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IF】·谵妄症（六）

前情提要：啥玩意，本篇不存在這種東西，沒有。

OK？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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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死*

俗話說的好，否極泰來，樂極生悲。

所謂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入無底之谷。

你對英文其實有一點閱讀障礙的事被小教授知道了。

這次夢境自帶的漢英互譯技能好像一直缺個補丁，或者說補丁1.0版本，急需升級2.0甚至3.0。

日常口語交流完全沒問題，但讀寫突破了頂估計也就小學生水平。說白了，詞庫告急。

你表現的雖不明顯，但再怎麽也是瞞不過觀察力入微的莫裏亞蒂教授的。現在他坐在你面前，嚴肅又認真地說要給你補習英語，緋紅眼瞳裏全是不容拒絕之色。

即便你的內心小人對着氣場A起來的金發美人瘋狂流口水，但你其實是拒絕的。

沒有學生崽崽會喜歡課外補習！沒有人！就算補習老師是小教授也不行！！（聲嘶力竭）

你打算殊死抵抗，貓貓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本來、你是這麽想的。

可心裏想的是一回事，真正地去執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面對莫裏亞蒂教授這張好看的臉，溫情脈脈的眼神，你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得耷拉着腦袋抱住頭，妄想在地上扒條縫把自己塞進去。

教授不解，也想不通你怎麽在通篇起碼30%的單詞都認不得的情況下看完了好幾本小說的。

你回答：“我确實不認識它，但我知道它是什麽意思呀！”

你可是即使歷史糟的一塌糊塗也能靠直覺頑強地刷到及格分的人诶！靠直覺連蒙帶猜還是能讀懂區區英文故事的(= v =)?

得意.jpg

莫裏亞蒂教授：“……”

這似乎沒什麽可得意的，又好像确實是該得意的。

威廉看着你，覺得你這副自認為很有理的小模樣還挺可愛。

但補習貓貓還是逃不掉的這樣子啦:D

他于是心平氣和跟你講道理，期間保持着笑容的親切和态度的溫和，循循善誘、大道理先灌輸一波，接着又問你不是在寫劇本嗎？

寫完之後到需要投稿發表的環節，翻譯這件事又要誰來做呢？交給誰來比較好？難道不是身為原作者的自己嗎？

你愣住：“……對哦。”

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繞了進去并且完全忘記了本來就沒打算發表這回事，你瞬間開始糾結起來。

“差點忘了、唔……可是這樣會很麻煩教授啊，您平時就已經很忙了。”

目前莫裏亞蒂家的大閑人四舍五入就你和莫蘭，你低頭思考了下，很快就打定主意自學，然後遇到不認識的單詞就：“幹脆去禍害莫蘭上校好了。（小聲）”

記得莫蘭以前也是貴族出身、牛津大學畢業來着，指導你做個四六級閱讀理解還不是輕輕松松！就這麽決定啦！

威廉聽到了你那脫口而出的半句很小聲的想法，但他就當沒聽到了。

“伊伊。”他輕聲喊你名字，“我提出幫你補習英文這件事，其實也是因為我內心有一個請求……這樣可以說是交換吧，希望你能答應。”

交換？

你疑惑地擡頭，猝不及防撞入莫裏亞蒂教授溫和的緋色眼瞳裏，頓時感覺自己小心髒被磕了藥的小鹿一角頂飛。

嗚夭壽啦麻麻啊他他在引人犯罪嗷！紅紅的眼睛好漂亮好想摸好想qin……不不不腦子你在想什麽？！腦子你清醒點啊！！

路易斯小天使的四十米大刀is waiting you！！！

在你內心沉痛萬分的自我反省間，你聽見小教授用商量的語氣跟你說他想和你學中文，作為交換他會給你補習英文。

“我知道這個請求會顯得唐突失禮。”教授朝你笑，很為此感到抱歉的樣子，“之前我從未接觸過你國家的語言，一點基礎都沒有，學起來應該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如你所說我平常空閑的時間不多，恐怕短時間內難以學出什麽成效……你拒絕也沒關系。”

你：“…………”不不不，這要你怎麽拒絕！沒法拒絕吧！根本說不出口啊！！

（抓狂）

這個莫裏亞蒂教授怎麽好像有點茶言茶語的。

……是你的錯覺嗎？貓貓小小的腦袋裏有大大的疑惑。

和小教授再三确認過後，你還是同意了這個由他提出的所謂的「交換」。

內心感嘆一番教授真是熱愛學習，緊接着你又才反應過來以後要面對着他這張美人臉近距離補習，剛被鹿角頂飛的小心髒于是又開始撲通亂跳。

你覺得要是再不制止一下自己腦子裏遍地開火車的R級妄想，剛答應的事怕不是就要當場反悔。

視線根本已經不敢和小教授挨上一點邊了！你低着頭，忽然看見自己大喇喇攤開在桌面上的、寫到一半的日記。

一句話不經大腦審核就嘴瓢了出來：“教授，您突然想學中文，應該不是為了要看懂我的日記吧……？”

裏面幾乎全是你放飛自我的lsp想法和各種無比冒犯的描述，這種限制級玩意兒可不能讓正主看見，會社死、不，生理心理雙重社死的。

貓貓警覺.jpg

威廉：“……”

沉默啊，今天的沉默就是英國的倫敦大橋。

你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胡話。

“嗚、教授對不起請當做沒聽見我說這句話我這就撤回！！！”

啪的合上日記本蹦起身，在一疊的道歉後，你紅着臉悲憤地跑回了房間。

含淚把自己關進衣櫃裏忏悔，晚餐時才被小教授給拎了出來。

你自我反省了一整個下午，在面對金發美人的怼臉暴擊時很淡定地移開視線，完全不想再多看一眼（。）

貓貓：已經喪失了那種世俗的欲望.jpg

從此你開始了補習英語的不歸路，同時還要兼任教小教授的中文。

哪怕內心後悔千千萬萬次，但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你只能在學習和美人中間痛并快樂着，兩面煎熬，還要均勻受熱。

原本你已經能習慣和教授同處一室，現在為了學習，兩人距離就難免要拉近，差不多動一下就會發生手肘撞手腕的尴尬。

你還想挪遠一點，結果被小教授誤以為逃避學習，一把薅住你命運的後頸皮把你提溜了回來。

僵硬的坐在教授身旁，你可以說是相當不适應！身體總是下意識要往外蹿出三米遠（為了小教授的人身清白）拉開安全距離，你為了按捺住條件反射耗費諸多精力，教授給你補的課全左耳進右耳出，半天下來一個新單詞都沒記住。

面對你的一問三不知，教授很震驚，教授很失落：“是不是因為我講的內容太枯燥無聊了？還是說你其實不喜歡英語？果然我沒辦法和你的大學相比……”

你瞬間就沒了心思糾結，慌慌忙忙試圖補救：“不、不是的教授！抱歉，只是我一時沒調整過來……不是您的錯！”

啊啊啊啊讓美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你有罪qaq！！你發誓再也不胡思亂想了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争取下個月就過英八！！！（？）

你心裏有點小忐忑，但教授依舊是很溫柔地朝你微笑了。

“沒關系。伊伊也別為此自責。”威廉笑容無害。

他熟練地薅了一把你近在眼前的腦袋，淡淡說不如你先教他中文，等你适應了再由他幫你補習英語。

你心虛地把頭低下，差點要撞到桌面上去，都不敢擡起來看小教授的表情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地說：“好。”

但是問題又來了：你要從哪裏開始教呢？？？拼音嗎？？？果然得從拼音開始吧？？？總不能讓人家上來就直接認字吧？？？

教授：“不如我們就先從熟悉的名詞開始吧？比如莫蘭路易斯他們的名字？”

你：“…………彳亍口巴。”

你不疑有他，拿着筆在紙上寫下莫蘭路易斯他們的名字，一筆一劃端端正正，認真極了。

這時候身旁小教授對你的影響好像減弱了，對文字的專注讓你的美顏濾鏡關掉一半，你順從的聽着耳邊傳來的聲音，接連寫出了幾個人的名字。

停頓間你眼角餘光看見一只白皙的指尖在桌面劃動，似乎是在跟着你寫字的動作記憶文字的軌跡，莫名的澀氣，差點把你心神奪走，吓得你頭更低，目光更是不偏不倚只盯着筆下的白紙黑字。

寫完了那幾人的名字，小教授問那阿爾伯特哥哥的名字和爵位呢？

你規規矩矩寫下莫裏亞蒂伯爵的大名和爵位。

小教授接着問：“那我的名字呢？”

你接着往下寫莫裏亞蒂教授的全名，還努力寫更好看了點。

小教授又問：“那你的名字呢？”

你沒反應過來，順手就把自己十八年來寫了千百次的名字寫在了小教授的名字下邊。

「威廉·詹姆斯·莫裏亞蒂」

「赫連伊」

你怔怔看着，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滑過，待你想抓住時早已消失無蹤。

小教授沒有發現你走神，他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什麽，很快又溫聲說起話，要你把這些名字用中文的發音念一遍給他聽。

你努力催眠自己就是個莫得感情的點讀機，21世紀新科技，人工智能，盡職盡責，用過都說好，才不會對美顏盛世的莫裏亞蒂教授有醬醬釀釀的想法。

教授跟着你學中文的發音，字一出口、馬上你就沒了旖旎的小心思，英國人講中國話是真要命，你賭上你的日記本flag才憋住了要溢出喉嚨的笑，再厚的濾鏡再好聽的聲音也拯救不了莫裏亞蒂跑歪到月亮之上的奇腔怪調。

即使你什麽都沒說，你的表情也告訴了他學舌的結果。

威廉：“……”算了，貓貓開心了就好。

你也不想笑的，真的，但只要一想到說出這麽怪異發音的人是小教授……噗！！

對不起，你其實受過專業的訓練……唔。（憋住）

為了轉移注意力，你裝模作樣地咳了一聲，看也不敢看人家教授，随便找了個和名字相關的話題來講。

比如東西方的姓名排序左右相反啦，你的名字來自母親的姓名啦，你的姓其實是複姓啦，還順帶提了一嘴是歷史上哪個民族的姓氏化成的，是小時候你大伯告訴你的，balabala。

配合你滔滔不絕的演講，你還在紙上寫了母親的名字和自己姓氏的出處，說到興起還連寫帶手比劃，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完全沒顧及教授能不能聽懂你的天書。

你心虛了，教授卻又溫柔地摸了你的小腦袋瓜，說你講的很有意思很有趣。

“！！！”好，你就當美人誇你了。

嚯嚯嚯你要飄了，貓貓得意.jpg

“也就是說，其實一直以來我叫的都是你的昵稱嗎……伊伊？”

莫裏亞蒂教授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似乎有莫名的情緒。

“對啊？”你點頭。中文「赫連」的發音着實是在為難人家。

剛想問怎麽了，腦袋就又雙叒叕被教授薅了一下，然後又一下，然後又雙一下。

你想說總摸頭會長不高，脫口而出的卻是再摸頭發就要亂啦！

“……啊，抱歉，不自覺地就。”威廉于是把手收了回去。

莫裏亞蒂教授真就把你當貓貓在rua，還是不會反抗躺平任撸的那種。

算了（看在他是美人的份上），鏟屎官開心就好。

你戴上痛苦面具背單詞，萬萬沒想到一夢穿越居然還要為詞彙量不足繼續頭懸梁錐刺股。

被迫沉迷學習不說，還愣是兩星期都沒能有一次順利溜出書房逃課成功。

可惡，都怪教授太好看又溫柔又迷人。

莫蘭聽說你被禁足就跑來看笑話，結果被你牙尖嘴利怼了一通，氣得摔門而走。

你翹翹嘴角，心情剛好了一點點，視線就落在了面前小教授布置給你的作業上，好心情瞬間掉到谷底，笑不出來.jpg

艱難熬過了兩周，小教授終于給你放了假。

他的論文也寫完發表了，恰好也沒什麽咨詢師的事情等着處理，正是難得的清閑時，便提出帶你去達勒姆大學游玩。

乍得放風時刻，你差點撕書以示慶賀，得虧你忍住了。

次日教授就帶你去了，坐的是巴頓先生的運貨馬車，車上殘留着一股西柚的味道。

你才知道坐落在的達勒姆這所大學是叫杜倫大學，教授給你講大學的歷史和它的影響力，把乏味的東西像講故事似的講給你聽。

很有趣，你想，于是就聽入了迷。

可到最後你卻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被講的故事有趣，還是講故事的人給你放了蠱。

陽光并不溫柔，曬得人心徒生浮躁。

教授和你大致逛了逛學校，最後領你在噴泉旁的桌椅坐下。

“待會下午有一節課是我的課。”他對你說，然後問你要不要跟去教室聽課？

你差點下意識答應，但在開口的剎那間裏、想起來他是數學教授。

數！學！！啊！！！

高數殺你！！！

“不、不了吧。”你果斷拒絕，心有餘悸。還給自己找借口：“教室裏突然出現女孩子會影響到您的學生吧。”

一本正經且有理有據。

威廉沒揭穿你的小心思，“那好吧。”

“那伊伊接下來要自己先回去嗎？但你好像還不太認識路……可以在這裏等我下課嗎？”

你眨了眨眼，莫名覺得小教授好像個想把自家貓帶到教室去顯擺的鏟屎官。

就像21世紀那些在顯眼地方貼貓主子萌照的家夥。

請問你有看見我的貓了嗎？哦它沒丢，就是讓你看看它有多可愛。

哈哈哈我有貓你沒有略略略你真可憐。

傷害力很高，侮辱性極強。

破大防了啊可惡。

“伊伊？”教授溫和的緋瞳望着你。

“……我就在教室外等您好了。”你回答。

你其實是想說自己回去的。你确實不認路，但你可以找到回去的路，開口的瞬間說出的話卻變了。

“我不會亂跑的。”你說，“我會在這裏等你。”

此刻日光傾城，無風也無雲，心生躁動，胸口漲滿像全世界的花都開在了這裏，在你的心房，植物紮根深入血肉骨髓。

有點疼。

你忽然不敢看莫裏亞蒂的眼睛。

默默移開視線，轉而去專注盯着噴泉看，像是突然發現水流噴湧的弧度是多麽有趣一般。

教授見你好像對噴泉感興趣，于是就跟你講起了它的設計者，噴泉的原理，涉及的動力學……

成功讓你胃裏的蝴蝶喪失了繼續扇翅膀的欲望。

你“嗯嗯”地點着頭，也不知聽進去了多少。

教授哭笑不得。

他去上課前又輕輕摸了你的腦袋，像是給聽話好孩子的獎勵。

男人的身體遮擋住視線，看不到噴泉了，你下意識擡頭，藍蓮花色的眼睛懵懂望着他。

威廉微微一笑，不放心似的囑咐：“說好了……要在這裏乖乖等我哦？”

明明是和往常一樣的說話語氣，你此刻卻莫名感到了壓迫，敏感的神經緊繃成弦，輕碰就是“铮！”的厲響。

“……”你抿着唇沒說話，乖巧點了點頭。

教授走後就剩你自己坐在那，周圍的一切嘈雜仿佛都沉靜下來，卻又見風起。

吹動你泛紅面頰旁的黑發，也吹走日光附加于你的浮躁，一顆心在左胸裏砰砰跳，有頭嗑了藥的鹿在裏面蹦迪跳恰恰。

你撫着胸口想這真他媽不可思議。

淦，剛爬牆就八成要守寡，這心動的多不值當，多難過，多悲痛。

你哀戚戚地嘆出一口氣。

視線仍落在噴泉上，卻透過那水去想21世紀，想你的大學，你的社團，你的親友，你的家。

夢還不醒來嗎？還不能醒來嗎？醒不來了嗎。

诘問的話語得不到回音。

你想了很多，又好像都沒想，放空了思想任由自己學雕像發呆。

直到下課的鐘聲将你的心神拉回，你才發現自己竟真的在原地乖坐了一整節課的時間。

消失的喧鬧之聲回到了大學。

你動了動坐僵的身體，聽到不遠處有男生的說話聲，直覺他們在議論你。

于是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TBC-

注：“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死”，歌詞，出自木小雅《大地上的異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