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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不争氣咕咕咕的抱怨了。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春盈見她醒了,立即恢複了精神,高興道:“姑娘可算醒了,您這一覺都睡一整天了。”
沈傾歡透過車簾子掀開露出來的一點縫隙,看到外面已近日暮,有些赧然道:“我睡了這麽久,你怎麽都不叫我?”
“看姑娘睡的正香,所以奴婢不好意思貿然打擾,主上已經吩咐随嫁的後廚煲了湯準備着,等姑娘一醒,就有熱湯喝,不過,現在這時辰倒也不必了,看樣子很快就要到驿站了。”
不知道自己這一睡成豬的樣子會不會被秦辰煜笑話,沈傾歡有些難為情的揉了揉睡的都有些發脹的腦袋,從榻上爬了起來,掀開車簾子,向外看去。
只見清一色的穿戴紅色铠甲的送親護衛們排着浩浩蕩蕩的隊伍,看樣子足有上千人,除了她所在的車攆,後面還跟了另外四五個車攆,不過規格卻不比她這個華麗,隊伍後面還有幾十個拉着嫁妝箱子的馬車。
衛王可真舍得本錢啊!她暗贊。
☆、158 教字
送親的隊伍行進了沒有多久,也果真如春盈所說,就已經到了位于官道上的一座驿站。
到底是衛國的公主出嫁,所以這一路他們送行之處,早就已經提前清理好了,等車隊到了驿站的時候,偌大的驿站,除了當地官府安排的伺候的人,再沒有其他的外人。
因為是在旅途中,到底是不用那麽多束縛的但又礙于禮法,所以沈傾歡沒有帶上蓋頭,而是讓春盈找來了一頂薄紗鬥笠,禮節性的遮住了自己的容顏,實則自己的視野除了稍微模糊一些,也并沒有其他的影響,總比蓋着蓋頭兩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見強的多。
雖然秦辰煜如今是楊素素名義上的兄長,還肩負着送她前往趙國的重任,但到底是礙于禮法,所以出了衛都之後,便也不能随便見面了。
所以,等到車隊到了驿站,所有人都在原地等候,只等着沈傾歡自車攆上下來,一路踩着鋪了紅毯的驿館上了樓上的房間,秦辰煜以及一衆衛國陪着送親的禮官們這才從車攆上下來,回到各自在驿站的房間。
睡了一整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所以沈傾歡在面對一整桌子山珍海味之後,毫無疑問的一陣子風殘雲卷,看的一旁的春盈都睜大了眼睛。
對于這樣絲毫沒有吃相可言的大家小姐,她顯然是第一次見到。
沈傾歡吃飽喝足,這才注意到春盈的驚訝神色,也不是第一次從別人臉上見到這種驚訝的神情,沈傾歡已經能很淡定的回答了:“來,你怎麽不坐下來一起吃呢?餓的是自己哦。”
“奴婢……奴婢怎麽能同姑娘一起……”春盈的眸子一動,剛剛看着沈傾歡的驚訝神色又加深了幾分。
沈傾歡擡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又遞給了她一副碗筷,笑道:“莫非你是嫌棄我不成?”看到春盈已經有幾分惶恐的神色,沈傾歡連忙道:“那就趕緊吃吧,這也沒外人,今天你都在旁邊照顧我一整天了,吃飽了就早點歇息,跟我不必在意那些的。”
“姑……娘……”春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傾歡,但見後者目光堅定真誠,沒有絲毫的玩笑意味,她才終于點了點頭,将沈傾歡遞給她的碗筷捧在掌中,感覺這碗筷便猶如千斤重。
到底是等級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為了不給她造成壓力,沈傾歡放下筷子,笑道:“你慢慢吃,我去給你家主上寫回信。”
剛剛飯前,春盈将秦辰煜回複給她的紙條帶了來,上面依然只有簡短的一句話:無妨,靜觀其變。
說的是,燕國梅相知道了她頂替楊素素一事。她本來還有幾分擔心的,但見秦辰煜都這麽說,也就稍稍放下心來,提起筆來,看着紙條上,秦辰煜寫的隽永俊逸的小字,再看看自己在他面前簡直連狗爬都不如的字,沈傾歡着實有一種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念頭。
本來這時空的字她也才練習了那麽短短幾個月,所以哪裏比得上這人從小就接觸的來的厲害,要是讓秦辰煜寫自己那時代的字體,還指不定什麽樣子呢!這樣想着,沈傾歡的心理平衡了許多,不過這個念頭才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立即就被她捕捉了來。
這般強大的秦辰煜,寫起她那時代的字體歪歪扭扭的樣子——光是想想,沈傾歡就覺得有趣。
難得看到他出糗一次,沈傾歡說幹就幹,當即鋪開紙張,用毛筆在紙上寫下簡單的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然後又再一旁用這時空的字體做了诠注,這樣就不怕秦辰煜看不明白了。
她是很認真的一筆一劃勾勒出來的,而且自信這字也算能入的了眼,所以才在等春盈吃完飯之後,笑呵呵的道:“把這個交給你家主上,就說平素用一般的文字聊天恐會被人偷窺洩露的危險,讓他跟着我學另外一種字體,這樣就沒有人能破解的了了。”
這樣說也有道理,其實沈傾歡的出發點不過是為了旅途無聊,讓秦辰煜跟着她學些現代那些字,讓她找到他不如她的地方。
春盈小心的收下紙條,便出門去了,不等沈傾歡睡下,她已經帶回了秦辰煜的答複。
在沈傾歡抱着看秦辰煜歪歪扭扭的現代字體的心态打開紙條的時候,在看到裏面依然工整俊秀,筆鋒依然秀麗隽永的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時候,她就不覺得好笑了。
而一旁的春盈顯然并不知情,只是笑着道:“主上說姑娘這個辦法好,類似于一種暗語,可以在你們之間傳遞,他叫姑娘可以盡可能的多寫些這樣的字,讓他也好學學。”
他這哪裏是在學學,這字兒簡直就是開了挂的節奏!分明是從來沒有接觸現代字體的,而這時空的字跟自己那時候,根本就麽有什麽共同點……
果然是因為天生手要比她巧些麽?沈傾歡燦燦的想,不過還是依言鋪開紙張,用筆在紙上寫下一些現代漢字裏常用到的字,同之前一樣,在旁邊用了這時空的漢字做诠釋。
雖然有些不滿秦辰煜這般能幹,不過一想到自己這也算是在給他當師傅了,沈傾歡的心頭還是不由得冒出一絲絲欣喜。
而一旁的春盈,看到這樣子的沈傾歡,也不由得從心底裏感嘆,難怪之前聽到阿煦和張曉曾私底下誇贊沈姑娘如何如何,這才通過這一日的接觸,她自己也有了這樣的感慨,沈姑娘到底是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樣的,也勿怪乎他們的主上會另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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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傾歡,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出來,最近的文寫的很不順暢,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調整,很頭痛……
☆、159 異樣
春盈內心的想法,沈傾歡自然不知道,因為這一發現,在出了衛國都城後一直到衛國邊境的這一路,她基本上都是在通過紙條同秦辰煜溝通,也絞盡腦汁的将自己那時代的字體能想起來的盡量想起來,教給他。
這樣做且不說有沒有其他用途,對于她自己而言也是一種緬懷。
雖然在這時空也才不到半年,她學了這時代的字,但是這麽長時間沒有接觸過現代的文字,很多她自己都快要記憶模糊了,再這樣下去,她擔心總有一日她會大部分的都忘記,不光是字體,甚至關于那個時空的記憶……她會完全的融入到這個世界。
這幾日教秦辰煜識字,也漸漸的讓她對往日的記憶更加清晰起來,她想着,就算她的記憶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最終會将那個世界的點滴遺忘,但這伴随着記憶的漢子她還記得,這時空,也還有一個人跟她一樣,也認得,這樣想來,本來寂寥的心,就不那麽空蕩了。
而在随着送親的隊伍行進到第五天,也即是沈傾歡教秦辰煜識字的第五天的時候,終于到達了衛國最北邊的城池,胧月城。
這天到達的時候不過才中午時分,秦辰煜卻下令讓隊伍在城中歇息半天,第二天再出發,因此雖惹的那些衛國送親急于交差回去的禮官十分不滿,卻也不得不礙于身份,不敢跟秦辰煜起沖突。
沈傾歡也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按說,這城池離下一個他們要到達的目的地,也不過半日光景,如果快馬加鞭趕路的話,是能在天黑之前到達燕趙衛三國的交界處,臨城。
但秦辰煜卻要以糧草不足人馬困乏為由,要在這裏停歇半日,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理由的,沈傾歡這樣想,而在所有人安頓在當地府丞準備好的住處之後,秦辰煜托春盈交給她的紙條也來了。
——早些休息,明日小心。
依然是秦辰煜寫小紙條一貫的風格,言簡意赅,沒有半句多餘的話語,但不同的是,這八個字卻是用沈傾歡教導他的,自己那時空的漢子寫出來的。
第一次在這時空見到有人用漢字傳遞給她的關切,沒來由的,沈傾歡就覺得一陣子窩心的親切和暖意。
但是想到這字裏行間所表達的深意,卻又讓她隐隐有幾分擔憂,明日小心,明天,真的會有兇險?
會是什麽呢?沈傾歡拿着紙條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但轉念想到還有秦辰煜在,他既然已經察覺到了明天危險,自然便又應對之策,所以她也用不着做過多的擔心,相信他就是了。
這天傍晚,沈傾歡早早的就吃過晚飯,然後坐在床上又按照蘇曉教導她調理內息的法子,将內力在體內再度運轉了一番,才放下心來睡去。
第二天,天剛破曉,春盈就起身将她叫了起來,換做平時,隊伍都會顧及她的身份,等她自己起來了,吃過早飯才會前進,今天竟然是春盈來叫她,已足見事情不尋常,沈傾歡自然也怠慢不得,三下兩除二的梳洗完畢,又刨了兩口飯,就踏上了車攆,随着隊伍繼續前行。
雖然昨晚睡的早按說精神也養的好,但因為比平時早起了一個時辰,所以沈傾歡一上了馬車還是有些犯困,再加上因為是到了衛國邊境,即使是官道,也大都是在山谷叢林中穿過,山路崎岖難行,一路車攆颠簸,沈傾歡睡在裏面,跟搖籃完全沒的差,她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裏有表弟,有姑姑姑父一家,因為她的失蹤,他們一家想盡了辦法,四處找她,而她卻只能隔着飄渺的空間,眼睜睜看着他們傷心痛苦,卻不能觸摸到他們,不能讓他們看到她。
她帶着憤怒絕望掙紮,努力的奔跑,想要拉近同他們的距離,但車攆卻在這一刻,一個颠簸、驟然停了。
沉浸在夢裏的沈傾歡被這突然的大颠簸晃醒了,臉上尚且帶着淚痕,但意識卻已經完全醒了。
“姑娘,你沒事吧?”春盈立馬撲到她身邊,護在她身前,神情裏的警惕是這些日子一直都對沈傾歡盈盈笑意的神情不一樣的。
沈傾歡這才發現剛剛那一陣子颠簸原來是這車攆突然傾斜所致,而春盈這般警惕,則是因為外面——
不知道從何處響起了刀刃出鞘的聲音,厮殺聲,刀劍入肉的聲音。
“保護公主!”
厮殺聲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亦或是四面八方都有,沈傾歡還是第一次面對這般真正的生死關頭,一顆心也跟着緊張了起來,不過她還是使勁咬了咬自己的唇瓣,提醒自己清醒,要清醒!
而面對外面的厮殺聲,她也下意識的擡手掀開一角簾子,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早上不過草草喝了一點稀粥的胃裏頓時一陣子翻江倒海。
之間四面八方都有蒙着黑色面巾的灰衣人揮舞着刀劍沖殺過來,而動作之毒辣,氣勢之狠,直讓人後背發涼,而再看那些被圍困在馬車周圍的衛國帶出來的那些送親的護衛,在這些人的面前,完全不是對手,一時間,血肉橫飛,殘肢斷體看的人心頭發怵。
這時候,秦辰煜在哪裏,會不會有危險?沈傾歡腦海裏一冒出這個念頭,便想起身邊的春盈,她轉過頭去看春盈,只見春盈雖然神情戒備且警惕,但卻并沒有多少擔憂和害怕,沈傾歡本身一顆忐忑的心,在看到春盈的神情時候,也稍稍平複了一下,她看着春盈的眸子道:“他會不會有事?”
她記得前幾日衛王送她出嫁之時,把她的手放到他的掌心,當時的那一抹涼意,他有寒極的身體會不會再這時候出問題?
看到沈傾歡這般擔心的樣子,春盈眸子裏的警惕和戒備也散去了幾分,目光柔和且帶着幾分笑意的看着沈傾歡道:“主上既然早有預料,自然是有準備的,姑娘不必太過擔心,他只吩咐我保護好姑娘,其他的想來主上一定已經有了自己的對策的。”
即使現在四面殺機,外面的那些灰衣蒙面人随時都可能沖殺進來,但一想到秦辰煜,沈傾歡的心也就跟着春盈的神情一樣,少了幾分忐忑不安,取而代之的是對他的相信。
☆、160 山谷殺機
外面的厮殺聲越發近了,那些将公主車辇護住的護衛們在灰衣人如同砍瓜切菜的狠辣招式下,迅速的倒了一大片,沈傾歡透過掀開的一角簾子,眼看着最內圍的護衛也都紛紛倒下,幾十個灰衣人手上執着在滴着血的劍朝她撲過來。
那些在空中飛舞着的劍攜着淩厲的劍風對準沈傾歡所在的車攆,毫不留情的撲殺過來,就連鋪面而來的風裏,都帶着濃濃的血腥味。
而沈傾歡也在那一刻提起了一顆心,她一手挽着春盈,另外一只手也撐着車壁,擡腳對準窗口就是一蹬,借力将自己和春盈從馬車內逃脫出去,從而避開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的刀光劍影。
在從馬車內竄出來的同時,她另一只手已經迅速的撿起了一個倒在馬車軸上的一個護衛屍體上刺着的劍。
人在地面上站定了,看着手裏因為下意識自我保護意識而撿起來防禦的劍,要怎麽用?她不會!平時還算鎮定的沈傾歡在這一刻都有些慌神。
而這時候,環顧四下,衛國的送親護衛基本上全軍覆沒,那些送親的官員也不見了蹤影,甚至連秦辰煜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如今除了被灰衣人包圍的她和春盈,再看不到別的人影。
沈傾歡握着春盈的手心裏不由得生起了一層薄汗,另外一手提着的劍卻不知道該怎麽擺弄,她根本就沒有用過劍,之前這些年學過的也是跆拳道,屬于近身搏鬥,但面對這些不長眼睛的刀劍,她那點跆拳道功夫哪裏能起半點作用,而秦辰煜雖然給了她內力也教導了她運氣之法,但第一次實戰,而且還是面對這麽多人,她沒有把握。
“春盈?”沈傾歡本來握緊着春盈的手卻被她用力一掙,沈傾歡轉過頭去,卻見春盈已經擡手,将本來在她手上不知所措握着的劍給奪了過去。
“姑娘別怕,有我在。”春盈熟稔的執劍模樣,一個起勢,已經将一身的淩厲氣勢放了出來。
剛剛對着車攆一擊不成,正準備圍殺過來的灰衣人在見到本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宮女在這一剎那散發出來的淩厲殺氣之後,齊齊楞了楞。
不止是灰衣人楞了楞,就連沈傾歡都驚詫不已,這幾日在她身邊總是笑的陽光燦爛的小姑娘,居然是一個高手!本來她還打算拼死要保護她的,這倒成了春盈反過來保護她了。
不過所有人的發愣也只是一瞬,因為下一刻,黑衣人已經提着劍再度攻了上來。
春盈提劍一掃,在身前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把身前攻殺過來的幾個人的招式檔了下去,同時一手将沈傾歡護在她身後:“姑娘跟緊我。”
沈傾歡還來不及作答,身側又有兩道閃着月華光芒的劍氣逼至眼前。
“铛!铛!”不等沈傾歡看清春盈是怎樣的出招,剛剛那兩個想要從側面偷襲的灰衣人已經齊刷刷的倒了下去,而且他們胸前心口的位置都多了一個不停流着血的傷口。
而沈傾歡崇拜的目光尚且來不及投向春盈,周圍卻已經湧現出了更多的灰衣人朝她們撲殺過來。
看到這樣的情形,沈傾歡真恨不得自己也會劍術,提着劍就能真刀真劍的跟他們打上一架,可是她不會,她此刻只能老實的待在春盈的身後,做那個無力的被保護者。
她讨厭這樣的感覺!
春盈此時手上的劍猶如靈蛇游龍,在灰衣人群裏銀光乍現,每一次寒光閃現,都是一個灰衣人倒下,自然也顧不得此時沈傾歡臉上的神情,她只留心着自己和沈傾歡身側的安危。
“噗!噗!噗!”沈傾歡一顆複雜的心尚未平複,卻見春盈在解決到她們兩個近身前的一圈黑衣人之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她也随着春盈的目光看去,只見山崖兩側的石崖上不斷有箭雨擦着帶着腥味的風上向她們這個方向掠來,不過攻擊的對象卻不是她和春盈,而是把她們包圍住的灰衣人。
密集如牛毛般的箭雨以那般淩厲的氣勢落下來,一般的人哪裏能躲得快,有些身手好的灰衣人險險避開,不過下一瞬等來的卻又是另外一群已經将他們都包圍住的身着銀色铠甲的護衛們的無差別攻擊。
剛剛砍殺衛國送親的護衛那般兇殘那般淩厲氣勢的灰衣人,在這些箭雨以及後來冒出來的铠甲護衛面前,便如同砧板上等待被收割生命的魚一般,做着垂死掙紮。
他們已經再顧不得在包圍圈最中心的沈傾歡和春盈,而沈傾歡站在春盈身側,隔着從石壁上射過來箭雨的方向,隔着着不算遠的距離,才終于看清那個站在弓箭手身後一席月白色錦袍的人。
從容優雅,高在雲端,一席月白色錦袍在山風的吹拂下越發多了幾分不似凡人的飄渺,越發襯托的那人宛若神祗的氣質,即使他此時的身下正在進行着殘酷的殺戮,即使這迎面的風都帶着腥甜的味道,卻依然不減半分他的絕世風華。
沈傾歡擡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含笑從容的目光也正隔着箭雨看向沈傾歡。
在一接觸到那目光之後,沈傾歡所有的畏懼和忐忑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的也是再快不過,眨眼功夫,那些灰衣人已經悉數被射殺,而沈傾歡站在春盈身側,卻遲遲沒有動,甚至等秦辰煜到了她身邊,她才緩過神來,用力擡了擡自己的腳,才發現,腳已經軟的走不動了。
不等着看秦辰煜嘲笑自己的樣子,在她下意識的低頭揉自己的膝蓋,在看到滿地的屍體以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的山谷時候,一早就已經翻江倒海的胃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口,全部倒了出來。
而這一吐,卻将将吐到了因為她腳軟身子晃悠,擔心她站不穩連忙快步走過來的秦辰煜的身上!
被秦辰煜扶住的沈傾歡在低頭看到他胸口上那些自己吐出來的污穢之後,臉都綠了……
☆、161 借刀殺人
擡起頭來,收拾好自己,沈傾歡愣是半天都沒好意思去看秦辰煜的面色,等她在心底默念數十遍“沒什麽大不了的”之後,待她轉過頭來,秦辰煜已經将那杯她吐了一身的外袍脫去,換了一件淡紫色披風在身。
山谷的風大,不斷的吹動着他披風,沈傾歡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竟還帶着三分笑意,而待她一瞬間明白那笑意所代表的意思之後,剛剛臉頰上才因為尴尬而浮現的潮紅再度上了臉頰。
而秦辰煜卻沒有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再多說什麽讓她更尴尬,而是走到了她身邊,擡手如每次帶着她飛檐走壁一般,非常娴熟的用手再度攬住了她的腰際。
不等她發問,他已經足尖輕點,帶着她,離開谷底沿着一旁的山崖直接幾個借力輕點就上了山崖上一處地勢較高的落腳點上,待站得穩穩的,秦辰煜才輕輕放開了留在她腰際的手。
可能也是被他這麽抱着習慣了,最初沈傾歡還覺得有些難為情,但這麽幾次下來也就很自然了,人家只是帶着她上來而已,秦辰煜都沒多想,是她自己想歪了才會難為情,所以,在幾次都這麽對自己這麽勸慰之後,沈傾歡再次面對這樣的情形就很自然了。
沈傾歡順着他們上來的方向看下去,便見到剛剛厮殺之後的慘烈戰場以及此時在那些屍體當中來回穿梭收拾場地的白色铠甲護衛們,她心跟着一驚,便立馬調轉了頭,看向山崖的另外一個方向。
“這就是亂世,”秦辰煜背對着沈傾歡,負手而立,目光落在遙遠的山巒與天際交界之處,聲音平靜沉穩道:“生命如草芥的亂世,不但沒有你口中時常挂着的所謂平等和公平,這世道唯一的真理是強者生存,不僅僅是個人,甚至國與國之間,這樣的厮殺在五國之間已經存在了數百年,從未間斷過,或許你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還不适應,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這些,讓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跟我同去趙國,要不要卷進這場亂世紛争之中,因為你一旦決定了,以後面對的戰鬥和死亡遠不止這些。”
說完,秦辰煜轉過身子,用他那泛着星輝光芒的眸子看着沈傾歡。
沈傾歡迎着他的目光,堅定道:“我不怕,你是不希望我陷入這場争鬥,不想我有危險,我知道,也許初次見到這般殘酷的厮殺會受不了,但我會努力調整自己,從今天開始,我要努力練好功夫,練好劍術,再下一次遇到困境,我希望我可以去保護身邊的人,而不是要依靠別人的保護,我要變的強大。”
她認真的模樣讓秦辰煜一怔,不過旋即他嘴角一勾,一抹燦爛若朝霞的笑容便在他的臉頰上綻放出來:“好。”
他本來還有很多不放心,有很多利害關系要同沈傾歡說明白,好讓這個要強的女子心生退意,但現實看來,她既然已經決定的事情,他再說也是沒有用的,而且,看着沈傾歡迫切的想要變得強大的樣子,也讓他心生感觸,他又何嘗不希望她能夠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不需要自己時刻提防着她的安危、不放心她在除了自己身邊的任何地方。
想到此,秦辰煜才是會心的笑了。
而他這一笑也太過燦爛,看的沈傾歡在那一剎那神情都有些恍惚,待她回過神來,兩人所站的落腳點上又多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
雖然只穿着一身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土灰色衣衫,整個人的面容也是再普通不過,但這人的一雙眼睛卻格外晶亮。
“主上。”中年男子對着秦辰煜跪倒行禮。
秦辰煜從沈傾歡身上挪開目光,看向下面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打理好了的山谷,淡淡道:“都清理了?”
“是的,現在隊伍裏剩下的全部是我們的人了,”中年男子擡起那雙晶亮的眸子看向秦辰煜道:“據我們的線人說,燕國的邊防軍卻有近一千人候在距離此處不過三裏路的雲鎮。”
聞言,秦辰煜面色依然平靜如止水,他微微颔首,示意那中年男子退下,這才轉過眸子,看着沈傾歡道:“這下至少在我們到達趙國遇到前來接親的趙國隊伍之前,我們之間已經不必那麽顧忌了。”
沈傾歡仔細消化了一下那個中年男子上報來的消息,再聽到秦辰煜這麽說,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道:“你的意思是說,現在衛國送親的隊伍裏,剩下的就全是你的人?那麽今天這場刺殺……”
聯想起昨日秦辰煜知會她的,早些休息,明日小心的話,他一早就知道這場刺殺,而他也安排了人在途中,但他安排的人卻在衛國送親的護衛死傷差不多的時候才突然從山崖兩邊冒出來……卻原來是假借別人的手除去這送親隊伍裏衛國的人,讓最終剩下的都是他的親信!
後面的事情,沈傾歡都不敢想,而秦辰煜卻看着她驚訝的目光,淡淡道:“是的,你沒有猜錯,我就是在假借前來刺殺這些人的手名正言順的除去隊伍裏的衛國人,你要知道此去趙國有多兇險,出不得一點岔子。”
沈傾歡若有所思的點頭,對他的這一做法不予置評,她沒有瑪麗蘇小白到為這些人的生命傷心落淚痛徹心扉,正如秦辰煜之前跟她所說,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再不是自己曾經童話般生活的法治社會,此去趙國這麽兇險,如果不能保證隊伍裏全是自己人,路上出了什麽差錯,将會牽連整個楚國、衛國,到時候已經不僅僅是血流漂杵這麽簡單了。
理解了這些,沈傾歡才嘆了一口氣,問道:“那麽,這一次派遣這些灰衣人前來刺殺素素的,是趙國?如今已經登上王位的吳邱?”
“是的。”秦辰煜也嘆了一口氣,朝着沈傾歡的目光,眺望遠方,目光裏帶着些許飄渺。
☆、162 各有盤算
一提到趙國,沈傾歡腦海裏第一個浮現的是在墨雲書院跟她和楊素素怎麽都不對付的吳銘,也即是趙國的五皇子吳邺。
也正是衛王要将楊素素和親過去的對象。
沈傾歡想起在趙都,浣花樓的小窗戶上,看到的長街上的、吳邱的手下在長街盡頭挾持住了吳邺的一幕。如今太子吳邱已經順利登上趙王寶座,而落敗的三皇子吳策也在趙國的背面骊山一帶仰仗着天塹自立為王,對于這個對皇權并沒有多少占有欲的纨绔五皇子吳邺卻并不打算放過,就連這次和親都要破壞。
“那燕國的邊防軍一千多人駐紮在雲鎮,會不會是燕國丞相梅子墨的意思?如果是那他所圖為何呢?”沈傾歡想不明白,既然是趙國跟衛國的事情,燕國只需要做袖手旁觀便可了,為何還要派人在這跟着?還有在趙都的那一次,趙國政變,那麽不同尋常的時候她居然在七公主府上遇到了梅子墨,而且從當時梅子墨的态度來看,似乎是跟如今的趙王吳邱關系很不一般。
聞言,秦辰煜轉過了身子,尚未開口,嘴角邊已經綻放出了一抹笑意,眸子裏也帶上了幾分沈傾歡看不明白的意味不明道:“既然趙國派出的刺客悉數被殺而他們都沒有出手來看,這一局梅相似乎并沒有站在趙王那邊呢。”
“那他做什麽?”
沈傾歡想起那個紅衣妖嬈性格乖張的男子,光是那般絕世妖嬈的容顏,讓人想想就已經忍不住屏住呼吸了。
秦辰煜微微偏了偏腦袋,擡手替沈傾歡拈去沾在她頭頂上的一片落葉,目光裏是讓人化成一灘春水的溫柔,他道:“既不是站在趙國那邊的力量,又不會無聊到派一隊人馬守在這裏看熱鬧,那就只可能是看着若是情況不對準備出手保護送親的隊伍,當然,不可能是為了保護我。”
“你的意思是——”沈傾歡擡手下意識的撓了撓剛剛被秦辰煜拈起葉子的腦袋,有些不可思議道:“他是為了保護素素?”
沈傾歡說這話的時候秦辰煜已經轉過了身子并沒有看她,秦辰煜的身子在聽到這話之後微微的抽搐,她自然也是沒有看清的。
等了半天沒聽到秦辰煜回答,沈傾歡正要再開口,秦辰煜卻已經轉過了身子,看着她道:“時間不早了,下面也已經收拾好了,我們出發去雲鎮吧。”
說完,沈傾歡才點了點頭,他就已經再度攬過沈傾歡的腰際,輕輕一帶,沈傾歡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再度被帶飛了起來。
平穩的落到地面,春盈已經等在車攆一邊了,看到沈傾歡,立馬遞上來一臉甜甜的笑臉,關切道:“姑娘,沒有受驚吓吧?”
看到笑的如此燦爛無害的春盈,沈傾歡很難同之前一手執劍将她護在身後,一個人同一群灰衣人刺客對敵的氣勢淩厲的春盈聯系到一起。
看到沈傾歡稍稍有些發愣的神情,秦辰煜似是猜到了她所想,解釋道:“春盈是自幼挑選進楚國的密衛并接受訓練的,所以,有她在你身邊,一般的對手,是可以應對的,你之前說要變得強大,要學劍,也可以趁這段時間的閑暇讓她來教你。”
聞言,沈傾歡腦海裏浮現出春盈當時執劍的樣子,羨慕之情油然而生,當即撲過去拉着春盈的手道:“春盈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雖然知道沈傾歡是為了緩和自己驚魂未定的情緒而開的玩笑,但在秦辰煜面前,春盈哪裏還敢同沈傾歡開這樣的玩笑,當即大驚失色道:“姑娘莫要打趣我,我那點拙劣的劍術,哪裏能當的起姑娘的師傅,不過卻是可以帶着姑娘練些入門的招式。”
說罷,春盈還心有餘悸的擡眸掃了掃秦辰煜的面色,但見他面色如常,而且看着沈傾歡的眸子裏還寫滿了溫柔,春盈也才放下心來。
沈傾歡只沉浸在自己即将學習劍術的興奮之中,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送親隊伍再度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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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