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輕輕嘆了口氣,放下了抵抗的右手,但昆圖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俯視着你,然後在你左手邊側身躺下,他道:“你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對待你,對待一個傷員,你覺得惡心?是嗎?”他頓了頓:“或者我應該先問你需不需要安慰。”
“你已經安慰過了。”你回答。
“可你并不感激我。”他靠近了一點,好讓你看到他的表情。
天窗會透光進來,帳篷裏灰暗朦胧,湊近點還是能看清楚,你反問他:“你需要感激嗎?”
“不。”
他聞言笑了笑,低沉的笑聲在胸腔裏共鳴,沒有一點感傷的意味,如果你多愁善感,會覺得極度不适,可你不是。
“我欣賞堅忍的品格,何況你只是個倒黴蛋。”昆圖低聲說:“如果你想回家,就不要向我,向這裏的任何人尋求安慰,你需要保持憎惡和警惕。”
你适應了光線,在黑夜裏審視着他,月輝蒼冷,他的腦袋枕着手臂,偏頭轉向你,五官中暴露在月光下的是眉弓,鼻尖,和一點嘴唇,冷峻且鋒利,但頭發絨絨碎碎的卷曲着,顏色很像某種植物的稭稈,又像食肉野獸的鬃毛。
他能在夜裏看的清楚,你的表情,你的動作,所以他問:“你大概覺得我們很野蠻。”
你說:“不是嗎?”
他沒有回答,而是碰了碰你的左手,傷口已經不太疼,有種麻麻癢癢的感覺,昆圖半晌都沒有說話,你快睡着了,才聽到他回答你:“不止是野蠻,而且還很愚昧。”
你認為這是事實,所以默認,他碰了碰你的手臂:“睡着了嗎?”
“沒有。”
“那來标記吧。”
你愣了一下,因為他重新行動起來,撐着手臂,停留在你的上方,他沒有過多的表示,冷硬的輪廓下動作溫和,他的手掌順着你的胳膊往下,牽着你的左手,慢慢放到他的腰上,然後是另一只手。
“如果是在聯盟,你會允諾我現在的行為嗎?”他突然有了提問的興致,你搖搖頭,淡淡道:“我會把你交給審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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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你只能繼續了。”他說:“知道該怎麽做嗎?”
你猶豫了一下,開始用右手試探着向上,在他的胸膛上探索,他的皮膚光滑溫暖,肌肉也很放松,線條圓轉如起伏的山丘,你有些不太确定,嘗試交談:“聯盟鼓勵年輕雄蟲多在雌蟲身上實踐,所以沒有關于引導的詳細步驟。”
“那你的契約者呢?”
你的手指落到腰側,不太愉快,淡淡道:“啰嗦。”
撫摸着他的胸膛時你感受到細微的震動,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你想快點結束,因此有些急躁,但還是克制着自己的語氣:“被引導過嗎?”
有過經驗會容易一點,總不能兩個蟲都一無所知,那對着這塊地就真的無從下手,難道要從頭耕耘嗎?
昆圖的聲音平靜低沉:“沒有。”
“那我怎知你的蟲紋會出現在什麽地方,或許已經引導成功了。”
關于短暫标記的事太過微妙,誰也說不清楚兩蟲間是什麽起了反應,以什麽标準衡量,但一些必要的動作,比如撫觸,親吻,的确能加快引導的過程,你摸了半天,應該有反應了。
昆圖說:“你的意思是要我脫掉褲子嗎?”
蟲紋大都只出現在上半身,你考慮片刻:“你可以檢查一下。”
“好吧。”昆圖說,他轉身背對着你,你看着天窗,耳邊是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過了一會,你聽到昆圖打了個響指:“行了,睡吧。”
蟲紋找到了?你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多問,慢慢閉上了眼睛。
很多不太确定的事,時間會公布結果。
第二天的早晨醒來,帳篷裏有濃郁的食物香氣,你偏過頭,昆圖坐在旁邊,手裏拿着一把長弓正在試,你的左手完全沒有感覺,只能用右手撐着坐起來。
“給你塗了草藥,長好之前都會這樣。”昆圖看到你皺眉的動作說:“這樣不會痛。”
你嘗試動了動左手,毫無反應,只好用右手穿衣服,昆圖幫你準備好食物,你向他道謝,一邊吃一邊聽他說話。
“想出去嗎?”
你停下動作看着他,你很少仔細觀察他,但你總覺得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柔和了一點。
标記有這樣的作用,他身上有你的氣息,作為引導者,你會覺得他順眼。
昆圖将箭矢裝進箭囊,挑起了左邊的眉毛,對你一直盯着他的行為表示疑惑:“不想去?”
“去哪?”
“抓鬃獅。”
鬃獅是草原上獨有的猛獸,它體格健壯,獨來獨往,沒有固定的栖息地,跟着遷徙的食草動物四處流浪,現在的月份,野駝都遷徙到了昆圖部落以南的格林圖勒草原。
他打算去碰碰運氣,并且疏于解釋原因,你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帶着你,但留下來顯然更不安全,于是你點頭答應。
昆圖從箱子裏拿出了幾件厚實的衣服,遞給你,然後出門準備遠行要帶的裝備,你留在帳篷裏,發了會呆,然後掖高袖口,左手小指的位置紅腫消退,已經包紮,恢複劑的效果很好,也許再過幾天就該長出新肉了。
你微微垂下眼睑,将情緒深藏眼底。
仇恨和喜愛一樣難以隐藏,你不會戴上這樣的枷鎖,給別人絞死自己的理由。
昆圖準備好行囊,通知你準備出發,你掀開了帳篷簾子,門口有兩匹醜東西,你從尤裏那裏得知醜東西就是代步的草駝。
“你要那一匹?”昆圖問,他穿着背心長褲,露出來的身體有一層薄汗,濕漉漉,像冬天起霧的玻璃。
你皺起眉,不動聲色的審視一圈後撇開目光:“左邊那頭。”
昆圖點頭,他的個性并非活潑,但也不是沉默的性格,而你擅長回饋問題,卻不知道如何打開局面,于是沉默。
他牽過左邊的草駝,給它梳理脖頸上的鬃毛,系緊行囊,草駝個子高大,或許性子還很強硬,并不甘願被一只雌蟲支配,它努力直起腦袋,發出厚重的長鳴,并且不停地甩腦袋。
昆圖揪着它不放手,你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逗你,因為下一刻他就被倔強的草駝噴了一臉的草渣子,然後昆圖從草駝脖子上揪下一縷鬃毛。
“鬃獅很大嗎?和草駝比。”你突然問。
昆圖抹了抹草渣子,回頭看你:“大的多。”
你鎮定自若:“我不去了。”
昆圖:“……”
作者有話要說:
你:雌蟲都是大豬蹄子。
昆圖:雄蟲都是二胡卵子。
最近忙,更新比較少,不要嫌棄我吖_(:3」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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