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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淮很希望他認錯人,但他黑亮眸子直直看着自己,不容回避抗拒,“我去雲都,上車。”
小元等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神情越來越複雜。
她只得拉開車門,目不斜視的坐了進去。
下班高峰,堵車是必然,車子走走停停,外面喧嚣炙熱,車內卻安靜冷寂。
蘇清讓手搭在方向盤上,食指有意無意的敲擊着,一派悠閑自在,“你很緊張?”
南淮不緊張,她只是很不自在,膝蓋上的包包裏裝着一疊下午培訓時發下來的資料,其中包含集團簡史,她粗略翻過一遍,蘇清讓的名字出現在第三頁,名下的幾行字體将他介紹的很清楚:威勝集團董事長蘇東梁的次子,現任威勝地産公司總經理。
中午才信誓旦旦的撇清自己不認識威勝任何人,待看到蘇清讓的名字時,雖然明知道自己與他其實算不上真正的認識,但還是免不了有幾分惶惶。
只希望不要在公司裏遇見他,更不要被他認出來。
可現在,她卻坐在了他車裏。
想着剛剛小元她們的眼神,她暗嘆,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南淮斟酌着語句,“蘇總,不好意思,之前我莽撞了,請你見諒。”
她從面試廳出來撞到他弄髒他衣服,在雲都又壞了他好事,且沒認出他是蘇總來,怎麽看,都是她不太對。
她誠心誠意道歉,蘇清讓卻嗤笑一聲,神情玩味,“你的過錯就這?”
南淮一怔,“還有什麽?”
他不會無緣無故叫她上車,她清楚記得他之前說的那句話,因此一坐好,腦袋裏就有認真想跟他見面後她無意中犯過什麽錯,想來想去,無非也就是這兩項。
別的,實在想不到。
蘇清讓濃眉一蹙,“你前天回去沒反省?”
南淮更是怔然,“我為什麽要反省?”
她跟他真的算不上熟,之間的牽連僅限于兩次見面而已,關系簡單的一目了然,實在沒什麽可值得回去後還要再想一想的,更別談什麽反省了。
蘇清讓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但看她反問的理所當然,面上神情是真正的無辜,他也就耐下性子,“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我。”
道路上堵的水洩不通,所有的車輛靜止不動。
蘇清讓側轉身體,正面對着南淮,眉頭微揚,邀請她仔細看自己。
南淮不得不看,車內空間相對狹小,本來距離就近,偏偏蘇清讓黑亮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盯自己,更給她一種兩人近在咫尺的感覺。
她咳嗽一聲,端正姿勢,認真而平靜的打量他。
蘇清讓長的好,她早知道,但遠遠的看以及從旁人口中聽來的,總不及這樣近距離的直觀感受來的真實。
他的五官都很男性化,堅毅深邃,輪廓分明,是真正的上等顏色。
年輕時俊美無匹,年歲漸長時也不會失了魅力,反而會愈加迷人,南淮可以想象十多年後他的大叔摸樣會風靡多少少女心。而眼下,他風華正茂,眼睛漆黑明亮,唇角若有若無的勾起一抹弧度,玩世不恭的樣子正符合他的花名,左臉頰的一個酒窩若隐若現,使得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一些。
造物主偏心,這是南淮仔細看後心裏浮現的想法。
她眨了眨眼,很誠摯的說道:“蘇總,你很好看。”
蘇清讓要的不是這個答案,但這個回答并不壞,他勉強接受,“我知道,那你見過比我更好看的男人嗎?”
南淮有些訝然,他的外表實在看起來不像是喜歡臭屁的人,但他神情認真,她也只得老實回答,“沒有。”
話音一落,也會過意來,“難道我們以前見過?”
蘇清讓的耐心徹底磨盡,正要說話,手機卻響起來。
他看了一眼,接起來,嗯了一聲,“剛下班,去雲都的路上,堵車。”
他的話筒音量開的不大,只能聽見是個溫柔的女人聲音,南淮趁機轉過頭去,看向窗外。
那邊說了兩句,蘇清讓慢悠悠笑道,“好,在雲都等你,放心,一定比你先到,讓誰等也不會讓你等。”
蘇清讓花名在外, 而他的一句名言更是圈裏人盡皆知:女人是用來換的,而不是寵的。
金錢,地位,身份他都不缺,自然也不缺女人。
他對女人很大方,可以一擲千金,但從來都談不上寵愛,連殷勤示好也極為少見。
而剛剛的話語實屬難得,居然還有人讓他能說出這種類似甜言蜜語的話語來,真不知是位什麽樣的美人。
南淮正暗自猜測,蘇清讓已挂了電話,他沒看她,只冷冷下令,:“下車。”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他明明在笑,現在卻突然冷了臉色,翻臉比翻書都快,南淮沒反應過來。
她的神色讓蘇清讓更加不耐煩,他轉頭看着她,“我最讨厭記性差的人,尤其讨厭不記得我的人。下車!”
南淮沒多說,也沒多問,下了車。
車流向前移動,蘇清讓的車很快消失不見,南淮往前走,尋找站點搭公交車。
蘇清讓是纨绔,更是她的老板,她又是不怎麽多想的人,剛剛的事她沒打算放在心上,只是想着他的話,不由失笑。
他很自大,這種自大剛好跟她水火不相容,以後跟他還是能有多遠就有多遠吧。
到了雲都,剛換上工作服,經理過來通知她從今天起她調到雅間服務處了。
雲都的服務員等級森嚴,從普通服務員到雅間少說也得幾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她一個兼職,才來幾天而已,突然越級上調,不光是別人,連南淮自己都很驚訝。
經理卻見怪不怪,“你表現好,莫老板親自吩咐的,誰有什麽要問的,可以直接去問莫老板。”
沒人敢去問老板這種事,都或羨慕或複雜的看着南淮。
南淮最會低調做人,也不多問多說,只像平常一樣,淺淺笑着随經理去工作。
經理将酒水端給她,“一號雅間基本上都是莫老板的朋友,你盡心招待,少說多做,細致些。”
南淮應了是,跟另外一位服務員阿欣一起走進去。
一號是個大間,裏面的裝修風格據說是莫嚴當初親自設計,專門留給自己和朋友享用,因此其格局和裝修是雲都其他廂房不能比拟的,相對雲都一貫的奢華來說,這裏更注重舒适和氛圍。
橘色的一圈小壁燈發出明亮但不刺眼的光芒,和着緩緩流淌的樂曲,讓人很放松。
正中央山水屏風前的真皮沙發上坐了幾個人,有男有女,正說笑着。
南淮掃了一眼,忙垂下眼,端着酒水送過去。
在桌前蹲好,按順序擺放好每人面前的酒杯,這些程序都是之前培訓過,她跟阿欣各司其職,不能亂了順序,以免出差錯。
阿欣正要倒酒,正在談笑的莫嚴卻出聲道:“讓南淮倒酒,她才來,給她練練手。”
正翹着二郎腿閑閑靠在沙發上的蘇清讓聞言,目光看向南淮。
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交談,好奇的看着被點名的南淮。
莫嚴似渾然不覺,只笑眯眯的繼續說道,“給蘇三少先倒上,他正嚷嚷渴。”
南淮站起來,走到蘇清讓旁邊,一手托着瓶底,一手輕執瓶身,微微旋轉着給他的酒杯注上半杯紅酒。
蘇清讓一動不動,直到她站起身走向旁人時,他都沒說話。
倒是有人笑道,“之前的阿棠用的好好的,怎麽突然換了?”
莫嚴眯着眼睛笑,“我這個做老板的,要多關照新人嘛,這樣多換換,也免得你們視覺疲勞,尤其蘇三少最喜新厭舊,老是一張面孔,我怕他下回就不願意來了,他不來,洛美人也不來,那聚會還有什麽意思?”
都是常常在一起玩的人,很快就都會過意來,皆擠眉弄眼的看熱鬧。
莫嚴最會挑撥離間,尤其擅長煽風點火,指指蘇清讓另外一邊的位置,“再給洛美人倒上,別人先不管,洛美人可不能冷落。”
洛嫣半躺在沙發角落裏,身上蓋着薄毯,柔軟秀發随意披在身後,一手撐着頭,笑意融融的看着南淮,“南淮,挺好聽的名字。他們幾個沒正行,平常喜歡開玩笑,你不用在意,以後習慣就好。”
南淮擡頭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謝:“我明白,謝謝。”
這樣的場合,什麽樣的玩笑都有可能開,她自然不會當真。
更何況,蘇清讓可是剛剛才冷言冷語說過最讨厭她的人。
只是,這一眼,就明白了蘇清讓下午電話裏的那人應該就是眼前的洛嫣了。
也唯有她,才能讓蘇清讓如此對待吧。
在C城,在國內,誰人不知洛嫣的名字呢,一線明星,平常只在電視上看見她,如今這樣近距離看到,才知道第一美人的稱號并不是浪得虛名。
論容貌,就已天下無雙,一雙美目顧盼生姿,卻無半分美人的自傲自憐,自信又溫和,無咄咄逼人之姿,舉手投足間儀态萬方,這樣的女人堪稱完美。
她與蘇清讓的關系撲朔迷離,外界曾傳兩人是情侶,但洛嫣公開否認,而蘇清讓緋聞一直不斷,又傳兩人只是朋友,洛嫣生日時,蘇清讓卻大手筆為她慶生,紅色玫瑰浪漫濃烈,平常私下更是見面頻繁。
不管真實關系到底怎樣,洛嫣于蘇清讓而言,應屬特別。
南淮給她倒好酒,依次走向其他人。
洛嫣轉動着紅酒杯,對莫嚴說道,“你安的什麽心,在我面前說清讓喜新厭舊,是想說我是舊人嗎?”
莫嚴拱拱手,“豈敢豈敢,你一向大度,我開個玩笑而已,再說,這也是為你打抱不平,你可要分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洛嫣美目流盼,腳尖碰碰蘇清讓的腿,“清讓,莫嚴說你是壞人。”
蘇清讓興致似乎不高,掃了一眼莫嚴,冷哼道:“莫老板,爺們點,做些男人該做的事,別整天羨慕嫉妒恨外加鹹吃蘿蔔淡操心。”
衆人哄笑,莫嚴窒的臉紅脖子粗。
氣氛好了,話題也打開,幾人談笑風生,暢談暢飲。
南淮與阿欣靜立在一旁,随時适時的為見底的杯子斟上新酒。
阿欣是一直在這裏做事的,神态間要随便一些,偶爾聽到好笑的,也會大咧咧的跟着笑。
南淮卻一直安靜的站着,他們大笑時,她也只淺淺而應,暖色調的燈光投影在她身上,她看起來專注而平和,目光不曾長時間逗留在任何人身上。
她本分的做着事,對這裏的每個人一視同仁。
蘇清讓第十次看向她的時候,她還是那副模樣。
沒将調笑放在心上,沒将他放在眼裏,下午車裏的那一番話更是仿佛沒曾在她心裏留下半點痕跡,她大概是聽過就忘,根本就沒想過他為什麽要那麽說。
這是一個沒記性的女人,不長記性的女人。
蘇清讓就看不慣她這個安靜的樣子,怎麽看怎麽紮眼,他一口喝盡杯中酒液,猛的站起來,“你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長的好看就一定要記得你麽?→_→
還有,南淮記性是不好,但你确定她會記不住洛嫣?( ^_^ )
明天見(>^ω^<)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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