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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郁。
“這是爸爸給夏子衿準備的。”岳爍棋突然主動開口,倒把魚小晰吓着了。
“只是她不常過來。”
說着,岳爍棋走到一架大提琴旁邊,手指觸上繃直的琴弦。
“夏子衿對花粉過敏。”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
這一點上看得出,她跟岳爍磊真的是親姐弟。魚小晰想到這一條,也注意到那些豔麗得過于完美的花朵其實是假的。
岳爍棋扶起大提琴,自己做到椅子上,拿着琴弓不緊不慢地調着弦,邊漫漫地跟魚小晰聊起天來。
“你叫魚小晰是吧?”
“是的。”魚小晰恭敬地答應着。跟女王談話,她渾身上下的皮都繃緊了。
“不需要緊張,你可以稱呼我棋姐。”眼皮都沒翻一下,岳爍棋只是專心地調音。
“……”她敢嗎?魚小晰不敢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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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A弦之歌
琴弓在琴弦上掠過,一道低沉的琴音飄了出來,渾厚飽滿。
“一個女人,怎樣才算是幸福?”岳爍棋突然擡眼逼視向魚小晰。
魚小晰有些慌,腦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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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夏子衿幸福嗎?”岳爍棋用喑啞的嗓音又說出一個問題。調好音後她看了看緊張無比的魚小晰,低頭拾起琴弓,兀自做了回答:“我覺得她是幸福的。有人願意顧及她的感受,為她做事,她應該知足。而且,她也做得很好。”
随着琴弓的拉扯,又一道琴音飄了出來,比剛才的音調更低,岳爍棋又說:“我母親還在世。”
魚小晰徹底混亂了,想着她跟岳爍磊不愧為親姐弟。
見她貌似不懂,岳爍棋輕嘆一口氣,将琴弓放到弦上。當那首熟悉的旖旎的曲子飄出來的時候。
魚小晰訝然了。她想不明白為何到處都能遇到這首曲子,又為何還是同樣被這首曲子吸引的女人在為她演奏。岳爍棋的大提琴跟喬陽的小提琴,完全不同的味道。她聽到的是一份深沉的愛意。
一曲終了,岳爍棋的美目中有一點星碎的光輝,面上依然蠟像一般無波。
“他是個好男人。”她用低啞的聲音說,仿佛在勸。
慢慢站起身,岳爍棋将大提琴撐好,又把琴弓倚到琴上,平靜地看着不遠處雙手交握的魚小晰。緩緩說道:“但是,當他的女人會很辛苦。你懂嗎?”
她又被問倒了。
岳爍棋慢慢走到魚小晰面前,她一米七幾的個子在面對魚小晰的時候有點居高臨下。可她的面容沉靜絲毫沒有倨傲感覺。她繼續說:“如果你不懂,就看看夏子衿。你不該辜負他。他也不會對你放手。你們兩個都應該好好的。”
說完這些,見魚小晰依然是又慌又疑的樣子,岳爍棋突然笑了,褐色的玻璃瞳孔跟岳爍磊如出一轍,實則很溫柔,她說:“你是個幸運的小姑娘。我挺喜歡你。過來,我教你小提琴。”
魚小晰行屍走肉一般遵命跟她去了。岳爍棋将一把小提琴放進她手裏。
其實這一生,魚小晰身邊的好人很多,壞人很少。
每當細盤算起來她總是感到很慶幸。而喬陽總罵她笨,她內心裏是承認的。
岳爍棋現時的話她不明白。等到以後明白了又不肯照着她的勸說去做。最後只能在傷了自己還是傷了喬陽之間二選一。
可既然都動了情,又有誰能全身而退?不過兩敗俱傷而已。
琴房傳出刺耳的聲音,是魚小晰在拉鋸。
岳家用的小提琴應該是上品,只是這把琴到她手裏發出來的聲音卻很廉價。可這把琴到了岳爍棋手中,出來的聲音便立刻升級為殿堂水準。
魚小晰苦着臉跟岳爍棋求情,說自己沒音樂細胞能否不要趕鴨子上架。岳爍棋淡笑着問她:“想不想學學這首曲子?”
她又演奏了一小段g弦之歌,魚小晰很動心,便又把琴架在脖子上,折騰了半天結果還是像鋸木頭。
魚小晰挫敗地端着琴仔細端詳。是不是哪裏有機關啊?摁一下就可以變調。她自認姿勢學得很标準。
“棋姐,我可不可以不要學了?”她苦着臉問。
“你知道為什麽叫g弦之歌,而非其他?”不接她的話頭。岳爍棋只是問,又拿出另外一把小提琴,不同的是新拿出的琴略顯陳舊。
魚小晰搖搖頭,岳爍棋撫摸着琴身耐心給她做了解釋。
十八世紀的時候,有一名著名音樂家名叫巴赫,在一場宮廷演奏會上。有人給他的大提琴做了手腳,他演奏的時候除了g弦之外的琴弦全部斷掉。他即興用剩下的一根弦演奏了一首絕世的曲子,就叫g弦之歌。”
“這是一首絕處逢生的曲子,你喜歡嗎?”岳爍棋的臉上有了生氣,微笑着看着她問。
魚小晰堅定地點頭。
嘴角彎着,岳爍棋将小提琴扛到肩上,說:“那你再聽一下。”
飄逸,輕盈的樂曲飄了出來,還是那個調子,還是帶着些微的憂傷,但是音調甜膩愉悅了許多。一曲終了,岳爍棋将小提琴放到魚小晰手裏,輕聲說:“你學這首曲子好了。”
“這個……會比剛才那個簡單一些?”魚小晰抱着琴困惑地問。岳爍棋搖頭道:“不會,還要更難一點。”
魚小晰臉上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
岳爍棋垂眼看着表情生動的女孩,矮個子,身體飽滿,她有種惹人疼愛的嬌小,眼睛卻幹淨極了,舉手投足間充滿了生機活力。
她配他,剛剛好。
指着琴弦岳爍棋開始教導:“我剛才用的是a弦,你看,這根細一些的弦就是a弦。旁邊那根粗的是g弦。a弦的甜美,g弦的沉重,你更喜歡哪個?”
“哦……a弦……”魚小晰還是雲裏霧裏的。
“這就對了。”岳爍棋突然用手摸了魚小晰的腦袋,她手心的溫暖讓魚小晰怔了下,“g弦之歌是從前的他,a弦之歌,才是現在的他。”
“因為你,他變成了這樣。”
“答應我,學會這首曲子,一直讓他保持現在的樣子。你要好好學,因為只有你做得到。”
岳爍棋平靜地向她囑咐着,轉達她的願望,高貴而謙卑。她性感豐|滿的嘴唇輕阖,恬淡的麗容上沒有一點嫉妒的痕跡,玻璃一樣的眼睛明亮坦然,很純潔,即使純潔并不适合用來稱贊女王。
驀地心虛,魚小晰只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棋姐……”
“你真可愛,小魚。”岳爍棋又摸摸魚小晰的腦袋。“跟阿磊很像。難怪很多人都喜歡你。我們也曾經像你這麽可愛,只是一旦變了就再也回不去了。答應我,你不要變。好嗎?”
岳爍棋今天說了太多話,魚小晰覺得她是不是要把她這一生的話都說給自己聽呢?
“好。”她聽不了很懂,可是還是答應了。
岳爍棋點點頭,指着她手裏的小提琴說:“這把琴是我以前用過的,送給你了。”
哪知道魚小晰被吓到了,連忙把琴遞回去直說:“不用不用,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我自己去買一把就好了。”
“我的舊琴,以後也不會再用。你比較适合擁有它。”說着,岳爍棋把琴摁進魚小晰懷裏,輕聲補充一句,“你要聽話。”
她跟喬陽說一樣的話,要她聽話。語氣大相徑庭,卻讓她無法拒絕。
此時王瑞進來了,在岳爍棋耳邊低語幾句。她點點頭,微笑着向魚小晰說:“我有事要離開,你随便玩。有事找傭人就好。”
他們走後魚小晰一屁股坐到椅子裏,看着那把小提琴發愁。
岳家的東西,這得值多少錢啊?她那兩只蹄子幾輩子拉出那樣動聽的曲子?想想畢竟有喬陽在,可能的話拖他來教她好了。心放下一半,又回味岳爍棋的話,努力體會也不得要領,暗想不愧是岳爍磊的姐姐,果然道行更高。
一抹暗紅的身影飄了進來,魚小晰擡頭卻見是夏子衿,一時間無所适從了。
這個絕美的女人追逐過他,又陷害過她。作為曾經的老師,現在的情敵出現在面前,那抱歉她的歷練不夠沒法掩飾臉上的惶恐。
所以她不喜歡來岳家。
夏子衿穿着一條暗紅色絲綢長裙,是玫瑰花将要凋謝的那種頹敗顏色。裙長及腳踝,腳上卻穿着一雙黑絲絨芭蕾鞋,鞋面上沒有任何裝飾,淺口露出潔白的腳面及一點點小腳趾。走起路來輕盈如踏雲端。
凡是魚小晰所見,夏子矜從來不穿褲裝,總是各色的裙子。這種紅色穿在身上,她站在那裏就是一個美字。有這樣的女人說愛你,那男人得多樂?可喬陽偏不喜歡。其實夏子衿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蛇蠍美女,她的氣質太好,好到你即使知道是毒藥,也自欺欺人毒性不至于入骨。結果喬陽不買賬。從夏子矜的眼神她看得出敵視,即使都各自有了伴侶,她跟她還是隐性情敵。
所以,她一萬個不想來岳家啊……
魚小晰腦子裏閃過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才開始為眼前的局勢為難。
夏子衿走到鋼琴前面坐下,輕輕撫摸着黑白交替的琴鍵,她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根本配不上他。”
魚小晰握緊小提琴的琴把,低聲回答:“我知道。”
她配不上他,也許很多人都這麽看,可那又怎麽樣呢?因為喬陽不這麽看啊?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拒絕過,可是喬陽需要她,她就不會走。夏子矜拿這個打壓她是無法成功的。
“你得不到他的。”夏子矜只是讪笑,修長柔軟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起來。
她彈的是《羅密歐與朱麗葉》,而且彈得很好。
“這是我教給他的第一首曲子……是我們的曲子。”夏子衿低着頭,柳樹般的軀體輕輕晃動,随着音符地流出。
“那時,他還很年輕,我們總是坐在一起彈。他彈主音,我幫他伴奏。”
夏子衿開始敘述了,她不是在自言自語。
魚小晰知道夏子衿的意圖,她不過用那些陳年舊事來刺激現在的情敵。
如果每個人都足夠理性,這将是個不會有錯誤的世界。岳爍磊這麽想過,魚小晰亦然。所以她的心還是被揪緊了,生疼。
☆、182、少爺說:我就不能是自己來的?!
鋼琴的聲音美妙悅耳,夏子矜的話語柔媚婉轉,魚小晰的心就像擱在榨汁機裏面的橙子,一點點被擰出血來。
“從前,他喜歡吻我,他很纏人,有時候我會被他纏得心煩。”是啊,他也喜歡吻她,他癡纏起來沒邊沒際的,完全不是平時那種冷漠的樣子。
“他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每次總是抱得我很緊,有時候會弄疼我。”他也總是喜歡把頭埋進她的胸前,緊緊地抱着她,讓她知道他需要她。
“他說我是他的寶石。”他暫時還沒對她有何表示。
“其實他的身世很可憐,他不是一個幸福的孩子,總是那麽冷……可我知道他內心很熱。”夏子衿仿佛沉浸在回憶裏面,嘴角帶着回味的笑。
她對他一無所知。過去、現在、将來,什麽都不知道。問了他也不告訴她。
不得不說,夏子衿成功了,魚小晰的心被狠狠紮了一下。
“他很愛我,非常愛我……”他不是也一樣深刻地愛着她嗎?
“他的個性就是那麽激烈,只有是與否,從來不會折中。”她說得很準,喬陽的個性就是那樣子的恨則如獄,愛則如海。
“我們形影不離了半年,我發現愛上了自己的學生,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我很害怕。”她也害怕過,因為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個放浪形骸的有錢人。
“我抵觸拒絕過。但是他追得太緊。”一樣啊,魚小晰的心已經沉到谷底。
“那晚,我成了他的人。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那時候的表情。他快樂得快要飛起來了……”她能忘記那個中午嗎,他欣喜又狂野地抱她,不停在耳邊叫着她的名字。
琴音如泣如訴,兩個人各懷心事。夏子矜看到魚小晰沉思的樣子後嘴角現出涼薄的笑。
“我們差的,只是我曾經背叛過他,而你,暫時沒有。”她說。
鋼琴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明亮的空氣中。她擡起頭。杏仁美目中波光潋滟,“如果你也走了我的路。你就會跟我一樣,被他棄之如敝履。”
魚小晰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了,她死死捏住小提琴,咬得嘴唇都沒了知覺。
夏子衿慢慢走到魚小晰面前。伸出一根青蔥玉指挑起她的下巴,杏仁眼瞪得很大,讓她絕美的容顏看起了有些恐怖。
“你!”她一字一句地說,“根本沒有我愛他愛得深!”
魚小晰瞬間臉色蒼白。
她知道夏子衿成功了,簡直是完勝。
夏子衿的厲害,在于擅抓七寸,一擊斃命。她用楚楚可憐的溫婉美麗迷惑你,然後毫不留情地給你致命一擊。當一個心無城府社會經驗為零,而且單純異常的魚小晰獨自一人站在她對立面時。她使出一半的手段就可以讓這個女孩絕望。
她知道,惡因,只需要種下一絲根須。就有機會瘋長。
可是魚小晰不懂,她上了一個當,而喬陽的刻意隐瞞幫了夏子衿的大忙。
情人之間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心靈相通,一些看似簡單但是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說出來才行。很多時候即使旁觀者看的透徹,當局者總是迷惑。
魚小晰認同夏子衿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她也背叛了他。他絕對不會留情。只是她錯得離譜。
她刺得他鮮血淋漓,他還是緊緊抓着。只因為當真相太苦的時候。喬陽選擇半醒。
夏子衿走了,她的表情是得意亦或是凄苦,魚小晰沒有力氣去細究。她抱着小提琴坐在琴室。
這裏安靜得讓人讨厭。
摸着手裏的琴,岳爍棋的話猶在耳邊。
答應我,好好學這首曲子,一直讓他保持現在的樣子,只有你做得到。
真的是只有她做得到嗎?她不知道。那她能做到的是什麽?學好這首屬于他們的曲子——a弦之歌。
以後魚小晰魔障一般地練琴,喬陽每天被魔音灌耳,煩躁地吼她再拉就問她讨噪音污染費。她嬉皮笑臉地問他,肉償可不可以。喬陽被她忽然的開放唬住了。
他不知道簡單的她心裏也有不簡單的時候。不知道她那張笑臉下面藏了怎樣的傷口。
如果他知道,他會把那把琴摔得粉碎。
魚小晰也犯了一個錯誤,她到底對他撒了謊。她突然退回了喬陽追逐她的那段時間,當起了鴕鳥,把腦袋埋在沙子裏面不肯拔出來。
生生咽下那些不安與痛,她把小提琴放進琴盒,決定接受岳爍棋的好意。
看看時間不早,今天是夜班,下午三點就要到蛋糕店去的。提着蠻重的琴盒,魚小晰跑到客廳找到一個傭人打聽茶室在哪裏。那人引她去了之後,她趴在門上偷窺,發現喬陽岳俊等均正襟危坐,嚴肅地談着什麽,也不像一時半刻能結束的。
于是她就問領路的大嬸這裏有沒有回城裏的公交車。大嬸很貼心地幫她畫了一張圖,雖說車站有點遠,畢竟還是有的。她給喬陽留了字條便離開了。
流火七月,海邊的日頭格外毒,即便走在樹蔭裏還是覺得熱。魚小晰拎着個琴盒走在路上,只覺得這裏風景美則美矣,可惜熱得讓人沒有心情欣賞。她走得腳酸,放眼望去寬闊馬路綿延沒個頭,偶爾一輛高檔車從身邊呼嘯而過,也沒個好心人停下捎她一程。
琴盒越來越沉,她索性找了個路邊石頭坐下擦汗。
一聲車笛,魚小晰轉頭看過去,那輛紅色法拉利堪堪停到路邊,岳爍磊推門下來,幾步走到她面前。她仰頭困惑地看着他。今兒岳爍磊他戴了副超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弧形的鏡片映照出的是她扭曲怪異的影像。
“我送你回去。”他平靜地說,伸手去拿琴盒。
“不用了。”魚小晰忙搖頭。趕緊護住琴盒。在岳爍棋充分展現出善意之後,她對岳爍磊倒是不怎麽怕了。那樣的姐姐不會有太差勁的弟弟,想他不過是嬌生慣養,喜歡無理取鬧罷了。
“我坐公交車就好了,你家的阿姨幫我畫了地圖,再走一會兒就到了。”她揚着手中的那張紙,朝這個差點掐死自己的男人笑。
岳爍磊二話不說把那張紙拿了過去。刷刷幾下撕碎了扔到風裏。
她就有些惱,瞪着他的眼神不善起來。
“你是怕我還是怎麽?大夏天的你一個人走也不怕中暑?!萬一暈路上了。人家冤枉我們岳家待客不周,這種罪名栽贓來了我們可丢不起那人!”說着,岳爍磊一把奪過琴盒,不管魚小晰是否同意就将它放到後備箱。
魚小晰從他的話裏品到幾分善意。她很詫異,所以等他嘭一聲關掉了後備箱再來抓她的胳膊時,她才回神要拒絕。可岳爍磊沒容得她磨叽,幾乎用拎的把她塞進了車裏,順手關了門。
車裏開了空調很涼快,瞬間把暑意驅散,魚小晰頓覺重生般的舒爽。岳爍磊上車後把紙巾盒扔到她懷裏,兀自發動汽車,見她沒領會意圖才硬邦邦地說:“把頭上的汗擦了。吹感冒了別賴到我頭上!”
難得他還是個細心人,魚小晰笑着說聲謝,抽出紙巾擦汗。随即岳爍磊的命令又來了。
“用完的紙自己收好。別扔我車上!髒死了!”
魚小晰的笑就僵在臉上。
二人再無話,岳爍磊開着車飛馳在路上,魚小晰起初是看風景,可是車速太快她看得眼累,就收回視線,結果發現這車子裏幹淨得吓人。喬陽的車也會定期去清潔。也是幹淨,但是反觀這位少爺的車。連空調吹風口的栅欄角角裏都不存一星塵埃,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維持的。人家車上就一盒紙巾,他有兩盒:一盒普通紙巾,一盒消毒濕巾。
魚小晰咂麽着她擱他這車裏估計跟個病毒差不多,真難為他肯載她。
“張望什麽?把安全帶綁上!你想害我被罰嗎?”岳爍磊口氣不善。隔着墨鏡也看不出他的表情,魚小晰只忙扯過安全帶綁好。
“你打算去哪裏?”他又問。
“我要去打工的咖啡店,位置在n街36號。”她趕緊回答。
他沒說話,只繼續開車。搞得她不知道他聽進心裏沒有。
魚小晰說不清今天是走運還是倒黴。先遇上善良的岳爍棋,又碰到惡毒的夏子衿,現在身邊是個不辨喜怒的少爺,是福是禍暫不得而知。
“是棋姐讓你來送我的嗎?”魚小晰小心問。
誰知少爺哼了一聲,不滿地反問:“我就不能是自己來的?”
他自己來得啊……魚小晰閉上嘴。看來他情緒不是很好,先不招惹為妙。
“你什麽時候跟我姐那麽熟了?”這次換岳爍磊發問。
魚小晰老實回答:“就今天在琴房的時候,我們聊了好久,我發現你姐姐好棒哦。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麽棒的女人!那把小提琴是她送給我的。”
“廢話!”岳爍磊啐她,嘴角倒是上揚,“我姐有多好我會不知道?我可不像有些人,臉上長着眼睛也是有眼無珠,留着喘氣使的!”
後面那句話多餘了,魚小晰知道他在譴責誰。本來喬陽這件事上她就對岳爍棋心懷愧意,他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搞得她一時間滿心自責,臉上自然而然表現出來。
岳爍磊咳了一聲,不太自在地說:“我倒不是在說你,其實你也挺好的……”
于是魚小晰就瞠目結舌了。
她沒聽錯吧?他對她的評價裏還能有個“好”字……今天他腦子裏那根弦搭得真不怎麽正。
結果岳爍磊臉上有些燥熱,幸虧墨鏡夠大遮擋得不錯,他扭頭兇了魚小晰一嗓子:“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戳瞎了!”
伸手把空調溫度調得更低,他覺得身上熱。
魚小晰再遲鈍看出來他的不自在,只覺得好笑,她一笑他更尴尬,扯着嗓子喊:“笑個屁啊你!”
她捂着嘴巴,偏過頭去繼續笑。這對姐弟真的不錯,都是好人吧。
☆、183、少爺說:等着我來救你
養育了這樣一對兒女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壞吧?那麽她可以少替喬陽擔心了。
想着今天在岳家經歷的種種,魚小晰心中五味陳雜。夏子矜那樣的人物她鐵定是不喜歡的,可是保不齊男人喜歡。那種有心計又漂亮的女人應該會成為很好的賢內助。岳爍棋更是難得的好女人。可惜喬陽都不要,偏要一個不識好歹的自己。
看到這些姹紫嫣紅的美女們,她會有自卑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前方紅燈,車子停下來。望着那一堆等待的車子,魚小晰幽幽地把真心話漏給了岳爍磊聽:“其實,如果是為了棋姐,我是可以放棄喬陽的。只是……”
岳爍磊身子一僵,轉頭盯着她。那件天藍色娃娃裙很襯她,即便一看就是便宜貨。她就像一朵清晨路邊初初綻放的喇叭花,伸展着柔嫩的花萼獨自開放。很容易被忽視,即便看到了也不覺珍貴,反正這種小野花很容易生存,一不小心就會混入花圃。
雜草叢生的濃綠裏一圓天藍。
這個場景卻會在哪一天突然從腦子裏面跑出來,爬到眼前。那個時候才驚覺原來一直是記得的。
汗濕的頭發沾在飽滿的額頭,她清亮的眼睛轉過來望着他,很真誠的笑,他看清她唇上那道血紅深刻的咬痕。
“我有跟喬陽說過,只是他不同意。”她說。
岳爍磊面色一沉。轉回頭。
信號燈還有30秒才轉換,車內二人都沉默了。空調口突然噴出一團冷氣撲到魚小晰臉上,她的鼻子立時癢得厲害。
“岳……岳爍磊…我……我要打噴嚏……可以嗎……”魚小晰大口吸着氣。努力忍着說得很辛苦。她沒忘這個男人的超級潔癖,只怕一個噴嚏出來他會把車子扔了。
“媽的給我等等!”岳爍磊見她已經張大的嘴巴,立刻急了,伸手抽出一大堆消毒濕巾。
“好……”魚小晰吸着氣應了,但是麻癢已經忍無可忍,她仰起頭發出大噴嚏的前奏。
“阿……”她真的忍不住了,磊少的車啊本姑娘對不起你了。
“……嚏!”
“靠!”伴随岳爍磊響亮的罵聲。那個“嚏”終于被濕巾圍剿了。
魚小晰被岳爍磊摁在車門上,他的大手捂了一堆濕巾在她臉上。她擡手将濕巾撥開露出眼睛。看到他扭曲又緊張的表情。他的墨鏡已經掉到鼻尖,而那對褐色的玻璃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了。
想到剛才手忙腳亂的種種,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她笑得歡快,心無城府。見她眉眼彎彎。他怔了下,接着便像是跟她想到了同樣的種種,竟也笑了起來。
笑了好久,魚小晰缺氧了。她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放開,可他斂了笑卻沒有動作。他用鼻尖挑那搖搖欲墜的墨鏡,靜靜地盯着她看。
她的眼裏很誠實地浮現出疑惑。而岳爍磊發現心動卻是已經控制不住了。
他其實已經想清楚了,不能對她出手。一則喬陽不會善罷甘休,一則他不齒于這種挖牆腳的行為,一則他不能橫生枝節。使得爸爸的計劃出現差池。
可是看到她是那麽可愛地出現在喬陽身邊的時候,他還是心痛得厲害。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可是不明白為什麽會喜歡。他有現成的四項基本原則。她一條都卡不上,可碰到她之後那四條就随風而逝了。
今天在岳家,在去茶室的路上喬陽截住了他。
這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裏,冷冷地睨着他說了很多話。
“看上我的女人證明你有眼光。想出手跟我搶你最好掂掂自己的分量!想清楚你拿什麽跟我搶!你爸爸的東西不是你的!除了躲在你爸爸身後叫嚣,我沒看出你還有什麽本事。”
“別再來打擾我們。你記着,只要我想。我就能把你搞得兩手空空!”
一番連挖苦帶恐吓的只想絕了他的念頭。可若不是心有顧忌,又何必來對他說上這一堆廢話?他心裏已經有了決斷。這段剛破繭的感情他本不打算繼續,喬陽的多此一舉他倒是覺得可笑。
他跟王瑞一起去琴房找岳爍棋,岳爍棋跟王瑞走後,他站在琴房門口猶豫着是否進去找她。他沒什麽企圖,只是想化解兩人之間的誤會。縱然對她沒存企圖希冀,那他也不想讓她讨厭,他只想她明白,他不是個無惡不作的纨绔。
可笑的是一向自诩殺伐決斷的自己,竟然無法鼓起勇氣踏進琴房。
果然想跟做是兩回事。
夏子矜倒是沒有顧忌地走了進去。
他聽到夏子衿對她說得那些話,眼睜睜看着她一張臉蒼白,咬着嘴唇呆呆地坐在那裏。
夏子矜出來的時候,似笑非笑地對他說:“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們男人的品味。不過,如果你敢把她從喬陽那裏搶走,我倒是會對你刮目相看。”
他有些窘迫,暗想自己竟表現得有那麽明顯?一點兒心思搞得人盡皆知?有那麽一瞬他想拔腿就走,回頭卻見她仰起臉悲戚地笑了,看起來如此無助惹人憐愛。
突然他就想,這個女孩跟着那個混蛋注定不會幸福。她不該成為那人的附綴,也不應是第二個夏子衿。這麽幹淨的小刺魚應該有一個幸福的明天,但是陷在他們這個大圈子裏注定無法幸福,那混蛋會毀了她。
如果換作是他,他可以把她保護得好好的。
但真的可以嗎?他可以不在乎喬陽的回擊,那爸爸的計劃跟他自己的名聲呢?他還是猶豫,她一個人離開以後他就忍不住開車追來了。
還好,如今他想通了。
他很高興自己依然還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岳爍磊。
車窗被敲得砰砰作響,岳爍磊擡眼看到一個陌生男子滿臉怒氣地站在車外。那男子指着信號燈嘴裏叽裏呱啦說着什麽,隔着玻璃也聽不清楚,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話。不過他現下心情大好不會跟他計較。收回手,他用拇指将墨鏡推了回去,回身坐正。
信號燈由綠變紅,他擋了後面一串車沒法前進。陌生男子氣呼呼地走了,岳爍磊毫無愧疚地把責任推到了魚小晰身上。
“看吧,都是你鬧的,又得多等一輪信號!”
聽着後面那一串車發出紛亂的車笛聲,魚小晰虛心受訓,慢慢收集亂七八糟的濕巾。
“喂,都收好了待會兒下車的時候扔了,別落到我的車上!”他繼續很大爺的命令。
“哦。”她心裏不滿,但是忍着沒頂嘴。
車子行那個咖啡店,魚小晰下了車後從後備箱取了琴,轉頭想跟他道謝。哪知岳爍磊也下得車來,他走到她面前摘下墨鏡後問了一個問題。
“魚小晰,你剛才說,如果是我姐的話你可以放棄那個混蛋。你真心的?”
她說了不得了的話啊!魚小晰頓時後悔了,皺起眉頭盯着這個男人猛瞧,懷疑他會不會跑喬陽那裏嚼舌根。她是真怕,如果喬陽知道她這麽說過回去不定怎麽收拾她呢!
“你跟他在一起,是被迫的?”岳爍磊接着問。
完了,都被引申到這一層上了。魚小晰趕緊反駁:“不是!我心甘情願的!”
岳爍磊的眼神一黯,又問:“即使有一天他背叛了你,你也願意跟着他?”
扯這些有的沒的幹嘛?她聽不得被人诋毀喬陽,于是眉頭蹙得更緊,眼神裏現出惱意。
“算了,你個笨蛋!”握起拳頭輕輕敲在這個女孩額頭,岳爍磊給她一個孩子氣的燦爛笑容。
他很大方地說:“萬一那天來了,我來救你得了。”
說完,他咧着嘴兀自笑得開心,回身上了車,隔着玻璃沖她揮揮手就開車走了。
想當然爾,光天白日地被第二個帥哥開着一輛更加拉風的紅色法拉利跑車送來的魚小晰,又成了店裏面的焦點。
“小魚同學,請問這次你粘在這個帥哥屁股後面幾天啊?”店長年促狹地問她。
魚小晰汗一下,咧着嘴光傻笑,一問三不知的臭石頭樣兒。搞得一衆小姐妹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喬陽打電話問她怎麽回去了,魚小晰如實告訴了他。
她想撒謊的,可是又怕岳爍磊先行禀報過了,那樣她會更慘。
晚上倒黴了,喬陽黑着臉直接進到店裏抓人,他們在店裏争辯幾句,後來又到店門口去争。喬陽要帶她回去,可下班時間還沒到她不肯。魚小晰見好說歹說他也不聽,只好回去請假。
店長見這男人一副倒了醋壇子的樣子,法外開恩地準了魚小晰的假,只笑說:“你再不走只怕這醋味把店裏的咖啡都熏酸了。”于是在大家羨慕的眼光中,這個小可憐被帥哥給拎走了。
自此店裏的輿論倒了個,變成無所不能的小魚同學腳踏兩條豪華游輪,厲害啊厲害!第二天便有人穿着跟她同款的裙子上班便是後話了。
喬陽把魚小晰帶回家,還沒來得及質問就被某人給投懷送抱了。毫無抵抗的他瞬間被攻克,回屋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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