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郡主計謀離人心
江允善發覺到江季白的不容置疑後,愣了下,他想過江季白會拒絕,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幹脆。
江允善最不信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看到自己弟弟對溫白盡心盡力地維護,只是覺得好笑:“你可知道觀影軍有多厲害,當年先帝身陷敵軍,溫霆岳帶領觀影四十人沖入千人陣中救出先帝而無一傷亡,我們要是有了,就等于如虎添翼,你真的就不心動?”
“別人的東西,我為什麽要心動?”江季白皺眉反問:“這是溫家的私事,與我們何幹?”
江允善循循善誘:“物為人用,好的東西自然要在一個能發揮它價值的人手裏,你認為溫白是那個人?”江允善又添了一句:“有了它,我們就可以事半功倍。”
江季白冷着臉道:“你要我如何?直接管他要?還是算計他?你當他是傻子嗎?就算他是,我也不會坑他。”
江允善皺眉,恨鐵不成鋼道:“你當每個成大事的人都和你一樣磊落?”
“我想要重整山河,就是為了還這天下一片清明磊落,如今為了得到這天下而丢棄自己的磊落,那我為何要重整這山河?”江季白單手支在桌子上,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心平氣和道。
“你!”江允善被說的啞口無言:“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的是阿姐。”江季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疲憊道:“別人的東西再好也是別人的,阿姐莫要再觊觎了。”
江允善不發一語,嘆了口氣,将桌子上的參湯推向了江季白:“罷了,你也累了,把參湯喝了就休息吧。”
江季白以為江允善理解自己了,心裏松了口氣,喝完就躺下了,江允善替他掩好門,就出去了。
江允善就知道江季白會拒絕,也沒指望他,不過也不能讓江季白在這裏呆下去了,甚至說,再不能讓江季白和溫白有接觸了,每每面對溫白,江季白總是情緒變化很大,一個帝王,最避諱的就是感情,所以她就在江季白的參湯裏放了些迷藥,足夠江季白睡個一天一夜了。
江允善看見了暗處的人之後,輕聲吩咐道:“分成兩批,一批一會兒帶世子立刻離開,一批随我明天離開。”
“是!”
次日,溫白帶着百合蓮花羹來到了江季白的客棧,看見江季白的人之後,就分給了他們,江允善聽到動靜後,也下了樓,溫白沖她笑道:“郡主,來吃啊。”
江允善緩緩走了過來,溫白左看右看沒有江季白,忍不住問江允善:“江季白還沒起啊?”
江允善早就吃完了早飯,并沒有去接侍從遞過來的百合蓮花羹,冷着一張臉對溫白道:“你跟我來。”
溫白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上了樓,江允善進了江季白的屋子,溫白瞥了一眼,奇怪的是,江季白并不在屋裏。
“那個,”溫白扶住了門框,心裏覺得肯定沒什麽好事,笑的賤兮兮道:“郡主啊,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江允善語氣不屑:“你想多了。”真不知道江季白怎麽會和這種人玩的來。
溫白磨磨蹭蹭地進來了,笑道:“郡主有何貴幹啊?”
江允善氣定神閑地坐下了,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我們也算得上熟,我就直截了當地問了,觀影在你手裏嗎?”
溫白挑了挑眉,游刃有餘地笑着:“那是什麽?”
“你就別裝了,真的以為別人都把你當傻子嗎?”江允善慢條斯理地喝着茶:“能把自己不動聲色地藏了兩個月,甚至我們的人都差點找不到你,這可不像是溫小公子平日的做派啊。”
溫白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道:“你要這麽說,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江允善開門見山道:“明人不說暗話,你可願意幫阿衍完成大業?”
“我有這本事?”溫白故意驚詫道。
“你是沒有,觀影有。”江允善道。
溫白沒有說話,打量着江允善。
江允善又道:“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畢竟你是阿衍最好的朋友,若能幫他,想必他一定很高興。”
“您不用拿江季白來綁架我。”溫白直截了當道。
江允善彬彬有禮:“你不想幫他?”
溫白知道江允善很聰明,也不跟她兜圈子了,似笑非笑道:“那不是我的東西,我如何做得了主?就算是我的東西,我沒有道理去幫你們吧,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溫白又似是而非地補充了一句:“何況,你怎麽知道那東西就在我手中?我要真有那東西,會在一家食肆打雜嗎?”
江允善嗤笑道:“明明有個去江南享福的機會,你卻不去,天淵城有什麽東西讓你這麽放心不下?這還不明顯?”
溫白随口接了一句:“江南再好,有天淵城繁華嗎?”
昨晚上的詢問,是試探嗎?溫白心中劃過一絲疑慮,江允善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微笑道:“沒錯,阿衍昨天是故意詢問你的。”
溫白愣住了,江允善皮笑肉不笑:“所以他覺得有些對不住你,已經先離開了,既然你不願意幫他,日後戰場上就是敵人,還是不要再聯系了吧。”
溫白難得地有些手足無措,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江季白的确不在,不過溫白很快地收拾好心情,問道:“他親口說的不聯系嗎?”
江允善見過很多人的眼睛,卻沒有一雙像溫白這種坦然無畏的,一時眼神也飄了,仍不動聲色道:“問這個有意義嗎?”
溫白輕輕一笑:“我知道了,告辭。”說完,就離開了。
江允善看着少年略顯單薄的身影,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忍,似乎也明白了為何江季白如此重視溫白。
江季白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身子處于一種颠簸狀态,身邊不時地還有人的低語聲,似乎是阿姐的聲音。
江季白睜開沉重的眼皮,被光線刺的迅速又閉上了眼睛,右手擋在眼前,再緩緩地一點一點拿開,眼前一個恍惚的人影,江季白适應了周圍的光線,看清了面前的人,他慢慢擡起身子,聲音走着沙啞:“阿…姐。”
江允善将目光從窗外挪了回來,如常道:“醒了?”
江季白覺得頭沉的厲害,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随便“嗯”了聲,忽然,覺得不對勁了,這晃晃蕩蕩的感覺,自己是在馬車上吧?
江季白吃驚道:“我怎麽會在馬車上?”
江允善不以為意道:“回臨安。”
“回…回臨安?”江季白不确定地開口,自己什麽時候答應回臨安了?對了,江季白猛地想起來了,之前喝的那碗參湯,江季白懷疑道:“那碗湯,你給我下藥了?”
江允善處變不驚地點了點頭,江季白差點沒再氣暈,質問道:“就因為我不願意向溫白提出那樣的要求?”
江允善不屑的地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不覺得你對他太特殊了嗎?況且他還是溫家的人,那也就是太子的人,我覺得你們沒有必要再聯系了。”
江季白怒了:“誰要你管!”說着,就挪動了幾步,沖馬車外叫道:“停車!”
車速慢了下來,江允善冷聲道:“不許停!”
車速又快了起來,江季白賭氣地看了江允善一眼,怒氣沖沖道:“我說停車!停!”
馬夫也被吓着了,立馬停車了,江允善也被江季白吓了一下,很快整理好了情緒,不疾不徐道:“你回去也晚了。”
江季白正欲下車,聽到後回身,帶着些警惕,疑問道:“什麽意思?”
“我告訴他了,你那晚就是為了試探他,也告訴他了,你不會再和他聯系了。”江允善微笑道:“你回去也晚了,已經過去兩天了。”
江季白淡淡道:“他不會信的。”
“那他為何不來找你?還是說,在他心中,你根本沒有那麽重要?”江允善逼問道。
江季白緊緊攥住了馬車門框,埋首不發一語,江允善暗笑,繼續溫柔道:“況且,我也告訴了他,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觀影,你覺得他還會原諒你嗎?阿衍,聽阿姐的,跟阿姐回去吧。”
江季白皺了皺眉頭,動作利索地跳下了馬車。
江允善:“……”
“阿姐,我和溫白的事,你不要再插手!”江季白邊走邊說。
江允善始料未及,怒道:“溫白是什麽東西!值得你這樣!”
江季白停在了一個騎兵跟前,示意他下馬,那個人就下來了,江季白又動作利索地翻牆了馬,勒緊缰繩,身下的馬不滿地原地轉了兩圈,江季白摸了摸它的頭,馬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江季白看向江允善,帶着些溫柔的笑意,有些自嘲道:“對啊,他真不是什麽東西!可我就是在乎他!”
江允善失了神,眼睜睜地看着江季白騎着馬飛奔向天淵城方向。
江季白行色匆匆地趕回了天淵城,客棧都沒去地直接去了回味居,回味居老板也認出了江季白,聽聞江季白的來意後,放下手中的算盤,如實道:
“你說溫白啊?那小子不在,他昨天上午走的時候行色匆匆的,平日裏出去總是順些吃的,昨天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了。”
“那他有說去哪兒嗎?”江季白急迫問道。
掌櫃認真想了想:“他說他要出去些時日,晚上不必給他留門了,去哪兒他也沒說。“
出遠門了,江季白懵了,那自己回來有什麽意義?
掌櫃看他一副失望的樣子,于心不忍地安慰道:“那小子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你也用不着操心,要不你在這兒住下?過兩天他估計就回來了。”
江季白擠出了個笑臉:“他之前出過遠門嗎?”
“那倒沒有。”掌櫃想了想,也開始擔心了,之前溫白并沒有出過遠門,不會真的出什麽事了吧?
江季白繼續問道:“那他走之前發生了什麽嗎?和誰見過面?”
掌櫃嘆氣:“這我是真不清楚。”
江季白更加失望了,掌櫃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來了道:“他經常去報國寺,他說他有個朋友在那兒,每次去都要順走我好些吃的。”
江季白眼睛一亮,對啊,怎麽把許姑娘給忘了,江季白道了個謝就出發去報國寺了。
看到許娴時,許娴正在往菜地裏澆水,江季白叫了他一聲:“許姑娘。”
許娴擡身,愣了下:“季白兄?”
江季白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許娴也放下水壺,朝他走了過去:“季白兄,你怎的回來了?我聽溫白說,你不是在江南看姑娘嗎?”
江季白暗罵溫白,淨會胡扯!
江季白開門見山道:“許姑娘,你知道溫白去哪兒了嗎?”
“溫白啊。”許娴撓了撓頭:“知道啊,昨天我們才見過。”
江季白松了口氣,欣慰道:“他在哪兒?”
許娴算了算時辰,道:“這會兒他估計都不在天淵城了,可真是不巧,剛好你回來。”
江季白顧不上跟她解釋些什麽,追問:“他去哪了了?”
“韶關。”許娴道。
“啊?”江季白一頭霧水:“他去韶關做什麽?”
“啊呀!”許娴不想他一直追問,索性一下子全都說了出來:“常将軍你知道吧?就是常文政,被皇上貶回了嶺南老家,剛好路過韶關,韶關匪患不斷,皇上就讓常将軍順帶去清理一下,可是哪有那麽簡單?”
“我前個兒手頭緊,回家準備偷些東西出來賣,你猜我聽到什麽了,我爹啊,跟他的一群狐朋狗友給常将軍設了個陷阱,具體啥陷阱吧,我也沒聽清,我尋思着,這常将軍與溫白關系不錯,就告訴了溫白。”
“我本想讓他提醒常将軍一下,可溫白不放心,非要自己跑一趟,可溫白又沒怎麽出過遠門,我就說讓他給溫玄大人送個信兒,他擔心常将軍,又說溫玄大人遠在桑海,太不方便,就自己跑去了。”
江季白攥了攥拳頭,又是許文遠!
許娴理解地嘆氣:“季白兄,你想罵就罵吧,要不是看他是我爹,我也早就罵了。”
“他是蠢的嗎?若這真的是許丞相的陰謀,他一個人不是去送死嗎?”江季白還顧得上許娴的面子,沒直接稱呼許文遠的名字。
許娴一聽,好像沒錯啊,頓時結巴起來了:“那…那怎麽辦?”
江季白深思熟慮了一下:“我來想辦法,對了,許姑娘,這件事你不要再向別人提起。”
許娴小雞啄米狀地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溫白也說了。”
江季白心裏一笑,還能想起來囑咐許娴這個,溫白也沒有那麽不着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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