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if線:身份轉換
宣平侯府, 老侯爺壽誕。
老侯爺而今已至古稀之年,兩鬓須發斑白,酒過半旬, 便只知笑藹藹地看着賓客, 話也說得颠三倒四的。
平王沈卻向來不喜應酬,酒量更是不佳,可今日宴首乃是這位開國元勳,老侯爺一生為國為民,不得不敬。
因此他上前兩步,舉起酒盞,朝着上首遙遙一點頭,與宴者都知道他是個啞巴, 因此即便免了賀詞, 席間也無人敢指摘。
誰料上首的老侯爺卻忽然呢喃了一句什麽,而後一路小跑着來到沈卻面前,再擡眼時已是涕淚縱橫, 老侯爺抓着他手:“祯哥兒、祯哥兒!你怎麽好些日子都不來了?”
沈卻微微怔住了, 他口中的“祯哥兒”,分明是先帝乳名。下一刻,老侯爺膝下的幾個子嗣便圍将了上來,七手八腳地将那激動的老侯爺往後拉。
“家嚴如今已是高年,心氣漸衰、魄離善忘,時有言辭颠倒之症,”宗子愧歉上前, 替父辯解道, “并非有意冒犯, 還望殿下見諒。”
沈卻擺了擺手, 他知道老侯爺是罹患了那癡呆之症,平日裏時夢時醒的,着實可憐,因此并不計較。
那宗子年歲也不小了,發髻間烏蒼交錯,眼尾松垮,甚至比那高齡的老侯爺更顯疲态,見他不計較,忙一福身:“多謝殿**諒。”
緊接着,沈卻便被那宗子及仆婢們請回了席間。
欣賞過這一出鬧劇,對席上有人端起酒杯,笑着同隔壁低聲附耳:“常聽聞說,平王殿下生了張酷似先帝的臉,如今看來并非謠傳。”
另一人也笑,目光稍稍略過對席上落座的沈卻:“光是樣貌相似又有何用?且不說受不受寵,只說這位殿下身上的啞疾,便注定了難繼大統,聖人倘或真有意,也不會才及冠便賜號封地,急急地将人放出京去。”
“不過說來也怪,照理說這封號既給了個‘平’字,可偏偏又把人放在了身邊,這是何意?”
颍川可是個好地界,不僅毗鄰京都,自古又多出名士,乃是個繁華的大郡,若依了那“平”字,該将這位不受寵的皇子丢去僻遠州郡才是。
不過平王自幼資質平庸,從不冒尖出頭,更不愛拉幫結派,甚至連走得近的皇子也沒有,衆人實在也看不出他能有什麽奪嫡之心。
“欸,聽說太守前些日子往那平王府上塞了好些舞姬美婢,平王都不肯收,迂腐得要命,”這人又道,“外頭都傳他是真清高,我看倒未必,說不準那野聞是真的……”
颍川太守乃是太子黨,東宮那位如今在朝中同六皇子平分秋色,倘或沈卻的封地不是颍川,他站不站隊倒也沒什麽,可偏偏是他占了這塊寶地。
隔壁那人放下酒杯,那所謂野聞,他也曾聽說過,左不過編排這位九皇子乃是天閹之人,身下白長了那一物什這般粗鄙猜測。
“真不真、假不假,倒不是最緊要的,只是這會兒再要端着一身‘清白’不肯擇道,才不是明智之舉……”
說話間,對席上的平王沈卻又被勸了幾杯酒,來來回回的場面話,沈卻總是敷衍的一個笑,随後略顯疲憊地擡手,身旁長随緊跟着譯出他要說的話。
壽宴剛至中途,沈卻忽覺心跳錯得厲害,有些胸悶氣短的征兆,以為是吃醉了酒,于是他起身借故離席,說要去廂房更衣。
幾個仆婢見狀一擁而上,領着沈卻往外去:“殿下,廂房在那邊。”
沈卻擺了擺手,要他們退下:“本王到園裏透一透氣,不必你們跟着。”
可他忘了這些仆婢讀不懂他手語,跟着他的長随眼下又不知哪兒去了,身上也愈發難受。沈卻這時候才覺出應是方才那被勸入口的酒水中叫人添了東西,眼前這些仆婢說不準也叫人買通了。
幾個仆婢緊緊擁住他,半逼半脅地将他往廂房裏引去。
就在此時,忽然有個身着褐衣短打的侍從擋住了他們去路,領頭的仆婢上下打量他一眼,只見此人腰系平王府的腰牌,這樣簡素的打扮,應是随行而來的車夫馭者。
“殿下,”那人颔首,開門見山地禀奏道,“夫人犯了舊疾,傳口信來請您回府。”
沈卻眼下頭昏得厲害,扶着額角的手落下來,緩緩比劃:“延請大夫去看了沒有?”
他沒意識到眼前這人只是外府上最低等的奴,不該看得懂他手語。
“奴不知,”這馬夫眼眸稍低,應答如流,“只是主母眼下身子抱恙,心念口喚着殿下,怕是要不好,殿下快同奴回府去罷。”
眼見到手的鴿子就要飛了,這些得了好處的仆婢們哪裏肯輕易放他走,忙開口勸道:“平王殿下吃醉了酒,該先到廂房裏歇上一歇才是。”
沈卻這會兒身子已經軟透了,掙紮着往前幾步,便倒進了那馬夫懷裏,謝時觀很自然地箍緊了他腰:“不必府上勞心,王府的馬車還停在前院,我帶殿下回府便是。”
說話時他眉眼稍稍一彎,仆婢們手持提燈的明光映在他眼中,點起了那形容妖異的琥珀光。
那些仆婢還欲再挽留,就聽這馬夫又道:“主母那邊若遲遲等不到殿下,恐怕便要勞動府上長吏來尋人了,到時只怕長吏大人要治我辦事不周之罪,還請各位海涵。”
王府長吏乃是聖人親自指定的屬官,有品級有職權,是個厲害人物,倘若他們此時還拎不清,要将人強行留下,只怕到時候都要被那位大人揪出來。
仆婢們權衡利弊,只好由着他把人背走了。
直到那馬夫和平王殿下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裏,領頭那仆婢才從呆立中醒過神來,呢喃着問了句:“瞧他那裝束打扮,分明是個外府馭者,最低等的奴,怎的生成了那般模樣?”
縱使隔着層層衣料,謝時觀也能感覺到,背上的人燙得很厲害,就連欺在他耳際的吐息都那樣灼人。
他故意駕車從小道走,将馬車停在了一處僻靜無人地,而等他再度探入車廂內時,裏邊那人已熱到神志不清了。
發髻散亂、星眼迷離,連身上衣襟都淩亂非常。
謝時觀将手中馬燈挂至壁角,而後俯身跪地,冰涼的手指緩緩探入他衣襟:“還知道我是誰嗎?殿、下?”
後兩個字他故意壓得很低,像是放在唇齒之間慢慢地咀嚼、細細地磨。
沈卻沒有答,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牽着他擡手:“滾出去!”
“殿下打算就這般強忍着麽?”那個卑賤的馬夫低笑着俯身,用膝蓋抵開了他失力的腿,壓碾着底下那泛濫的情潮、難以啓齒的濕濘,“就這樣回去的話,所有人就都要看見這般不堪的官兒了。”
“怎麽辦啊?”
官兒乃是沈卻乳名,除了聖人和已故的母妃,沒人敢這樣喚他,更何況眼前這人還是個卑賤的馬夫。
沈卻哪裏受得住這般侮辱,可偏偏他又叫不出聲,這會兒恰逢誤飲的媚藥發作,他渾身癱軟,就是拼了命,也掙不脫這人的桎梏。
正說着,謝時觀又繼續往下,只手扯開了他袍衫下襯裙。
身下驀地一涼,沈卻眼下反應遲鈍,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再要去遮擋,已然是來不及了。
“你放肆!”他眼裏是要殺人的兇意,可擡手時動作卻軟綿綿的,毫無威懾力。
待看清了之後,那馬夫反而一時失語,可兀自品賞了一會兒,卻又意味深長地一笑:“你……”
“倒很稱你。”
沈卻整張臉全紅了,那不可言說的隐秘就這樣暴露在一個賤奴眼前,他恨得想要立即處死他,可與此同時,身上的熾灼與渴切,卻已經将他逼至到崩潰境地。
謝時觀瞥見了他眼角擠出的那一滴淚,像是脆弱瑩亮的一顆琉璃,他被那一點潤色勾着,忍不住俯身吻了上去。
“會有一點痛,”沈卻聽見他說,“殿下不要怪奴。”
謝時觀仔細品味着他眼中的驚恐、屈辱,掙紮和痛苦,眼前這啞巴的所有眼神和動作都能叫他感到歡愉,那扭曲的歡愉。
他有些記不清自己是什麽時候迷上這個啞巴的,或許是三年前的早春。
草長莺飛的二月,将暖不暖的金色日光,滿地的草綠色和指蓋大小的野花。
彼時正當十七的少年人到郊外踏青,沈卻着一件半薄不厚的鵝黃袍衫,水波色的薄紗罩面,應聲回眸時雲肩上流蘇随之一顫。
謝時觀記得殿下的笑,黑亮的圓眼微彎,頰邊便現出了淺淺的一點酒靥,如同河岸柳葉尖露水點清波,如今仍舊烙在他心頭,成了一抹稍縱即逝的春色。
可惜他的殿下不愛交際,整日宅在內府中不見人,而他又只是平王府中最低等的奴,一年中能見着殿下的次數屈指可數,就是見,也只不過遙遙望上一眼。
況且外府中同他一般的車夫不止他一個,并非回回都能輪上他替沈卻馭馬。
他日夜渴思,卻連沈卻的一根手指也觸不到、摸不着。
“為什麽不聽話呢?”謝時觀反剪着他那雙抵死頑抗的雙手,口中盡是病态而又瘋狂的呢喃,“我是來救你的啊,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兩個侄女還要來,我要藏起來茍且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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