只覺得身下這具小小的身體,軟綿綿的,熱乎乎的,一團飽含着香皂味道的溫熱氣息,源源不斷地從這個身體裏散發出來。貪婪地深吸一口氣,暗暗将身體壓向她。
感覺到身上的重量增加了,魚小晰只以為是他身體虛弱,于是更努力地挺直腰杆,承受住他的身體。
喬陽走得很慢,夜涼如水的晚上,他有種希冀:能抱着這個溫暖小人兒入睡。
終于,魚小晰将他安置到了床上,拿過毯子給他蓋上。邊拉扯着毯子邊碎碎地念叨:“你身上很涼,現在是秋天了,晚上溫度又低,得蓋好被子。眼看着快要出院了,我可不想因為你感冒發燒再耽誤幾天!要知道這些日子我拉下的課已經夠多了。”
“你呢?”喬陽問幫他掖被角的魚小晰。
“本姑娘身體好着呢!這點溫度,奈何不了我!”魚小晰拍拍整理好的被子。
“要不……”喬陽不懷好意地笑着:“一起睡?”
“去你的!”啪地一聲摁下開關,房間瞬間漆黑一片。轉身躺回自己的陪護床。
喬陽一雙笑眯眯的眼睛,盯着魚小晰的後背。
“閉上你的眼睛,睡覺!”感覺到背後的視線,魚小晰沒好氣地低吼,拉過薄被蓋住自己。
喬陽卻依然只是笑,擁緊身上的毛毯,這是她的毯子,還留着她的氣息,漸漸地,冰涼的身體變得溫暖。
“魚小晰,你如果溫柔一點,應該能有點魅力。”他調侃她。
她撇嘴,當沒聽見。
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終于解脫了!
魚小晰滿足地撲到自己的床上。
床啊床啊,以前怎麽沒有發覺你是這麽的可愛!四爪抱緊被子,打了一個滾。在醫院硬邦邦的陪護床上躺了幾天,骨頭都快散架了,如今躺在自己柔軟芳香的席夢思小床上,那感覺,不啻進了天堂。
站在門口的喬陽,看到她樹袋熊一樣地抱着被子,不覺好笑,擡手敲敲門板。
魚小晰從被子裏伸出頭:“幹嘛?”
“我說,那些東西你得整理一下。”喬陽指指客廳,醫院用的東西擺了一地。
他本要護士扔掉了,可她寶貝似的全搶救回來。在醫院門口打車,她搞得像丐幫出巡,他在她旁邊卓然而立,那道詭異的風景招來不少眼球。
“你讓我歇會兒,就一會兒,一會兒以後我去收拾。”
魚小晰把頭拱進被子裏,舒服!再也不用聞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兒了!好想就這麽睡一覺哦~~
突然,身邊一沉。
“啊!!!你幹嘛!?”
魚小晰花容失色地朝已經賴到她床上的喬陽大喊。
“借你這裏躺一下。”喬陽一臉皮笑。
“你下去!快下去!”魚小晰用力推他,他躺她床上,那她晚上得做噩夢。
哪知喬陽更是舒展開身體,瞬間占據了大半壁江山。
“你收拾好房間前,我不會離開。”他将無賴本色揮灑得淋漓盡致,“還有,你再這麽東戳西戳地,我不保證待會兒會不會發生點兒什麽。”
他邪氣的笑臉成功地制止了魚小晰的動作,給她的臉染上層玫瑰紅。
“流……氓”魚小晰顫抖着嘴角,小聲抗訴。
“說什麽?我沒聽清……”喬陽支起腦袋眯着眼問。
魚小晰利落地從床上跳下,數次血一般的經驗,教導她對待這個男人,絕對不能硬碰。她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幾分鐘過去,魚小晰伸頭進來,問他:“想出去走走嗎?我要去買菜。”
第一次有女人邀請他去買菜,喬陽覺得有趣,問她:“為什麽要我去?”
“你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遵醫囑,出院後需要适當運動,呼吸新鮮空氣。”她娓娓道來。
“買菜算運動?”他挑眉反問
“那你不去了?”
“去!”
想去廢話還那麽多。魚小晰撅着嘴巴扭頭走了。
晴空萬裏,陽光普照,氣候宜人,好一個适合出行的美妙天氣。
人聲嘈雜,雞鳴狗叫,地上滿布爛菜葉跟污水坑的陷阱,香的臭的氣味漸次鋪陳。身着一身雪白始祖鳥沖鋒衣的高大男人擠在人群裏煞是顯眼,不過他的臉已經黑得像包拯。
買菜,不都是在高大上的super
內進行的活動?那這垃圾場一般的露天農貿市場是個神馬意思?!
魚小晰游刃有餘地在人群裏穿梭,她早摸清了哪裏的菜最便宜,哪裏的菜是本地産。喬陽眼看着她像只老鼠一樣鑽進人群沒了影兒,也幸虧他有身高優勢可以高瞻遠矚,遠遠地見她蹲在一堆綠油油的菜葉旁。
他雙手抄在口袋裏,繞過殺雞的檔口,向她靠近。
“大叔,菠菜多少錢一斤?”魚小晰看上了攤在地上的沾着泥土的有點蔫的那堆。
“五塊錢四斤,便宜賣啦!”黑紅臉瘦幹幹的中年漢子,伸長脖子大聲說,露出一口黃牙。
“都蔫成這個樣子了還這麽貴!”魚小晰蹲下,伸手抓起幾把,在地面上摔打,幹掉的泥土從菠菜根部落了下來,“還這麽多泥,壓秤呢!”
“妹妹,這可是自家種的,用的農家肥養的,你看看這葉子,化肥養的能長比這大一倍。”男人順手揪下一片菜葉,在魚小晰眼前比劃。
“我可沒看見你給他們喂得什麽,就現在看,都不新鮮了,你還賣這麽貴。前邊那家比你這個新鮮多了,也賣五塊四斤,一塊一斤,就買你五斤。”魚小晰邊說手下沒停着摔打,泥土紛紛落下,沒一會兒幾把菠菜已經基本幹淨了。
“那邊新鮮你買那邊的去,”男人把菜從魚小晰手裏搶過來,心疼着那些寶貴的泥土都被這個小妮子弄下去了,說,“我這就這個價。”
“四斤半怎麽樣?”魚小晰又抓起一把,繼續摔。
“不賣不賣,你別給我摔爛了。摔爛了,就得五塊四斤買啊。”男人又把菜搶了回去。
“大叔真不好說話!差這麽點就賣了嘛!你看看都快中午了,四斤半,我給你包了,你好吃午飯去!”魚小晰又抓過一把。
“不行不行!我不能賠錢!”漢子又搶回菠菜。
“……”
“……”
“……”
二人唇槍舌劍的你來我往,喬陽站在一旁早沒了耐性。
一張一百元紙幣送到漢子面前。
“我都要了,不用找錢。”
☆、49、謝禮
“喬陽!”魚小晰蹦了起來,卻因為久蹲,大腦缺血一個眩暈,喬陽伸手扶住因為暈着而不能說話的魚小晰,把錢塞進男人手中,沉聲說:“給我包起來。”
漢子的臉上笑開了黑紅的花朵,那眼睛眉毛都樂得擠到一起了,手腳麻利地将所有的菠菜裝到塑料袋裏,遞過去邊說:“還是這個小夥子幹脆啊。妹妹,你看你男人多大方,以後跟着他,可有好日子過喽。”
喬陽接過袋子,直接挂到魚小晰胳膊上,轉身走了。
傻了有七十來秒,魚小晰蹦起來就追。
“喬陽你給我站住!”魚小晰火冒三丈地吼着,竄到喬陽面前擋住,“你神經病啊!你錢多燒的啊!就那堆破菠菜,你給他一百塊!?”
喬陽沒理她,繼續快步走,他只想趕緊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魚小晰又竄到他身前,伸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你去給我退了!”就算五塊四斤,那一堆菜也就九斤多點,她原打算十塊錢包圓,他竟然給了一百塊!
“我付出去的錢,從來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
“你……那我去退!你跟着!”魚小晰不管不顧的抓住喬陽的手腕,轉頭往回走。可哪還有那漢子的影子,他早閃人了。
“人走了,沒辦法。”喬陽攤手。
這下換魚小晰的臉黑得跟包拯一樣了。
“喬陽……”幾乎聽到銀牙碎裂的聲音了,“這個禮拜,你就給我天天喝菠菜湯吧!”
魚小晰氣呼呼地拎着一大兜帶泥的菠菜往回走,喬陽雙手插在褲兜裏,在後面跟。
市場門口的右邊,一群中年婦女圍在一起,魚小晰銳利的眼光掃過,瞬間明了。她叫住喬陽。
“我……我忘記買一點東西,你先回去。”她少有地忸怩起來。
喬陽略一沉吟,繼而微微一笑,轉頭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魚小晰看着他拐過街角,才拎着菠菜小跑着回去。以她橫行農貿市場江湖十幾年的經驗,那裏肯定有便宜的外貿服裝。
果不其然!擠進人群之後,魚小晰欣喜的看到眼前是兩箱衣服,一箱t恤,一箱內|衣褲,标價卻是五元一套!她興奮地開始翻找。
因為參與這類搶貨大戰的大都是四十歲左右的大嬸,心寬體胖,所以大號的衣服賣得特別快,而她需要的小號的衣服,就可以慢挑細選,沒有競争,還可以跟老板侃侃價。
誰說她不喜歡購物?遇到值得的東西,她也絕對不吝惜時間成本!半個小時過去了,魚小晰滿頭大汗地抓住了兩件胸衣,兩件t恤,心裏合計着再挑一件,一會兒跟老板磨叽磨叽二十元全部拿下。
一群豐乳|肥臀的大嬸裏,一個瘦小的年輕女孩撅着屁股熱火朝天地翻着那堆垃圾山一樣的織物,起初喬陽只是站在一邊看熱鬧,看久了就厭了,長臂一伸他把魚小晰拎了出來。
“唉?”魚小晰眼睜睜看着自己看好的一條內|褲被一個胖大嬸捏在手裏,急得往前沖。頭上挨了一拳,扭頭看到是喬陽幹的。
“你幹什麽啊!”語氣充滿了抱怨。那條內|褲很不錯的說,四件衣服,想額外贅一件,只能選這樣的小東西,偏偏都是大碼的,她好不容易翻到一條合适的!
“你能給我差不多一點嗎?”喬陽無奈地又敲了她一記。
“關你什麽事!”魚小晰氣惱地捂着被打的地方
喬陽伸手扯下她手裏的衣服扔到那堆東西裏,拽住她就走。
“喂喂!老板,那些我要了,我要了!”魚小晰蹦着沖濃妝豔抹的賣衣服中年婦女喊,一邊用力掰喬陽的手,“放手啦,會被別人拿走的!”
“閉嘴!再鬧騰信不信我抱你走?!”他喝道。
霍地閉嘴,魚小晰知道他是說到做到的。
回到家,喬陽坐到沙發裏看電視。魚小晰氣呼呼地把金貴的菠菜扔到餐桌上,坐着生悶氣。
“魚小晰,該做飯了!”喬陽提醒她。
“您價值百元的菠菜,我可不敢碰!萬一糟蹋了一片葉子,沒錢賠。”魚小晰不冷不熱地譏諷。
“你想怎麽樣?”喬陽直起腰,回頭看着她,她那一臉都是官司。
“我想我的衣服!”想到這次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無故流失,魚小晰便是心痛欲裂。
“魚小晰你是女人嗎?”喬陽英氣的眉擠到一起。
“難不成你是?”她丢給他一句,什麽臭男人,天殺的連皺眉都那麽好看!
“如果沒有胸前那兩陀東西,我真懷疑你不是。”他咋舌,搖搖頭。
某魚被噎住,登時紅了臉,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喬陽見她那樣子活像只小火龍,眼珠一轉想了個說辭,目的将她蒙過去。
“你知道那些垃圾服裝怎麽來的?”他問。
她不吱聲。
“知道什麽是洋垃圾?”
這個她倒是聽說過,目前洋垃圾進口是個世界性問題。
喬陽慢斯條理地說:“國外人穿剩下的,打包賣到中國,經過你們國家人處理後,就變成你今天看到的那些衣服,其中有些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死人?魚小晰明顯被吓到了,結巴地反駁:“你……你胡說的吧……”
“我在英國親眼見過。”他鄭重其事地撒謊。
“……”魚小晰默了,死人?太可怕了吧。她輕易地信了他,腦子裏只在盤算自己衣櫥裏還有多少有可能是死人身上扒下的衣服。
“現在可以做飯了吧?”喬陽攤開雙手,“已經一點了,再不吃我就快餓成死人了。”
撅着嘴站起來,視線碰上那堆菠菜,又一團怒火升起,恨恨地抓起袋子,進了廚房。
喬陽搖搖頭,卻站起身開門出去了。
飯做好了,簡單的菠菜粉絲雞蛋湯配米飯,喬陽還沒有回。魚小晰自己草草吃過就回屋看書去了。
叩叩,房門被敲響。
魚小晰打開房門,喬陽将一個漂亮的紙袋遞給她。
“什麽?”魚小晰警惕地盯着這個包裝精美的紙袋,懷疑是否定時炸彈。
“謝禮。”
“謝什麽?”
“感謝照顧!”喬陽把東西往她懷裏一塞,便自顧着找吃的去了。餓着肚子到處跑,他腦子真的進水了。
他那顆橫行霸道的心髒裏竟然還殘留着感恩的成分,看來孺子尚可教。魚小晰略寬慰,打開袋子瞄了一眼,臉不可控制地紅了。維多利亞的秘密……婷婷倒是有一套,某前男友送的,她顯擺了好久。
☆、50、來得天崩地裂,去得無聲無息
謹慎地用兩指捏出來,嫩綠的顏色,就像春天樹枝綻放的第一朵嫩芽,想來很襯膚色/吧。流暢的線條,類似肌膚的手感,看起來……很高檔的樣子。看了型號,皺了眉頭,又翻過價簽,頓時……
“喬陽!你瘋了!”一聲尖叫,喬陽已有心理建設,仍慢條斯理地吃飯。
魚小晰拎着袋子沖到喬陽身前,激動地語無倫次:“你……喬陽……你瘋了你!這個……這個破東西……你,你花了三千九百九?!你……你腦子進水了吧!”
“我不熟悉其他牌子。”喬陽聳肩。
“你……退了,去退了!”魚小晰的聲音都顫抖了。
“內/衣類物品,一經售出,概不退換。”喬陽重複導購小姐的話,吃得歡快。不得不說他還蠻喜歡看她那雞飛狗跳的樣子,真心下飯。
魚小晰閉了嘴,喬陽繼續吃。
良久,魚小晰艱難地說了一句讓喬陽噴飯的話。
“你買的尺碼小了,我穿不下。”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那是什麽眼神!”魚小晰低斥,臉微紅,“我平常穿70d,你買成75c了。”
“你?d?”他滿臉的震驚。
“呃。你還是去問問能不能退了吧。”紅着臉說,她還沒有高杆到可以自如地跟個男人讨論這種事兒。
喬陽沒理會她又說了什麽,他擡起右手在空中虛握,靠回憶仔細琢磨着她的尺寸,按說這種小事他不會搞錯,可怎麽會整整給她估小了一碼?他擡頭,用目光細細丈量她胸/部的尺寸,惹得魚小晰立刻用雙手護住前胸。
好不好別這麽正兒八經地研究猥/瑣的事情啊?魚小晰跺腳,跑回自己房間。
d啊……喬陽摩挲着自己的掌心。
是挺大的,彈性也好,重點是他怎麽會估錯了?
他真想再摸一次試試……
躲在小屋內,臉上的燥熱好久不退。魚小晰捂着臉趴在書桌上,眼前擺着多啦a夢鬧鐘,她花了兩塊錢在畢業生舊物甩賣市場上買到的。藍色的哆啦a夢調皮地閉着一只眼睛做鬼臉,圓鼓鼓的肚皮上是白色的表盤,時間顯示着下午兩點整,日期顯示着十一月十五日。
他們認識了一個半月了。在這一場病之前,她确信自己可以脫身,可在這之後,她不敢确定了。
被彗星撞擊的行星修正軌道失敗,馬上要變成流星燒毀在太陽的大氣層內。
可是太陽突然消失了。
一天,兩天,連續十幾天過去了,喬陽音訊全無。
起初,她胡亂猜想:他出事了?被綁架了?想打電話,卻發現連他的號碼都沒有。到學校查他的信息,卻被告知根本沒有這個留學生的檔案。她想到夏子衿,好歹她是學校的老師總會在吧,但是卻被告知夏老師只是臨時代課,根本不是學校的人,同樣挂印離職。
一個個都是來得天崩地裂,去得無聲無息!
他就像憑空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要不是他的東西都留在房裏,他與她一個半月的相處倒像大夢一場。
一個月過去了,他杳無音信。魚小晰的生活回複了平靜,每天三點一線,每晚看書至深夜,再也沒有午夜惱人的聲音,沒有人對她頤指氣使,但是,她心裏卻空落落的。
他這一走,仿佛把她的一部分也帶了去。
“婷婷,你給我證明一下,我是不是做了個夢啊?”魚小晰困惑地問。
“要我跟你說幾遍?不是!”孫婷婷敲了她的腦袋。
“那他出了什麽事?怎麽突然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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