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回頭,少年還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樣拿手撩|撥了宋凡的下巴兩下,然後緩緩擡起頭來,對上張董畏縮的目光。

張董連大氣都不敢出,靜靜等着來自霄瀚宇的裁決。

而霄瀚宇嘴角勾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着桌面,慵懶道:“下個月三號,原價,我去拿地。”

張董猛地長舒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随後站起身來,作勢要握霄瀚宇的手表達感激。

但霄瀚宇冷着臉把他轟走了。

随後揪着宋凡脖子把人拽了出來。

蹦玻璃球一樣在小家夥下巴上蹦了一下:“小泰迪。”

宋凡:“……”

嗚……汪!

宋凡突然有點兒後怕:“那一個億,你不要了?”

宋凡撐着霄瀚宇的大腿,看着男人的臉,顫聲說:“是不是因為我,你才談輸了這一個億?”

霄瀚宇輕哼一聲:“你說呢?”

宋凡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玩大了,連忙道:“要不,我去把他追回來?”

霄瀚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追?肉進了嘴裏,你還指望那老狐貍再吐出來?”

宋凡:“那、那怎麽辦?”

霄瀚宇大手輕掐着少年的嫩月要,稍稍用力,将人帶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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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自己賠給我不就好了?”

☆、第 21 章

那天以後,宋凡開始按照霄瀚宇的要求,天天來他辦公室上班。

所做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給霄瀚宇端個水、遞個茶、打印打印文件等沒什麽技術含量的活。

霄瀚宇再能喝,一天也喝不了幾升水,所以宋凡大部分時間都在閑着。

很快,他坐不住了。

主要是從小到大勤快慣了,這一閑下來就渾身不舒服。

他跟霄瀚宇說,他還是想到樓下當保安,這樣,既能為公司做貢獻。同時,霄瀚宇什麽時候需要他,他坐個電梯就能上來。

結果被霄瀚宇直接了當地拒絕了。

“你想都不要想。”

宋凡:“……”

“可是,宇哥……”宋凡繼續纏着他,想看看事情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霄瀚宇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擡起頭來,轉轉僵硬的脖頸,輕睨他一眼,語氣不善:

“當保安做什麽?你就那麽想讓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到你?”

宋凡:“……”

阿西吧,霸道總裁的腦回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呀。

跟霄瀚宇說不通,他也就不再提這件事情。但發展到最後,他幾乎覺得自己要閑出病來了,于是便背着霄瀚宇,托當年從農村進城的小夥伴們,幫他留意一下有沒有什麽他能幹的工作。

他不敢大規模地投簡歷,因為瀚宇寰球企業規模很大,很多看起來毫不相關的公司,背後都有瀚宇寰球的投資。到時候萬一被宇哥抓住他陽奉陰違,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又過了幾天,霄瀚宇飛去美國洽談商務。臨走之前,還特意叫來宋凡。

宋凡小心翼翼地試探:“宇哥,你去美國的這幾天,我沒有工作要做。是不是可以先到外面,找幾天的兼職幹幹?”

霄瀚宇冷哼一聲,“怎麽,你還是沒有斷了一門心思往外跑的念頭啊。”

“……”宋凡:“不是宇哥,你人都走了,我閑着也是閑着,就不能……”

“不能。”霄瀚宇斬釘截鐵,說着扔給他一張繩卡。

霄瀚宇指着挂在卡上的那段長繩說,“戴到脖子上。”

宋凡乖乖将卡戴在脖子上,突然覺得有點兒奇怪?

“戴這個幹嗎呀?”那繩子硌得他脖子不舒服,他覺得自己一定很二,跟小|學|生戴飯卡似的。

“過來,”霄瀚宇倚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朝他招了招手。

宋凡走到霄瀚宇跟前,被霄瀚宇拍了拍腦袋。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替我看好辦公室門。”霄瀚宇說。

宋凡:“……”

鬧了半天你丫居然把我當看門狗?!

是可忍孰不可忍?宋凡心想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滴,他反抗道:

“我要是不呢?”

霄瀚宇冷嗤一聲,大手掰過他下巴,在他小臉蛋兒上輕拍一下:

“我在辦公室裝了打卡系統,剛剛給你的這張卡就是讓你打卡用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每天都要來辦公室打卡。”

霄瀚宇頓了頓,又說,“我會不定時間撥通辦公室的固定視頻,要是見不到你的人影,你就等着。”

“等着什麽?”宋凡忍不住問。

“等着我從美國飛回來把你的屁|股打開花。”

宋凡突然覺得菊|花一涼,只好連連點頭,徹底打消了出去浪的念頭。

霄瀚宇走後的第一天。

宋凡往沙發上一跳,打開投影儀就看劇場版的《喜羊羊與灰太狼之牛氣沖天》,一邊看一邊吃薯片一邊喝肥宅快樂水,還一邊把腳翹到霄瀚宇的辦公桌上。

拽得跟個二大爺似的。

然後第一天就把《牛氣沖天》,《虎虎生威》,《古古怪界大作戰》,《羊羊運動會》等一系列都看完了。

宋凡:“……”

第二天:

宇哥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宇哥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宇哥走的第n天,想他,想他,想……n-3他,想他。

這期間,霄瀚宇只是給他打了幾通視頻,确認他沒有出去亂跑之後,就不再理他了。

宋凡窩在沙發上,透過偌大的落地窗從俯瞰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從旭日東升到日薄西山再到華燈初上。他就那樣呆呆地坐着,坐成了一樽望夫石。

他終于明白什麽叫望穿秋水了。

好無聊啊……

宋凡簡直要哭了。

直到第n+1天時,他透過那大落地窗看到了一個人。

窗外是一片施工工地,瀚宇寰球要在這塊工地上興建一個新的大樓,高達兩百層。

目前已經澆築到了第一百層,工人們在三百米的高空忙忙碌碌。

剛巧,霄瀚宇的辦公室也在第一百層。

于是宋凡便從同海拔的,對面蓋大樓的塔吊操作室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幾乎是一瞬間瞳孔緊縮,驚叫出聲:“誠哥!”

飛快起身,趴在落地窗上看究竟是不是韓誠。

遠處的那個塔吊轉到一半突然頓了一下,日光照耀,塔吊操作室中的人眯着眼睛看了過來。

時隔四年再一次見到那人的臉龐,宋凡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到了中午的時候,宋凡在樓下的林蔭道上見到了韓誠。

“誠誠哥,真的是你呀。”宋凡激動道。

韓誠帶着安全帽,身材挺拔宛若路邊的白楊。

他上身一件緊身黑背心,下身則是迷彩褲,身上的古銅色肌肉健美而勻稱,附着一層薄薄的汗水,宛若抹了蜜。

他笑得爽朗,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說:“小凡,真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你。”

宋凡在到瀚宇寰球當保安之前,曾在建築工地上幹過一段時間。

那時候他每天頂着烈日累死累活地拉磚,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只打一份白米飯,就着自己帶來的辣醬吃。

從來不打菜。

那時候弟弟剛上高中,他和弟弟剛進城,正是他們最缺錢的一段時間。

他想着自己節儉一點兒,弟弟在學校食堂,就能多補充一點兒營養了。

他蹲在牆根下,大口大口地往嘴裏扒拉飯,那飯粒又幹又硬,辣味和灰塵嗆得他不住咳嗽,小臉通紅。

有個工友過來,把自己碗裏的雞腿夾給了他。

宋凡一怔,那工友在他身旁蹲下,捧着個大碗,一邊吃一邊說:

“省錢也不是你這麽省的,你這樣下去,過不了五年身體就得垮掉。哪有光犁地,不吃草的牛?”

“看你這歲數,有十六麽?這麽小就出來打工,家裏人不管你?”

宋凡擡頭看向青年。

寸頭,兩側剃出青皮,年紀不大,眉宇間帶着一絲戾氣,長得很帥。

青年朝宋凡一揚下巴:“韓誠,塔吊工,跟你一個工地的,有事你可以來找我。”

他的聲音很好聽,宋凡忍不住想,略帶磁性,沙沙的,像秋葉刮擦大地。

宋凡心裏突然就是一暖。

那是他進城以來,收獲的第一份善意。

沒想到之後,還有第二份善意。

他去打飯的時候,阿姨看到是他,給他盛完白米飯之後,又多給他盛了一勺菜。

宋凡忍不住問阿姨為什麽,阿姨只說那菜賣不完,所以就送給他了。

之後的每一天,阿姨都會給他免費盛一勺菜,到了周六周日的時候,除了給他素菜,還會給他一勺肉菜。

弄得宋凡都不好意思了。

他跟阿姨說不要肉菜,阿姨不答應,硬要給他。

于是宋凡每一天都被善意包圍着,身上再累,心裏也總是暖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宋凡:我是雞,是鴨,是小麻雀,是湯姆貓,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在霄總眼裏,我還可以是狗……

☆、第 22 章

在一個工地上,擡頭不見低頭見。一來二去,宋凡和韓誠熟絡了起來,對韓誠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韓誠比他大四歲,是個Alpha,身材高挑,長得陽光帥氣。

但光帥氣是沒有用的,韓誠家也是農村的,上面好幾個哥哥,他父母為了給哥哥娶媳婦,把家財都耗盡了,還借了不少外債。

就這麽搞到最後,把給韓誠上學的錢都用光了。

給不用說留給韓誠娶媳婦的錢。

韓誠不得不辍學。他一句話也沒有多說,背上行囊,自己來城裏賣力氣打工掙錢。

開始幾年也是像宋凡一揚搬磚杵泥,累死累活。幹了幾年後,韓誠輾轉學會了開塔吊,工資這才高了起來。

認識韓誠一個月以後,宋凡他們寝室空出了一個床位,韓誠搬了進來,剛好睡宋凡對頭。

“咦,小凡,你也喜歡看喜羊羊?”

工棚裏連電扇都沒有,夏天悶得要死,韓誠赤着上身躺在床上散熱,腦袋一歪,就看到了宋凡的喜羊羊小背心。

“怎麽,你也……”宋凡有點兒吃驚了,他之前一直不好意思把這個愛好宣之于衆,怕別人笑話他幼稚,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比他大還喜歡喜羊羊的人。

兩人一拍即合,叽叽喳喳地讨論了起來,說到興頭,兩人手舞足蹈,全然忘記了炎熱和辛勞。

寝室裏的其他工友:“……”

從此每天都有人拿着瓜子到他們寝室,把這兩個幼稚的寸頭怪當猴看。

再往後,到了冬天的時候,工棚裏面冷得跟冰窖一樣。

寝室熄了燈,漆黑一片,宋凡緊緊裹了兩床被子,打着哆嗦正要睡覺,眼皮突然被人拿手指輕輕撩開。

宋凡:“……?”

許是怕打攪到別人,韓誠壓低聲音笑道:“我聽說人做夢的時候,眼球會轉,沒啥事,哥就想看看你睡着了沒有。”

“沒,”宋凡說,“凍都凍死了,還怎麽睡覺。”

韓誠兩臂撐在床板上,背部将被子支了起來,他說,“要不要過來一起睡?哥買了新手機,下載了好多資源,咱倆可以一起看……”

“看什麽看什麽?”寝室燈在一瞬間亮了起來,一群室友探出頭來,瞪着眼睛叫道:“好你個韓誠誠,看簧片居然不叫我們,還一門心思想把老幺帶壞!簡直是罪大惡極!”

宋凡臉色通紅,急忙辯解,“我不看那玩意的,誠誠你還是自己看吧。”

“……”韓誠有點兒無語了,他輕點播放鍵,孩童的聲音萦繞而出: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

衆室友:“……”

“你們能不能長點兒腦子,”韓誠說,“我就是想看,也不會讓老幺看啊,老幺連十八歲都沒到呢,請不要用你們的龌|龊思想來揣測我。”

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興致,衆室友倒頭便睡。

工棚裏又黑了下來。

宋凡正要上韓誠的床,突然聽到他問:

“等等,小凡,你今年16歲,去做過性別鑒定了麽?不是Omega對吧?”

“肯定的啊,”宋凡一拍胸脯,滿嘴跑火車,“Omega哪有我這力氣搬磚,我是個正兒八經的Alpha。”

宋凡擠過去,跟韓誠鑽一個被窩,韓誠怕把他擠到床下,讓他躺在裏面。

兩人蒙着被子,韓誠拿出一條耳機線,分給宋凡一只耳機,兩人一只耳朵戴一只耳機,齊齊趴在床上,湊在一起看完了一集喜羊羊。

“還有麽?”宋凡意猶未盡。

“還有,但是別看了,”韓誠說,“明天早上六點就得起床上工,再看起不來了。”

宋凡點點頭,腦袋一沾枕頭,沒過一會兒就睡着了。

呼嚕聲呼哧呼哧,都是累的。

他這個年紀的孩子,真不該累成這樣。

看着少年疲倦的面容,韓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怕少年凍着,他小心翼翼地給少年掖了掖被子。又怕少年等會兒沒地方翻身,他靠着床沿側身半躺着,過了會兒也睡着了。

從那天往後,他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蒙在被窩裏一起看一集喜羊羊。

看到精彩處,宋凡總要忍不住笑出聲來,韓誠就會拿大手捂住他的嘴巴,兩人一起憋笑憋到頭痛。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就是在那個陰暗潮濕的工棚裏,在那張狹窄且吱呀吱呀叫個不停的床榻上,宋凡看完了喜羊羊最初的240集。

和韓誠一起。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年的秋天,大樓蓋好了,他們的工期馬上就要結束了。

在一塊住了近一年的工友們去燒烤攤上吃散夥飯,酒過三巡,相對靜默。

有個年紀大些的工友突然開口:

“小凡,以後大家不在一塊了,關系也不能斷了。跟我們斷了都沒啥,但你不能忘了你誠哥。這大半年裏,他明裏暗裏為你付出過不少……”

韓誠打斷他,聲音發沉:“別說了,都別說了。”

宋凡喝酒喝得有些微醺,頭腦一熱,過去抱住韓誠,叫了聲“哥”,眼淚流了下來。

韓誠眼眶也紅了。

一群大小夥子,在那樣一個月圓之夜哭成一片。

這座城市這麽大,每天都有上千座工地開工建設,數十萬工人每天在烈日下高空中撒下汗水。等過了今夜,溶入這萬萬人的潮海中,誰還能再見到誰呢?

這座城市這麽大,燈火輝煌,寸土寸金,一夜之間便有無數高樓拔地而起。然後便是無數衣着光鮮的男男女女穿行其中。待到塵埃落定,工期交付,誰還會記得他們呢?

這座城市這麽大,而他們在一個又一個工地間周轉奔波,周而複始,居無定所,依靠出賣青春和血汗來謀求一點兒微薄的薪水。可蓋了無數房子的他們,什麽時候,才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呢?

城市的輝煌直沖雲天,時代的大潮滾滾向前,沒有人會再記得蝼蟻一樣微不足道的他們。

記得他們存在過,奮鬥過的痕跡。

酒飽飯足,筵席結束,宋凡醉醺醺地往家走。

城市夜色凄清,一盞盞金黃的路燈映出他交錯的影子。

呼出的哈氣變成白煙,四下靜極了,在宋凡的印象中,這座城市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寂靜過。

他走着走着,腳步稍稍停駐。

他身後的腳步聲也随之戛然而止。

宋凡再次邁開步子,身後的腳步聲也跟着響了起來。

宋凡有點兒慌了,他懷疑自己被人跟蹤了,他跑了起來,可身後那人速度更快。

幾乎是一眨眼功夫便飛撲到了他身上,勒着他的脖子向後一掼,将他整個人掼倒在路邊半人高的荒草叢中。兩人順着坡向下滾動。

天旋地轉之間,宋凡聞到了那人身上令人作嘔的Alpha信息素氣味,他死命掙紮,可是脖子卻被那人粗壯的胳膊緊緊勒住。他被勒得呼吸困難,眼前發黑。那人咬着他的肩膀,開始吼叫着撕扯他的衣服。

宋凡就是再神經大條,此刻也明白過來了。

當今社會性別比例失衡,Alpha數倍于Omega,這種事情發生在Omega身上屢見不鮮。因此,Omega夜間一般都盡量不出門。

可是宋凡怎麽都不會想到,居然會有人這麽饑不擇食,連他一個Alpha都要咬!

宋凡的意識越來越淺,昏迷之前,他的手指尖輕觸手機,顫抖着按下了一個號碼。

再往後,他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第二天,他從醫院醒來,病床邊守着的人是韓誠。

韓誠身上好幾處刀傷,用被鮮血洇紅了的繃帶勉強包紮着。他神色疲憊,黑眼圈濃厚,看起來一夜沒睡。

但看到宋凡醒來,他黯淡的眸還是一瞬間亮了亮。

“醒了?”聲音沙啞。

“嗯……”宋凡微微點頭。

韓誠大手拖着宋凡的腦袋,讓他半坐起來,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輕輕吹涼,一口一口地喂宋凡喝下。

宋凡喝過之後,身上才算有了一點兒力氣,可腦袋還是疼得要命。他用手一摸,才發現自己腦袋上纏了厚厚的繃帶。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要一想就會頭疼。

“再睡會兒吧。”韓誠說。

宋凡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就睡着了。

等宋凡再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他的手被人緊緊握着,睜開眼睛,是小臉慘白的徐楷恩。

“弟……你怎麽沒在學校上課?”

徐楷恩帶着哭腔,剛一開口眼圈就紅了,“哥!你都這樣了我還上什麽課!”

宋凡苦笑了一下,問,“對了,韓誠呢?”

徐楷恩一愣,說:“什麽韓誠?”

宋凡身子難受,當時就沒太在意,心想韓誠受了傷,現在估計住院去了,過兩天再給韓誠打電話聯系也不遲。

他現在更犯愁的,是自己這次住院要花多少錢。

他最害怕的就是生病,這個時代醫藥費高到吓人。只怕這次住院,要花光大半年辛辛苦苦掙來的工錢。可是為了看病将工錢花光的話,弟弟的學雜費可怎麽辦?

一想腦袋就是細細麻麻地疼,就像有小針在紮,掙錢養家太難了,沉重的負擔就像一塊大石,讓他喘不過氣來。

宋凡擺擺手,說,“弟弟,你把護士叫來。”

宋凡想好了,等下護士來了,不管她說自己的傷有多嚴重,自己都堅決不住院,拿藥回家養傷。

即便跟她吵上一架,這一點也不能動搖。

不過得先把弟弟支走,宋凡開口:“弟,你先出去。”

徐楷恩發|育得晚,這個時候的徐楷恩還沒長開,白白軟軟,小孩一樣,什麽都聽他哥的。

他哥叫他出去,他雖然不明白,但也沒敢吱聲,乖乖地出去了。

宋凡窘迫地臉色微紅,問護士:“您好,請問從我昨天住院到現在,一共花了多少錢?”

護士翻了一下手中的本子,擡頭看了他一眼,說,“3號床是吧,你手術和住院的花費已經有人幫你交了。包括按照我們醫生為您制定住院恢複療程,直到你出院,接下來一個月的住院、醫療費,都有人幫您交過了。”

宋凡第一反應就是韓誠幫他交的錢,他忍不住問:“一個月,為什麽要住這麽久的院,我只是腦袋受傷啊……”

那護士看他傻乎乎一臉不知輕重的樣子,忍不住發笑:“你現在頭暈嗎?”

宋凡點點頭:“暈啊。”

“暈就對了,”護士說,“你受傷了,腦震蕩,在你恢複健康之前,你還是好好在醫院住着吧。”

“反正錢都交了,也不要再想出院的事。你才多大點兒啊,如果不重視的話,後遺症可是要跟你一輩子的。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有需要随時叫我。”說完這句,護士就離開了。

宋凡沒有辦法,只得乖乖住院,心想等傷好了,就把錢還給韓誠。

又過了幾天,弟弟扶着他在走廊走路的時候,他撥通了韓誠的電話。

“滴,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滴,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

“滴,您撥打的號碼是……”

接連三次,韓誠的電話都撥不通。

宋凡有點兒着急了,接下來幾天,又給韓誠撥了十數通電話,依舊都打不通。

等到一出院,宋凡直奔他們的原工地,可是項目已經結束了,他自然不會找到韓誠。

他又去找了原工頭,原工友,能打聽的人全都打聽了,卻依舊沒有韓誠的下落。

他甚至連找了幾家新開工的工地,去問他們有沒有一個叫韓誠的人。

答案是沒有。

那麽大的一個人,就像一滴水,就那麽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從此杳無音信。

宋凡再也沒有見過韓誠。

沒過幾天,徐楷恩作為尖子生,被學校要求參加數理化的奧賽培訓,又是一大筆費用。

宋凡沒有時間再去找韓誠了,他忙得一天到晚腳不沾地,也只有在夢裏,他才偶爾能夠見到韓誠模糊的影子。

時間久了,他甚至禁不住懷疑,韓誠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還是說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個人。

畢竟自從腦震蕩之後,在那之前的記憶,都在一天天地模糊下去。

記憶都已經淡了,沒想到三年之後,居然還能再見到他。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宋凡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只能問一句:

“誠誠哥,這些年過得還好麽?”

☆、第 23 章

“挺好的,”韓誠說,“走,哥帶你去吃午飯。”

确實到了該吃飯的點兒了,宋凡叫住韓誠,說,“誠誠哥,以前都是你請我吃飯,這次我請你吃一次飯吧。”

韓誠一愣,旋即笑了起來,他忍不住摸摸少年的腦袋,感慨道:“三年不見,你都能請哥吃飯了,三年前你還跟個小孩兒一樣呢。”

“別這麽說,”宋凡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我現在已經19了,是個大人了。”

宋凡帶着韓誠去了瀚宇寰球的員工餐廳,這裏空間寬敞,環境整潔,中餐、西餐,八大菜系應有盡頭。來來往往的,都是身着正裝的都市精英男女。

宋凡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透過藍色的玻璃幕牆,可以俯瞰都市的景色,他對韓誠說,“坐呀,誠誠哥。”

韓誠環顧四周,表情些許局促,撓撓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凡,這裏的飯菜應該不便宜吧,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哥哥請你。”

宋凡讀懂了韓誠的心思,他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覺得自己老土,和瀚宇寰球的大環境格格不入。

他連忙說,“沒事噠,誠哥,我是這裏的員工,我請你吃飯是免費的。”

韓誠這才放下心來,他要往座位上坐,可是似乎又怕自己的衣服弄髒了座位。他想去取餐,可是又被複雜的取餐流程弄昏了頭,顯得有些呆呆的。

宋凡一把将韓誠按在座位上,說,“誠哥,你坐着就行,我去給你取餐。”

“哎、哎,”韓誠點頭,抽出一張紙巾,擦擦自己鬓角的汗。

過了一會兒,宋凡回來了,他要了一份鴛鴦火鍋,牛肉、羊肉、莴筍、藕片等菜式不一而足;又有糕點、糖水、飲料等,滿滿地擺了一大桌。

韓誠:“……”

他小聲道:“小凡,你們公司這待遇,也太好了吧。”

“還行吧,”宋凡随意一揮手,鍋開了,他夾了一片羊肉到韓誠的碟子裏,“吃,誠誠哥。”

韓誠埋頭吃了起來,他常年在工地勞動,食量很大,到最後還真把宋凡拿的一大桌子食物吃光了。他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

“下午也要工作嗎?”宋凡問。

“啊……嗯,”韓誠說,“不過我也可以請一下午的假,先讓別的塔吊工代替我。”

“太好了,”宋凡說,“請假吧,誠哥,我有個好地方要帶你去。”

溫泉室蒸騰着熱氣,水聲潺潺。

宋凡脫|掉身上的衣服,只着一條內褲,貼在池子邊上,像一條魚那樣滑了進去,濺起些許水花。

韓誠也脫掉了衣服,他身材很好,八塊腹肌形狀優美,塊塊分明。常年高強度的勞動,使得他身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不少。所以當他躺進那個浮滿玫瑰花瓣的鮮花浴池時,渾身的肌肉一瞬間放松了下來,舒服得他忍不住輕哼一聲。

“怎麽樣?”宋凡說。

“太舒服了吧。”韓誠感慨道,寬敞的房間響着他的回聲:“這是什麽地方?人怎麽這麽少?”

宋凡:“這是我們公司的溫泉室,現在是上班時間,員工們都上班去了,所以這裏沒有多少人。”

宋凡背躺在水面上,身子浮浮沉沉,兩手不斷擊打着水花,就像一條魚。惹得韓誠禁不住笑得眼睛眯起,大手輕輕揉了揉他濕漉漉的頭發,說,“你怎麽還是那麽幼稚啊。”

宋凡笑了笑,說,“誠誠哥,要不我給你按摩一下吧,我感覺你身上的肌肉太緊了。”

“好啊,”韓誠問,“要怎麽按?”

宋凡想了想,說,“要不誠哥你趴到池子邊上,我從背後給你按摩。”

韓誠游到池邊,雙臂搭在上面,開始時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是當那雙涼涼的小手攀上他的肩膀,意識到少年此刻就站在他身後時,韓誠突然身子一顫。

“怎麽了,誠誠哥?”宋凡奇怪道。

“啊、我……”韓誠的呼吸重了幾分,臉頰泛起紅暈,眉頭壓着,說,“我、我覺得咱倆這樣,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兒……”

他想說“是不是有點兒奇怪”,可當他回眸,對上少年那雙黑寶石一樣漆黑發亮的漂亮眼眸時,他突然覺得是自己想歪了。

是了,小凡還是一個愛看喜羊羊的孩子,快別胡思亂想了。

他搖了搖頭,用力晃去那些亂起八糟的想法,一咬牙,道:

“來,按吧。”

宋凡:“……”

隔着一層熱騰騰的水汽,宋凡看不太清楚青年臉上的神色,只覺得他臉上有點兒發紅,不知道是不是熱的。

宋凡學過一段時間的按摩手藝,他會找穴位,力度不大不小剛剛好,相信他的按摩一定能夠幫助誠誠哥擺脫疲勞。

誰知,他才剛伸手,扶住韓誠的腰,那段瘦削緊致的腰肢就猛地顫了一下,緊接着,韓誠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誠哥,你……”宋凡實在有點兒納悶。

“啊、啊、沒事……”韓誠咬着牙道,“小凡你繼續,繼續吧……”

真是奇了怪了,宋凡心道。

他一邊幫韓誠按摩,一邊問道:“誠哥,那個……三年前我住院,住院費是你幫我出的吧?花了多少錢啊,我轉給你。”

韓誠健美的身軀如同一尊石像,靜默地沐浴在蒸騰的水汽裏,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良久,他才啞着聲音道:“不用啦,當時沒花多少錢。”

“不可能,”宋凡說,“我打聽過了,住院費少說也得十萬。誠哥,你不要騙我。”

他一着急,沒有控制住手上的力度,在韓誠手臂肌肉上按住一個小窪,韓誠痛得悶哼一聲。

“唔……真的、真的沒多少……”韓誠大腦轉得飛快,轉眼就改口道:“你不用給我錢,那個把你弄傷的Alpha,我後來找到了他,你的住院費,其實都是他賠的。”

他生怕少年不信,轉過身去,面對少年,大手輕輕扣住少年的肩膀,瞳仁輕顫:

“真的,你信我,那錢真的不是我出的……小凡,你一直都很相信誠哥的,對麽?”

他目光灼灼,緊張地看着少年,喉結悄然上下滾動,靜靜地等待着少年的判斷。

少年歪着頭想了一會兒,吐出幾個字:

“哦,原來是這樣啊……”

韓誠瞬間長舒一口氣,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當年不告而別,甚至連電話號碼都要換掉,就是不希望少年還錢給自己。

雖然給小凡看病的那十幾萬,用掉了他辛辛苦苦攢起來的,本打算付房子首付的錢。

再往後不到一年,S市的房價就足足翻了一番,之後更是坐上火箭一般漲得飛快。

他錯過了在S市購房的最後一趟車。

工資遠遠漲不過房價,他再也不可能在S市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了。

韓誠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己從往事中超脫出來。

“對了,小凡,你現在還看喜羊羊嗎?”韓誠問。

“看啊!”宋凡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前兩天剛看完羊羊運動會!”

韓誠笑道:“是嗎?那我問問你,喜羊羊和羚羊王子哪個跑得更快?”

“當然是喜羊羊。”宋凡想也沒想就答道。

韓誠搖了搖頭,說,“不對,應該是羚羊王子跑得更快。”

“你胡說,喜羊羊可是主角啊,羚羊王子哪兒來的十八線?也敢登月碰瓷我家正主?”作為喜羊羊的頭號粉絲,宋凡必須要維護偶像的名譽!

韓誠當仁不讓:“我沒胡說啊,你想啊,喜羊羊是綿羊,羚羊王子是羚羊,你說是綿羊跑得快還是羚羊跑得快?”

宋凡:“……”

他們闊別三年,彼此之間卻一點兒都沒有陌生,仍舊是談起喜羊羊必吵架,吵得昏天黑地,吵得唾沫橫飛,吵得相當盡興。

吵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完全不知道,這一幕被匆匆改回來的大Boss霄瀚宇悉數收入眼底。

霄瀚宇火冒三丈。

他一下飛機,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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