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性命攸關溫白急

江越也不想同他客氣,可是這個姿勢…讓江越生理以及心理都不是很舒服,溫玄把他攬在懷裏,一只胳膊還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江越平日去摟那些歌女的姿勢。

江越把溫玄的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拍掉,不悅道:“你別把胳膊放我肩膀上,跟摟女人似的。”

溫玄一臉茫然,低聲問:“那我胳膊放哪裏?”

江越一愣,我去!這還委屈上了,可別說,長得好看就是讓人不忍心拒絕,江越又抓住溫玄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無語道:“放吧放吧。”

溫玄眼神裏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狡黠,唇角勾起了一個滿意的弧度。

江越剛想眯眼睡一會兒,就覺得沒受傷的腰側癢癢的,低頭一看,溫玄的手不知何時放到了那裏,江越皺眉,拍了拍他的手,直視溫玄:“你幹嗎?”

溫玄不以為意道:“胳膊搭得太高,酸了。”

酸了?江越無言以對溫玄的理直氣壯,睡意全無,就想惡心一下溫玄,調侃道:“溫晏清,你對本王動手動腳的,是嫌咱倆的流言蜚語傳得不夠多嗎?”

“不少了。”溫玄光明磊落地看着江越:“而且…”

“報——”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大人,林大人他們來了。”接着,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溫玄不滿自己的講話聲被打斷,江越擡起了身子,準備收拾收拾出發,不料溫玄猛地收緊手臂,江越沒招架住,跌進了溫玄懷裏,溫玄恍惚間又聞到了一股幽幽的茉莉花香。

江越小心地捂着自己的傷口,擡頭愠怒地看向溫玄,對上了溫玄輕佻的眸子,江越一驚,腦子裏頓時冒出了一個想法,溫玄不會喜歡男人吧?吓得江越往後挪了挪,溫玄避開江越的傷口,壓低聲音湊到江越耳邊:“而且,很多故事裏,我都是處于弱勢的一方,王爺覺得合理嗎?”

“你都看了?”江越松了口氣,原來是在意這個,就是說嘛,溫玄孩子都有了,怎麽可能喜歡男的?

“南下的路上,閑來無事,消遣消遣時間罷了。”溫玄繼續對着江越耳語。

“大人!”十幾個人大大咧咧地進了廟,同時沉默:“……”

眼前,江小王爺躺在溫大人的懷裏,顯得有些抗拒,溫大人一手攬着人家的腰,一手撥弄着人家的頭發,兩人臉湊的極近,溫玄還輕飄飄地往這邊看了一眼,兩人的話本子盛極一時,不少人還是看過的,只是…這怎麽與書中描寫不太一樣?被抱着的不應該是溫大人嗎?

十幾個人又齊刷刷地出去了,江越心中無語,鬼扯的東西也要争,溫玄可真是無聊,江越有些無奈道:“現在你是強勢的一方了,可以起來了嗎?”

溫玄百無聊賴地松開了江越,輕輕扶起他,兩人迎着衆人古怪的目光,出發了。

都在山下蹲了三天了,四周一點動靜都沒有,溫白都懷疑是不是許文遠有賊心沒賊膽,放棄了?韶關太守都催了好幾遍了,常文政無奈之下只得上山了,臨走時讓溫白在山下老實待着,溫白閑着無聊,就去找一些看守的士兵聊天去了,沒多久,就又和人家打成一片了。

可是溫白恍恍惚惚地看見山下有黑影,一開始以為自己眼花,就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真的有一批黑壓壓的部隊,溫白搖着身邊的侍衛:“兄臺…那是不是有人啊?是援軍嗎?”

侍衛探腦一看,驚了:“這是山匪!”

“山匪?”溫白失聲叫道:“不…不是在山上嗎?”溫白匪夷所思地擡頭看了看那座山頭,侍衛連忙去通報副将,溫白繼續打量着那群正在靠近的人,沒理由這麽多人可以悄無聲息的下山,是原本就在山下?還是…山上有密道!溫白一下子就慌了,那舅舅會在山上遇到什麽?

溫白往營帳那裏跑去,許多人都跑去防守了,沒人理會他,溫白牽着馬獨自上山了,剛到達山頂,就碰見了一身盔甲的常文政,常文政步履匆匆,看見匆忙趕來的溫白愣了下:“你怎麽上來了?”

“山匪把山給圍住了。”溫白冷靜道:“這應該是個空寨子吧?”

常文政颔首:“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

“山上應該有密道。”溫白推測。

常文政沉聲道:“已經被封死了。”

常文政之前包圍山上的時候,山上确實是有人的,一開始上來時,常文政以為他們都躲起來了,後來搜尋一番,才發現并沒有,也想到了密道,可找到時發現,密道早就被封了。

“這些山匪訓練有素,根本就不像普通的流寇。”溫白看着四周的操練場,下結論道:“怕是陷阱。”

常文政也發覺出不對勁了,溫白又問:“舅舅,你帶了多少人?”

“吳太守說山匪只有兩百多人,是前朝餘孽,我只帶了三百人。”常文政如實道。

“不止。”溫白背後發涼道:“我剛剛看下去,山下至少有五百人。”

“難道是…吳太守說錯了?”常文政一生戎馬,戰場上有許多至交好友,都是鐵骨铮铮的熱血男兒,為人光明磊落,關于人心的複雜,常文政了解的還不如從小生活在溫家夾縫中的溫白。

“舅舅。”溫白抹了一把臉:“你怎麽還不清楚呢?吳太守在此地和那幫土匪糾纏那麽多年,怎麽會不清楚對方的人數?而且,他最近一直催你攻山,這不奇怪嗎?他怕也是許文遠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常文政否認道:“不不,老吳與我是老交情了。”

“舅舅!”溫白鄭重其事道:“世道變了,人心不古,之前你說杜如晦大人也是個剛正不阿的人,可是後來呢?他也是貪贓枉法人中的一員。”

常文政沉默了,溫白看他有些落寞,也于心不忍,故作輕松道:“世道雖然在變,倒是有些東西也沒變。”

“什麽?”常文政郁悶道。

溫白笑眯眯道:“舅舅的拳拳愛國之心啊。”

常文政被逗樂了:“你這小子!”

溫白緊接着道:“為那些人黯然傷神不值當,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麽辦吧。”

常文政重新振奮了精神,接着,緊張道:“你舅母和表哥還在太守府。”

“吳太守不敢動他們。”溫白安慰常文政道:“他要真有那個底氣,直接就了結您了,犯不着把您诓騙到這裏。”

常文政知道溫白說的有道理,也就寬下了心,溫白看了看常文政帶領的一二百個人,心裏盤算着,山下還有近百個人,忍不住問道:“密道可以重新弄開嗎?”

常文政搖了搖頭:“被硫磺封死了。”

“還備有硫磺?”溫白嗤道:“還真不是普通土匪。”

常文政笑着打趣:“你小子行啊,遇事挺鎮定。”

溫白嘿嘿一笑:“是将才吧?”

“說你胖就喘。”常文政笑罵着拍了溫白一巴掌。

溫白躲了一下沒躲過去,常文政吩咐下去:“派五十個人去尋找其他的出口,剩下的按兵不動,保持警惕。”

“是!”

溫白和常文政剛要轉身,就看見不遠處一隊士兵着急忙慌地趕了過來,常文政駐足,溫白想要上前看清一些,就被常文政用胳膊攬住了:“當心!”

溫白眼神兒好,道:“是李副将。”

常文政放松了警惕,李副将帶着三十幾個人奔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常文政跟前:“将軍…屬下該死!攔不住敵人…只剩下這麽多弟兄了…”

常文政托住他的手,沉重道:“是我大意了,起來吧。”

李副将緩緩站了起來,還沒有站直,就從袖口裏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常文政的胸口,在場的士兵一片嘩然,溫白失聲叫道:“舅舅——”

常文政不可思議地看向李副将,一腳把他踢飛了,自己踉跄着後退了幾步,溫白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了,急忙扶住常文政,哆嗦道:“舅舅!你流血了…”然後,溫白沖四周叫道:“軍醫呢?快叫軍醫啊——”

場面亂成了一鍋粥,常文政臉色被憋的通紅,他死死地抓着溫白的胳膊,避免讓自己倒下去,指着一臉愣怔的李副将:“你…要殺我?”

李副将舉着那把匕首,有些恍惚,即使被刺了,常将軍也沒有想殺了他,只是把他踢開,李副将痛不欲生道:“将軍,屬下實在是有苦衷啊…屬下對不起您!”說完,就用那把匕首自盡了。

常文政雖然滿心疑惑,但抵不住胸口傳來的劇痛,只聽到了溫白語無倫次的呼喚,還有周遭士兵的驚嘆聲,接着,就失去了意識。

溫白把常文政扶進了寨子裏,正好軍醫也過來了,溫白焦心地看着軍醫面色凝重地給常文政包紮診治,末了,溫白焦急地問道:“大夫,将軍他怎麽樣了?”

軍醫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溫白道:“公子啊,老朽就不與你說廢話了,将軍他傷及心肺,怕是有性命之虞啊。”

溫白傻了:“性命之虞?”

軍醫沉重地點了點頭,溫白半天沒緩過神兒來,直到軍醫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溫白才勉強回過神拉住了軍醫,聲音沙啞道:“大夫,要是有人問起,還麻煩大夫說将軍…未傷及要害,修養幾日就好…”

軍醫邊退下邊道:“公子放心,老朽都懂。”

溫白等人一走,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急促地喘息着,舅舅要死了…舅舅要死了…舅舅要死了…我該怎麽辦?溫白滿腦子都是這幾句話。

門口傳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接着房門被輕輕敲響了,溫白緩過神兒,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扶着桌子緩緩地站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去開了門,發現是常文政身邊的另一個副将,出于剛剛李副将的陰影,溫白擋在了門口,扯出了一個牽強的笑:“莫将軍啊,有事嗎?”

“公子,将軍怎麽樣了?”莫副将擔憂地問道。

溫白扯了個謊:“還…還好,需要注意…”

“公子啊,你就別忽悠在下了,在下跟了将軍二十年,那一刀如何,在下清楚的很,只是…我也沒想到…李俞竟然是這樣的人…”邊說着,莫副将還惱火又難過地擦了擦眼角。

溫白也沒心情瞞下去了,他拜托道:“莫将軍,軍心那邊還是靠你來安撫了。”

“公子放心,在下定當竭盡全力。”莫副将為難道:“只是,寨中的口糧不足一天了,這可如何是好?”

溫白被問住了,他哪裏知道怎麽辦?溫白無措問道:“可能搬救兵嗎?”

莫将軍苦笑道:“公子,常家軍只有五百人,二百人已經提前前往嶺南了,就算是返回來也來不及了,剩下的三百人已經折損了部分,我們哪裏找援軍呢?”

溫白懷着希冀道:“太守府呢?太守府總有兵力吧?”

“沒有聖上兵符傳召,不得移動兵源。”莫将軍無奈道。

溫白再一次愣住了,真完了?

莫将軍看溫白不過就是個毛頭小子,也不忍讓他操心了,只是囑咐他照顧好常将軍,自己就去布局了,溫白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沒用,雙手握拳懊惱地捶到了門框上,沒停多久,就迅速地收回了手,蹦跶着甩了甩手,疼!真他娘的疼!

溫白沉重地走到了常文政的床邊,又撅起嘴給自己吹了吹手,懊悔地看着昏迷的常文政,真是的,自己早就應該察覺出不對勁啊,自己上山就用了一刻,李副将緊追其後,他還帶着兵,怎麽可能那麽快,分明就是把山腰拱手相讓,估計不少弟兄也被他坑了,自己反應也太遲鈍了吧!溫白捶了錘自己的腦袋。

“你是嫌自己太聰明了嗎?”耳邊傳來常文政虛弱的聲音。

溫白急忙擡頭,欣喜道:“你醒了?”

常文政掙紮着想坐起來,溫白給他墊了個被子,常文政眯着眼一臉舒坦地靠着,溫白也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寬心。

常文政鼻子裏出了長長的一口氣:“想不到我戎馬一生,竟然折在了這裏。”

溫白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接話,安慰常文政沒事嗎?那多蒼白了,像常文政這種人,怕是早就将生死看淡了。

溫白悶聲悶氣道:“你好歹撐着見你老婆孩子最後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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