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溫白被擄舌伶俐

須臾,走進來一個身着鵝黃色衣衫的女子,雙十左右的年紀,眉目隽永,面貌恬靜,走進來後,對溫玄颔首道:“溫大人,叨擾了。”

江允善對溫玄打過招呼後,就看向了江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認沒受什麽傷後,才別開了目光。

溫白一如往常,笑眯眯地打招呼:“郡主好啊!”

江允善掃了他一眼,嫌棄之情溢于言表。溫玄心裏不舒服了,好歹是我溫家的人,溫玄淡淡道:“郡主來此,是為何事?”

江允善也不同他繞彎子:“溫大人,我奉家父之命來接舍弟回家。”

溫玄公事公辦道:“哦?可是令弟并未洗刷嫌疑,怕是走不得。”

江允善微微一笑,像是早春的陽光,卻帶着些料峭寒意:“我并非商量,而是告知!”

溫玄微微蹙眉:“郡主是要以身犯法?”

江允善處變不驚地勾了勾唇角:“豈敢?不過是陛下今晚辦了個家宴,指名道姓要阿衍過去,若是不便…允善如實告知陛下便是。”

四周陷入了一陣沉默。

江季白沖溫白使了個眼色,溫白會意,趁着沒人留意,偷偷摸摸地溜走了,才不在牢裏過夜呢!

溫玄輕笑一聲,示意江季白身邊的官兵讓開些,道:“郡主言重了,陛下為世間之法,既是陛下要求,晏清豈敢置喙?”說着,讓出了一條道。

江允善颔首道謝,看了江季白一眼,江季白跟了過去,朝府衙外面走去。

待他們走出去之後,溫玄黑着一張臉坐下了:“把溫白帶下去關起來。”

“大人…”趙捕頭戰戰兢兢地開口:“二公子,不見了。”

溫玄猛地擡頭,果然,原先站着溫白的地方早就沒人了,好小子!最好別回家!

“阿姐為何前來?”江季白規規矩矩地走在江允善右邊。

江允善擡手給他拿起頭發上的一根草末,皺眉道:“若讓別人知道我們禦賢王府的人在牢裏過了夜,我們王府的臉面往哪兒擱?”

江季白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他自幼喪母,父親忙于公事,是姐姐把他帶大的,姐姐把禦賢王府的面子看的比什麽都大,姐姐在人前向來是滴水不漏的,自然也這樣要求他的,所以,很多人提起禦賢王的這對兒女,無不稱贊他們舉止有度。

江季白換了個話題:“陛下辦了什麽家宴?他好久都沒有召見過我了,今天是怎麽回事?”

江允善道:“我故意那樣說的。”

江季白有些吃驚:“你騙了溫大人?”

江允善白了他一眼,大驚小怪!她不理會江季白的詫異,往前走去。

江季白愣了下,又急忙跟了上去:“不是,阿姐,你不怕得罪溫玄嗎?”

江允善不屑一顧道:“他還能抓我不成?”

江季白暗思,那是不能,畢竟溫玄看起來也不像是和會和女人計較的樣子。

江允善有些責怪的語氣:“讓你別和溫家那小子待一起,你偏不聽,這下惹禍上身了不是?我跟你說,那小子不會有什麽出息,你少和他在一起鬼混…”江允善絮絮叨叨個沒完,江季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小到大這樣的數落多了去了。

經過夜市,燈籠都挂了起來,雖然人群熙熙攘攘的,但江季白一眼就看見了在那個兩人常去的燒餅攤前等燒餅的溫白,看來是偷跑成功,不敢回家了,江季白偷笑。

江允善回頭看他,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這不是溫家那小子嗎?正好溫白接過燒餅,顧不得燙嘴地咬了一大口,又燙的自己在原地蹦了幾下。

江允善皺眉:“都是什麽東西啊就吃,幹不幹淨?這溫小公子也太不講究了。我跟你說,你可不許這樣,聽見沒有?以後不許和他在一起玩了,你也不小了,今年準備準備,明年該參加科舉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江季白剛想應付兩句,就看見有幾個蒙臉的黑衣人跟在溫白後面,神情一凜,一陣風吹過,掀開了幾個黑衣人的面紗,為首的女子急忙将面紗遮好,匆匆跟了上去。

這女子好眼熟,對了,是昨晚在鬼市跟在陳卓爾身邊的那個女的,據陳卓爾所說,昨天和他在一起的只有雲麗,那這個女子就是雲麗?那死的那個是誰?江季白腦子裏有很多想法,忽然又想起,他們跟着溫白做什麽?

江季白直覺不妙,猛地轉身,拉住了江允善的胳膊:“阿姐,你快回府衙,告訴溫大人,說雲麗在夜市這邊,快去!”說着,就往那個方向跑去。

江允善不解,反手拉住江季白,皺眉問道:“怎麽了?你去哪兒?”

“沒時間解釋。”江季白甩開江允善的手:“溫白有危險,你快去啊,阿姐!”說着,追着那幾個黑衣人去了。

溫白又在夜市裏晃悠了幾圈,正打算找個客棧住下,忽然覺得背後愈發不對勁,之前就覺得有人跟着自己,原本以為是溫玄的人,所以不甚在意,可是現在身後的人腳步愈發輕盈,比那些官兵的武功顯然好的多!

溫白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周圍,已經脫離了鬧市,溫白自認倒黴,轉身,又往鬧市那邊走去,可是黑衣人根本沒給他機會,五把明晃晃地劍朝溫白刺了過來。

溫白使勁一躍,拽住了屋檐的一角,撇了撇嘴:“哦呦~這麽兇?吓死人了。”說完,輕輕一蕩,落到了幾米外的地上,撥腿就跑。

幾個黑衣人也沒料到溫白身手這般利索,愣了下,剛忙追了上去。

“救命啊——”

“綁架良家少男啦——”

“殺人啦——人啦——啦——”

最後,溫白被逼到一個角落裏,溫白瞄了瞄屋檐,嗯,能夠得到。正準備故伎重演,就聽見為首的女子冷冰冰道:“再跑就廢了你的腿!”

溫白默默将手背到後面,笑嘻嘻道:“什麽仇什麽怨啊這是,幾位追我幹嗎?”

“少廢話!”黑衣女子呵斥道,對另外幾個黑衣人示意:“将他綁起來!”

“哎哎哎!”溫白又往牆角縮了縮,陪笑道:“幾位莫不是認錯人了?哎哎…那個,我沒錢…別動手大哥,哎,我就臉長得好看,不過也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哎哎,輕些,大哥,大哥,輕些,痛!”

最後,溫白被人捆的跟個粽子似的,嘴巴也被堵上了,又被套了個麻袋,被人扛走了。

江季白追了一條街也沒看見人影,快出夜市時,看見那幾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地過來了,江季白急忙往旁邊一閃,看見那幾個黑衣人扛着個麻袋離開了,那個方向,江季白眯了眯眼,鬼市!

府衙,溫玄聽江允善的轉告之後,立刻準備帶人去夜市,正在這時一個官兵帶着一封信走了過來,說是給大人的。

溫玄神色自若地看完了,随手丢到了桌子上。

趙捕頭擔憂地開口:“大人,說什麽了?”

“沒什麽。”溫玄端起桌子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随口道:“溫白被人綁了,讓我去鬼市贖人。”

“……”江允善有些震驚,這就…不管自己的親弟弟了,平日裏聽說溫玄對自己這位幼弟十分不待見,沒想到竟到了不顧人死活的地步了。

江允善良心未泯地開口:“那令弟怎麽辦?”

溫玄不甚在意道:“再說吧,先去夜市。”

江允善:“……”再說吧?

溫玄帶人把夜市逛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什麽黑衣人,到了夜市盡頭,有兩條路,一條是居民區,一條是通往鬼市的路,溫玄想了想,對趙捕頭指了指通往居民區的那條路:“你帶些人去那邊,我帶人去鬼市,有事發信號。”

趙捕頭:“是!”

江季白要隐藏自己的行蹤,走的有些慢,到了鬼市,一下子多了很多穿黑衣服的人,江季白跟了會兒,又跟丢了。

到了和岔路口,江季白走到一個攤販前,開口:“老板,打擾一下,請問您有沒有看過有幾個黑衣人扛着一個麻袋經過?”

老板賊溜溜地看了江季白一眼,像是數錢似的手指撚動着,慢吞吞道:“這我得好好想想…”

江季白見狀,拿出錢袋子,發現早就被溫白花的所剩無幾了,嘆了口氣,随手扯掉了腰間的玉佩遞了過去:“您好好想想。”

老板兩眼放光地接了過來:“見了見了,往那邊去了。”并且指了個方向。

江季白仍是彬彬有禮道:“謝了!”

“等等!公子!”老板摸了摸腦門,神秘莫測道:“在下提醒公子一句,那個地方,鬼市裏的人都不大敢去,傳聞啊,那裏…有鬼!”老板表情十分生動。

江季白的第一個想法是,那溫白鐵定要吓死了。

突然,江季白眼前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把攤販手裏的玉佩拿了過去,清清涼涼的聲音:“江小世子的玉佩,價值連城,豈可随意典當?”

江季白轉身:“溫大人!”

攤販剛要發火,溫玄随手丢了幾塊銀子給他,攤販立馬安靜了,溫玄把玉佩遞了過去:“溫白怎麽說也是我溫家的人,出財出力自然有溫家。”

江季白掃了他一眼,接了過來,随手挂在了腰間。

“江小世子說,看見了雲麗,可是綁走溫白的那群人?”溫玄看着攤販老板所說的地方,果真了無幾人,陰森許多。

江季白點了點頭:“嗯,我親眼看見雲麗的,不過,被綁的人套着麻袋,我不知道是不是溫白。”言下之意,你掏錢可能掏冤了。

溫玄帶人已經開始往那邊走了:“先抓住雲麗再說!”

江季白心裏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溫白被放下了,麻袋被人拿開了,溫白深深呼吸一口氣:“我滴乖乖呦!憋死我了,大哥大姐,小弟給你們提個建議啊,下次再拿麻袋套人,記得多拿錐子紮幾個窟窿。”

“廢話忒多!”黑衣女子手按到了劍柄上:“再廢話砍了你的腿!”

溫白急忙把腿蜷了起來,閉緊了嘴巴,忽然,瞥見了女子劍柄上的圖案,鹿角紋,齊國暗兵!

“你們是…齊國人?”溫白謹慎開口。

女子擋在黑紗下面的臉露出了些吃驚的神色,很快恢複如常,輕哼了聲。

“不是,你們國家都快被攻破了,不好好戰死沙場,綁我做什麽!”溫白憤憤不平道。

“閉嘴!”一黑衣男子怒斥:“都是你們郢國狼子野心,卑鄙無恥,我們才淪落至此。”

溫白為自己辯解:“派兵打你們的又不是我。”

黑衣女子淡淡開口:“你幾歲?”

溫白頓了下,回答道:“還有幾個月就十八了。”

“我們國家像你這麽大的孩子都在戰場浴血奮戰了。”黑衣女子冷漠道。

溫白嗤笑:“若不是你們先挑起麒麟關戰事,我們如何會打起來?你不能因為自己倒黴透頂就見不得別人安然無恙啊。你現在感慨你們孩子浴血奮戰,不如去問問你們國主為何貪得無厭。”

“住口!”女子橫眉冷豎,一劍插在溫白□□。

溫白眼睛瞪得老大,媽呀!差點斷後!溫白要後面坐了坐。

“閉嘴就閉嘴。”溫白小聲嘟囔了下。

越想越不對勁,溫白忍不住又開口:“你們抓我幹什麽?就算你們想抓人威脅朝廷,也應該抓陳太尉的兒子啊,陳太尉可是管着朝廷的軍權來着…”

說到這裏,溫白忽然福至心靈,豁然開朗:“我明白了,你們原來的目标就是陳卓爾,不過他出了意外,被我哥弄到了大牢裏,有我哥在你們必然搶不住陳卓爾,所以,就抓了我,讓我想想,府衙裏有你們的人吧?用我把我哥引過來,你們再裏應外合,搶出陳卓爾,威脅陳太尉,對吧?”

黑衣女子看向溫白,少年雖然表現的有些慫,眉宇間卻是鎮定自若,推理時也是神采飛揚。

“不過啊——”溫白挑了挑眉,往後一仰,靠在了石頭上,擡起被綁着的雙手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你們沒查過嗎?我和我哥素來不和,我哥巴不得我被人綁架,意外身亡呢!”

黑衣女子:“……”

溫白迅速坐好,神秘兮兮道:“我有個法子,姐姐不妨聽聽?”

黑衣女子冷漠道:“你會幫我們?”

“對啊!”溫白義憤填膺地跳了起來,忿忿不平道:“你不知道,我早就在這裏受夠了,爹爹不疼,兄長不愛,無人賞識,姐姐你說說我,就算不是天才也是人才吧,可是呢,沒有一個人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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