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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腳邁了出去,又似想起些什麽,末了終于又回頭沖孫婷婷說了句:“謝謝你”。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鄭重地跟她道謝,他能這麽說,倒是讓她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苦悶都值得了似的。
孫婷婷忍不住自嘲,愛情原來可以讓人這麽卑微,即便是見不得光的愛情,依然如是。
她深吸一口氣,坦然地看着他,淡淡道:“小魚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照顧她,為這個你用不着謝我。不過若是因為其他事,你确實該好好謝謝我。”
聽她這麽說,喬陽站在門口深深地看她一眼,略一沉思,随即關上門走了。
他下樓的腳步聲漸遠,孫婷婷才緩緩吐出胸中的郁濁之氣,回去看看魚小晰的狀況。
依然那座山峰,依然那棟別墅。萬壑松濤之上,意式的別墅矗立在山頂,一副傲睨天下的派頭。巨大的直升機停在院內,太陽把它黑色的外殼曬出幽浮的熱氣,它身邊的路虎被比得像只小牛犢。
蘭芷之室內,清雅的竹簾擋住光線,依然植被蔥郁劍蘭盛放,宛如岳家大宅一樣陳設的茶室。牆上的對聯卻換了樣兒:一聯為“中歲頗好道”,一聯為“晚家南山陲”。
五個人坐在竹塌上,除了專心泡茶那一人,其他四個均坐得端正肅穆,包括一向不守規矩的岳爍磊。
“功夫茶,其曰功夫,乃沏泡的學問,品飲的功夫。”岳俊從燒炭的紅泥小火爐上提起滾沸着水的黃銅壺,将沸水倒入兩個一子排開的紫砂壺內。
“山水為上,江水為中,井水其下。”說話間,紫砂壺已經盛滿,岳俊将壺蓋複歸原位,清亮滾燙的山泉水盡數澆在壺體燙熱壺身。
“世人若解茶之道,不羨仙人做茶人。不會泡品功夫茶的人,算不得真正的潮汕人。”說話間,眼神有意無意地瞥向難得正襟危坐的岳爍磊,這位少爺難得地沒有回嘴狡辯。
岳俊擺出兩個茶盅,将兩個紫砂壺中的茶水分別倒入兩杯,口中念着:“盛來有佳色,咽罷餘芳香。”将其中一盅茶遞予喬陽。喬陽接過飲畢,岳俊又給了他另外一盅。
兩盅茶飲完,喬陽将茶盅端正地放回茶洗內。
“嘗得出是新茶還是陳茶嗎?”岳俊邊問着,又擺出兩個小盅逐一斟滿。
“是今年的新茶。”喬陽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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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俊面露微笑,點點頭,然後指着兩個湯清色亮的茶盅問他:“大紅袍和鐵羅漢,你可猜得出各為哪種?”
喬陽眯起黑眸看向面笑得坦然、目光慈祥的岳俊,忽的抿唇冷淡一笑,慢慢說:“潮汕人應該喝得都是潮汕茶,不是大紅袍也不是鐵羅漢,兩種都是是鳳凰單枞。不過一是中熟種一是晚熟種而已。”
一席話說得岳俊目露贊賞,他含笑繼續問:“那你可品得出,哪個是中熟種,哪個是晚熟種?”
他有意提高難度,喬陽倒是沉穩得當。他指着其中一盅說:“這個是清明節前後采的柚花香單枞,另外那個是谷雨到夏至才會采的老仙翁。”
語畢,岳俊忍不住擊掌連聲贊了三個“好”字,末了又補上一句:“喬陽,有時候我倒是希望你是我的兒子。”
喬陽只是嗤笑,并未接話。
岳俊倒也不以為意,又拿出一個茶盅添滿茶水,然後将三種茶一一送予岳爍棋,岳爍磊以及王瑞。
并未看向坐在正前方的喬陽,伺弄着那些茶具,岳俊貌似漫不經心地問:“你真的想好了?”
“不必裝得如此鎮定,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喬陽語帶嘲諷地回答。
岳俊微微笑着,擡頭看着這名英俊的男孩,緩緩說:“那很好。我本猜想你早晚會想通,只是沒想到你耽誤了這麽久的時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這樣的人物不能施展才幹着實屈才了。”
邊收着茶具,岳俊瞟一眼滿臉青紫的兒子,略沉吟下,後又說:“如果你希望阿磊向你道歉,我們岳家人還是可以做到。”
“爸!”岳爍磊終于吭聲了,他蠻委屈地嚷了一嗓子,便在岳俊銳利的眼光下又縮了回去。
“不必了。虛假的歉意我也沒興趣接受。”冷冷回答,喬陽起身後拍了拍衣擺,說“我有事先離開一會兒。”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茶室。
“放肆的混蛋!”岳爍磊低聲罵了句,一口将茶水喝幹,忿忿地扔到榻上。王瑞俯身過去撿起,連同自己那枚小盅一起放回茶洗。
“爸,我也有事,出去一下!”語畢,他人已經跳起快步追着喬陽去了。
岳爍棋看看岳俊,得到父親授意後也起身跟了出去。
岳俊依然穩穩地坐着,臉上卻沒有了笑意,他又拿出兩枚茶盅,而兩個紫砂壺內的茶水剛好斟滿這兩杯,不由得他又淡笑道:“王瑞,你看這是不是天意?孩子們都走了,最後只剩下咱們兩個?”
☆、166、此生唯一的吻
“先生想多了。”王瑞欠身道,“小琮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
“小琮?”岳俊不由地愣怔,瞧着兩盅一模一樣的茶湯,良久後才嘆一口氣,說,“王瑞,難為你還記得這個名字。棋兒她不是不許人們再這麽叫她?連我,她都不許。”
“棋是棋,琮是琮,本來就是兩個人。”王瑞難得固執地忤逆一會,惹得岳俊多看了他幾眼。
把面前的兩盅茶都送到王瑞面前,岳俊緩緩說:“王瑞,你跟了我這麽年沒要求過什麽。今天,我卻對你要求一件事。不管是棋兒或是琮兒,不管我在與不在,你都要陪着她,知道嗎?”
聽了這話,王瑞一雙眼睛燦亮起來,他驚訝地望着岳俊,而後者只是朝他點頭。
兩盅茶,他逐一飲盡。
客廳朝陽的一角,喬陽正面對窗戶打着手機。岳爍磊幾步走近,敏感的喬陽立刻轉身,瞥見是他後,對着手機叮咛幾句之後便挂了電話。
“小刺魚病了?看來她的體格想來也相當一般般嘛!”岳爍磊輕飄飄道。
“與你無關。”冷冷地說完,喬陽把手機揣進兜裏轉身離開。岳爍磊立馬擡腿跟着他,繼續挑釁。
“有件事昨晚就想告訴你來着,可是你走得太急了,我就沒來得及說。我算知道你為什麽會迷上那只刺魚了,她看着長得一般,吃起來味道還真不錯,出乎我意料呢。”
霍然站住,喬陽的雙拳握緊,複又松開,繼續往前走。
“你還真沉得住氣,倒是不像平時的你了。原以為你會跟我打一架。怎麽,是不是弄髒了你的女人,你就對她沒興趣了?我當時真應該做得徹底點兒,吃點虧把她上了。也不算白挨我爸那一耳光。”
能說的都說了,前面那個男人依然走得飛快,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岳爍磊沉不住氣了,一步搶上前。擋在喬陽的去路,大聲吼:“姓喬的!別以為你肯跟我們岳家合作我就怕了你,我他媽的看了你就覺得惡心!”
冷冽的視線掃過找茬少爺那張怒火中燒的臉,喬陽終于開了口,他說:“彼此彼此。”
“想讓我跟你共事,你做夢!”岳爍磊指着喬陽的鼻子陰鹜地喊。
“可惜岳家做主的人不是你。”只是淡淡的語氣,喬陽說完後便繞過他走了。
岳爍磊像個孩子似的,指着喬陽的背影把他所知道的最惡毒的話罵了個遍,而後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他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很煩燥。他非常煩躁。不單單因為讨厭喬陽,他更讨厭自己,讨厭那個見了喬陽竟會嫉妒的自己。修長的手指揪着頭發,他悶頭忍着一腔情緒不知道怎麽發洩。
一雙溫熱的手覆到他手上,岳爍磊擡頭見岳爍棋站在面前。想都沒想他一頭撲到她懷裏,明明高過姐姐半頭,卻弓着身子像顆蝦米一樣。他憤懑地喊:“姐,你們……為什麽都喜歡那個混蛋!”
默默地,岳爍棋的手掌籠在弟弟繃直的脖頸處,另外一只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都他媽的好在哪裏?!”某人依然在撒嬌兼發脾氣,行使他作為弟弟的特權。
好在哪裏?岳爍棋阖上眼。沒有回答。岳爍磊的語氣漸漸軟了下來,他悶聲說:“姐,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他媽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她到底有什麽好?怎麽她就偏偏是那家夥的人?”
“阿磊,都會好的。”岳爍棋微微嘆息,低啞的聲音微微發顫。
“好不了了!”岳爍磊吼了一嗓子,推開姐姐跑了出去。
風光無限的岳家。因為一個喬陽搞得凄風慘雨,岳爍棋自嘲地笑,默默走回茶室。
當晚,時間已近淩晨,喬陽依然沒有回來。孫婷婷只好睡在了客廳。魚小晰叫她一起睡床。被孫婷婷嚴詞拒絕了。她可不想半夜被某人提着扔出來。
屋裏燈火盡滅,路燈的微光仍然透過窗簾,讓窗戶像一只巨大的螢火蟲。
躺在沙發裏,孫婷婷失眠着。
小魚的病本來不嚴重,到現在,燒也退了,止痛藥吃了一天,紅糖姜湯灌進去不少,她還炖了人參烏雞湯給她進補,像伺候太後一樣伺候她,搞得魚小晰瞪眼瞅着她直發憷。
“你別這麽殷勤好嗎,我怎麽覺着這樣會遭天譴啊?”魚小晰傻傻地說,她還是比較習慣從前那個潑辣任*教訓人的婷婷。
孫婷婷擡手朝魚小晰腦門來了一下,罵道:“有福都不會享的賤命!”說完一把将魚小晰摁倒在床上,扯過被子給她捂了個嚴實。
魚小晰吃吃地笑,裹着被子轉個身老實睡覺。
時鐘滴答地走,夜很靜,房間裏的小魚沒有任何聲響。
這個房子,是孫婷婷第三次來。第一次,是小魚跟喬陽初初相識的時候,那時的男人輕狂放蕩,縱使看着如何可口到底不敢輕嘗。第二次,是小魚逃走之後自己被他強擄了來,當時還無論如何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對小魚真心。現在,身處他們的這間小房內,裝潢簡單,環境幹淨整潔,空氣中殘留着煙草的氣息。
沙發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柔軟舒适,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否曾依偎在這裏,看看電視,聊聊情話。
多少還是會在意的。不是她多麽癡情,只是那份熾熱的情感太容易讓人有想要獨占的*。是不是那個岳爍棋也是中了這種毒。這種毒,一旦中招就會讓人控制不住幻想,如果女主角是自己該有多幸運。可是真正的女主角偏偏總是踟蹰徘徊。
如果是我的話……如果是我的話……小魚,原諒我會這樣幻想。孫婷婷曾不止一次默默如是想。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奮不顧身地投進他的懷裏,哪怕最終是烈火焚身也絕不後悔。
鑰匙轉動的聲音,門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
知道是他回來了,孫婷婷躺在那裏沒有動。裝睡好了,剛胡思亂想了半天,眼見着他只是徒增傷悲罷了。
可他竟然不開燈,雜沓的腳步聲中,嗵一聲,像是摔倒了。
孫婷婷趕緊掀開被子起身,摸着黑跑過去,借着窗戶透進來的微光看得到地上坐着的人影,還有一股酒味。
彎下腰,孫婷婷怕吵醒了睡着的小魚,只能小聲問:“喂,你怎麽了?”
地上的男人低着頭,卻伸出一只手臂,直送到孫婷婷面前。
是讓她幫忙拉他起來吧?
孫婷婷沒多想,伸手握住他那只發燙的大手,便覺旋風裹住一般,人就被他拉過去抱在懷裏,激烈的親吻襲擊而來,讓她沒有防備瞬間沉迷其中。
那是此生,喬陽給孫婷婷的唯一一次親吻。帶着讓人目眩神迷的酒精味道,蠻橫直接地掠取,他的氣勢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卑鄙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孫婷婷心裏滔天巨浪般地悸動着,她明白,他的吻針對的不是她。只是,她真的想要知道,當他的愛人是種什麽感覺。當做這是上天的一次眷顧,不枉她對他的一往情深,無法自拔,又自責煎熬。
可以吧?放縱一次,只要一次。她真的想成為他的人一次。這輩子她不會告訴魚小晰,只有這麽一晚也好。
雙手摸上他的臉側,他兩鬓的發岔紮到她的手心,麻麻癢癢,催化着此刻難以克制的情潮,孫婷婷主動地給予他回應。
本來緊箍在身體上的鐵臂突然松開,喬陽一把将懷裏的人推開,幽亮的眸子裏倒映出昏暗的人影。
他沙啞地問話打碎了孫婷婷滿心的期盼。
“你是誰?!”
“可以不要管我是誰麽?”帶着嗚咽一般的輕聲請求,孫婷婷的雙手環着他修長的脖頸,主動吻上他變冷的薄唇。
下一秒,便被他用力推開。
喬陽晃悠着站起身,閉閉眼穩一下心神,适應了一下才找到卧室的方向,踏着不穩的步子他踉跄地走了過去。
坐在地上的孫婷婷,眼睜睜看着他一步一步遠離,說不盡的疼痛悲涼蔓延在心底。然後,看到他進了卧室,門都沒關,再之後,就聽到魚小晰的驚呼聲。
“喬陽,別這樣!”
“我好累,小晰……讓我抱抱……”
而後就平靜了,只剩下他們二人不穩的喘息聲。
翌日,喬陽一直在睡,睡得連魚小晰起床離開都不知道。看着他的胳膊保持着摟抱的姿勢,魚小晰把一個枕頭塞進他懷裏,希望他能躺得舒服一點。
她今天好多了,經痛已經減輕到可以自如活動,燒也退了,想着沒白灌進去那麽多姜汁紅糖水。
昨天半夜,喬陽回來就帶着一身酒氣爬到床上抱她,上下其手,她驚吓地阻止了。她的情況根本不能跟他那什麽。誰知他困倦地說他很累,他的虛弱一瞬間就攻陷了她。只想着很累為什麽還要浪費體力?魚小晰無奈地任由他折騰,好在最也沒發生什麽,他抱着她睡了。
推門出來,孫婷婷正在廚房裏煮粥。魚小晰走過去想要幫忙。
“一邊待着去!”孫婷婷喝道,連個正眼也沒給魚小晰,就把她攆出去了。
雖然已經七月了,但是自來水畢竟是涼的,她要是沾了涼水再倒下了還是給人家添麻煩,魚小晰想了想,就回了客廳。沙發上的被子堆在一邊,她順手就給疊了,之後沒什麽事情可做,就回到卧室趴到床邊看睡美男。
☆、167、屬于我們的兩個圓
長得真是好看啊!魚小晰心中贊嘆,長成他這個樣子,估計就算是個廢材也有不少富婆願意養在家裏。可這麽張臉也招來不少麻煩,魚小晰癟癟嘴,伸手去撩他的睫毛,喬陽揚手擋掉她鬧事的手,翻個身繼續睡,擺明了意思是你離爺遠點兒。
看來真的累壞了。也不知昨天去了哪裏,回來還喝得半醉。魚小晰支着腦袋靠在床邊瞧他的後腦勺,有關他的事情她知之甚少,反過來,她的事情他倒是全部明了,連她家他都闖去過。
想起在家的時候,她問了他家的情況,可是他不肯說。
好神秘的男人呢,魚小晰趴到床邊,想着找個機會問問他。他是從哪裏來?他跟岳家怎麽扯上關系的?他跟岳爍磊到底為什麽結了梁子?他跟夏子矜……曾經有什麽故事?……越想問題越多,她覺得是得找個本子寫下來了。
門扉被輕敲兩下,孫婷婷滿臉疲憊地站在門口。魚小晰心中一驚,剛才去廚房的時候沒注意,現在看婷婷的臉色蒼白憔悴,活像一夜沒睡。
見那位還在睡着,孫婷婷沒出聲,招招手意魚小晰出來。
關上房門,魚小晰伸手戳戳好友眼下新生的眼袋,關心地問:“婷婷,沙發睡不慣嗎?看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是呀!軟得要死,睡得我腰疼!”孫婷婷翻了個白眼,遂轉過身指了指擺滿食物的餐桌說:“本姑娘的第一次都奉獻給你們兩個冤家了。我爸媽還沒吃過我親手做的飯呢!口味本姑娘可不保證,可是你們必須都吃光!”
看那一桌子粥飯,魚小晰心中莫得感動,忙笑嘻嘻地奉承:“不用試啦,一看就好吃,謝謝你呀。”
“呿!少給我灌*湯!”孫婷婷啐道,走到沙發出拿起背包,回頭朝魚小晰說,“你吃完飯記着吃藥。我得先走了。回去補個覺。”說完她一陣風似的就出去了。魚小晰追到門口喊她:“那你不先吃完了再走啊?”
“沒胃口!”孫婷婷頭也沒回地說,只是揚揚胳膊,快速地下了樓。
關門回房後,魚小晰先換上了婷婷給她帶來的衣服。把家裏稍微收拾了一下,吃了早餐,可喬陽還在睡。她想了想,給他留了張字條後便悄悄離開了。是故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喬陽醒來時便沒見到她。看了她寫得字條後,他給她打了電話,得知她在自己家後,他飯也沒吃直接奔了去。
魚小晰抱着熱水袋開門,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趕緊扯出甜滋滋的笑臉。問他:“你吃過飯了沒?”
喬陽扶着門楣,盯着她硬聲回答:“沒!”
“啊?還沒吃呢?都中午了,你不覺得餓啊?”
“餓!”
她表示無語,不知道他這飛來的臭脾氣到底為何,想着先把他讓進屋再說。
喬陽進屋四顧。十平米的房子他轉個身都困難,倒像個難民營,他擡腳踢了踢那個盛了半桶水的水桶,回頭就命令道:“收拾收拾東西,搬去我那裏!”
撅撅嘴,魚小晰搖頭。喬陽就怒了,他瞪着眼吼:“為什麽不去?你這破地方是人住的?”
“我都住了兩個月了。難道我不是人啊?”她小聲反駁。她承認,氣勢上已經輸了他一大截。結果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種情況是需要有針對性的安撫滴。魚小晰趕緊陪上笑臉,拉着他的手說:“你看啊,我都快要考試了,這個學期的專業課還特別多,前些日子出那麽多事情。我已經落下不少課程了,如果現在不趕緊補上的話,別說獎學金了,恐怕挂科都是有可能的呢!你就忍心看着我丢人啊?”
見他臉上神色略有緩和,魚小晰再接再厲:“再說了。這個房子我租都租了,交了半年的錢呢!現在才住了四個半月,要是走了那不虧大了?”
這話說得似乎不夠高明,喬陽的濃眉又蹙了起來。
“你交了多少錢的房租?”他沉聲問。
“一個月200塊。”她老實回答。然後就見他又瞪了眼。
喬陽掏出錢包拿出幾百塊塞到魚小晰手裏。她疑惑地看他,他只說:“算我租下的,你跟我回去。”
她為難地搖頭,拿過他的錢包把錢放回去,說:“你的錢也是錢,我都已經付給房東了,現在讓你給我承擔損失也說不過去。再說,就算不想住了我還可以找人轉租。所以這事兒不能急,咱們等一陣子再說好不?”說完,她把錢包給他塞進褲兜。
其實她不過想使個緩兵之計,去他那裏住她真心不願。他們的行為已經越界了,再把婚前**的罪名坐實她真不敢,心裏總有條道德的線橫梗在那裏。再者,退一萬步,她真去住下了,他晚上總是那麽……她只怕沒有多餘精力學習。
“如果一個半月後你還沒把房子租出去呢?”他追問,眯起的黑眸瞧不出情緒。
“那……”她卡殼了。
“其實你只是不願意去陪我而已吧,魚小晰。”他輕飄飄一句。
心思被戳破,她不大好意思的,拉着他的手晃晃,腆着笑臉瞧他。他拉着她到書桌前坐下,将她抱到大腿上坐着,這姿勢讓魚小晰的雙腳懸空了。
“你想幹嘛?”魚小晰緊張地擡頭看他,他的神色倒是不像要幹什麽。
“幫你補習。”說着,喬陽拿起她的圓珠筆,一把将書本扯到桌邊,摟住魚小晰就開始了一對一授課。
這門課叫做金融風險管理,魚小晰只覺得一陣陣發暈。
他是在說有關課本的內容,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貼在她耳廓喁喁私語,充分将他聲線的優點顯現出來。他告訴她這裏是什麽意思,那裏該怎麽理解,呼吸全數撲在她耳後的皮膚上,話裏的內容沒有絲毫越軌之處,可語氣怎麽聽都像*。
忍無可忍,魚小晰推開他不滿地說:“你是故意整治我吧?”
凝視着懷裏女孩怨念叢生的臉。喬陽提筆在紙上畫了兩個圓,唰唰寫了些什麽。魚小晰用心去看,見他畫了兩個圓,一個圓上方寫了一個fish。一個圓上方寫了一個sunny。
小魚跟陽光啊……魚小晰眨巴着眼睛,心下好笑,想他倒是巧,這麽着就給她取了英文名。
用筆敲敲紙面,喬陽低聲問她:“懂嗎?”
魚小晰點點頭,一手指着圓一手指着他,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是一個大餅。”他臉上也有了笑意,拍拍她的背,示意她繼續看。
只見他手下的筆刷一下劃出一道橫線。把名為fish的那個圓圈割成兩半。在那半個圓裏,喬陽寫了個money,然後又将空白的半個圓分成兩等分,在那四分之一的空間內填了一個learning,而後又把剩下那四分之一的空白分成若幹份。他逐條寫下去d,……
看着他筆下生出的詞彙,魚小晰漸漸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寫完最後一筆喬陽握着筆,手下用力攬緊魚小晰,沉聲問:“我在哪裏?”
魚小晰啞然。沒想到他用這種方式來跟她抱怨。
也不等她答話,喬陽擡手在那個屬于自己的圓內寫了個大大的fish,他用筆指着那個圓,說:“你在這裏。”她轉過頭怔怔地看着他,他低頭吻了她的額頭,然後扔了筆抱住了她
他在向她傳達很多很多東西。有關他說不出口的,有關他希望得到的。其實魚小晰一直知道,他不但頭腦比自己好,情感,堅持。都遠遠超過自己。她靠在他懷裏,心裏沒法平靜,只是輕輕地說:“喬陽,當男人不能這樣啊。心裏都是女人的話,不是很沒出息?”
“我樂意!”他抱緊了她賭氣地回答。
她靠在他懷裏吃吃地笑。
“搬去我那裏吧。以後我會變得很忙,能陪你的時間不多,我希望每天都看到你。”喬陽摸着她的頭發低聲說。
“不去住我們也可以天天見面啊。”她還不是很想去。
“不方便,我會很忙。”他的聲音變得悠遠。
“你都忙什麽啊?”
“忙事業。”
“事業?”
“對。你剛才不是說,男人心裏不能只有女人?”
“你拿我的話堵我啊!”
他只是低聲笑。
思慮再三,魚小晰終于松動了:“那……我過去以後,還是住那個小房間好不?”
她的底限再一次放寬,就像他進一步,她就只能退一步。
深呼吸一口,喬陽嘴唇微動,仿佛在思考,末了他還是點了頭。
于是,在确定關系的第三天,某魚就被某陽成功拐了回去。某魚心裏存着僥幸,想着分房睡嘛,跟原來差不多。可惜她忘記了陽光的殺手锏是什麽。
把久違的那間小屋收拾好,魚小晰坐在床上嘆氣。
“可惜了多交的房租啊。”
看她割肉般心疼的樣子,心情很好的喬陽揶揄她:“只想着那邊的房租?你有想過那我這裏的房租怎麽辦嗎?”
剜他一眼,魚小晰沒好氣地回他:“倒好是讓我回去啊?你以為我願意跟你住一起?”
看她情緒真的不妙,喬陽笑了笑,走過去跟她并排坐到一起,摟住她的肩膀閑閑地說:“我給你個提議怎麽樣?”
看他那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魚小晰撇撇嘴,扭過身去拍拍枕頭整被子。
即使人家擺明了不理會,某陽還是歪着嘴角笑得很得意,接着話頭說:“房債肉償,怎麽樣?”
☆、168、如果你愛我是因為我愛你
魚小晰言簡意赅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想着已經中午了,有空鬥嘴不如去弄點吃的,她起身走出房間。
早餐還在桌上,量很足,她簡單處理了一下變成了午餐,兩人坐下吃飯。喬陽餓了一頓,這餐吃得格外賣力,魚小晰小口喝着雞湯煮的粥,雖然味道差強人意,可想到孫婷婷那個小姐親手下廚,再想起前些日子的種種,心中莫得感動起來,于是嘆一口氣幽幽地說:“真該好好謝謝婷婷。”
喬陽的動作稍頓,擡眼問:“她喜歡什麽?”
“你要幹嘛?”魚小晰歪頭問。
“謝人總要有謝禮吧?給她買一件她喜歡的東西。”
這樣啊……貌似也對。魚小晰思忖着,接着為難地皺了眉頭:“她喜歡的東西都不便宜,我買不起。”
孫婷婷這人頗有點小資情調,消費水平在學生裏也算中上階層。自從兩人向好以來魚小晰占孫婷婷便宜的次數多。一般魚小晰能給孫婷婷的也就是些土産,談到買東西,她自知買了人家也看不上,不如在生活學習方面給她些照顧,也算是圖個心裏平衡。
“我買。”喬陽順口說。
“你買不就成了你謝她了?那我擱哪兒啊?”魚小晰尤覺得不合适。
“咱們aa制,你那份肉償,怎樣?”他咬着筷子笑得賊。她抿嘴,白他一眼,低頭吃飯,吃了幾口又撲哧笑了出來。
喬陽塞了滿口的飯只拿眼瞟她。
“喬陽,你老說肉償肉償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快變成豬肉了。”魚小晰捂着嘴巴邊笑邊說。
輕叱一聲,喬陽搖搖頭,繼續吃飯。魚小晰不大樂意,用筷子戳他。
“喂喂,我說你怎麽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啊?給點反應好吧?”
“嗯……”喬陽點點頭,也沒看她。只輕飄飄一句,“你這豬肉還挺貴。”
她氣哼哼地踢他一腳。
話說鬥嘴是鬥嘴,正事兒還得接着想。魚小晰飯也不吃了,支着腦袋自言自語:“買什麽呢?衣服呢。還得擔心她是否喜歡。首飾也不合适,金啊銀啊的又小又貴,還不顯東西。送吃的又太掉價。包包也不好,她的男友們都喜歡給她買包,她有一大堆了。”
想三想四老半天,最後頹然放棄了。她朝着喬陽問:“送女人東西你應該很有經驗吧?以前你都送女孩子什麽?”
一句話,惹得喬陽眯起黑眸盯着她,神色莫測地。
眨眨眼睛,魚小晰被他盯得發毛,小聲問他:“怎麽了?”
喬陽扔下筷子回屋去了。
搬來這裏第一天。喬陽跟魚小晰怄氣了。他這脾氣來得邪勁,魚小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結果片刻後他穿戴整齊出來了,一言不發地出門了。她就更懵了。
拍拍腦袋,魚小晰決定釋然。她想着可能這就是戀人的相處模式,以前沒少見婷婷跟男朋友吵架冷戰等狀況。喬陽那人慣會不按理出牌。連生個氣都與衆不同。處理這類事務她經驗不足,想着有機會跟婷婷取取經,該怎麽哄男人。
收拾好餐桌,魚小晰回了小卧室,鋪排開書本就一頭紮了進去。學霸模式開啓,她就與外界絕緣了。是故喬陽何時回來的,又何時在她房門口立了半天。她一概不知。直到看書看得兩眼發澀,她直起腰活動活動筋骨,才發現竟然過去了三個多小時。
出了卧室,來到客廳,打開窗戶,魚小晰伸胳膊伸腿地做伸展運動。大卧室的房門突然被推開。魚小晰一愣,回頭見喬陽倚在門邊。
他看着她,還是那種莫測的神情。
魚小晰趕緊小跑到他面前作讨好狀,堆了一臉的笑問他:“你回來了啊。動作真輕,我都沒聽見。”
喬陽嘴唇動了動。沒說什麽,只是将一個藍黑色紙袋遞給她。
“什麽?”她低頭看看袋子,白色的字母s,這牌子有些眼熟但她一時想不起來。
“禮物。”他淡淡道。
他是出去買禮物了?行動力真強!魚小晰暗暗贊嘆,打開袋子從裏面拿出一個皮質小盒,打開後是一款雅致的女式手表。銀色外殼,鑲古羅馬字母的珍珠白表盤,深棕色鴕鳥皮表帶,簡單雅致。
浪琴啊!魚小晰猛地想起來了!心頓時揪了起來,她顫聲問他:“這個……多少錢買的?”
“沒多少錢。”喬陽伸手拿過盒子,将手表取出來,拉着魚小晰的手就在她腕上比劃。
“到底多少錢?”她顧不上被他擺弄手腕,堅持問。
“不到一萬。”他回答,已經将表套在她手腕上。
魚小晰頓覺左腕有千斤重,急忙把表解下來,仔細查看表上是否有損傷。他既然說不到一萬,那就是快要一萬了啊……他倒是會選,婷婷還真說過喜歡這牌子的表,礙于價格她沒有出手。
不過……謝禮嘛……貴重些也是應該的。魚小晰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盡管肉疼,她還是小心地把表放回盒子裏。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你不喜歡?”
“哪會?!這個價錢再不喜歡還有天理嗎!?”魚小晰深吸一口氣,把盒子放進袋子裏,好好地放回喬陽手裏,說,“今晚你給她吧。”
掂着那個紙袋,喬陽面色沉郁地看着魚小晰,伸手攬過她跟他一起回房,躺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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