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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誰也沒說話。

窗外北風吹來雪花飄,雪花飄飄年來到。

魚小晰終于結束了機械咀嚼,她拿起杯子喝水。喬陽适時地叫了她:“魚小晰!”

“呃?”她保持喝水的姿勢停頓在那兒,透過玻璃杯子看他又勾起了一邊的嘴角,黑眸中波光流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心裏咯噔一下,立刻全神戒備!

“我追你吧。”他的話擲地有聲。

噗——!魚小晰一口水噴了出來。

桌上身上一片狼藉,伴着喬陽的大笑,她狼狽地跑去了衛生間。

這個短暫的下午,他惡作劇般的表白,她只當是某死男人惡習不改地作弄人。

四點鐘的時候,魚小晰裝備整齊後出門到公交車站等車。外面依然風驟雪急,噼裏啪啦地打在衣服上。她那身款式難得一見的老式羽絨服雖說不好看,但是保暖性剛剛的,要說東西還是舊的好,如今這些羽絨是漂亮,可填充的羽絨早不知道是些什麽了。她把圍巾勒得緊些,雙手抄在口袋裏在候車亭直蹦。

那輛大路虎駛了過來,喬陽隔着車窗向她勾勾手,又指了指車門。魚小晰把自己包得像個木乃伊,她用力搖頭。車窗降下去,喬陽沖她喝道:“魚小晰,上車!”

公交車緩緩駛來,司機見前面有輛私家車擋了路,把喇叭摁得震天響。魚小晰朝喬陽擺擺手,轉身跑上了公交車。

以前沒發現她還有這麽個毛病,病名為“不識好歹”。喬陽發動汽車揚長而去,将一團尾氣噴在公交車頭。

☆、73、諾丁山的she

雪天路難行,公交車的車輪上綁了鐵鏈,行駛速度堪比蝸牛。魚小晰到達酒吧的時候,

喬陽已經悠哉地坐在吧臺前,身邊又坐着一名辣妹。

剛剛五點多,尚不是忙的時候,魚小晰進門後跟小唯打了個招呼就去換衣服。至于某人她沒搭理。她可不想打攪人家泡妞。換好衣服後她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拿出詞彙寶典背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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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ngelover是岳爍磊一手打造。少爺他不缺錢又有閑,難得找了件有趣的事情做,自然發揮他那龜毛的個性到極致,幾個設計師被他虐得吃不下睡不香,陪着他折騰了大半年才把酒吧裝修到少爺滿意,不枉loungelover變成a市夜生活場所的no.1,自然駐唱樂隊也是一流的。

現在還早,樂隊成員在臺上給樂器調音,練嗓。鼓手打着拍子起頭,男女兩位主唱即興唱起了王铮亮跟梁文音的《滿滿》。這歌魚小晰第一次聽,悠揚的旋律跟男生女生清新甜美的聲線讓她不覺擱下書本,用心聽他們的演唱。現今少有這樣健康向上的歌曲喽。一曲終了,酒吧裏的人紛紛鼓掌叫好,她也微笑着拍手。

一個身影跨上舞臺,從男主唱手裏拿過話筒。場內出現片刻靜寂,小唯吹了聲尖細的口哨,奮力拍着巴掌大喊:“陽哥!帥哦!!”

喬陽揚手朝她一揮,視線落在魚小晰那邊。他遠遠地朝她笑。

他想幹嘛?!

“這家夥,想幹什麽?”陌生的聲音,陌生的男人,倚着她所坐沙發的靠背來了這麽一句。魚小晰一驚,不禁細看他。

岳爍磊呲牙沖她一笑,她猛地就想起那只大灰狼——音樂二重奏中的小提琴先生。今晚,他身着合體的銀灰色西裝,結着暗藍色條紋領帶,正式的着裝平添幾分英氣硬朗。

“幸會啊,小姑娘。不好好留在學校念書,跑我這地界玩兒來了?”他說。

如果現在讓魚小晰遐想,眼前這位富家少爺會是将來那個枯等她五年,不惜放下家族事業也要追她到手的男人,那抱歉她的想象力沒法達到那樣天馬行空的境界。如同她怎麽也想不到,臺上那個豈有此理的喬陽也會變成個情種一般。

人跟人之間的眼緣大多膚淺,多少人擦肩而過,可魚小晰跟喬陽跟岳爍磊,便就那麽因緣際會地綁到一起去了。

都道是孽緣,哪堪情意**。

“各位晚上好,今天,我曾對一名女孩說要追她,可是她似乎不信。so,我想為她唱一首歌,希望她能夠接受我的追求。”揚聲器發出的他的聲音更加特色鮮明,他音色中的中低音區域格外動聽。

這下不只小唯吹口哨了,雖說酒吧的人将将坐了一半,可仍無損起哄喝彩的音量。

喬陽微微笑,他朝鼓手打了個手勢。鼓手敲了三下鼓棒,鍵盤手奏出鋼琴一般的音色,小提琴發出悠揚的聲音。

she/maybe/the/face/i/can‘t/,a//of/pleasure/i/

may/be/my/treasure/or/the//i/have/to/pay

she/may/be/the/song/that//sings……

他唱得是《諾丁山》的片尾曲《she》,那樣溫暖的旋律,那樣浪漫的感覺。

他站在舞臺正中,頭發微亂,穿着黑色襯衣、黑色馬甲、黑色長褲,身材欣長,散發着濃濃的英倫貴族風。他扶着好萊塢式的麥克,輕吟細唱,身體随着音樂慢慢擺動。

燈光迷離,樂聲悠揚,歌聲勾人心魂,惹人陶醉。在場的女性不知道他所謂追求的對象是誰,卻都禁不住遐想自己變成雀屏中選的那一位。

他唱完了第一段,酒吧裏的人紛紛為他鼓掌。喬陽微微鞠躬致謝,嘴角勾着又帶上了那種邪氣的笑,他遠遠地看着魚小晰,害得她抵擋不住地躲進沙發椅內。

她不敢去想他是當真還是惡作劇,自己這顆沒出息的心髒快要從胸膛裏竄出來了。

岳爍磊瞧着她那小鹿亂撞的模樣不免好笑,他一屁股坐到魚小晰旁邊,翹起二郎腿啧啧兩聲,說:“小姑娘,竟然能跟夏子矜搶男人,有前途!”

魚小晰捂着胸口瞪他一眼,小聲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岳爍磊挑眉,滿臉的趣味盎然,“看來這首歌白唱了,我得考慮下通知他一聲,要不要今天來場個人演唱會。”

這人誰啊?怎麽這麽讨厭!魚小晰抿唇看他,眼神洩露此刻心思。

指着自己的鼻子,岳爍磊問她:“你不認識我?”

她搖頭。

又啧啧兩聲,岳爍磊搖頭晃腦地說:“難得難得,今兒給你加10%工資。”

說完,少爺他走了。

他到底是誰啊?

魚小晰目送他溜達到一處坐下,那邊坐了三五個人,夏子矜赫然在列,還有來過家裏一次的那位氣質美女。居中的是一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眉眼間跟岳爍磊有八分相似。

眼見着酒吧經理颠颠地跑到岳爍磊旁邊,岳爍磊指着魚小晰跟經理說了幾句,經理忙不疊地點頭。夏子矜銳利的視線射将過來,她沒由來打了個冷顫。

小提琴勾了尾音,他唱完這曲。人們給予他熱烈的掌聲,為他的歌喉也為他的勇氣,現在只等着女主角登場。已經有人開始起哄,吆喝着再沒人上去,他就要把這位帥哥扛走了。

喬陽遙望着那邊的座位,魚小晰仍然龜縮不出,他考慮是否該加些猛料轟她出現。他扶着麥克,低頭欲說的時候,岳爍棋迎面走了過來。

酒吧裏又一次沸騰了。

所謂郎才女貌,臺上的男子自然英俊貴氣,臺下走來的女子也毫不遜色的風韻瑰麗,就是要這樣的組合才能激起興趣。會錯意的一衆人跟着湊熱鬧,坐在前排的小青年把桌上花瓶裏的非洲菊扔給了喬陽。魚小晰探出頭,見到岳爍磊那桌的女子竟然上前去了,而喬陽也沒有多做表示,他随手将花抛給了那女子。

看來會錯意的人是自己了。魚小晰心下黯然,她默默地坐了回去。

岳爍棋接到花後,複又将花插回花瓶。她面色沉靜無波,一開口竟是性感的煙熏嗓:“我爸爸請你過去一下。”

扶着麥克,喬陽垂眸沉吟。

“我爸爸請你過去一下。”岳爍棋又重複一次,語氣都沒變化。

他甩開麥克跳下舞臺,徑自向那一衆人的方向而去。

☆、74、那桌人風起雲湧

喬陽路過魚小晰座位的時候,擡手拍了她的腦袋,她驚訝擡頭,臉上還帶着殘餘的落寞。他了然地笑,心情大好地去了岳爍磊那邊。

岳爍磊又伸頭往魚小晰這邊瞧一眼,吹了聲口哨。

岳俊對于兒子的輕佻行為略有微詞,他喚一聲:“磊兒!”

聳聳肩,岳爍磊拿起啤酒靠進舒适的沙發椅內。

岳爍棋最後落座,她坐在姿容豔麗的夏子矜旁邊,看起來略顯木讷清冷。

在岳俊身邊坐着一名男子,三十有餘的年紀,相貌平平卻天生一身凜冽的氣質,果敢堅毅。

就算她再不經事,也能感覺到那邊的四男兩女絕非一般人物。魚小晰扒着沙發的靠背偷偷地打量。酒吧經理适時出現,打斷了她的偷窺。

“魚小晰,來客人了,快去招呼。”

忙不疊地應了,魚小晰跑去接待進店的男男女女。

客人點了酒,她到吧臺取。等待調酒的空當,抵不住好奇心她又盯着那一桌人瞧。小唯戳戳她的腦袋,趴在吧臺上小聲問她:“小魚,剛才陽哥唱完了,你怎麽不上去?”

魚小晰心中一震,随即撇嘴說:“別瞎想了,他不是為我唱的。”

“可我覺着是啊。”小唯一手托腮嘟囔,也看着那邊氣質卓絕的一桌子人物。

旁邊調酒師将各種雞尾酒一一擺上托盤,魚小晰端着欲走,小唯又叫住她,一臉神秘地問:“你知道那邊都是誰嗎?”

“我哪知道啊。”魚小晰嘟着嘴回答。

“哪,你記着。年輕的那個男的叫岳爍磊,就是這間酒吧的老板。老一點的是他老爹岳俊。剛才去找陽哥的女的是他姐姐,叫岳爍棋。旁邊那位美女叫夏子矜,是岳俊的情|人。還有岳俊身邊那個冷臉男人叫王瑞,是他的保镖。那幫子人可不一般,黑白道通吃的,不知道陽哥怎麽跟他們扯上關系的。我看岳爍磊剛才去找你來着,都說什麽了?”小唯毫不保留地發揮八卦精神,将所知全盤托出,最後提出問題,好像是跟她做信息交換的意思。

小唯的語氣凝重,魚小晰的心也懸起來。可惜她沒什麽情報可提供。

“他說要給我漲工資10%。”她照實說。

“啊?為什麽?”小唯晃得耳朵上的一串銀環叮叮作響。

“因為我說不認識他。”

“納尼?!!”

“哦,就是這樣的,我也不明白。我送酒去了啊。”魚小晰端着大托盤走開。

那桌子是什麽人物,都有多大的本領,她沒有興趣。可她始終放不下的只有那一人而已。忙着工作的間隙,她不時地看一眼那邊。岳俊面色和藹地談論,岳爍磊歪歪扭扭斜着玩手機,岳爍棋坐得端正聽的認真,夏子矜低頭淺笑,王瑞像尊石佛面無表情。

喬陽少有的面色鄭重,聽那岳俊說話的态度竟然一絲不茍。他歷來自恃頗高,沒想到也會有讓他心悅誠服的人出現。

忽然岳爍磊朝她招手,魚小晰左右看了下沒別人,這才确認他是叫她的,礙于他酒吧老板的身份她趕緊過去了。

“小姑娘,我看你老是記挂着這邊,轉來轉去怪累的慌的,不如坐下一塊兒聊。”岳爍磊指了指岳爍棋旁邊的空位,呲牙笑着說。

魚小晰愣住,臉立刻紅了。

“磊兒!”岳俊喝道。他這兒子歷來随便慣了,現在愈發的不知輕重,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斂。

“好好好,我不打攪你們。”岳爍磊将手機揣進口袋裏站起身,“你們談的這些跟我也沒什麽關系,我在這裏反倒礙事,那我先走一步,省得我無聊你們堵心。”

“阿磊,別鬧!”岳爍棋趕在岳俊發火前喝止弟弟。

攤攤手,岳爍磊瞟了一眼夏子矜就開始說:“我說姐,從一開始我就說了,不想參與這事。你們不要每次都叫上我。需要跑腿做事吩咐就好,我岳爍磊絕對把事兒辦得漂亮。可要說籌謀劃策,那不好意思,本少爺沒興趣!”

一席話畢,岳俊的臉色就不好了。

“好了,該說的也說了。爸,要打要罰我回去等着,今兒就拜拜了各位。”岳爍磊潇灑揮手,推開椅子溜達着去了。

守着外人,岳俊不好發作,緊握的拳頭有些發抖。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背,夏子矜盈盈地笑,微微搖頭。

“爸爸,我想去跟阿磊談談。”岳爍棋向岳俊請示,岳俊嘆氣,點點頭,她便起身追了岳爍磊去。

岳俊擡頭看到仍呆立的魚小晰,随即朝她揮揮手示意她走開。

魚小晰趕緊溜了。

剛才一場莫名其妙的大戲,她瞧不出門道,也不敢再去關注他們了。

魚小晰的情緒不高,加上前一夜的通宵太累,頻頻出錯,不是砸了酒杯就是灑了果汁。因為磊少特意吩咐給她漲薪10%,酒吧經理猜不透着女孩跟磊少之間有什麽關系,是故沒教訓她,看着快到十二點了客人也少了,就打發她下班。

魚小晰換好衣服,跟小唯道別,見喬陽還在跟岳俊談事情,便也不去打攪,自己一個人走出酒吧。

什麽時候開始,風住下了,只剩下大雪簌簌地落。

天上黑雲壓境看不到月牙。路邊每隔幾米便有一盞潔白的路燈,靜靜地立在雪地裏,像愛麗絲夢游仙境中的哪一排衛兵,映射出一片素裹銀裝。

雪花輕盈的飄下,溫順地趴到地面,整個世界便只有黑白兩色,單純而且美麗。

這麽晚,還是初一,鞭炮的聲音已經消失了,也沒有人出來活動,連夜行的野貓也不見影子,想是被昨天的爆炸聲吓到躲了起來。

很靜的夜,到處泛着潔白的熒光,并不陰森。雪花撲簌而落,天地如此廣闊,自己如此渺小,那些煩惱的事情突然感覺微不足道起來。

魚小晰吸一口冰涼的空氣,腦子清明了很多。

好了,新的一年開始了,她得振奮精神才行!雙手握拳舉向天空,給自己加油。

一輛出租車緩慢地從身邊滑過,魚小晰沒有攔下它。她想走一走,讓潔淨的空氣洗刷一下變得混沌的大腦。

☆、75、雪夜行路

路面被雪蓋得嚴嚴實實,就像生日蛋糕上新抹的奶油,平整完美,讓她不忍心破壞。輕輕地踩下,厚實的雪因被擠壓,發出滋滋的響聲,想起小時候在父母身邊過年的時候的情形。

家鄉的冬天也會下好大的雪,過年的時候整個家族的人就會聚集到一起,她便跟表兄妹們在雪地裏瘋跑,打雪仗,放鞭炮。随着年齡的增長,孩子們長大了,工作的,上學的,嫁人的,漸漸就四散了。像今年,她就沒有回家過年。

所謂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也即是如此了。像是她跟孫婷婷,跟喬陽,應也逃不開這樣的結局。

唉,又想這些幹什麽呢?

擡起一只腳,緩緩踩下厚實的雪層,那感覺讓她很愉悅。雙腳合并,用力向前一跳,雙腳便一起踩到雪裏,制造出一個陷坑。倒是有趣,很久沒有這麽玩兒了,小時候總是跟小朋友們比誰跳得更遠些。

調整好姿勢,她又蹦了出去,這回腳跟着地的時候踩中了雪下面一個塑料袋,驚叫聲中,她的身體猶如沖浪般向前滑去,最後屁股重重落到雪裏。

幸虧雪比較厚,魚小晰皺着眉頭摸摸屁股,要不她這屁股非得摔成八掰不可。

雪層松軟,她樂意多坐一會兒,想到剛才的窘狀她兀自傻笑。

“笨蛋,你想坐多久?”戲谑的聲音,魚小晰擡頭,喬陽背光站在她身旁,高大的身影宛若天神,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萬般皆因他啊!魚小晰無視他的好心,她自己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花後徑自向前走。喬陽收回手,也只在後面跟着。

雪地上,兩排腳印,交疊又分開,分開又交疊。

走了一會兒,魚小晰轉身看看他,困惑地問:“你跟着我幹嘛?”

喬陽微笑:“怕你一個人走夜路遇色狼。”

“天寒地凍的,估計沒哪個色狼願意這個時候出來。”忍不住她就吐槽。

“我怕你對色狼動手。”結果被他吐槽回來。

哼!魚小晰不理他了,轉身繼續走。

雪下得比剛才大了一些,撲簌而落宛若精靈。魚小晰停下腳,擡頭看天,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倏忽化作雪水,倒好像眼淚一般,一只溫暖的手幫她擦去。

他已經近在身側,低頭朝他微笑。

“想什麽呢?”他笑問,路燈的光透過雪簾映着他的臉,柔和了線條,他的黑眸融了雪水一般的溫潤。

魚小晰突然有些傷感。她想,若她不是她,他不是他,他們用另外的身份另外的方式相識,她也許還有勇氣往前一步。

只是她終歸不敢愛上一個無法信任的男人。

“沒想什麽。”

調整了一下羽絨服的帽子把自己裹嚴實,她低頭繼續走,結果一腳踩在古力蓋上,那蓋子年久失修,一翻,魚小晰咦了一聲便掉下去。

喬陽反應機敏,迅速抱住她的身子。

魚小晰尖叫一聲:“我的鞋!!”

她推開喬陽,跪坐在古力井邊探頭往下看,黑洞洞一個窟窿深不見底。

“不過是一只鞋!”喬陽的安慰更像是教訓,彎腰抓住她的胳膊。

“喬陽,認識你以後我老是倒黴!”魚小晰哀怨地瞪他。

這也算在他頭上?喬陽無奈,見她那狼狽的樣子也就懶得跟她計較,他拉拉她的胳膊說:“先站起來再說。”

魚小晰嘟着嘴起身,穿襪子的腳踩在地面,一陣刺痛傳來,痛得她叫一聲就又跌坐回去。所謂禍不單行福無雙至,不但丢了鞋,還扭了腳。

她又遷怒地瞪他。

喬陽無奈嘆氣,想她自己跌倒卻怪到他頭上,便蹲下抓起她那只傷腳,脫下她的襪子。魚小晰看着他動作,心知他是檢查傷情就沒有反對。

她看着他拿着自己的腳東捏西捏,不免開口問他:“你懂扭傷嗎?”

喬陽沒說話,朝着她腳腫起的部分用力掐了一下,魚小晰慘叫一聲趕緊抽回腳,她疼得眼裏都溢淚了。

“你幹嘛啊!”她氣呼呼地吼,他是想助她更殘嗎?

“沒傷到骨頭。”喬陽出具診斷。

是呀,差點被你捏斷了骨頭。魚小晰借着路燈的光仔細研究扭傷的腳踝,有一點點腫,用手指輕輕按了按,觸覺還是有的,動了幾下倒也順暢,看來真的不很嚴重。可是……沒了鞋了怎麽辦?擡起頭,喬陽正好整以暇地看她。

哼!才不會求他!魚小晰将襪子穿好,擡手把羽絨服的帽子扯了下來就往腳上包。

真是個倔強的家夥!喬陽搖搖頭,蹲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的帽子奪走,就勢扣到她的頭上。

她很應景地怒瞪向他。

他沒說話,只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一圈一圈将她那只腳纏成木乃伊。

圍巾那超乎尋常的柔軟質感讓她忽然意識到什麽,她摁住他的手緊張地問:“你這圍巾值多少錢?”

擡起眼皮,瞟她一眼,甩開她的手,他将圍巾在她腳腕處打了一個結,方慢慢說:“知道了你也賠不起。”

打了個寒戰,腳上如遭火熾,魚小晰伸手去解那個結,被喬陽喝止。

她可憐巴巴地瞅着他,說:“包過我腳的圍巾你還要嗎?要的話回去我給你洗幹淨。”

聳聳肩,喬陽沒說什麽把她背了起來。

魚小晰有些驚訝,忙說:“不用背,扶着我就行了……”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喬陽已經背着她,折返往回走。

雪還在下,路上是他們兩人留下的腳印,像是五線譜上的音符在雪中跳躍。再回來的時候便只有他的足跡了,跟原來的四行腳印混在一起。

魚小晰僵硬地趴在他寬闊的背上,他難得的體貼讓她尴尬又羞澀,還有想要抵制的心動。她用胳膊格擋在兩人身體之間。

喬陽只覺得自己背着一尊石像。

“放輕松點兒,你這樣僵着我很累!”他不滿地抱怨,她猶豫片刻,才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紅着臉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背上。

感覺到她柔軟下來,他微微地笑。

☆、76、花好月圓夜

夜晚寧靜漫長,雪路松軟難行,他背着她走得極慢。

“喬陽,你要去哪裏啊?”她細若蚊蠅地問他。

“去開車。”他低聲回答。

“哦。”她讷讷地。

好靜啊,這冰天雪裏很應景兒的沒有一輛車一個人。可是又好吵,她鼓噪的心跳快要把她的耳膜震破。

風過不肯說,雪落也不肯說,心跳說服她,讓她心動的人到底是誰。

心髒不停地問:可懂?可懂?

魚小晰怒吼:你丫閉嘴!

心髒委屈:我要閉嘴你就挂了……

擱在他頸部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咬着嘴唇将臉埋進他的後背。

“魚小晰,我唱得怎麽樣?”

他突然開口,她的心髒閉嘴一拍,接着又咚咚咚地狂跳。

“很好聽。”她奉上虛弱的贊揚。

他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向上托了托她的身體,又問:“那你為什麽躲着不出來?”

“你又不是為我唱的……”她小聲嗫嚅,盡管萬分小心還是流露出一點負面情緒。

“怎麽說不是為你?”他忍着笑問。

“你送花給了岳爍棋呀。”

“我從不送女人花。”

那他送給岳爍棋的是樹枝嗎?魚小晰嘟起嘴巴,從他後背擡起頭,小聲地反駁他:“剛剛明明就送了……”

喬陽停了腳,轉回頭。她見他俊美的側臉,鼻梁挺直,薄唇勾起醉人的弧線。

他笑着問:“你吃醋了?”

“瞎說什麽!”像貓被踩了尾巴,魚小晰騰地起身,結果讓喬陽失去平衡,兩人哎嗨呦呵地驚叫着雙雙倒在厚實的雪裏。她摔了個狗吃屎,他壓在她身上大笑起來。

魚小晰奮力将他推下去,窘迫地爬起身,嘴裏鼻子裏都是雪,她手忙腳亂地清理。喬陽坐在雪裏笑得不可自持,魚小晰惱得抓起一把雪砸在他臉上。

笑容僵在臉上,喬陽毫不客氣的抓起一把雪扣在魚小晰腦門上。他手大她臉小,那雪直接蓋住了她的整張臉。

結果一發不可收,兩人鬼哭狼嚎地打起了雪仗,起初還只是你扔雪球我揚雪,到了後來就演變成了掐架打滾。

魚小晰起初賭着一口氣跟喬陽打鬧,因為身單漸漸力竭,她躺在被攪得亂七八糟的雪堆上呼呼直喘,沖他直擺手。

“不玩了不玩了。”

可他又撲了過來,捧起一堆雪全數砸在她的頭上。她連連告饒,揮舞着爪子擋他的攻擊。

她的手被他抓住,十指相扣,他把她的手壓制在她的頭頂。

他懸在她的上方,興奮得眉飛色舞,命令道:“快認輸!”

用力掙了幾下,魚小晰終于力竭地癱軟了身體,她負氣地說:“好啦好啦,我認輸好吧!”

“好姑娘!”他笑得像個贏了玩具的小孩子。

魚小晰閉着眼睛喘息不止,胸口劇烈起伏。這次鬧得好痛快,她都忘記了上次類似的肆意玩鬧是何時,自從念了高中她的弦一直繃得很緊,為了理想她早早地把童真藏了起來。

氣兒順了,她想起身,無奈喬陽還壓着她。她笑着對他抱怨:“喂,放我起來啦,我都認輸了好不?”

喬陽沒動,他專注地看她,看她眉眼彎彎,笑魇如花,紅潤的面頰像是盛放在雪裏的玫瑰。十指相扣緊,他緊握住她的手掌。

懂事之前,情動以後,長不過一天。

他的聲音仿佛大提琴如泣如訴,低低萦繞。

“小晰,你真可愛。”他喃喃地說。

魚小晰被下了定身咒,傻看着他。

他的發上眉上沾了雪沫,睫毛上一片雪花巍巍地顫,黑眸中透着溫暖如春,融化了冰封雪蓋。大雪中,他的笑像刀,一刀一刀割破她的殼。一股暖流破殼而出,直燙得她丢了魂飛了魄。

她都不知道他幾時吻上的她,待到明白的時候已是不可收拾。

青山雨綿綿,雨過彩虹白雲間,

漫天的落花,迷離誰的眼眸間,

仰頭望青天,把酒當歌對笑顏,

只羨鴛鴦不羨仙。

荷塘風拂面,花兒婆娑月兒圓,

知己伴身邊,此情永刻在心田。

誰附在耳邊,傾吐不盡的誓言,

相約對月無眠舞翩翩。

今夜無花好無月圓,無落花無美酒,他們這對鴛鴦卻着實地不羨仙起來。

回程的車上,魚小晰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咬了一路的指甲。她不敢面對喬陽,只是扭臉看了一路的窗外。車子停穩後,喬陽先下車,繞到另一邊将魚小晰背了下來。

他們家在五樓,縱使他身強體健,背着一個百十斤的軀體爬樓到底是個力氣活兒,到家的時候他額上已經覆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搞得魚小晰謝也不是,不謝也不是。

喬陽把魚小晰放到沙發上,去廚房拿了冰塊,用毛巾包了回來給她冷敷。

她躺在沙發裏,一只腳搭在他腿上。他坐在沙發裏,輕柔地推拿捏弄她的腳踝。淩晨1點鐘了,夜色深沉如海,屋裏靜谧異常,誰都無話,氣氛有些怪。魚小晰咬着嘴唇,看他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眼神飄來飄去沒有個落腳的地方。

打破沉默的是喬陽,他低着頭道:“你猜在英國,我給你服務這一整套下來,得要多少錢?”

他知道她的七寸,每次提錢她就緊張。魚小晰不負期望地緊張起來。

“多少錢?”她小心地問。

“折合人民幣大概五百多吧。”他輕飄飄地說。

魚小晰直接将腳從他的手裏抽了回來,警惕地盯着他問:“你下一步不會是要跟我收錢了吧?”

把裹着冰塊的毛巾扔到茶幾上,喬陽站起身,沾了冰水的手揉在她的額頭上,瞬間她的劉海就濕了。

“我向來只給女人錢,不會管女人收錢。”說完,抓起她的手,将她還他的幾張鈔票放入她手中。

他手扶着膝蓋彎腰與她平視,灼灼黑眸中流光萦轉,低低說:“你的,我更不會收。”

她抿着飽滿的唇,臉上泛紅。

喬陽伸手将她抱起來,直接往她的卧室去了。魚小晰難免緊張,揪着袖口僵直着被他放到床上。他拉過被子幫她蓋上,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含笑說了聲“晚安”便出去了。

那一晚,她在床上烙了一夜燒餅,天擦亮的時候才睡了。

☆、77、溫暖竟就那麽一瞬間

待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看看挂鐘都已經11點鐘了。

魚小晰想到喬陽,就長嘆一口氣,心道:你說你霸道就霸道,蠻橫就蠻橫,萬事總得有個持之以恒不是。你現在打得一手好溫柔牌,豈不是要讓她輸得一塌糊塗?

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到底是賴不下去了,魚小晰爬起床。

腳已經消腫了,微微有些疼,走路是不影響了。

這腳,也是該謝謝他的……

慢慢走出房間,喬陽身穿絲質墨藍色暗紋睡衣,還是坐在沙發他常坐的位置上,翹着腿看春晚。電視上是趙本山的小品,也不知他看得懂不。

看到她出來,他笑得陽光燦爛,彎着嘴角說了句:“午安。”

頓時,魚小晰被晃得睜不開眼睛。慌亂地哦了一聲,匆匆去衛生間洗漱

打開水龍,用冷水拼命潑着臉,心想這水怎麽也溫吞吞的一點不涼。拿起牙刷,擠上牙膏,擡起頭對着鏡子刷牙,才發現自己的臉紅得可疑。兩排銀牙不自覺地咬緊了辣辣的牙刷。

白癡!恨恨地用力刷着,直戳得上下牙龈生疼。

魚小晰,你争氣一點!

用毛巾擦幹臉上的水,拿過護膚霜胡亂塗了一層,推門要出去,那個最不想見到的人,卻杵在門口。

“什麽事?”她低下頭,小女兒态盡顯。

“跟你要點東西。”充滿磁性的男聲,含着笑。她略略寬慰,還好是要東西的,不是說些有的沒的。

“什麽東西?”她擡起頭問他,心想不會是那圍巾吧,她還沒給洗。

他舔了她的唇。

剛褪下點血色的臉,又被血紅覆蓋,她都成了女關公了!魚小晰推開他逃回房間。她在屋內呆了好久,餓的前心貼後背也不敢出去。直到兩點鐘,才不得不出門。

喬陽已經走了,餐桌上有一份套餐,還規矩地放着餐具跟餐巾。這是要逆天的節奏啊,他那混賬性子轉了還真讓她不适應。

坐到餐桌前,慢慢吃完那份滑蛋牛肉蓋飯。收拾了餐具準備出門,發現一雙嶄新嶄新的女式皮鞋擺在鞋架上。

真是逆天了!

魚小晰被他的溫柔攻勢搞得無力招架,她覺得自己就快繳械了。

風塵仆仆地趕到酒吧,進去第一眼即看到某人又是左擁右抱地坐在吧臺。魚小晰有些氣悶,只是沖小唯點頭打了個招呼,便急匆匆地就去換衣服。換好衣服後出來,他杵在那裏擋了道。她側身想從他身側擠過去,又被他拉住。

“怎麽見了面連個招呼也不打?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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