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人魚②

人魚②

莉莉捏着信紙回身找前臺，男人看了眼莉莉，“不識字？”

莉莉羞得腳指甲要扣穿鞋底，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體驗文盲的感覺，聲音細如蚊吶慫眉含胸，“你這有沒有代寫信件的？”

“有，不過你要等等，他要等到中午才會來。”

“沒事，沒事……”莉莉将信還給了前臺，腹中饑餓，從昨天到現在她還沒有進過食，而且古時候交通也不發達，信件就算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不定什麽時候到，先找個住所，順便再看看附近有沒有招聘的。

前臺把錢幣退還了莉莉。

莉莉一進一出的時間，街道已經是人聲鼎沸，趕着上工和早起趕集的婦人絡繹不絕，響亮的叫賣聲填充在人們腳步匆匆的空隙間。

莉莉買了一塊面包和一杯奶茶，和她在皇宮裏吃的松軟香甜的軟面包完全不一樣，外皮整個都是黑色的，要像泡羊肉馍一般掰碎放奶茶裏浸泡軟乎以後才能吃。

當莉莉拿出一塊銀幣付賬的時候吓了商販一跳，找了莉莉99個銅板掏空了他的零錢庫。

吃飽喝足後，莉莉找了一家旅店，一間二十平米的房間一張床一個桌子但有單獨的盥洗室，雖然一晚要二十銅幣但莉莉很滿意。旅店也有便宜的，就是睡大通鋪，密密麻麻排列的上下鋪，只要五銅幣但要和一群陌生人睡在一個房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莉莉還是嬌氣吃不了這個苦。

找好了住處，莉莉問打雜的夥計，“這附近有沒有招工的？”

“你看起來大小姐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出來玩的呢。”夥計似乎對莉莉的問題感到驚訝，畢竟貴族以勞動為恥，認為只有下賤的身份才會工作，所以也出現過情願販賣自己的值錢的珠寶坐吃山空，都不願做一些簡單的工作的家道中落的貴族。

“哈哈，人要生活就要賺錢麽。”莉莉打着哈哈。

“聽說道利家在招女仆，不過有錢的人家找女仆都要有推薦信的。”

“道利家怎麽樣？”

“道利家挺不錯的，家裏的子女都長大了也不用照看小屁孩，你去也就打掃打掃衛生，很輕松。”

“那怎麽才能拿到推薦信？”莉莉學着電視劇裏人打賞了些銅幣給夥計，夥計利落的放進懷中，悄悄瞧了一眼埋頭算賬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掌櫃。

“很簡單，你去呂茜管所吧，女仆的工作都是他那牽頭的，喏也不遠坐馬車半小時就到了。”

莉莉沒有馬上去事要一個個做飯要一口口吃，莉莉等到了中午就去驿站。

驿站的人多了許多，大廳一側支起了桌子，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奮筆疾書，前面排着一條長隊每個人手裏都捏着一張紙。

莉莉趕忙付了錢領了信紙站到隊末，排了許久終于輪到了她。老頭将羽毛筆投進墨水瓶了，笑得慈祥：“你要寫什麽？”

莉莉來時已經想好了，所以一氣呵成不帶停頓，“有勞老先生，我想給身在兔子國的表姐寫信，問問她吃住還習慣麽，她工作的如何順不順利，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投奔她……落款寫莉莉就可以了。”

老頭寫的很快，不知是習慣還是這裏的審美，字母都連成一塊莉莉一個字都看不懂。

“好了，你表姐叫什麽名字？”老頭收筆。

“瑪麗。”

……

寄好信莉莉叫了馬車去夥計口中的呂茜管所，一進去才發現這裏進進出出的都是女性，和前臺說明來意以後，一個身穿綠色長裙的女人接待莉莉去她的辦公室。

抽出一張空白的表格，“你為什麽要去工作？是家裏有什麽困難嗎？”

古時候一個女性抛頭露面的工作而不是安分的待嫁，一般都默認是快窮死了，家裏的兄弟爛泥扶不上牆，只能靠女兒了。“我爸死了家裏的頂梁柱沒了，我只有一個兄弟，但終日酗酒，我們已經入不敷出了。”莉莉話趕話一通謊話張嘴就來。

“行，我了解了。”女人在表格上寫着什麽，随後從一旁的抽屜裏抽出幾張紙給莉莉。

莉莉接過一看，全是工作職位有工廠女工，也有接活洗衣裁縫的，工資都不高也很辛苦，但對于一個窮困潦倒的女性而言絕對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但莉莉想要的是女仆的工作最好只是短期就可以離職的，“唔，我聽說道利家在招女仆……”

女人将莉莉手中的紙抽回，“好了，撒謊精小姐，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我可以給你這份工作，但是你能出多少價格呢？我們可不是慈善機構，沒有義務給你找輕松簡單的活計。”

“兩塊銀幣？”女人說得直白，莉莉反而松了一口氣，不是慈善機構對她來說更好，畢竟她确實不是什麽需要救助的窮人，要是因為自己一時的窘迫頂掉了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的機會，反而讓她為難。

……

……

捏着呂茜管所的推薦信，荷包裏輕了許多，五塊銀幣飛入他人家。

明天一早莉莉就要去道利家報道，但不是馬上就确認下來，要試用三個月。

道利家是兩棟別墅圈出一塊花園，不算非常富有但也是上流階級了。家主是學畫的，夫人則是有着古老血統家族的次女，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

女仆的工作果真如夥計說的一樣簡單，本來他們家就有五六個女仆，工作分攤下來并不多，莉莉平時也就是掃掃地，擦擦家具之類，有時候要去洗碗洗衣不過是輪班制的，都是隔幾天幹一次，總體上很輕松。

其中最讓莉莉意外是，道利家的大小姐很中意她。大小姐年芳二十已經是大姑娘了，按理說在普通家庭裏都該計劃二胎了，但說叫她出生在上流呢，不愁吃穿雙親都是有學識的，對自己的兒女很放任。

這養成了大小姐貪玩的性子，有什麽新鮮的事物都要去看看。

對于這個一言不合就自己刷滿友誼值的大小姐，莉莉一度懷疑她是不是看上了自己，壯着膽子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因為喜歡莉莉的發色和眼睛，還問莉莉下面也一種顏色麽？

莫名其妙被自己小的女孩子調戲了。

雖然大小姐表示自己的房門随時為她敞開，但以莉莉對她的觀察她只是想嘗嘗女性的味道而已，花花口并不是真的同性戀。

而且并沒有過激的行為所以莉莉也就既來之則安之，畢竟得到主人的寵愛女仆的生活真的很滋潤。

一日大小姐推開了莉莉的門不由分說就把莉莉從床上拽起來，“等等！要去哪！我還沒換衣服！”莉莉連連阻止，身上還穿着單薄了睡衣，晚風一吹，手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大小姐直說要帶莉莉去看好玩的，不顧莉莉的反對硬拉着她丢上馬車，高聲叫車夫快走。

大小姐要幹什麽？有什麽需要這麽急？難道我童貞居然要由女孩蓋戳退出魔法師協會？

莉莉越想越冷，雙手抱住肩膀，分外警惕看着笑得雪白的牙齒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大小姐。

“你擔心我強迫你？我要想強迫你，幹嘛帶你出來在家裏還有人幫我按着，我一個女的怎麽壓得住你。”

——說得在理。

“你要給我看什麽好玩的？”

“人魚。”

狐貍國靠海，在深海裏有一種傳說中夢幻的物種——人魚。

但和大多數童話可憐柔弱的人魚不同，這裏的人魚是貴族的玩物，有着一條完備的利益鏈。在風暴臺風的天氣，平靜的海面變得波濤洶湧、暴怒煩躁，有些可憐的人魚會被卷上來，這是漁夫就會囚禁等待固定的賣家——海利家族。

海利家族将人魚收購後就會安置在莊園裏，第一批的人魚是不買的，養在池子裏當種魚，一直繁衍到第三代才會拿出來展示。

血統純正的人魚有着完備的魚尾和腹腮，只能在水下活動，有着自己語言攻擊性很強，要想睡那就要預備上三四個身強力壯的男性，穿上防護服拿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精神。

所以人魚大部分就是特殊的觀賞魚。

但海利家族想擴大産業，人魚和人類雜交，生出了新品種沒有魚尾的兩栖人魚。可以在岸上自由活動一天，當然晚上還是要回水裏睡覺的。

沒有哺乳動物的尾巴和耳朵，說實在的并不符合人外世界的審美，但足夠獵奇。

一時間海利家族名氣大增，賺的盆滿缽滿，可恥的人販子倒成了腰纏萬貫的富豪，過着人人羨慕的日子。

近來一家小巷子裏進了不少這類的稀罕貨，大小姐覺得有趣便要帶着莉莉去嘗嘗鮮。

巷子如其名藏在犄角旮旯的巷子裏，門前挂在慘白的燈籠，遠遠看着就像骷髅頭懸在半空。門前清冷和莉莉記憶中的樣子不同，大小姐跳下車，随意丢了幾個硬幣給馬夫，踱步到貼着兩幅畫着穿着暴露的美女油畫的門前。

‘叩叩’敲了兩聲，門內的老鸨就像守在門後一樣，立刻拉開了門扉，她既沒有攬客說着讨喜的話，也不帶路牽引她們去房內，只看了大小姐一眼，笑得輕柔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