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南淮一驚,就要抽出手腕。

蘇清讓卻緊握不放,皺着眉頭盯着她,“問你話呢,說話。”

莫言幾人停下交談,看了過來。

房內一時很安靜,蘇清讓的目光便變的更加無可躲避,南淮只能低聲回話,“不小心撞到的。”

這麽大一塊,又是這麽濃重的青色,要多大的勁才能不小心撞出來?

蘇清讓沒那麽好騙,眉毛一挑,語氣都有些不善了,“仔細說說,在哪裏撞的,怎麽撞的?”

南淮覺得很別扭,偏偏又被他扣住動彈不得,她穩了穩神,咬唇道,“就晚上回家的時候,被人跟蹤了,跑的太猛不小心撞到的。”

真正的原因她自然不能說出來,情急之下就想到了阿欣說的跟蹤狂事故,無奈的說了謊言。

索性謊言并未被拆穿,蘇清讓信了,眼神一緊,想說什麽又突然住了口,轉向莫嚴,“我帶她先走,有沒有問題?”

正看的起勁的莫老板很快反應過來,樂呵呵的笑道,“沒問題沒問題,三少自便。”

蘇清讓站起身來拉起南淮往外走,他用了力,不給南淮抗拒的機會,倒是小心避開了她的傷處。

南淮被他拉着出了房間,向外面走去。見方向不對,南淮盡力定住腳步,“你要帶我去哪裏?”

蘇清讓回頭瞥了她一眼,氣壓低的她莫名一驚,“回去。”

想了一想,才明白他口中的回去大抵是叫她回家的意思,南淮試着掙脫手臂,“這點傷不妨礙工作,你別管了。”

她其實是想叫他別鬧,她不比他,少做一天就少一天的薪水。

蘇清讓猜到了她心思,目光更涼,都傷成這樣了,還只惦念着工作,他更覺心中火起,但見她執拗的盯着自己,知道不解決她的憂慮怕是輕易帶不走她,忍了又忍他到底還是沒發作,冷哼一聲,“今天的工時照算,耽誤不了你,放心。現在就回去。”

論起固執來,大抵沒有幾人能比的過他,南淮從他手中力道更覺出這一點,最終屈服了下來,“好,但你總要讓我換下衣服。”

她身上還穿着雲都的工作服呢。蘇清讓頓了頓,松開了她的手腕,“快點。”

南淮快速的換好了衣服,她穿的是長袖,不夠涼爽,但剛好能蓋住手腕上的烏青,她整理好後就快步出去。

她心中有事,其實人也覺得疲累,平白得了一點空閑時間,自然也想快點回家好好休息。

到了門口,蘇清讓的車早已停在那裏,他坐在車裏,車窗半開,正注視着她出來的方向。

南淮走過去,跟他打招呼,“謝謝你,我……”

還只開了個頭,蘇清讓就冷然的打斷了她的話,“上車。”

南淮站着沒動,她沒打算讓他送,“現在時間很早,我坐車回去正好,不用麻煩……“

蘇清讓猛的推開了車門,吓的南淮不得不後退一步,才堪堪避免被車門擦到。

她愕然的看向他,才發現他臉色極冷,眼中的不耐一目了然。

他脾氣不好,她早有耳聞,但這麽冷的臉色卻是第一次親眼看見,直覺告訴她,他可能生氣了。

而他下一個動作則很好的證明了她的直覺:他走近她,不由分說的一把扛起了她。

他很高,被他猛然扛在肩頭時,南淮有一陣的眩暈,驚呼卻還未出口,這眩暈又很快過去:她被他強制丢進了副駕駛上。

他的動作太快了,她壓根沒反應過來,而在車座上坐好後,他探進來,嘩啦一聲給她扣好安全帶,再度讓她動彈不得,他做完這一切,拍了拍手,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震的南淮心裏一驚。

蘇清讓繞過車頭上了駕駛位,看都不看她一眼,“住址。”

他以前在她面前也偶爾擺過臉色,但多半還屬正常,有時候甚至是笑意融融,從未像今天這般嚴重,南淮愕然之下,也知道此時不宜抵對,只得報出了住址。

車子很快開上路,蘇清讓目視前方一言不發,南淮沉吟半響,終覺說什麽都不對,便也靜靜坐着,一時之間,只能聽到車外的風聲。

車內冷氣極足,很快就降低了溫度,吹了一會兒,南淮便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蘇清讓這才掃了她一眼,伸手調高了溫度,而後開了電臺。

流淌的輕緩音樂終于沖減了些靜谧氣氛,蘇清讓清冽嗓音過了一會兒才響起,“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他問的突然,南淮一怔,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

“不是被跟蹤了嗎?除了手腕,身上還有沒有傷到?”語氣依然含着不耐,卻不如之前那般寒意沁沁。

南淮明白過來,搖了搖頭,“只撞到手腕而已,後來有人路過,趕走了他,沒受什麽傷。”

她撒謊的時候面上并沒有什麽變化,卻有點不敢看他。

蘇清讓是親耳聽到阿欣說過跟蹤狂的事,對南淮現在的話并無疑心,卻斥道,“早聽我的,哪會成這樣。活該。”

他說的自然是當日提出送她回家的那件事,如果她不那麽拒人千裏……

蘇清讓口中說着責備的話,面上卻閃過一抹懊悔,如果當時他能堅持送她回家,想必也不會讓此事發生,一想到她除卻受傷之外經歷的那番驚吓,他就覺得心裏有些發緊。

南淮并未注意他神色,聞言也沒搭話,車內重新陷入安靜。

好在這個時段不怎麽堵車,很快便到了她家附近,她正思索着在哪裏讓蘇清讓放下她時,他已停在了路旁。

蘇清讓對她說道,“等一會兒。”便開門下了車。

馬路對面是一家大藥房,裏面燈火明亮,還未關門,南淮坐在車裏,看着他高大修長的身影疾步穿過馬路走進了藥房內,一時間,她心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有多久,沒有人這樣細致關懷過她,又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在乎過她?

久的她都有些記不起那些溫暖的感覺了,久的她竟然生出一些貪戀……

沒坐一會兒,蘇清讓便返回來,手中提着一個小袋子,他坐進車內,打開袋子,一邊往外拿東西一邊說道,“手。”

他的意思很明顯,南淮卻有些遲疑,“沒關系的,過些天就好了。”

蘇清讓哼了一聲,“不想一個月後還碰不的它就乖乖伸出手來。”

那烏青看着很恐怖,其實只要不碰觸到也沒什麽事。

但若是一按一碰,疼痛的滋味也十分難受,還偏偏傷在手腕處,平日裏做事再怎麽小心,也有些避無可避,就今日一天而已,她已嘗到好幾次疼痛滋味。

南淮見他買的東西裏有藥油,便道,“我自己回去上藥就好。藥油味道大,在這擦會讓車裏全是味道。”

蘇清讓一邊擰開藥油蓋子一邊擡眼看她,黑亮的眸子幽深的有幾分咄咄逼人,“就這麽避嫌?真要說起避嫌也該是我避,你怕什麽?放心,就給你上個藥而已,不耽誤你做安分女人。”

他說的直白,毒辣的點破她那點小心思,南淮咬唇,不好再說什麽。

蘇清讓從後面拿過一只軟枕,墊在她手臂下,然後緩緩卷起她的長袖,露出受傷處。

刺目的烏青顏色似乎更深,還有些發腫。

櫃角尖銳,大力之下她硬生生的撞上去,沒傷到骨頭已是萬幸。

只是看着這觸目驚心的顏色,想到周少堂那一推以及過後的漠然,她心裏更不是滋味。

蘇清讓沾了些消毒液,用醫用棉擦了擦傷處及四周,待晾幹後才上藥油。

他顯然沒怎麽做過這種事,拿起藥油直接往她手腕上倒去,南淮阻止都來不及。

藥瓶開口不小,這一倒之下就傾出一小半,大部分都順着手腕流到了軟枕上。

蘇清讓皺眉看着,過了一會兒才想起拿紙巾擦拭。

南淮看他的樣子,便低聲道,“我自己來吧。”

蘇清讓沒說話,收拾好後重新拿起了藥油。

有了前車之鑒,這回便小心的倒了一些在自己掌心中,雙手緩緩推開後,再覆到她腕子上。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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