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回頭就把“黑哥”的事情給忘了
了什麽,做了什麽,事後回想起來,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
☆、結局
無數個颠倒的晝夜裏,宋凡昏昏沉沉地睡着,他好像做着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夢裏,他失去了他所珍視的一切。短短二十年裏,所有對他重要的人都在漸行漸遠。
每每午夜夢回,宋凡猛地坐起,對月流淚,這個時候,他就會再次跌進那個炙熱,瘦削,濃烈無比的胸膛。他緊緊抱着那個胸膛,腦袋深深地埋入其中,無窮無盡地流着眼淚。
每當這個時候,那人就會伸出大手,溫柔地撫摸他的頭發。
然後,掏出香蕉喂他,喂到他饕足,小肚子鼓鼓着為止。
他漸漸習慣了有那個人的生活,甚至…習慣了他身上的氣息。
甚至,有一次,宋凡還鼓起勇氣,跟江默說,自己想出去轉轉。
江默愛憐地望着他,緩緩點了點頭。
臨出門前,江默打了一個電話。
宋凡有點兒疑惑,他從沒見江默聯系過任何人,但他沒敢問。乖乖對着鏡子穿上江默帶給他小西裝,認認真真打上領帶。被□了太多次,連走路都深一腳淺一腳,他就像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地跟在江默身後出了門。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很冷,飄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宋凡穿得很薄,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
江默的身影在路口旁的紅綠燈停了下來,宋凡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江默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拉上了他的手,一撩西裝,将他緊緊罩在懷裏。
宋凡從頭暖到了腳。
江默在游樂場裏埋了一枚炸|彈,等到天黑以後,他操縱遙控将炸|彈引爆。登時濃煙滾滾,滿游樂場的游客尖叫着往外跑,往日的人頭攢動一瞬間成了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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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默輕而易舉地讓整個游樂場成了宋凡的專場。
他帶着宋凡去坐了過山車,高空滑入谷底的時候,宋凡吓得叫破了嗓子。偏是在這時,江朝偏頭,伸長脖子,緊緊堵住了他的唇。
跨年夜的煙花升起,他們的吻在空中劃出了一道令人目眩的痕跡。
過山車下面的黑暗裏,被一個電話叫來的少年心在低血。
明辰家的別墅賠款賠出去了,回到租住的小屋子之後,明辰進入浴室,打開淋浴,拿出小刀,緩緩割穿了自己的手腕。
啪嗒,啪嗒…殷紅的鮮血滴滿了馬桶。
“明辰!明辰!”阿剛拼勁全身力氣将門撞開,救出了明辰,好歹挽回了他一條性命。
明辰醒來之後,阿剛從他口中得知了他這段時間來的遭遇。
明辰悲痛欲絕,阿剛卻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撕下了那張貼遍整個世界的尋人啓事,撥通了尋人啓事上的電話號碼。
“……不,我不要你的一百億…不,我不是想坐地起價,你的一千億我也不要,我只求你把宋凡救出來。”
挂掉電話,總裁霄瀚宇連夜飛往B市,一聲令下,上萬輛坦克将江默的家團團包圍。
“裏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
霄瀚宇一腳踹飛喊話的人,猛地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一瞬間,狂風大作,驟雨不歇,雷電撕裂大地,整個B市仿佛陷入了人間地獄。全城的Omega鑽在桌下,腿軟成一灘灘爛泥。
這就是頂級Alpha的實力嗎?簡直恐怖如斯!
誰知,他的烈酒味信息素竟是被濃血味信息素牢牢抵住,半點兒進不去那個房間。
霄瀚宇震驚至極,同時又緩緩勾唇。
很好,他長到這麽大,第一次遇到膽敢挑戰他的男人。
霄瀚宇雙臂展開,使出全力,他渾身的肌肉繃緊到極致,一下子将身上的衣服撐成碎片。他靠着信息素聚合天雷之力,引導巨大的霹靂猛地劈下。
轟隆隆隆隆——
大地都在震撼。
霹靂降下的一瞬間,江默猛地護住宋凡,用自己的身體,生生扛住了霄瀚宇的天雷之力。
而後,他哇得吐了一口血出來,将被單染紅。
“小、小凡…”他顫抖的手指抽動了一下,輕輕撫摸宋凡的臉頰,“我要、要死了,跟我…一起下去好不好……”
宋凡震驚地看着他。
大樓早已被天雷夷為平地,滾滾濃煙之中,霄瀚宇挺拔健碩的身姿穿透濃霧,他的腳掌踏在瓦礫廢墟上,朝着宋凡走來。
“宇、宇哥…”宋凡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霄瀚宇踢開江默的屍體,把宋凡拽出來,猛地按進自己的胸膛,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傻孩子,讓宇哥好找。”
☆、番外一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是用我完結文《當霸總懷了小啞巴的崽》的免費部分,先占着番外的坑,等我寫好後來替換。
1. 高檔法式餐廳,音樂輕柔典雅,環境舒适宜人。
見勞斯萊斯在門口停下,餐廳經理慌得連忙起身,全店店員早已在大門口站成一列,恭候多時了。
經理親自打開門,彎腰躬身,迎了那人進來,滿臉堆笑道:“霍二爺,您可算來了,您能大駕光臨,本店真是蓬荜生輝呀。”
店員更是齊齊鞠躬,高聲問好。
霍磊,二十二歲。霍磊父親去世得早,霍家是霍磊大哥,霍明掌權,因此,霍磊在外,一般都被叫做霍二爺。
霍磊身高一米八五,着一身筆挺的西裝,随意地摘下墨鏡,露出大半張臉龐。
頓時,店員們的呼吸為之一滞——
臉型完美到無可挑剔,下颌線條勁瘦有力,如刀砍斧鑿而成,幹淨,利落,仿佛面部骨骼的每一個角度,都是上帝精心測量,耗盡心血,打造的最完美的标準。
他的臉型霸氣側漏,周身噴薄着無窮無盡的荷爾蒙,十足的男子氣概。
至于五官,那就更不用說了,劍眉星目,唇紅齒白,一雙眼睛尤為傳神,瞳帶長空一色,眸含浩渺星空,只需回眸一瞥,便能讓人情不自禁地身陷其中。
男人氣質已長成,精致無比的五官上,卻仍殘存着幾分少年稚氣,那模樣,光是站在那裏,就足夠把人勾得神魂颠倒了。
店員小弟小妹們,一個個的,都直勾勾地盯着霍磊看,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經理暗罵這群沒見識的東西,不過才看了一眼,居然就把自己反複交代的事情給忘記了。
他連忙用眼神攆走了他們,該幹嘛幹嘛,免得當着霍二爺的面丢人現眼。
一群店員,邊走邊往後偷瞄,小聲議論。
霍磊早就習慣了這種目光,沒辦法,他這人就是這樣,到哪裏都是萬衆矚目,想低調都不行。因此,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別扭的。
經理上前,手忙腳亂地幫霍磊脫下西裝外套,又狗腿到要幫他擦汗,被霍磊拒絕了。
這家連鎖餐廳由霍家控股,某種意義上,餐廳經理也可以算是霍磊的下屬,霍磊出國之前,常常來這裏,因此,經理對霍二爺很是熟悉,狗腿一點兒也沒什麽。
經理搓着手,絮絮叨叨地讨好道:“知道二爺您要來,這不,今天一天,我們都暫停營業,誰都不讓進,專候着二爺您一個人。”
霍磊沒什麽表情,只問了一句,聲線低沉,“人到了嗎?”
“到了到了,”經理說,“正在vip包廂等着呢。”
霍磊劍眉微皺,突然問,“讓他等多久了?”
經理心底咯噔一下,只覺得後背發涼,連忙解釋道:“哪能呢,二爺您請的客人,都好茶好水供着呢,沒等多久,沒等多久......”
霍磊這才點了點頭,“會辦事”,邊走邊道,“找耗子開支票。”
經理:“?”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呀。
後面有人拍了拍經理的肩,經理回頭,見是一個一身筆挺西裝,穿着一絲不茍,眼角卻随時泛着殷殷笑意的俊俏青年。
青年主動跟他握手,滿臉黑線道:“您好,我叫周皓,霍二爺的管家。”
他頓了頓,才嘴角抽搐地補充道:“就是二爺說的耗子。”
經理:“......”
霍磊站在包廂門前,修長的五指握在門把手上,遲遲不肯打開,心跳竟是有點兒快。
他自嘲地笑了笑,外人眼裏,風光無限,恣肆遂意的霍二爺,居然也會有這種畏首畏尾的時候。
四年了,四年不見了,韓澤文,你還好嗎?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走了進去。
裏頭那人坐得筆直,見他進來,朝他禮貌性地笑了笑。
韓澤文一身簡簡單單的工作T恤,帶着個眼鏡,談不上長得多帥,唯有那一身幹淨、文質彬彬的氣質,也算得上是賞心悅目。
一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就是那樣簡單的一個微笑,卻仿佛有種魔力,硬生生讓霍磊心跳漏了半拍。
不過,霍磊什麽場面沒見過?今年也22了,早已喜怒不行于色,這點兒情緒,還是能掩蓋住的。
霍磊坐下,問,“等多久了?”
“沒多久,剛來。”韓澤文性格沉穩,話一向不多。
韓澤文把濕巾往霍磊那邊推了推,說,“怎麽一腦門汗,擦擦。”
霍磊嘴角微微勾起,覺得尴尬的氣氛總算下去了一點兒,說道,“剛從美國留學回來,大哥都沒見,在家沖個澡,就先找你來了。”
韓澤文低着頭,不說話,霍磊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端詳了好半天,眉眼嘴角盡是笑意,“你比原來胖了點兒。”
韓澤文說:“大學辛苦,老熬夜,人老了,自然就胖了。你倒是比以前瘦了。”
聽到他評論自己,霍磊摸摸後腦勺,白皙的側頰上閃過一絲局促的緋紅,嘿嘿笑着,怪不好意思道,“吃不慣美國的東西,一直惦記着家裏那口飯。”
挺大一人了,害起羞來,還跟個小孩兒似得。
霍磊又說:“你胖點兒好看,以前瘦得跟麻杆似得,抱着都硌手。”
韓澤文切牛排的手頓了頓。
霍磊這才意識到,自己光顧着瞎興奮,一禿嚕嘴就說錯話了,連忙轉移話題:
“現在怎麽樣,聽耗子說,你大學畢業,當了老師?”
韓澤文沒什麽表情,含糊地“嗯”了一聲,“教高中,語文。”
霍磊點點頭,“老師好呀,你性格溫和,老師又安全、幹淨,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這個職業最适合你了。”
霍磊給韓澤文倒滿紅酒,舉起酒杯,一挑眉,說:“四年沒見了,走一個?”
韓澤文:“你忘了,我不喝酒。”
霍磊放下酒杯,興致缺缺,“哦......”
他當然沒忘,十年來,關于韓澤文的點點滴滴,早已深入他骨髓。
他只是,有點兒不甘心。
一杯酒而已,沒有能不能喝,只有願不願意。
氣氛又陷入了尴尬。
良久,韓澤文才說道,“霍磊,咱倆見面,不用來這麽貴的地方......這兒太鋪張了。”
霍磊心裏有點兒不舒服,“我知道,沒事,咱倆不談錢,沒意思。”
見韓澤文切牛排時笨拙的樣子,霍磊下意識地伸出手,“我來幫你。”
霍磊指尖觸碰到韓澤文冰冷手背的一剎那,兩人目光對上,皆是心念電轉,韓澤文登時把手縮了回去。
霍磊不尴不尬地笑了笑,奪過他的盤子,幫他切了起來。
韓澤文嘆了口氣,斟酌着語氣說道:“霍磊,是我對不起你,可我是直的,咱倆......”
他頓了頓,才接着說:“沒可能的。”
霍磊手上不停,低着頭,拼命拿話語掩蓋住自己的心酸:
“我知道你是直的,可咱倆從小到大,這麽多年不是也過來了麽,我也不求你什麽,你就陪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咱們就跟以前一樣,好好的......”
“霍磊,我要結婚了。”韓澤文突然打斷他。
霍磊的手猛地頓了一下,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跟着冷了下來,餐刀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霍磊把切好的牛肉遞給他,輕輕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韓澤文性格沉悶,這麽多年,別說女生了,身邊就是連個母蚊子都沒有。
怎麽可能,說結婚,就結婚呢?
霍磊苦笑了一下,“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你才二十三,怎麽可能......”
韓澤文看着霍磊詫異的表情,心裏像被刀剜一樣難受。
他的心又不是石頭長的,這麽多年來,霍磊是他最好的兄弟,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朋友,霍磊有多疼他,大大小小地幫過他多少忙,他心裏明白。
霍磊本身又比他小一歲,他心裏的虧欠感更重。
他知道霍磊喜歡自己,他也不是沒有試過,為了讓霍磊快樂,壓抑自己的性取向,跟他在一起。
可是,當他倆做到最後那一步的時候,無盡的恐懼和惡心,湧上了韓澤文心頭,那次,他留下霍磊一個人,倉皇而逃。
那是一個異性戀,對同|性|性|行為的天然排斥,他果然還是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內心,跟霍磊在一起。
韓澤文深知,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所以,他又平靜地重複了一遍:
“我媽媽老了,想早點兒抱孫子,所以我要結婚了,時間就定在下周日。”
“老子知道了!”霍磊突然暴怒,一掀桌子,餐盤酒杯噼裏啪啦地摔了一地,好不滲人。
霍磊叉腰,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眼裏布滿血絲,紅得吓人。
他一步上前,揪住韓澤文的衣領,大力将他頂到牆上:
“性韓的,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
霍磊身高一米八五,身上更有着結實的肌肉,生氣時全身肌肉緊繃,襯衣最上面的兩個扣子被撐開,露出精致堅硬的鎖骨,和牛乳般絲滑,玉一樣潔白無瑕的兩塊健碩胸肌。肌肉強勁又兼有肌膚細膩,簡直讓人懷疑自己的眼睛,迷死人不償命的存在。
霍磊高大的身形,完全将韓澤文籠罩在陰影裏,發怒時,一張帥臉表情猙獰,令人不寒而栗。
霍磊吼道:“四年,當年你抛下我,我被我大哥送出國,這一走就是四年。今天我倒是要問問你,這四年裏,我給你打過多少通電話?發過多少次短信?你他|媽的,有回過我一次麽?”
“啊?你說話呀!”霍磊進攥着韓澤文衣領,令他呼吸困難。
換做別人,看到霍二爺這麽大脾氣,估計魂兒都要吓沒了。
可偏偏,韓澤文注視着霍磊,愣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是真不怕霍磊,霍磊這人,嘴硬心軟,韓澤文再清楚不過了。
更何況,他還...他還,那麽地喜歡自己。
霍磊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能疼到骨子裏。
可惜,他卻承受不起,霍磊這份沉甸甸的愛。
四年沒見,韓澤文靜靜地端詳着霍磊,竟從他憤怒的面孔中,看到了那人少年時,敢愛敢恨,意氣風發的影子。
說實話,他反而有點兒羨慕霍磊,只有真正的,從小到大都沒有任何憂患的富家子弟,癡嗔怒罵,百般随心,才能一直真實,一直長不大吧。
四年過去,霍磊還跟十七歲時的那個翩翩少年郎沒什麽區別。可他,已經二十三了,在社會中浮沉多年,心已經老了。
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需要承擔得太多了。
霍磊攥緊的拳頭,最終還是錘在了牆上,無力道:“四年,你他|媽的......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想你想到要發瘋,想到大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明知道你不會回,還傻傻地一條微信一條微信地給你發......
這話,霍磊沒有說出口,他頓了頓,一哂道:
“賤,我他|媽真賤。”
“我說你他|媽怎麽突然肯見我了,原來,就是為了給我說這個的。”霍磊怒極反笑,面容陰鸷吓人。
韓澤文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也不管霍磊怎麽看自己了,讓他徹底死心也好。
他狠下心來,點點頭道:“你說得沒錯,畢竟咱倆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不過畢竟咱倆同學多年,我結婚,不告訴你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霍磊羞怒至極,後槽牙咬得都酸了,正拼命忍着。
他修長的手指,捏住韓澤文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啞聲道:
“姓韓的,你真以為我舍不得打你是不是?你小子可以,現在蹬鼻子上臉,結個婚還敢到我面前炫耀來了?!”
他這樣盯着一個人的時候,壓迫感十足,說實話,雖清楚霍磊的為人,韓澤文還是感覺到了本能的恐懼。
韓澤文的下巴被捏得直響,他再用點兒力氣,自己的下巴怕是要被捏斷了。韓澤文想。
韓澤文斂眸,喉結上下滾動着,好久才柔聲道:“小阿磊,你喝醉了。”
聽到那個幼時的稱呼,霍磊竟是怔愣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光亮,旋即更加生氣了。
“別那麽叫我,你他|媽不配!”
韓澤文低頭,不說話了。
霍磊吼道:“是誰,那個女人是誰?”
韓澤文當然不可能告訴他,以霍磊的性格,殺個人都不帶怕的,對付一個女人,更是易如反掌了。
霍磊氣到牙癢癢,想打,卻又舍不得,只能咚咚咚地錘着牆,發洩着心裏的無明業火:
“可以,姓韓的,你不就仗着......我疼你......我他|媽真是給你臉了!”
霍磊艱難地咽下一口氣,放開韓澤文,手指輕推他一下,韓澤文猛地朝前踉跄。
霍磊背對着他,抹了把臉,深吸口氣:“滾吧。”
韓澤文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個向來光芒萬丈的背影,如今,竟也因自己,落魄至此。
韓澤文轉身離開,一滴清淚滑過臉頰。
霍磊,是我對不起你,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把命都給你,可是......可是,我就是不能跟你在一起。
那是隐瞞,是僞裝,是欺騙,是傷害,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了,也不能給你真正的快樂。
更何況......
算了算了,欠你的,就用一輩子來還吧。
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的話。
他把愧疚深藏在心底,邁開步子,走了。
富麗堂皇的包廂中,只剩霍磊一人,失神落魄地矗立在滿地狼藉中,夕陽從落地窗照射進來,顯得那道身影愈加孤寂。
過了好一會兒,經理才跑來,見此情景,吓了一大跳,強行鎮定下來,說:
“霍二爺,剛剛,那位先生付過錢了,您看,......”
“艹!”霍磊一拳錘在牆上,堅硬結實的牆體,竟是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裂痕,把經理吓得一個哆嗦,就差當場跪下了。
霍磊氣到咬牙切齒,手臂顫抖,眉頭緊皺,捂着胸口大喘氣。
姓韓的,拒絕他,嘲諷他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拿錢羞辱他。
這是瞧不起誰呢?
猛然間,霍磊眼前金星直冒,耳畔嗡鳴,心髒疼得厲害,像有什麽東西在生拉硬揪,讓他喘不過氣來,近乎窒息。
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他直愣愣地向後倒了下去。
外面的周皓見狀,魂兒都快給吓沒了,連忙支走了經理,一步上前,伸直雙臂,從後面摟住了倒下的霍磊,把他緊緊抱在了懷裏。
霍磊身子很沉,周皓踉跄兩步,勉強沒有跌倒。
霍磊都開始翻白眼了,嘴裏還是低聲念叨着:
“不許,不許你結婚......”
周皓哭笑不得,看着霍磊痛苦的神情,心疼得厲害。
周皓把霍磊打橫抱到沙發上,哄小孩兒似得,低聲安慰道,“好,不結婚,不結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他一邊幫霍磊做着心髒複蘇,一邊飛快地從兜裏掏出藥來,哆哆嗦嗦地倒在手上,硬灌進霍磊口中。
好半天,霍磊才緩過神來。
周皓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事。
要是讓老爺知道,他捧在手心怕磕着,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弟弟,在自己照顧下出了事情,怕是得扒了自己的皮。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霍磊有心髒病,知道這事兒的,除了霍磊的大哥霍明,就是周皓。
豪華包廂中靜悄悄的,霍磊趴在桌上,肩膀微微聳動,低聲哽咽,像是在咳,又像是在喘。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逐漸停息,周皓才摟住他的肩膀,笑着說道:
“至于麽,磊子,不就是一小老師嘛,趕明兒你皓哥再給你找一個呗。”
“滾”霍磊抹了把臉,罵道,“你又沒談過戀愛,你懂個屁。”
“哎,打住,”周皓賤笑着說道,“咱倆從開裆褲開始,就一路玩到大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屁,我不懂你誰懂你?”
二十二年前,霍母生産霍磊時,難産而亡,小霍磊一生下來,就沒了娘。
霍家便雇了周皓媽媽,給霍磊當奶媽,身邊帶着一歲的小周皓。
周皓媽媽幹得不錯,之後就留下來當保姆,照顧小霍磊。
于是,小周皓就陪着小霍磊,一路玩到了大。
再然後,順理成章地當了他的管家。
因此,兩人彼此陪伴長大,既是朋友,又是兄弟,彼此之間,無話不說,無事不談。
霍磊脾氣雖爆,待身邊的人卻是極好。他心又大,從不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因此,兩人私下相處時,沒有半點兒主仆之間的規矩。
“去你丫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霍磊煩悶道。
周皓也不惱,一步上前,把霍磊摟在懷裏。
他個子個頭跟霍磊差不多,雖然沒有霍磊身上那麽漂亮的肌肉,整個人瘦一些,但力氣也着實不小。
畢竟,他得做好,把随時可能自己氣暈自己的霍二爺,扛在肩上,往醫院送的準備呀。
他就那麽摟着霍磊,竟還真的像模像樣的。
不了解霍磊臭脾氣的人,單看他那天使般俊俏的面孔,恐怕還真有可能會誤解,懷疑這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
周皓一挑眉,調笑着說:
“不就是個男人麽,他不要你,你皓哥要你,麽麽~”,說罷,作勢要親。
“去你丫的,”霍磊一把将他推開,力氣很大,周皓險些栽到地上,摔個狗啃泥。
“直裝彎,沒勁。”霍磊說。
周皓也不惱,津津有味地欣賞着霍磊的臉,笑得眉眼彎彎:“直的彎的有什麽關系嗎,你這麽帥的一張臉,直男親了也不虧呀。”
霍磊拄着頭遐思,不搭理這個傻|缺。
周皓爬起來:“磊子,剛才紹慕,夏小傑他們,打你電話打不通,打到我這裏來了,他們說你剛回來,挑揀了幾只小鴨子,嫩得很,一下子就能掐出水兒來的那種。”
“說要給你接風洗塵,小鴨子們都還沒開過疱,先供着你這個霍二爺,就問你去不去。”
說罷,他朝着霍磊眨巴眨巴眼睛。
霍磊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兩條逆天大長腿,在茶幾上随意交疊着。
聽他這麽說,霍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霍磊:“喂,直男,麻煩把你的口水收一下。”
“額......”周皓有點兒尴尬,也不顧儀容儀表了,直接用襯衫袖子把口水擦幹淨了。
“去不去,去不去,到底去不去?”周皓摟着霍磊的肩膀,沒頭沒腦地一頓亂晃。
“啊,好好好,去去去,”霍磊被他晃煩了,踢了他一腳,這才答應下來。
要按照平常,他心裏那塊兒地,只給韓澤文一個人留着,是絕對不會去的。
可是今天,他已經,徹徹底底失去韓澤文了。
霍磊想着是兄弟們的一片心意,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更何況,好久不見了,他還真是想紹慕和夏小傑這兩個兄弟。
“還愣着幹什麽,”霍磊已經站了起來,“還打算我給你開車呀?”
“得嘞,”見他恢複了興致,周皓這才放下心來,笑嘻嘻地載着霍磊,一邊插科打诨,賣萌耍寶,變着法兒地逗他開心;一邊開車朝着那邊去了。
2.
天色将暗,勞斯萊斯打着車燈,在大廈前緩緩停下。
大廳口,站着一個金發少年,身材高挑,體型瘦削,上身一件衛衣,下身破洞牛仔,簡單随性的衣服,卻讓他穿出了模特的感覺,怎麽看怎麽叫人心生喜歡。
那人臉型偏小,滿臉洋溢着陽光的少年氣,手中偏又夾着根煙,在夜幕中黯淡發光,他貪婪地吞雲吐霧着,也不知道等多久了。
這便是夏小傑了。
見到霍磊下車,夏小傑眼前一亮,随手把煙掐滅,長腿一邁,就撞進了霍磊懷裏。
“磊哥,想你了。”夏小傑連嗓音都帶着絲小孩兒的頑劣。
“哥也想你,”霍磊拍拍他的肩,松開手,仔細打量着他,覺得這幾年夏小傑似乎都沒什麽變化,還跟當年一樣,像個小孩子,只是個子長高了。
“小傑,邵慕呢?”霍磊問,又補充了句:“等多久了?”
“沒多久,”夏小傑朝他眨眨眼睛,“邵哥在裏面呢,咱們走吧。”
“嗯”霍磊點了點頭,兩人邊走邊聊。
周皓停車去了,沒跟他們一起。
邵慕,霍磊,夏小傑,他們三個,是雲巅市最有名的太|子黨,家中非富即貴,都是聲名顯赫的存在,相伴多年,感情相當不錯。
“磊哥,來一根?”夏小傑掏出煙盒,笑着朝他晃晃。
霍磊擺了擺手,說,“我不抽煙,”眉頭微微皺着,“小傑,你什麽時候染上煙瘾了?”
夏小傑完全不當回事,打着哈哈說:“嗨,不就是抽根煙麽,有什麽瘾不瘾的,我都二十了,還不能抽根煙?”
“來根呗?”夏小傑都把煙遞到他跟前了。
霍磊有點兒哭笑不得,只好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霍磊有心髒病,煙呀酒呀的,能不碰就盡量不碰,再加上他又一向自我要求嚴格,煙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抽的。
“我不抽,你也要少抽,你還小,對身體不好,聽到沒?”霍磊說道。
“哎呀哎呀知道啦,”夏小傑打着哈哈應付,“不過幾年不見,磊哥你怎麽變得老氣橫秋的,說話語氣都變得跟我叔叔似得。”
霍磊修長的手指按在電梯按鍵上,電梯門緩緩打開,兩人搭上了電梯。
聽到夏小傑提起他叔叔,霍磊突然想起了什麽,問:“小傑,你談過男朋友了麽?”
他們三個關系那麽鐵,其實還有個原因:
他們三個都是gay,并且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互相袒|露過性取向了。
上升的電梯中,夏小傑的眼睛閃閃發亮,突然湊到霍磊跟前,笑嘻嘻地說:
“怎麽突然問這個?怎麽,難不成,磊哥你喜歡我?”
霍磊:“去去去,扯什麽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到大,就喜歡過韓澤文這一個人。”
“哦哦,”夏小傑點了點頭,回答起霍磊剛剛的問題,“男朋友倒是沒談過,不過,嘿嘿,玩過的男人也不少了。”
霍磊暗暗吃驚,但到底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小傑比他小了兩歲,他自己都還是個處,小傑居然已經閱男無數了?!
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霍磊又問:“那你叔叔呢?他也不管管你?”
提到叔叔,夏小傑的眼神暗了暗,說道:“別提了,他都快大半年不搭理我了。”
霍磊奇怪道:“怎麽?他不是一向最疼你了麽?”
夏小傑聳了聳肩,撇撇嘴道:“半年前,就是過年那陣子,我跟邵哥出去喝酒,喝醉了回家,一時沒忍住,大晚上的,跑到我叔叔床上,鑽到他被窩裏,抱着他親。”
“人親醒了,把我叔叔給氣的,啪啪甩了我倆耳光,之後就再沒搭理過我。”
霍磊屏住呼吸,靜靜聽着,頂燈映在他眼裏,眸中光華流轉。
“大過年的,叔叔丢下我跑了,我長這麽大,那還是第一個沒有叔叔的年呢。”
“滿城煙花,那麽大的別墅,空空蕩蕩的,就我一個人,那個年就那麽過去了。”
“再後來,他不肯跟我說話,我就變着法子氣他,故意出去找男人,可是......”
夏小傑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
“可是......唉,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再管我了,非親非故的,就因為一個承諾,他養了我十八年,也真是夠意思了。”
夏小傑跟他叔叔,兩人既沒有血緣關系,又不是領養,沒有法律上的親緣關系,這裏面的事情很複雜,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
霍磊知道這一層,因此,沒有太過驚訝。
“可能我是真的傷透了他的心吧,他一向引以為傲,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居然是風流浪|蕩的同性戀。我也真是夠殘忍的。”
夏小傑自嘲地笑了笑,又點起了一根煙。
霍磊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說了句:“放心吧,會過去的。”
電梯停在大廈頂層,隔着巨大的落地窗,雲巅市流光溢彩,初上華燈,無盡人間煙火盡收眼底。
頂層是一整個大的包廂,裝飾是西式古典風格,富麗堂皇,裏面有休憩場所,各類娛樂設施,還包括一個室外摩天泳池。
無數侍者早已站成一排,列仗歡迎。
饒是霍磊見多識廣,見了這陣仗,還是在心裏暗暗吃驚。
“邵慕呢,他訂這麽貴的地方做什麽?這是要接待美國總統?”霍磊把夏小傑拉到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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