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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到一聲咔擦,她扭頭,看到蘇清讓站在轉角處,手裏捏着一只火機,有一搭沒一搭的開關着火機蓋子。

他目光涼涼的看着她,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又看到多少,南淮沒去深想,只問道:“是找我嗎?是需要什麽嗎?”

她口袋裏雲都配備的內線手機并沒有響起,蘇清讓出現在這裏有點意外,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漏聽了電話。

蘇清讓收回思索的目光,揚了揚手中的火機,“出來抽根煙。”

他煙瘾大,最喜歡在這僻靜處一邊賞魚一邊抽煙。

他這樣一說,南淮想起來上次也是在這裏碰見他,頓時明白了,忙道,“那不打擾你,我等會再過來。”

蘇清讓随意嗯了一聲,徑直走向翠竹牆壁處。

對于剛剛的事,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好似沒看到一樣。

南淮将大桶放置到不顯眼的角落處,匆匆離開。

蘇清讓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

地面的水漬一大片,還沒人來清理,很是礙眼,他的目光沒有像往常一樣投在嬉戲的魚兒身上,而是懶懶的盯着那灘污水。

她看起來很平靜,面對他的時候也是服務生應有的态度,本分,規矩……

不申訴,不抱怨,更不向他求助……

蘇清讓一根煙沒抽完,突然覺得挺沒意思,匆匆吸了一口,就丢掉了它。

他們的會談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等他們一走,南淮随後就匆匆下了班。

只因周少堂發來短信,說今晚會過來。

這讓南淮很意外,也有點驚喜。

自來C城後,兩人只見過一次面,之間的距離不近反遠。

周少堂一直不願意與她照面,現在他肯主動過來,南淮心裏的希望更甚,他本性不壞,又從來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只要她多在他身邊,相信有朝一日,他總可以變回從前的那個周少堂。

上樓之前,她在附近的夜市上買了周少堂愛吃的燒烤與啤酒,兩手都提的滿滿。

路過一樓王珍的房門時,她正坐在窗口,看到南淮,同往常一樣,冷漠的瞥了一眼,并未打招呼。

南淮上了幾級階梯,聽到她在背後冷哼道,“一個人吃還買這麽多,可笑。”

南淮沒理她,她快步爬到四樓,騰不出手來開門,就在門外喊着周少堂的名字。

喊了好幾聲,也沒人應,只得把東西放在地上,找出鑰匙開了門。

屋裏卻沒有周少堂的影子,只有沙發上一個随意擺放的明顯被人用來睡覺的枕頭,證明周少堂确實回來過。

只是,還沒等她回來,他又走了。

南淮給周少堂打電話,一首彩鈴快唱完的時候,那邊才遲遲接起。

周少堂不知道在哪裏,能聽見隐約嘈雜的人聲。

南淮問道,“怎麽就走了,我一下班就趕回來了。”

“我睡醒見你還沒回來就先走了,我還有事。”周少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如同兩人之間的距離,“你床頭櫃裏的一千塊我拿走了,有急事。”

南淮習慣在身邊放置一些現金備用,上回交過房租後還剩一千多,她就放在了床頭櫃裏。

周少堂熟知她的習慣,不過很少拿她的錢用,這次卻不問自取,南淮心裏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以前他給她的錢,哪一筆都比這一千塊多,現在她正式參加工作了,他又有急事,拿去用也沒什麽,她不計較,反而怕多問會讓他有什麽想法,便只嗯了一聲。

桌上的燒烤散發着特有的香味,南淮在濃郁的香氣中輕聲道,“我買了你愛吃的烤串,還有啤酒,很多很多。”

周少堂靜了一會兒,才哈的笑了一聲,“南淮,一直這樣假裝,不累?”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聲線醇厚,當他還是那個溫和陽光的人時,對她說出的話似乎每一句都帶着融融的暖意。

而現在,他語中的嘲諷只讓她無力,“我沒有假裝,我只是……在努力。”

周少堂很快接上話,“你不必努力,你不就是擔心嗎,放心,我周少堂說話算話,不會丢下你。其實你跟我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這一輩子綁在一起,誰也別想逃,所以,以後這種假意關心可以省略掉了。”

“因為,你越是這樣,越讓我覺得……可悲。”

他略顯沉重的呼吸從手機裏傳到南淮耳邊,她知道,他在生氣。

他一直是個溫和大度的人,幾乎未在她面前發過脾氣,從來都是他照顧她安慰她鼓勵她,她偶爾生氣的時候,也是他哄着她,她從來沒有設想過反過來的情形。

這一回,他終于生氣,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讓他消氣。

南淮深呼吸,對着手機應了一聲,“好。”

周少堂挂了電話。

南淮放下手機,一個人開始吃燒烤,滿滿幾盒,不知道能不能吃完。

王珍和周少堂說的都對,确實可笑,又可悲。

威勝的工作漸漸步入正軌,南淮和其他新人一樣,接手的都是些瑣碎雜事,不累,卻需要細致對待,再加上還在試用期,競争與考核時刻在,神經不能不緊繃。

到中午吃飯時間,組裏的人三三兩兩的結伴去食堂買飯吃,南淮也起身,準備放松一下。

電話卻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她疑惑的接起來,“你好,哪位?”

蘇清讓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格外清冽,帶着一種天生的傲氣,“我,吃飯了沒?”

南淮本能的反問,“蘇總?”

這句一出口,幾道目光就投過來,小元與另外的兩個同期女孩鐘琳,張瑜都停止了交談,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有意無意的注意着她。

南淮話已出口,也不好遮掩,只繼續道,“請問有什麽事?”

蘇清讓好像伸了個懶腰,大力唔了一聲,才道:“請你吃飯。”

他語氣平常,南淮摸不準他是什麽意思,“是有事嗎?”

蘇清讓今天聽起來心情不錯,輕笑一聲,“沒事就不能請你吃飯?我總要盡盡地主之誼,你晚上也要上班,就只能中午約你。準備一下,出來。”

南淮頓了頓,思量着合适措詞,“不好意思,那個,我自己帶飯了,總不能浪費,所以……。”

這是很蹩腳的借口,但與他能少接觸最好,尤其是在公司,在這個節骨眼上。

好在蘇清讓也沒多說什麽,只嗯了一聲,“知道了,那以後再說。”

南淮挂了電話,從便當袋裏拿出飯盒,她确實自己帶了飯,中午在辦公室裏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

小元走過來,好奇的問道,“南淮,是蘇總嗎?蘇總請你吃飯?”

她年紀小些,還未脫去校園裏的稚氣,心思相對而言單純一些,平常與南淮偶爾能說上兩句。

鐘琳施施然走過來,笑着說道,“這還用問,小元你真是笨,南淮跟我們可不一樣,一來就能坐蘇總的車下班的人,被蘇總請吃飯還不是很自然的事。”她站在南淮桌旁,狀若無辜的認真打量南淮,“不過,聽說蘇總綽號蘇三少,換女如換衣,不知道你是他的第幾件衣服呢?”

張瑜捂着嘴笑,“你管人家是第幾件還是第幾十件,總之人家比你強。”

鐘琳身材高挑,容貌秀麗,隸屬大美人行列,聞言更是不屑,“是嗎?那就看看到底最後誰留下來啰。”她濃密假睫下的一雙眼睛鄙夷的看着南淮,“不過,跟你這種人競争,還真是讓我覺得有點沒意思。”

她準備離開,一只手随意一揮,很不湊巧的将南淮擱在桌角邊緣處的飯盒帶翻在地,嘭一聲,飯菜灑了一地。

鐘琳哎呀一聲,“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也好,你現在沒飯了,可以去跟蘇總吃了,不用裝模作樣的拒絕了。”

張瑜随在鐘琳身後,對南淮幸災樂禍的聳了聳肩。

小元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追上二人,一道從側門出去了。

南淮坐在桌前,閉上眼深呼吸了好幾次,睜眼再看地上的狼藉時,還是忍不住咬唇。

辦公室裏就她一個人了,安靜的她能聽見自己強壓下去的沉重氣息。

坐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蹲下身,開始清理地面。

面前卻出現了一雙潔淨皮鞋,南淮停下手中動作,一擡頭,就撞上了蘇清讓漆黑明亮的眸子。

她很意外,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訝然的看着他。

蘇清讓站在她面前,西褲筆挺,雙腿修長,他雙手插在口袋裏,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為什麽不反抗?”

南淮一怔,他走來的方向,應該是從辦公室正門進來,她坐的位置離正門較遠,剛剛也未注意到門口。他什麽時候來的已不重要,聽他的話,便知剛剛的一幕已被他悉收眼底。

被人看見窘态,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榮光,更何況還是連續兩次都被蘇清讓看見。

南淮靜默。

蘇清讓緊盯她不放,目光中略帶冷意,“我在問你,為什麽不反抗,為什麽任由人欺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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