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人形企劃篇05

囫囵殺人殺得很爽。

這幾天勇者絡繹不絕,但比起以前來弱了很多。有不少穿着新手裝備的人類,看見他第一反應不是逃跑,反而笑着去摸他的頭。囫囵疑心這是新的挑釁方式。

于是他也非常利落地給他們開腸破肚。穿着居家的清秀少年,全身浴血,在一片狼藉的修羅煉獄中來去自如,完全不是說好的“新手難度,一刀就死”。

意外的是,囫囵聽說混沌又出了bug。按理說經過AT4621那次,混沌身上的戰鬥程序是非常完備了的。閉服維護,游戲內公告熾焰災厄副本會暫時關閉。囫囵不得不大老遠去探查情況。

龍窟附近悄然無聲,囫囵來到巢穴前,才發現這龍沒有卷成“C”型睡大覺,卻縮在牆壁邊緣,萬念俱灰地蹲在地上,用指甲在火山岩表面畫圈圈。

再走近一點,囫囵看清混沌脖子上戴了項圈,連着鐵索,鎖鏈另一頭深深鑲嵌進岩壁。而龍窟正面插了一張告示牌,紅圈裏畫着惡龍形象,被一條粗粗的斜線穿過,上書八個大字:

“惡龍傷人,請勿靠近!”

本該表示同情與慰問的囫囵發出一陣爆笑。

“囵囵?”

混沌聽到笑聲,擡眼去尋囫囵。大概是因為自由受到限制,看見了囫囵他也不太活泛,兩手一抄,爛泥一樣貼上岩壁,長腿還是沒品的蹲號姿勢。囫囵越過告示牌到他身前。

“做錯事了?”

“嗯。”混沌表情愁苦,越想越委屈。這次明明照囵囵教過的那樣,想要什麽就提前打了招呼,還從善如流地聽取了人類意見,把要求降到最低,結果不但不給,還要叫人把他拴住。勇者果然都是一幫不識擡舉的家夥。

混沌從喉嚨裏發出的“嗯...”我見猶憐,然而他這麽大一個男人,抄手蹲在鎖鏈旁,風衣下擺鋪開一地,囫囵站着能從風衣領口望穿絕佳風景,這與混沌意圖擺出的可憐形象不搭調。

囫囵現在覺得這幅肉體實在礙眼,總是把他的思想往歧路上引。以前他和混沌相處多麽愉快,他含辛茹苦,諄諄善誘,帶着這條頑劣不堪的熊孩子。可現在混沌還是那麽熊,舉手投足間的吸引力卻不容小觑,像誰拿了狗尾草在心髒裏面搔,搔來搔去,越搔越癢。

囫囵覺得就是混沌這混蛋犢子在裏面搔。

但是還能怎麽樣呢,他和混沌的關系還不夠近嗎,連與世隔絕的天府裏都知道他倆關系好。囫囵就特別想把鑽進他心髒腔子裏的那條小惡龍揪出來,質問他:你搔我幹什麽呢?天南地北都陪你玩過了,內測公測上市都一直和你在一起,再多還能怎麽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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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覺得不公平,憑什麽就沒有一只小土球獸鑽進混沌的腔子裏去搔,讓他也嘗嘗這難熬滋味。又或者是小土球獸太弱了,剛靠近他就被發現,一口火把它和狗尾草燒了幹淨。他根本不受脆弱的新手怪所擾,心髒裏面空空如也,舒服得很。

狗尾草突然豎起來,用鋒利的莖去劃拉,細細密密,劃得生疼。

“囵囵,你怎麽不說話啦?”混沌靠近囫囵瞅他,後者一副怔愣表情。壞了,這莫非是氣過勁了?混沌本來有一肚子關于勇者的壞話想對囫囵說,怕囫囵對他更失望,當即端正态度,像提交作業一樣正經嚴肅地說:“我下次改。”

“噗,你改什麽?”囫囵突然見證浪子回頭,啞然失笑,手指安慰似的撫上他的項圈,“你不用改。我說的話,人類說的話,你通通都不用聽的。你是熾焰災厄,你不用為任何人改變。”

明明說着縱容的話,混沌卻看見囫囵滿臉的不開心。于是他就像以前一樣,想拿吻部去蹭囫囵的脖頸,給他舔毛,讓他消氣。未曾想,囫囵脖子上毛發一根都不見了,他從耳垂舔到鎖骨,還哈氣,不知這能不能起到跟順毛一樣的效果。

舌頭粗糙的表面劃過敏感皮膚,連帶着鐵鏈叮當作響,混沌的氣息直沖鼻腔。囫囵一把年紀,哪受得了這種刺激,當時就覺得內分泌不太對勁。

“囵囵,味道......”順毛進行到一半,囫囵的味道突然加重,濃郁煽情。混沌從不知道囫囵也會發出這種味道,深吸幾口正欲辨認,突然瞳孔收縮,他自己也像打開了閘門一般,下腹感覺強烈而新奇,燥熱的暖流貫穿四肢百骸。

還是囫囵最先反應過來。原來人類的身體沒有發情期限制,晨昏四季,随時随地都可以發情,是種非常淫/賤的生物。混沌發情的味道實在太濃烈,幸好方圓幾公裏沒有別的生物,否則可能出現大家一起墜入發情期的旖旎景象。

“囵囵......”又長又細的舌頭在囫囵臉上掃蕩,找準唯一一個洞鑽了進去,頃刻就填滿囫囵口腔。混沌不懂前戲挑逗那些人類專屬,帶着要把囫囵揉碎了咽下去的勢頭,瘋狂在他身上索取。獸的生殖本能本就比人類強烈,混沌又是第一次接觸這麽刺激的游戲,生猛駭人。吓得囫囵趕緊把他推到牆上,“你和我都是公的,這種事沒辦法......”

“有辦法的!”混沌為自己的儲備知識能派上用場而激動,“我學過,囵囵你轉過身去,我知道怎麽弄!”

混沌當真是給囫囵上了一課。

囫囵十分不樂意自己被當成母獸,可那根進來之後就無暇多想,滿眼都是晃動的模糊世界。人類身體過于敏感,裏外都是。混沌這蠢腦子只學來了冰山一角,就能跟囫囵做的熱火朝天,看來 人類是沒少在探索自己身體這方面下功夫。

真是不知恥!囫囵再感嘆一遍。

發洩完後,濃郁的體味終于漸漸變淡,混沌抱着囫囵的腰,兩人放松地疊在一起趴着。混沌沒用幾分鐘就把氣喘勻,又開始舔囫囵的背。囫囵剛發完情,全身怠惰,享受着混沌的舌尖按摩,就跟以前一樣,當他玩呢。

本來舔毛就像是靈長類動物互相抓虱子,人類早上起來洗臉刷牙,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換了這副身體卻栽了,擦槍走火,獸們不知克制為何物,自然就發展成這樣。

囫囵任由混沌抱着,他過高的體溫貼在後背,倒也舒坦。與之相對,心裏就有幾分別扭。囫囵一直把混沌當成毛孩子,跟混沌交尾讓他心中有隐秘的禁斷快感,但更多的是尴尬,正思考怎麽組織語言騙過混沌,揭過這頁,大家依舊長幼有序,共享天倫之樂。

突然,混沌停止舔毛動作。

“嗯?怎麽?”囫囵支起胳膊肘,想回頭去看混沌。老腰一動,牽動大腿根部,疼得囫囵倒吸一口涼氣。同時,某些粘稠的混濁液體,從甬道裏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囫囵鼻子翕動。

正因為發情氣息散去,他倆的成果彌漫着的腥膻味兒清晰可辨,将混沌撩撥得不行,咽着口水去看那灘。就在他剛要伸出舌頭時,囫囵眼疾手快,擡腳踩住他肩膀,制止了他正要采取的羞人舉動,“不許舔!”

“可是囵囵......饞,”混沌依依不舍,又搬出自己的知識儲備,“人類也要吞這個的,人類也饞。”

“你小子......”囫囵眯眼,覺出了事情蹊跷,“這些都誰教你的?”

混沌敏銳地覺察到,這是一個在囫囵面前表現的好機會。于是他硬是憋住了食欲,覆上囫囵後背,下巴支棱在他肩胛骨上,嬉皮笑臉地說:“沒人教,我自己學的!”

“嗯?自己學了人類的?”囫囵比混沌年長幾歲,對他的頓悟能力不抱有期待。結合混沌接觸過的人類,兩頭雄性搞在一起的也就那麽一對。囫囵心裏稍微捋一遍,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

“行行行,那你真棒。可你學這個有什麽用麽?”

“當然有用了!”混沌伸出長手長腿,像寄生植物一樣嚴實地包裹起囫囵,“剛才,我和囵囵連在一起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更多的囵囵,心跳、汗、血漿,我身上沾了囵囵的味道,囵囵身上全是我的味道,就好像——我真的跟囵囵成為一體了,囵囵以後都是我自己的了。哈哈哈,真開心。”

“我喜歡這種感覺。我以前不知道,只覺得每次看見囵囵,心裏除了高興,還有點着急。囵囵上次失蹤,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想把囵囵嚼碎了吞進肚裏去。那樣囵囵就和我是一體的了,我絕對不會弄丢囵囵了。”

混沌拿臉去蹭囫囵的小卷毛,柔韌的觸感戳得他直犯困:“但現在這樣更好。吞進肚裏去囵囵就不能陪我說話了,現在還能陪我說話呢。”

“你......”

囫囵沒想過,這條熊孩子,有那麽多兜兜轉轉的心思沒有說與他知曉 。

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讓他想将唯一親密的人拆吃入腹呢?

“你別想這麽多沒用的了。”囫囵扶着牆壁站起來,手掌在岩石表面蹭了幾寸,突然碰觸到一串堅硬物體。囫囵掀開手,原來是連接混沌項圈的鐵鏈末端,深深沒入岩壁,簡直像從石頭裏長出來的。他攥住鐵鏈拔了拔,紋絲不動。想來剛栓上時混沌應當是奮力掙紮過,那都無效,囫囵不指望自己的力量能有幫助。

囫囵正欲放手,低頭去研究混沌的項圈,岩壁深處卻傳來輕微震動,表面裂縫加深,碎石粉末成股落下,鐵鏈如有生命一樣自己扭動起來,身子後端使勁拉前端,幾個掙紮,生生把自己從石頭裏拔/出/來。頭部是一個跟混沌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樣的項圈,它上下撲棱一番,甩下周身石灰,水平轉了一百八十度,終于找準囫囵手腕,撲上去咬合,而後迅速收縮成合适的大小。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一個鼻息之間。

囫囵和混沌像石化了一樣盯着鐵鏈。

然後,混沌“蹭”地站起來,扒着鐵鏈就開始大笑:“這蠢東西,一定是把囵囵當成我了!哈哈哈,因為囵囵肚子裏都是我的東西嘛!”

“行了,我就在這,你犯不着喊出來。”本來說句‘有他的味道’就完了,他偏要說的這麽羞恥,這滿溢着人類惡趣味的辭措,又一次成功地讓囫囵心跳加速。

“我自由了!”混沌三步并作兩步,右手臂一攬囫囵膝蓋窩,打橫抱起他,跑出洞外。在炙熱的驕陽下,混沌深吸一口氣,向前躬身,上身使力,微微顫抖,額頭表面浮起些微汗珠。囫囵剛想問他在幹什麽,混沌後背突然噴出兩團血霧,漆黑龍翼破肉而出,混沌展翅,抱着囫囵直沖雲霄。

囫囵差點被反作用力沖的翻倒下去,連忙用胳膊環抱住混沌脖子,心裏驚呼:這都行?不愧是制作組親兒子。

雲朵絲絲縷縷,積累起來卻很可觀,直至隔絕了焦土與廢墟,田野與城鎮,茫茫天地,無涯無際。

囫囵耳邊傳來混沌的聲音。

“囵囵,人類還有一個動作,我想對囵囵做。”

嗯?難道還在發情期嗎,明明已經沒有發情的味道了。囫囵看向混沌,後者卻移開了目光,“都讓你別瞎學人類了,有什麽事等回去再——”兩片薄唇,輕輕堵住了囫囵的嘴。

只是皮肉相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馴順地閉着眼睛,氣息平靜淺淡,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暴戾和侵占。這眨眼間的互相貼合被無限拉長,仿佛再睜開眼時,他們已經須發皆白,在對方的遲暮中,依舊是笑着打罵的兩頭野獸。

只是在這一吻間,他們全然忘了。在天地的中間,在時光的罅隙,有什麽被永遠留在了這裏。

昔日所見的熊熊大火,所過之處只有灰燼和絕望,災厄盛行,王國傾覆。那團火卻為了給囫囵取暖,壓抑自己,壓抑自己,竟然收束成小小一團,挂在囫囵領口裏,以不會燙傷他的熱度,不分白晝黑夜,安穩地燃燒。

心髒裏的狗尾草不知何處去了,所以那團火找到了歸宿。

那火的溫度跟混沌嘴唇的溫度何其相似。

于是囫囵終于确定了,那就是混沌。

那僅僅是混沌。

作者有話要說:

在違規的邊緣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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