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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孫婷婷算是體會到了。岳爍磊成功地拿住了她的七寸,讓她無法想象魚小晰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後會有怎樣的反應。就算喬陽跟她根本什麽都沒有,就算只是她一頭熱的單戀,但是她的放不下就是對友情最深重的亵渎。

她只是愛錯了一個男人,怎麽能容許這個錯誤傷害最好的朋友,葬送魚小晰那份難能可貴的信任?

岳爍磊得意洋洋地看着一臉憋屈的孫婷婷,右手伸出食指跟中指沖她晃了晃,而後又用左手将中指壓向掌心,留了根食指擎到他們二人之間。

“兩條路,二選一。看樣子你選好了,那就給我一邊待着去!”

要是殺人不犯法就好了!孫婷婷心裏就剩這個念想了。

魚小晰端着兩個餐盤走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岳爍磊舉着一根手指頭豎在孫婷婷眼前,而孫婷婷的表情像是要把他那根手指當蛋酥卷咬了吃了。

“你們幹嘛呢?”魚小晰奇怪地問。

“看手相!”孫婷婷狠狠地說,忽然站起身,驚得魚小晰急忙讓路,她要是躲不快右手裏那盤米飯就交待了。

“我不想吃了!你給我吃快一點,早點回圖書館!”嚴厲地命令完畢,孫婷婷烽火連天地又去了。

被遷怒的魚小晰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婷婷問什麽生氣,而是她多買的那份飯菜有可能浪費。皺着眉頭她放下兩個滿滿的餐盤坐到孫婷婷剛坐過的位置,望着岳爍磊問:“你們之間發生什麽了?”

“剛跟她讨論了一個哲學問命題,莎士比亞的名言‘tobeornottobe.’。”岳爍磊信口胡謅着,拿起筷子夾了一粒花生米丢進嘴巴裏面,沒成想一個破學校食堂出品的油炸花生米嚼着還挺香!

“讨論什麽?!”魚小晰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tobeornottobe.”岳爍磊擡眼看看一臉難以置信地魚小晰,笑得很頑皮。見她擰着眉一臉的問號,又壞心地将這句名言補完。

“that`sa。”

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是!魚小晰撇撇嘴低下頭吃飯。她想着回去問問婷婷好了,這個少爺她是不指望了。

這頓飯,贏了一仗的岳爍磊吃得不少,把兩份都吃進去了。魚小晰沒想到他這麽能吃,倒是慶幸孫婷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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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岳爍磊要走,魚小晰想回圖書館。可是少爺又發作了。

“喂!你的禮貌呢?知不知道客人是要送的?你們這裏地形複雜,我不記得車停哪裏了!”

客人?他什麽時候變身的?地形複雜?從食堂到一校門,一條直道連個彎都沒拐,會迷路?抱着送佛送到西的覺悟,魚小晰去送岳爍磊。她在前面引路,他在後面跟。哪知道他故意快走了幾步,結果魚小晰手機一響停住腳步的時候,他直接撞上了她的後背,還故意蹭了一下才懶懶地退了回去。

不滿地轉頭看看交通肇事者,怎麽連個路都走不好。

岳爍磊呲牙笑得毫無愧疚,不過倒是低頭靠近她的耳朵說了句對不起。魚小晰立刻跳遠了去。

電話是孫婷婷打來的質問為什麽她還沒回去。魚小晰應付完了好友,腳下步子愈發快了起來。終于把少爺送上了車,臨走他撂下了話。

“晚上我來接你。”

法拉利噴出一團濁氣,潇灑地離去。

下午魚小晰被孫婷婷堵到圖書館頂層的牆角就是好一頓拷問。她旁敲側擊地暗示岳爍磊對她意圖不軌,魚小晰就解釋他有女朋友,而且都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

“韓倩雪啊,中文系的,一個很漂亮的女生。”魚小晰認真地描述人家的長相,以便提供足夠的線索供孫婷婷聯想。

“閉上嘴吧你!”孫婷婷氣得擰了魚小晰一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反正你給我離他遠點兒!”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很李蓮英的,魚小晰卑躬領太後命。

結果晚上就抗旨不遵了。孫婷婷那眼神恨不得把魚小晰剮了。

“是棋姐要我去的啊,棋姐人真的很好啊……”魚小晰低聲下氣地求着。

“我跟你一起去!”孫婷婷絕對霸權。

所以魚小晰從了。

岳爍磊眼見着兩個女孩連體嬰一般走了過來,直接将威脅的目光送給了高個子的孫婷婷

☆、207、岳家的小提琴教習

看那位少爺身子靠着紮眼的紅色敞篷跑車,下巴揚起呈四十五度角,半眯着眼睛将源源不絕的警告輸送過來,孫婷婷自在地伸手挽住魚小晰的胳膊,笑臉粲然。

“岳先生,不介意我這個不速之客的不請自到吧?實在是因為我這人小家小戶的沒見過世面,聽說今天小魚要去您家,就厚着臉皮賴着她一塊兒來了。再就是想着她晚上一個人回來的話怕不安全……呦……您可別多心,我這話不是沖您說的。您怎麽會讓小魚有個閃失呢?我擔心的是如果您不方便送她回來,換了其他人送可能就沒您這麽經心了,那時候我跟小魚做個伴比較妥帖些。您說呢?”說着,孫婷婷擡手撩發,手腕上戴着一個秀雅的銀镯,那塊手表确實不在了。她面帶笑目含冷地靜待岳爍磊反應。

岳爍磊只是好笑,沒想到這姑娘被他恐吓過後還敢硬上,倒是有幾分骨氣,少爺他就是欣賞這種拼命三郎,鬥起來有趣。是故他歪頭瞄了眼孫婷婷,輕飄飄地問了句:“身上幹淨嗎?可別弄髒了我的車!”

孫婷婷愣住了,魚小晰倒是明白,忙聲明她們都是每日洗澡的乖寶寶,身上并無有害菌群。

岳爍磊沒再難為他們,自己先上了車。魚小晰趕緊領着孫婷婷坐到後座。

路上魚小晰附到孫婷婷耳邊悄悄告訴她關于岳爍磊有潔癖的事情。千叮咛萬囑咐讓她千萬別踩了禁區。

“怕什麽?”孫婷婷對于魚小晰的怯懦很不滿。

“不是怕他啊……”魚小晰哀怨地欲言又止。她只是不想再惹麻煩,每次喬陽不在身邊她都要出點事情,所以她希望能盡量避免。

看她那個窩囊樣。孫婷婷一肚子氣。

“有主的地都去搶,旁邊閑着的沒人耕!”孫婷婷冷哼哼地說了句諺語。

“呃?”魚小晰表示沒聽懂。

開車的岳爍磊嗤笑一聲,擡手扶了把墨鏡,反問:“你這說你自己呢?真當自己是塊好地了?”

于是這一路上孫婷婷也沒有跟魚小晰說話,臉拉得比長白山還長,弄得魚小晰謹小慎微地陪着。

敞篷的跑車飛奔在離城的公路上,夕陽給耀眼的紅漆塗上一層魔幻般的金色。風裏有了海水味道。吹得人睜不開眼睛。魚小晰擡手擋住迎面撲過來的海風。

“喂,風太大了麽?”岳爍磊突然發問。

魚小晰怔了下。趕緊回答:“沒,吹吹很舒服。”

他不再言語,魚小晰偷偷地從車內的後視鏡觀察他。還是那款墨鏡,擋了半邊臉。天色漸暗也看不清細微處的神情。

“岳先生,為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您最好把墨鏡摘了。”孫婷婷一語插進來。

岳爍磊輕笑兩聲,懶懶地回答:“怕死就別上我的車呀?”

結果孫婷婷被噎得幹瞪眼,車內氣氛直降至冰點,魚小晰急忙沖進來加溫。

“那個……倩雪今天的事情辦得怎麽樣啊?今天是不是很忙啊?要不把她也叫來呗?人多熱鬧,晚上回來我們還可以做個伴,呵呵……”她想着聊正牌女友吧,一般戀愛中的男女只要提起對方都是滿腹柔情。興許岳爍磊那裏就能緩和些。反正婷婷這裏她是罩不住了,這位姐姐今兒跟吃了槍藥似的。

“她沒空。”結果岳爍磊只是随口一答。孫婷婷立刻閑涼地接口:“岳先生對于女朋友似乎不怎麽關心啊。”

“這意思你是鑽過我家床底?說得跟你什麽都知道似的!”岳爍磊就哼哼哈哈起來。

然後就車裏就徹底進入冰川期了。魚小晰快被凍傷了,她搓着胳膊默了。

車子七拐八拐的終于到了岳家別墅。三個人進屋以後,岳爍磊吩咐傭人備飯。大家長岳俊是不在的,所以主座空着。剩下的人很全,夏子衿,岳爍棋,王瑞。看着能吃下飯跟吃不下飯的都在,魚小晰的食欲一般般。

飯後夏子衿古怪地看看魚小晰。沒說什麽就徑自上樓。岳爍磊早跑得沒了影兒,岳爍棋帶着魚小晰跟孫婷婷去了琴房。

面對寬大房間裏面形形色色的樂器,孫婷婷跟魚小晰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整個人失去了歸屬感。她倒是學過幾年小提琴,還是被逼着練的,現在看這滿滿的一屋子樂器,沒有親切感,只讓她憶及被媽媽拿着雞毛撣子逼着練琴的黑暗歷史。

所以,孫婷婷不怎麽開心。

岳爍棋領她們進屋以後,示意她們自己找位子坐下,就又拿出一把小提琴,走到魚小晰面前,面容祥和地問:“曲子練得怎麽樣了?”

“那個啊……進步只有一點點……”魚小晰抓抓耳朵,不太好意思。她拉鋸基本上一次可以拉出一個調了,喬陽用标簽紙把壓弦的位置給她标出來了,一個八度的音她還能搞出來,但是把單獨的音合成一段曲子她還做不到。他走的這段日子,标簽紙掉了幾張,她又快退回起點了。

岳爍棋靜靜地聽着,邊給手裏的小提琴調音。

魚小晰說完後就老實地坐在椅子裏面,看着人家擺弄樂器。孫婷婷一直就沒吱聲,面對岳爍棋不比對着岳爍磊,上次來情況混亂沒有深刻體會,這次面對面了,她也終于明白魚小晰為什麽那麽仰慕她了。

這位大姐大氣場太足了!她坐着,她們坐着,就是佛祖布道;她站着,她們坐着,就是老師上課;她坐着,她們站着,那就是皇帝早朝。她站着,她們也站着呢,那就是總統閱兵。反正壓她們一頭那是妥妥的。

岳爍棋把琴送到魚小晰手中。看到魚小晰面露惶恐,她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別緊張,我想聽一下而已。來,拉給我聽聽。

刺耳的噪音飄蕩在岳家,一曲“演奏”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魚小晰自己都聽不下去了。孫婷婷仿佛不經意地揉了揉耳朵。岳爍棋面上的笑卻融入幾分暖意。

“嚯!我當是昨天請的木工提早來了!”男人的調侃切入音符,小提琴嘶啞的哭泣戛然而止。

魚小晰尴尬又憤懑,把那把琴抱在懷裏,低着頭小聲向對面的岳爍棋道歉:“棋姐,對不起啊。看來是我太沒天分了……”

跟此事毫無關系的岳爍磊樂颠颠地進了琴房,邊走邊說:“我說。小刺魚,你竟然有這麽多讓人耳目一新的招數?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阿磊!”岳爍棋呵斥一聲。

當人家弟弟的那個男人兀自樂着跑到大姐身邊向抱琴的女孩行注目禮,倒是給了大姐面子閉上嘴。

魚小晰只覺得快羞憤致死去了!

丢人到這份上了,還呆着幹嘛?!恭敬地把琴交還岳爍棋。嗫嚅道:“棋姐,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

岳爍磊用手肘碰了碰岳爍棋,而岳爍棋卻抿唇不語,于是岳爍磊接着碰。岳爍棋這才擡手摸了摸魚小晰的腦袋,溫和地說:“小魚,不要急,你能學會的。”

含糊地應了,魚小晰心裏清楚自己的斤兩。

那廂岳爍磊給自己姐姐使眼色弄得自己的臉都快扭曲了,孫婷婷看了忍不住笑漏了聲。魚小晰古怪地瞅瞅好友。

“那我們先走了,謝謝您的招待。”孫婷婷挽起魚小晰的胳膊,朝岳爍棋道別。她只想着地還是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一看那個岳爍磊就有企圖。

“也好,确實不早了……”握着琴,岳爍棋話說了一半。

“姐!”岳爍磊又一竿子插進來,眼睛瞪得溜圓,語氣急迫。

微頓了頓,輕嘆一聲。岳爍棋輕喚了一聲“小魚”。待魚小晰擡頭正視她的時候,她反倒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單純的女孩,都快看癡了去。

這氣氛詭異了!孫婷婷感覺都快喘不過氣了。

終于,岳爍棋開口了:“小魚,有空的話就過來這裏,我教你練琴。”

話畢,岳爍磊那臉上終于陽光明媚了。

依然那條濱海大道,路燈漸次亮着映得法拉利車體铮亮。車上放着泰勒-莫森的《》,岳爍磊聽得搖頭晃腦。

坐在後排的兩個女生一句話都沒有,前面開車的男人随着音樂的節奏全身都在得瑟,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拿起手機。

魚小晰口袋裏響起十六和铉鈴聲,她拿出手機看看,覺得屏幕上的號碼很熟悉。

嘴角愉悅地上揚,岳爍磊随手将手機扔到副駕駛的位子,魚小晰的手機也立刻啞了。

“我說!”少爺朝後一揚手,道“存好我的號碼。”

她不想存。魚小晰颔首沉默一會兒,想想何必跟他吵架?便把手機放回口袋,終究是沒有說什麽。

車行至校門口,岳爍磊搶先下來幫兩個女孩開門。孫婷婷先下了車,魚小晰貓着腰鑽出車門的時候,覺得腰上被碰了一下,扭頭就看到手機已經在岳爍磊手裏了。

“你幹嘛?”她有點着惱。

哼笑一聲,岳爍磊手指靈活地在小手機上操作,片刻後就把它扔還給主人,自己靠着車門,得意地笑。

魚小晰忿忿地查看過後,明白了他是把號碼存進去了。

“你怎麽這麽無聊?”她無奈又好氣,難道存好以後她就不會删掉嗎?

“如果你删掉,那才叫無聊。”哪知道少爺聳聳肩,一臉“你想什麽我都知道”的拽樣。

“無聊!”忿然留了兩個字,魚小晰拉着孫婷婷跑回學校。

用食指撓撓臉頰,岳爍磊樂呵呵地看着她們跑遠。

是挺無聊。

但是,也挺開心。

聰明人當久了,當一次無聊的笨蛋,那感覺着實不錯。

小刺魚,來日方長啊!

☆、208、走不了了

第二天,魚小晰安寧地度過了。

第三天,依然平靜。

第四天,快要吃晚飯的時候,那個磊字就在手機屏幕上閃爍起來。

“小刺魚,今天我姐有空,讓你過來。”他大剌剌地嚷着,不像邀請倒像命令。

魚小晰皺眉問他:“為什麽棋姐不親自找我?”

“切,你以為是我假傳聖旨?”岳爍磊開着車已經飛馳在路上了,帶着藍牙耳機愉快地跟她鬥嘴,“你以為我樂意當傳令兵兼職貨運員?我姐她忙着哪!趕緊收拾下,我一刻鐘以後到!”

說完他利落地挂斷電話。

是故岳爍磊第二次載着魚小晰來到岳家,孫婷婷想當然陪着來了,而岳爍棋确實微笑地在琴房等着她們。

自此以後,每隔兩三天,魚小晰就被岳爍棋叫過去,吃個晚飯,練一練琴。這期間,岳俊一直未歸,夏子衿甚少出現在飯桌,孫婷婷一直堅定地跟随,并時不時地敲打她幾下。這事兒魚小晰跟喬陽有坦白,喬陽自然是不讓她去的。可她又不好意思拒絕棋姐,又沒辦法說服喬陽。當夾心餅幹的感覺真不好,最後她就急了。

“那你回來了,我就可以不用去學琴了嘛!我都不知道你在哪裏幹什麽,你偏要把我管得那麽嚴!你覺得公平嗎?!”

那是她第一次就他的行蹤不明發火,喬陽被她堵得更火。直接挂斷了電話。

那次吵架後他再打電話來的時候便不提此事了,魚小晰理解為被默許了。根據此次經驗,她分析了下認為不能萬事都順着他。戀人之間的相處就該建立在平等磋商的基礎上,一方獨大對于情路不利。她把這番理解講給了孫婷婷聽,結果只得到了這位姐姐一個白眼。

“你就不覺得岳爍磊的形跡可疑?”她冷冷反問。

“嗯……是有點怪……”魚小晰撓着下巴念叨着。去岳家學琴有一個多月了,車接車送都是少爺親歷親為,作為一個被寵壞了的少爺來說是有點太勤快了。

“那你有什麽結論?”孫婷婷的鳳眼瞪視過來。

“沒啊!上次倩雪不是跟咱們一起去的岳家嗎?她跟岳爍磊合奏的畫面多美啊!你就別瞎想好不?”魚小晰義正言辭地反駁。

時間踏着小碎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當風吹到身上帶來的是點點涼意時,方驚覺這個炎夏該是走到末尾了。魚小晰摸着臺歷悠悠地想着。他們認識快要一整年了,期間他走了三次。最後這次他離開的時間長達兩個月。

他說過,最長兩個月就會回來,現在日子到了,家裏還是只有她一人。她很想他。想得都快忘記他的模樣。可仍是只有那個他,深深埋在心裏面,每想念一次,就會痛一次。偏偏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想,把心痛變成了一種享受。

近來他們每天仍要通電話的,但是共同話題少了。橫亘着距離跟時間,愛情變得飄渺若煙,有時候魚小晰做夢驚醒,臉上都是淚。可是卻忘記了夢裏面發生了什麽。

她自認是個勇敢的人,但是在這場愛情面前,難以克制地懦弱。

哪一次通話。魚小晰克制不住地哭了,真的太難熬了,她哭着問:“喬陽,你到底在哪裏啊?我好想你……”

電話那端的他久久地沉默着。女孩的眼淚泛濫着。

“你還會回來嗎?”魚小晰的聲音越來越小,倚着圖書館的牆壁坐到地板磚上。

壓抑的情緒随着淚水全部噴薄而出,她的心智都混亂了。無數的胡思亂想在心裏面亂攪。攪得她的心都快爛掉了。

“小晰,我說過。你要信我。”喬陽的聲音低沉中帶了一點無奈。

“那求求你告訴我什麽時候回來吧,我快受不了了。”魚小晰只是哭,啜泣的聲音像刀在割着他的心,他“快了……小晰,再等一等,就快好了……”

她一直哭着,他就此沉默。

手機的訊號沒有辦法把他們的心連在一起,他看不到她濃濃的不安,她也看不到他深重的痛楚。

第二天,他們再次通話的時候,魚小晰不好意思地跟喬陽道歉,沒心沒肺地說她昨天大姨媽降至情緒失控,她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擔心。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涉足這個話題。想念越來越重,她卻越來越難坦誠。

兩個人分開那麽久,聊天的內容趨向無關痛癢。

因為無能為力,魚小晰只好刻意忽略。

九月最後一個周日,孫婷婷回家辦理下半學期實習的事情,魚小晰終于落單了。岳爍磊開心地把她帶回了家。

來岳家吃飯練琴都快變成她生活的一部分,魚小晰窩在琴房在岳爍棋的指導下跟小提琴奮鬥。

進行了五分鐘,岳爍磊出現把岳爍棋給替下了。他說岳俊來電話指定岳爍棋去接。

“你也會小提琴?”看着岳爍磊拎着小提琴,漫不經心地調音,魚小晰毫不掩飾自己的疑惑。

啧了一聲,岳爍磊不滿地斜眼睨她:“那次在你們學校我不是拉過小提琴嗎?你別說你忘了!再說你覺得我們岳家專門設個琴房是擺設?告訴你,我不但會,而且還很精通!”

好吧,她是忘記了。可這家夥話裏話外就是脫離不了“我們岳家”,這種爆棚的家族自豪感着實讓人不舒服。魚小晰不說話了,靜等他調音完畢把琴架在肩上。

岳爍磊得意地沖她招呼一聲:“笨蛋,給我好好聽着!”

語畢,跳躍而急促的音符流了出來,岳爍磊的手臂幾乎不懂,只有手腕抖動,魚小晰知道他用的是跳弓的技巧,這種高端技法她在視頻裏見過一次,現在他的現場施教都把她給看傻了。

她只嘆,岳家的人果然都不一般啊!

琴音結束得幹淨利落,魚小晰的目瞪口呆便是最好的嘉獎,岳爍磊将小提琴甩到肩上扛着,用琴弓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得意地說:“帕格尼尼的無窮動,聽過嗎你?”

他一臉瞧不起人的模樣,讓魚小晰不免忿忿,嘟着嘴回敬道:“我是不知道什麽叫帕格尼尼,可也不覺得這首無窮動好聽!”

“有品位嘛你?沒品位你也有點智商好不好?別拿無知當權利!”岳爍磊老大不樂意起來,說話也不客氣了,“這首是世界名曲,層次難度比你那個g弦之歌強多了!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還敢說不好聽……”

“關懂不懂什麽事?就是不覺得好聽嘛!”魚小晰不甘示弱地跟他辯駁。

“不懂就不要亂評價!”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嘛,又沒有抨擊什麽。”

“不好聽難道不是抨擊?那什麽算是?”

“你這人強詞奪理!”

“你才強詞奪理!還外帶沒腦子!”

“你怎麽還搞人身攻擊啊?”

“我就攻擊了,你能怎樣?!”

這倆人越吵越上勁兒,幸好岳爍棋回來了,制止了鬥雞般的二人。

“阿磊,小魚是客人,不要沒有禮貌。”岳爍棋站在琴房門口,臉上帶了一點笑意,目光中的溫度驅散了一貫的清冷。

于是争吵告一段落,晚餐時間開始。

岳家的餐桌上依然冷清,加上王瑞一共四個人。要是用心算算,貌似喬陽走後,再也沒有在岳家見到岳俊。魚小晰只是湊巧想了想,至于這二者之間有何聯系,抱歉她的分析能力真是捉襟見肘。就像面對喬陽的離開,她選擇不去深究了,無視無視。難得糊塗啊!

餐桌上的菜品簡單但是制作精細,口味一貫地好,因着跟岳爍磊那頓吵,魚小晰的胃口一般,只夾了些青菜配着米飯默默地吃。想着吃完飯趕緊回去,此地終究不宜久留。

對面岳爍磊嚼着飯菜,審視着專心低頭吃飯的女孩,忽然開口:“姐,我的車發動機有雜音,剛讓人送修了。”

“哦。”岳爍棋漫應了一聲,就不再出聲。

飯桌上其他人都沒有說什麽,看來不遵守家訓的人依然只有那個少爺。

岳爍磊嚼得歡快,兩顆眼珠子嘀哩咕嚕地轉,從岳爍棋轉到魚小晰,又定格到王瑞那裏。王瑞感應到少爺目光的洗禮,扭頭看向他。少爺呲着牙笑,同時沖他揚了揚下巴。王瑞微微颔首,低頭繼續吃飯。

飯畢,餐具撤去,四人喝着茶水,岳爍棋終于接起了吃飯時弟弟的話頭。

“王瑞,阿磊的車壞了,那由你開車送小魚回去吧。”

哪知道王瑞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今天所有的車都派出去了,暫時沒有多餘的車子可以用。”

岳爍棋愣一下,脫口問道:“全部?”

“是。”回答完,王瑞端起茶水抿一口。

“喲,怎麽會這麽巧?”岳爍磊插了一句,語氣驚訝,“我說姐,連你的車都被夏子矜開走了,她說自己的車子在保養,跟我說了聲就開你的車走了,我剛才忘記告訴你。”

淩厲的眼光一轉,岳爍棋審視着悠哉悠哉的弟弟,可岳爍磊恍然未覺的樣子,只一口接一口地喝茶。

微颦眉,岳爍棋下了第二道命令:“讓離這裏最近的車子回來,不管在做什麽。”

“是。”應下,王瑞旋即起身走遠一些,拿起手機撥了號碼後低聲說了些什麽,片刻後回來坐下,說:“最近的車子在市郊,回來要一個半小時左右。”

☆、209、他的訂婚宴

這個回答讓岳爍棋眉心舒展開,擡頭看看落地座鐘,快要六點鐘了,算算時間應該可以,繼而轉頭低聲對魚小晰說道:“小魚,稍微等一下,車子回來了再回去吧。”

“嗯。”魚小晰聽話地點頭。其實她很想自己乘公交車回去的,可總是無法對着岳爍棋說個不字。

一個半小時,不太長對吧?

等茶也撤下去了,王瑞跟岳爍磊先閃人了,兩名女士默默地吃着餐後水果。

忽然岳爍棋的手機響了起來。

魚小晰看着岳爍棋走到客廳一角接聽電話,那表情漸漸凝重起來,說了有三五分鐘的樣子,轉回身的時候面上又恢複了波瀾不驚。

她慢慢走回魚小晰身邊,低低啞啞的聲音不辨情緒。

“小魚,時間還早,想去琴房練習嗎?”

摸摸自己發疼的指腹,魚小晰老實得坐在椅子裏,不好意思地說:“還是不要了吧。”

“那……不然你去喬陽以前的房間呆一會?”

岳爍棋的建議魚小晰無比受用,立刻應了。

喬陽的房間在一樓,位于這棟別墅最北邊的一間卧室。岳爍棋把魚小晰帶過去後,囑咐了下便離開了。片刻便有傭人送來了飲料小食,魚小晰謝過後傭人離開,這個空間便是她一個人的了。她仔細地環顧整個房間。

這是他以前住過的地方。條件比之他們那個小家好太多。雅致的裝潢,精美大氣的家具,幾本精裝書籍擺在床頭櫃上。書桌上擺着一臺筆記本電腦共一盞臺燈。很簡潔的男士卧室。只是沒有很具有他特色的東西。也嗅不到他的氣息。繼而想想好笑,他都多長時間沒有在這裏待了,他們的小屋都已經沒有他的氣息了,更何況是這裏呢?

打開衣櫥,不意外裏面整齊地挂滿了衣物,有那件他們數月後第一次見面時穿的藍白條紋襯衣,袖扣還別在袖子上。魚小晰把衣服從衣架上拿下了。抱在懷裏低頭聞了聞,是洗衣液的薰衣草香味。

他就像消失了。要不是有每天的電話,她會以為他就是一場夢。

慢慢抱着襯衣躺倒在舒服的床上,入眼是那幾本精裝的書籍,伸手夠過來。魚小晰躺在床上翻看。

都是一些金融方面的書,帶着明顯翻看的痕跡,有的地方還用筆劃下作了标注,他的字像他的人,鋼勁有力,筆畫在轉折的地方就像是刀刻的一般。時間還久,魚小晰就靠在床頭看這些味如嚼蠟的專業書籍,一頁一頁地翻,尋找他的筆跡。

天色漸黑。院子裏燈光亮起來了。魚小晰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她躺得身上發麻,就從床上起身。推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一些。這個房間向北,大海在另外三面,這一面正沖着植被蔥郁的花園,所以空氣裏面有好聞的樹葉青草香,還有夜來香的香味兒,魚小晰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然後趴在窗臺上細數路燈下的花卉。

天慢慢黑透了,歐式的路燈點綴在花園裏面。濕潤的空氣籠罩住天地,樹影婆娑,一種略帶傷感的浪漫氛圍。忽然響起了小提琴聲,是g弦之歌!魚小晰精神為之一振,立刻兔子一樣豎起耳朵細聽。

很遠嗎?還是很近?

忽強忽弱的琴音,到底是風的原因抑或根本就是她幻聽了?

用手捧住胸口伸長脖子半個身子探出窗口,魚小晰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來。

曲子像一只頑皮的手,将她心中的希望一次一次拔高,那讓她恐懼又難以抗拒的希望……

是他嗎?

不是他嗎?

岳爍棋不是也會這首曲子?

他若是回來,怎麽會不先通知她?

他是不是在故意逗她玩?

曲子突然停了,魚小晰感覺像被一澡盆的冰水從頭澆到腳。整個人僵立在窗口,保持着那個怪異的姿勢,就像一只被提着脖子的鵝。

曲子陡然又響了起來,魚小晰就像被針紮了一下,一個激靈,醒神的時候發現自己跳了窗,人已經站在花園裏了。

海風把樹葉搖得沙沙作響,路燈一杆一杆老實地立在花徑兩邊,散發着柔和的白光,天上一輪明月,琴音纏綿悱恻勾着魚小晰急切地找。

終于在一叢夜來香旁看到了身形挺拔的男人,他肩上扛着一把小提琴,琴音舒緩動人。

可不是他。

盡管燈光幽暗,可魚小晰知道那不是他。

岳爍磊轉回頭的時候,看到的是被眼淚淹了的魚小晰。

他見過好多版本的魚小晰,可是哭成這樣的她真的沒見過,因此他成功地手足無措了。

把小提琴扔進夜來香叢中,岳爍磊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嘴巴一張一合折騰半天也沒有發出半個音節。猛地,魚小晰沖了過來一頭撞到他懷裏,他就帶着她一起向後跌了去。少爺的屁股狠狠磕到花磚地上,疼得他嘶了一聲。

他覺得自己的尾椎骨八成是給摔裂了。

他爸爸媽媽的,昏天黑地的他跑野地裏給她演奏就落這麽個待遇?邪火騰得升起,正欲發作,懷裏冒出某人悲戚戚的聲音。

“我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魚小晰一個勁兒地念叨着三個字,順便給他火上澆油了。

岳爍磊就炸了。

魚小晰只覺得雙臂一緊,整個人被他拎小雞一樣地提溜起來,然後這人的怒吼帶着風劈頭蓋臉地劈下來。

“想誰哪!啊?!你他/媽地唧唧歪歪地沒完沒了地想誰哪你!你那些志氣呢?!你那些本事呢?!哭個屁啊!死了爹媽也沒你這麽哭的!”

他這一吼,魚小晰那個眼淚直接進入汛期,哭得都咽氣了,搞得岳爍磊更加生氣。

“還哭!別哭了!跟你說別哭了!”

“我|操!不準哭了!聽見沒……你聾啦!犯賤哪你!?”

這下不光是吼了,還帶上了動作,岳爍磊把魚小晰當成篩子盅一樣嘩啦啦地晃,晃得她沒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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