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溫白俘獲世子心
兩人出來時,鬧市也安靜了不少,兩人無言地走過了鬧市,回客棧的路上,清幽寂靜,月至中天,清輝灑在路上,溫白走在前面,江季白故意落後他幾步。
江季白十分懊悔,剛剛怎麽就把那些話說出來了呢?溫白肯定生氣了吧,江季白不時地拿眼睛瞅着前面的溫白,咬了咬牙,叫道:“溫白!”
溫白停住了腳步,回身用眼神詢問他怎麽了,江季白也停住了腳步,舔了舔發幹的嘴唇,開口:“剛剛…我說的話…是氣話…”
“我知道!”溫白面帶笑意道:“發生了這樣的事,任誰也會心裏不痛快的吧,發洩一下總是好的,我沒有怪你,畢竟,江季白你只會對信任的人才無理任性的吧?我很開心啊。”
江季白呆呆地看着溫白,猶豫着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
溫白笑的無奈,伸出右手輕輕住了自己的臉,略帶失落道:“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好像只會…惹事。若我像兄長一樣,那肯定就能很輕松地救出季白了,或者武功再高一些,就不用季白為我挨了一棍,等到黔驢技窮時才明白權力的重要,人就是這樣吧,當明白一些事時卻是晚了。”
江季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肯定很傷溫白的心。
溫白輕笑了聲,帶了些希冀繼續道:“不過只是晚了,并不是完了,對不對?我不會像以前那樣每天都得過且過了,你以前總給我善後,日後,你盡管惹事,我給你善後,好吧?”
江季白下意識地開口:“溫白…”
“已經過了子時了吧?”溫白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問道。
江季白順勢擡頭看了看月亮,應道:“啊,過了。”
“江季白!”溫白叫道。
江季白又看向溫白,像石頭似的被定住了,溫白左手背後,右手随意地往自己的方向伸着,右手中指上還挂了個穗子,溫白沖江季白搖了搖手中的穗子,笑嘻嘻道:“你十八歲了啊。”
江季白看起來手足無措的樣子:“今天…”
“十一月初四,你的生辰!”溫白走近江季白又搖了搖手中的蓮花穗子,道:“我在濟安寺給你挑的平安符,你日後肯定會平平安安,心想事成的!”
溫白看江季白沒有什麽反應,有些尴尬甩着手中的穗子,道:“…嗯,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沒心思過什麽生辰,不過好歹是個平安符,你不把它當生辰禮物就行了。”
江季白緩緩搖了搖頭,看向溫白,接過了穗子,輕聲道:“沒有,我很喜歡。”似乎有什麽東西流過心田,整個人都溫暖了起來。
溫白樂了,又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就說嘛,我這麽有眼光!”
江季白擡眼看他,月輝灑在溫白身上,他烏黑的眸子亮如星辰,笑容幹淨明朗,江季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心髒狠狠地跳了下,幾乎是沒有意識地抱住了溫白,溫白的笑聲戛然而止,似乎被吓了一跳。
江季白将溫白整個人抱住了,輕輕将臉放到了溫白的肩膀處,溫白由于經常在樹上蹦來跳去的,身上總帶着些草木香,聞着很舒服。
江季白分明感覺到一些東西不一樣了,有些慌亂,也有些害怕,可就是不想放手,腦海裏閃過和溫白有關的事,欣喜地發現,生命的大部分時光裏都有溫白,那以後,以後的日子裏,肯定也有溫白的吧。
溫白被抱得很不舒服,他和江季白差不多高,被人整個抱在懷裏,有些手腳沒地放的感覺,想了想就把手放到了江季白的身後,順手摟住了他的腰,舒服了些。
江季白被抱住的一瞬間滞了下,感覺到了江季白的變化,溫白以為江季白是在尋求慰藉,就幫他捋了捋背,無聲地安慰着。
江季白清晰地感覺到:他…好像喜歡溫白。
可是想一想羅玉緋那張令人嫌惡的嘴臉,江季白有些糾結,自己不會喜歡男人吧?
江季白試探性地叫道:“溫白!”
“嗯。”溫白應道,還不忘繼續幫他捋背。
江季白猛地清醒過來了,今晚自己情緒不太穩定,會不會自己弄錯了,貿然告訴溫白,他會不會當自己有病?江季白這樣想着,立馬松開了溫白,并且後退了兩步。
溫白咧開嘴笑道:“你好了?”
“好,好了,我好了。”江季白語無倫次道,溫白皺了皺眉,江季白看着還是不太正常啊,不會還沒緩回來吧?
兩個人并排緩慢地走着,氣氛很是安靜祥和,江季白想着日後的打算。
溫白突然開口:“江季白。”
江季白不自在地應道:“啊。”
溫白猶豫道:“有件事兒我得給你說說,不說我憋着難受。”
江季白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水,故作平靜道:“你說。”
溫白還是有些猶豫,江季白耐心地等着,終于溫白下定決心地看着江季白,認真開口道:“你剛剛哭的真醜!”
“……”江季白:“滾!”
溫白松了口氣,終于正常了。
江季白也放松了,自己過于緊張了,不管怎麽說,溫白還在自己身邊,至于其他的,不想也罷。
江季白問:“這麽晚了,你還回家嗎?”
“不回。”溫白不假思索道:“我跟你住。”
江季白提醒道:“我住的那家客棧可離皇宮有些遠。”
“那當然!”溫白得意道:“我就是看準了它離皇宮遠才讓你住在那兒的,眼不見心不煩嘛!”
江季白無語道:“我沒跟你說這個,你明天當值不是要走好些路了?”
溫白深呼吸了口氣,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兒,道:“我不想去刑部了。”
江季白疑惑地看向他:“那你想去哪裏?”
溫白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有地方去!”他明日就要告訴溫玄,他要去找常将軍,不在刑部呆了,沒意思。
江季白知道他有分寸,點了點頭,就不在說什麽了。
江季白思考了下自己的現狀,目前找到阿姐至關重要,也不可總求人幫忙,自己親自動身去找,太慢了,江季白想到,商隊們南來北往見多識廣,而天淵城又是各路商隊必經之地,倒是可以從這裏下手。
從自己家破人亡這件事,江季白看出郢國看似一團和氣,實則君臣離心,內部勢力勾心鬥角,上層安逸享樂,下層忍氣吞聲,若是這樣,出事也只是早晚的問題,禦賢王府的仇不能不報,只是現在他身無長物,只能從長計議。
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他總得屯些錢財為日後做打算,他以前就發現了郢國鹽引制度有纰漏,他也知道幾位高官在販賣私鹽,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下他們之間的關系,從中大撈一筆,不管是尋找阿姐,還是為日後的打算,江季白目前所有的方向似乎都指向了一個字,錢。
總道現在他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想幹什麽就去幹好了。
江季白想起之前在城外買過幾處用來安置流民的私宅,沒有被朝廷沒收,就請人把它們全都轉賣了,手裏也算有些資本。
江季白生在皇家,深谙為官之道,朝中很多大臣的聚會他以前随父親參加過不少,地點也都清楚,江季白在他們隔壁開間房,又在隐蔽的地方鑿了幾個洞,将他們的談話全都聽了個一幹二淨,果然,腐朽到了骨子裏。
花費了幾天,江季白把朝中重要大臣貪污的把柄記了個遍。
他請人出面,找到主管鹽引兌換的周律周大人,軟硬皆施地用有限的銀子換了大量的鹽引,又賣給人家個面子,把周律死對頭的把柄告訴了周律,周律自然沒那麽賭氣了,江季白又提出四六分成,周律自然感恩戴德。
江季白生意做的順風順水,溫白被常文政折磨的累死累活。
常文政愈發滿意溫白,被剝奪軍權後,皇上也免了他的早朝,每日在府裏看看書,練練武,也挺無聊的,兒子明年春闱,他也不好去打擾,幸好溫白送上門了,這孩子皮是皮了些,底子是真紮實,一點就通,而且無論何時都是笑臉迎人,看着也挺舒心的。
常文政看着滿身大汗的溫白,沖他招了招手:“小白,過來歇歇吧。”
溫白一抹腦門上的汗,沖常文政咧了咧嘴,三蹦兩跳地走到了石桌旁,大大咧咧地坐下了,背靠着石桌,微微揚了揚臉,讓涼風把臉上的汗吹幹。
“晏清說你是個坐不住的,沒想到還能老老實實跟我學了這麽多天。”常文政打趣道。
溫白嘻嘻一笑:“我對喜歡的東西向來沉得住氣!”
常文政打量着他,開口:“這麽多天了,我還沒問你為何忽然想通了,來找我了。”
溫白笑眯眯地哄道:“我不是怕你在家悶嘛,刑部也不少人,我就過來給你解解悶兒。”
“呦!老夫可受不起!”常文政調笑道。
溫白又笑了笑,沒有說話。
常文政不解道:“哎,我說真的,為何?”
溫白還是一副不着調的樣子道:“我阿娘是江南人,她說過江南女子溫婉可人,我日後是要去那裏花天酒地的。”
常文政不明白道:“咦!那關你來找我學武有何關系?”
溫白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啊。”
常文政嚴肅地點了點頭:“放心,老夫嘴巴嚴實的很。”
溫白将右手擋在嘴邊,靠近常文政,皺眉輕聲道:“我瞧着啊,這天下可是要大亂了…”
常文政心中一凜,看來溫白也算是眼光獨辟,在這看似安樂的郢國,竟然看出了危機,看來也非池中之物啊。
回過神,常文政接着聽溫白道:“到時候,我去江南的路上,肯定流寇滿地,我生的這般俊俏,萬一被人劫色了,不得自保嗎?對了,我還得帶上江季白呢,所以啊,我可得跟你學的厲害點!”
常文政:“……”眼光獨辟有個屁用!
看着溫白一臉怡然自得,美滋滋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半晌,常文政憋不住道:“你好歹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天下要是大亂,你不保家衛國啊?”
溫白笑道:“郢國內部勢力錯綜複雜,大部分官員都是唯利是圖。由內而外的消亡可比從外到內的打破快得多了,換句話說,士兵們在前線保家衛國,而郢國可能從內部就自己瓦解了,就算前線堅不可摧,內部也是一灘爛泥!這樣的郢國,憑什麽要我為它以命相搏?”
溫白總是這樣,看似不拘一格,漫不經心,偶爾的一兩句金玉良言總是讓人醍醐灌頂。
常文政慢吞吞道:“依你看,是為何?”
“為何?”溫白也有些被問住了,良久方道:“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吧,平靜了太久的湖面,一陣微不足道的清風也是可以掀起波瀾的,與虞國看得見的危機不同,郢國的危機是一種無形的滲透,可能是從每個人認為所有的享樂都是理所應當的時候開始的吧,一旦自己享有的好處少了,勾心鬥角也就開始了。”
常文政目光如炬地盯着溫白,郢國如今少的就是這樣清醒的人啊,清醒很簡單,但是很多人卻不願意醒。
常文政雙目發亮道:“要如何?”
溫白汗落了下去,感到一絲涼意,就把衣服裹了裹,揉了揉鼻子:“納新,廢舊!”
“何解?”
“朝中不少官員都是受父輩蔭庇入朝為官的,思想上自然都收到父輩的影響,其中還可能因為家族勢力糾葛,而影響到朝堂關系,争權奪利也就不可避免了,如今,應該廢除蔭庇制度,所有官員全部走科舉道路,為朝廷注入一陣清流,正所謂廢舊納新!”
溫白有些可惜道:“這道理誰都懂,可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沒人願意提吧,提了也不一定會被用,畢竟,當今聖上還得尋歡作樂,沒空管…”
常文政連忙捂住了溫白的嘴巴,警示道:“你小子怎麽什麽都說啊!”
溫白陪笑道:“我瞎說的,嘿嘿嘿…”
常文政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小白眼光獨辟!”
“我這是旁觀者清,若我身處其中,估計也不會這麽輕松地說出來了。”溫白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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