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衆人齊往韶關聚

江季白思來想去,先借許娴的紙筆給江允善寫了個信,韶關在江南的東南方,江季白讓江允善帶部分兵力先秘密拐道潛到韶關。

江季白耍了個小心眼,他在信中并沒有說明原因,因為他知道含糊不清反而讓江允善更操心,更能快些到達,不過要是讓江允善知道他是為了溫白,估計又免不了一番數落。

江季白溜進了崇安王府,尊貴的崇安王正昏昏欲睡地逗着鳥,就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小皇叔。”

江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身:“哦?大侄子啊,你怎麽想起看我來了?最近都沒怎麽見你呢,聽說你做生意發了,可別忘了皇叔我啊。”

“小皇叔,你怎麽愣了吧唧的!”江季白使勁晃了晃江越,又抽了抽鼻子,皺眉:“你喝酒了吧?”

“幹嗎?幹嗎?”江越有氣無力地坐到椅子上,抱怨道:“不讓人胡鬧,還不讓人喝酒了?”

聞言,江季白愣了下,江越和溫玄的事,他也聽溫白說了,如今江越一副頹喪的樣子,江季白也忍不住擔心起來了:“皇上…對你做什麽了?”

“沒…”江越擺了擺手,自嘲道:“我這幅樣子,誰高興對我做什麽啊?不就是不用上朝了嗎?本王樂得逍遙自在…”

“他不讓你上朝了?”江季白不滿道:“先祖有規矩,除非封王自己不上朝,皇上無權幹涉,他竟然明目張膽地給你下旨?”

江越不以為意:“反正我以前也不上啊…”

那怎麽一樣,以前江越是自願不上朝,好歹是個王爺,人人都敬畏着,如今江越被聖上免去了上朝,就等于告訴別人,江越只是個廢柴王爺,怪不得看今天崇安王府如此蕭條,連歌舞都沒有了。

江季白愈發鬧心地看了看有些衰敗的崇安王府,直到江越再次叫他:“大侄子,你所來為何啊?”

江季白猛地想起來了,正色道:“小皇叔,你有沒有私兵?可以借給我些嗎?溫白和常将軍可能出事了。”

江越酒醒了大半,茫然道:“什麽什麽?”

江季白簡單解釋了一下,江越就明白了,陷入了沉思,許文遠真的是…但是,若是沒有皇兄的授意,許文遠會這麽放肆嗎?江越雙手緩緩攥緊了衣料,當真是無法回頭了嗎?

江季白看江越糾結的樣子,以為他是沒有私兵,或是有什麽苦衷,江季白遲疑着開頭:“小皇叔,你…不方便嗎?”

“不是!”江越似乎下定了決心似的:“若是給別人看見了,就不好解釋了,我和你一起去,就當是我游山玩水去了,皇上如今巴不得我離皇宮遠些。”

江季白看着江越,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原本小皇叔也是意氣風發的人,可是為了給人安心,就這樣糟踐自己。

兩人當晚就出發了,一離開天淵城,兩人就舍棄了馬車,帶着三十幾個随從,騎馬狂奔。

常文政剛包圍山上的土匪,準備晾他們幾天,忙活了幾天,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就聽到士兵禀報說,抓了個可疑人。

常文政心裏納悶,難道是山上來投降的,就聽見了熟悉的叫嚷聲。

“你抓疼我了!”

“我自己會走!”

“都說了我不是土匪,你們将軍呢?”

常文政一臉汗顏,這祖宗怎麽來了?常文政疾步走了出去,看見幾個壯漢提着溫白走了過來。

溫白看起來十分狼狽,鞋子泥跡斑斑的,衣服上也盡是灰塵,疲憊的臉上頂了一雙熊貓眼,還夾雜着一些不耐煩。

常文政急忙讓那幾個人松開溫白,溫白鬧心地拍着身上的灰塵,常文政難以言喻地看着他:“不是,你怎麽來了?你哥不是讓你在天淵城等着他嗎?”

溫白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覺得一言難盡,嘆了口氣,可憐巴巴道:“有飯嗎?”

常文政詫異地眨了眨眼,随即反應過來了,對那幾個士兵道:“快!快!備些飯菜。”

溫白忽然想起來了,沖門外叫道:“還有我的馬!也好幾天沒吃了。”

常文政聽着溫白有氣無力的叫聲,擔心別人聽不見,聲如洪鐘地叫道:“還有他的馬!”

溫白終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常文政左右打量着他:“你怎麽跟個要飯的似的?”

溫白平靜地開口:“你到這兒用了幾天?”

常文政思量着:“二十來天吧。”

溫白吼得十分沒有氣勢:“我用了半個月!累死了!”

“好好好…”常文政安撫着暴躁的溫白:“你別嚷嚷了,歇着吧,飯一會兒就好。”

溫白擺了擺手:“死不了!對了,你沒事吧?”

常文政納悶兒:“我能有什麽事兒?”

溫白警惕道:“剿匪可還順利?”

常文政點頭:“挺順利的!已經把他們包圍了,就等他們彈盡糧絕了。”

溫白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道:“舅舅,朝廷幾年都滅不了的山匪,你幾天就壓制住了,不覺得奇怪嗎?”

常文政聞言,怔住了,他這幾天一直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聽溫白這樣說,頓時明白過來了,正好飯菜也端了上來,溫白頓時兩眼放光。

常文政扶起他:“邊吃邊說。”

溫白剛要去撕個雞腿,就被常文政一筷子把手給敲了回來,溫白“哎呦”一聲,就把手縮了回來,常文政把一碗湯推了過來:“先喝湯。”

溫白只得接過,邊吃邊把自己為何前來說了一遍,最後滿足地打了個嗝,道:“之前,皇上為了削弱我哥整了那麽大一幺蛾子,這次,一定不簡單,我已經給我哥送了信,這幾日你一定得小心為上。”

常文政捋了捋胡子:“難為你了。”

“這有什麽?”溫白笑:“我權當游山玩水了,幸好來的及。”

常文政面色沉重道:“你且休息一晚,明日讓人護送你先回城內太守府,你表哥舅母都在那裏。”

“我才不!”溫白想都不想地拒絕了:“兩個人遇事可以商量些,再說了,我原本就是為此事前來,一走了之算怎麽回事?”

“你在這兒有什麽用?”常文政皺眉道。

溫白淡定道:“活躍氣氛!”

常文政忍不住笑了:“你別鬧了,打起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教了我那麽久,就是讓我當縮頭烏龜的?”溫白挑眉反問。

常文政道:“那也不是讓你當莽夫的。”

溫白迅速瞥了常文政一眼,将臉扭向一邊,無賴道:“我又不是你的兵,才不用聽你的!”

常文政苦笑:“這裏可沒天淵城那麽舒坦。”

溫白貧嘴道:“總比我來的路上舒坦!”

江季白和江越帶着三十幾個随從在路旁的一家飯館用飯,江季白栓好馬後進了飯館,江越剛從櫃臺回來,道:“我打聽過了,這裏離韶關還有三四天的路程。”

“溫白比我們早出發,又一個人,比我們利索,想必已經到了。”江季白思索道。

江越給江季白倒了杯茶,笑道:“韶關并沒有傳來消息,應該是還沒事,你莫心急。”

江季白颔首,然後好奇道:“小皇叔,你為何一定要跟來?別忽悠我,天淵城每隔不久就會有侍衛到各方傳信,沒人會疑心。”

江越搖着扇子,懶洋洋道:“出去散散心,聽說嶺南的荔枝也熟了,再去解個饞。”

江季白無奈道:“小皇叔,你跟我還裝?你是不是怕許文遠對常将軍不利,想着自己過去,許文遠多少可以收斂些?”

“你說的我好像是擋箭牌似的。”江越調侃道。

江季白嘆氣:“是擋箭牌啊,你上次替溫玄擋了一劫,這次又要替常将軍擋了嗎?”

江越淺笑不語,怡然自得地看着窗外,半晌,才幽幽開口:“我為的是郢國。”

江季白剛想開口邀請江越來江南,就聽見了不遠處的一桌人在讨論什麽溫玄,不禁豎起耳朵來聽。

“一路來,溫玄坑了我們多少兄弟?這次必須了結他!”

“我們那麽多兄弟折在了他的手裏…”

“大人吩咐過,這次必須拿下他!”

絮絮叨叨聲還在繼續,江季白暗地裏輕輕踢了江越一下:“小皇叔…”

江越回過目光:“嗯?”

江季白壓低聲音道:“那幾桌在讨論…溫玄?”

“啊?”江越佯做不在意地瞥了那邊那邊一眼。

談話聲還在繼續。

“這次帶了五十幾個兄弟,溫玄就帶了十來個人,一定可以把他拿下!”

“得到消息,他們已經到了瀝岩,我們的人已經埋伏下了。”

幾個人繼續讨論着。

江越納悶道:“溫玄不是在桑海嗎?桑海離這裏可遠了,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江季白也在懷疑,就聽見了一個聲音道:“觀影令真的在他身上?”

“他那麽自負的一個人,肯定會帶在自己身上!”

幾個人邊說着邊離開了。

江季白和江越對視,眼裏滿是确定,肯定是溫玄!

江越思索了片刻,站了起來:“季白,我得去告訴溫玄,瀝岩與韶關方向相反,侍衛我帶走些,你…”

江越遲疑了下,季白身邊沒有個靠譜的人,此番出來自己也就帶了三十個人,若是韶關有危險,季白怎麽辦?

江季白看出了江越的為難,開口:“你快去吧,我阿姐估計也從江南快到了,不用操心我。”

“允善?”江越疑惑:“你找到她了?”

江季白哭笑不得:“小皇叔,沒時間解釋了,你快去吧。”

江越一想也是,就帶了五六個人匆匆離開了,江季白覺得他帶的人太少了,又給他準備了幾個,可江越已經騎遠了,江季白擔憂地看着江越離開的方向,心想小皇叔還沒吃飯。

江越剛剛進入瀝岩的山間,就聽見了一陣打鬥聲,不出所料,那黑色身影不就是溫玄嗎?眼看一把劍就要刺向溫玄,江越趕忙拿起馬上的弓,抽出一支箭,對着持劍人射了過去。

不料箭法太差,只擦傷了那人的胳膊,溫玄趁機一個側踢,奪過那人的劍,一劍封喉。

溫玄看到飛馳過來的江越時,眼神裏劃過一絲詫異,江越帶着幾個人迅速加入了戰鬥。

有人叫道:“有援軍。”

溫玄翻了個白眼,還援軍!加起來就七個人,眼瞎了!

江越劍用的比箭漂亮多了,身形矯健,劍法如雨花,不一會兒就撂倒了幾個,江越擡眼尋找着溫玄,溫玄一手持弓箭,一手射箭,步法輕快地躲閃着攻擊過來的敵人,還抽空踢翻了幾個,江越都替那幾個人疼,溫玄這人也太喜歡踢人了吧。

江越正這樣想着,溫玄的一根箭擦着自己耳畔飛了過去,身後傳來一身慘叫,江越急忙回身,發現身後的人慘叫着捂着自己的被射中的右眼,江越當機立斷地給了他一個痛快,江越眼神裏滿含謝意地看向溫玄。

溫玄一邊射箭,一邊譏诮道:“你看我做什麽?看敵人。”

江越斂神,靠近溫玄,抽空問道:“你還剩多少人?”

溫玄掃視了一圈:“不足十個。”

“突圍嗎?”江越劍花挽的十分漂亮,溫玄也瞄了幾眼,淡淡道:“不必,等人死完再突圍!”

“哈?”江越晃了神兒。

溫玄輕笑一聲,不屑一顧地看着打鬥的兩幫人,嗤道:“一幫蠢貨!”

江越不知道溫玄在幹什麽,剛想詢問,溫玄就開口了:“讓你的人躲遠,你也躲遠。”

江越吹了個口哨,自己人就躲遠了。

溫玄抽出了一支箭,瞄準了敵人的首領,剛要發射,江越就撲向了溫玄的後背:“小心!”

溫玄打了一個趔趄,那根箭有氣無力地射在了敵人的腳邊,溫玄不悅地回身,江越已經松開了自己,臉色有些難看地站着,一個敵人從兩人身後跌倒了,原來是有人在身後偷襲,溫玄自然躲得開這種小人物的偷襲,心覺江越小題大做,他向來箭無虛發,如今射了一根廢箭,鬧心的緊。

溫玄不滿地把那人一腳踹飛,側臉對江越加重語氣道:“我躲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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