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各有所去心緒亂

“皇叔。”江允善微微行了個禮。

“允善,你們竟然…真的…”江越難以言喻地看着他們身後訓練有素的士兵。

江允善神情淡漠道:“自保罷了,皇叔,比起天淵城那個,我們至少懂是非,不會濫殺無辜。”

江越輕輕嘆了口氣:“罷了。”江越看向江季白:“上次邊境突然出現的軍隊,是你們的吧?”

江允善默認了,江季白從頭到尾也沒說一句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江越擔憂道:“季白他沒事吧?”

江季白這才反應過來,随口道:“小皇叔啊,你來得挺及時,我們都收拾好了。”

“……”江越。

江越清了清嗓子,對江允善道:“你們不便出面,既然這匪山上都料理幹淨了,你們就先暫居這裏,等過兩天太平了再離開,我今晚派人給你們再送些物資,你們好好休息休息。”

江允善颔首道謝:“多謝皇叔。”

寒暄一番,江越也帶人回去了,對外就說是他支援了常家軍,避免給江允善他們帶來麻煩。

溫白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裏,剛想坐起來,就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聲音:“醒了?”

“哥!”溫白坐了起來,溫玄坐在他窗邊,摸了摸他的額頭,松了口氣:“燒退了。”

溫白疑惑道:“我發燒了?”

“燒了七八天,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溫玄慣常的語氣。

溫白尴尬道:“是嗎?我說什麽了?”

溫玄淡定地回答:“也不算是說吧,就是鬼哭狼嚎的,叫了你娘,舅舅,還有江衍。”

溫白呵呵幹笑了幾聲:“真熱鬧。”

溫玄瞥了他一眼:“舅母都懷疑你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請了個黃大仙兒給你灌了一大碗香灰。”

溫白這才覺得自己的肚子鼓鼓囊囊的,一臉憋屈:“不是,有用嗎?”

溫玄不疾不徐道:“這不就醒了。”

溫白:“……”

溫玄繼續紮心道:“你要再不醒,我都準備給你裹個草席埋了。”

溫白竟然笑了出來,調侃道:“怎麽不也得準備副棺材板兒啊。”

溫玄心裏連日以來的陰霾散了些,溫白又追問道:“舅舅呢?”

“做了衣冠冢,已經下葬了,舅母傷心過度,不怎麽見客,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壓在了修儒身上,我本來想幫他分擔些,他說來者是客就拒絕了,諸多事宜也都打理的井井有條的。”

溫玄将所有人的近況都告訴他了,省得他一個一個追問,然後又囑托道:“你既然醒了,用些飯就去看看修儒,舅舅應該有話留給他吧。”

溫玄繼續道:“舅舅頭七已經過了,過兩天,我們就回桑海。”

溫白不明所以:“回什麽桑海?”

“那邊已經安頓好了。”溫玄話裏的意思模糊不清。

溫白吞吞吐吐道:“我…我現在還不想回桑海。”說着,溫白就開始在身上摸索起來。

“不用找了。”溫玄食指和中指夾着一塊令牌,上面寫着一個小篆的“影”字。

溫白快速道:“那你帶着觀影令走吧,我不去桑海。”

“你當我來找你全是為了觀影?”溫玄語氣不善地問道。

溫白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但就是不想回桑海。

“還是說,你為了江季白?”溫玄語氣犀利地問道。

聞言,溫白一怔,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個親吻,瞳孔猛地收縮:“…不不不,我沒有!”

“你不用瞞着我。”溫玄淡淡道:“身之所至,影之随行,你的事觀影都告訴我了。”

“…什麽…什麽事?”

“江季白輕薄你的事。”溫玄言簡意赅道。

“!”溫白一臉震驚:“觀影怎麽知道?”

“觀影中随時會有兩個人跟着觀影令,也就是跟着你。”溫玄解釋道,這也是溫玄以前在朝堂中什麽話都好說而不怕報複的原因,身邊跟着兩個觀影高手,根本就不用擔心。

溫白反應過來了:“在山上與敵人厮殺時,他們也有幫忙?”

“你說呢?”溫玄反問道。

溫白一副見了世面的樣子,但…但是也不能随便偷窺人家啊。

溫玄接着道:“你不願跟我回去,是因為桑海離臨安過遠嗎?”

“啊…”溫白不清不楚地随口道。

溫玄了解溫白,雖然溫白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個幹脆利落的人,他這樣不作态度,溫玄都有些懷疑了:“你不會也喜歡江衍吧?”

溫白反應激烈:“禦賢王府只剩他一個男丁,我會肖想他嗎!我有那麽不是東西嗎!”

“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我只想告訴你,江衍日後要走的路十分艱難,他現在年輕氣盛,無所顧忌,可日後呢?你見過哪個将領或者皇帝是斷…喜歡男人的?”

溫玄原本想說斷袖,可是感覺不太好,就改了口,繼續道:“他心裏東西多,有家仇,有國安,能有多少位置放你?”

溫白一言不發,溫玄說的沒錯,溫白也很困惑,江季白當時那樣做,是為什麽?難道真的是對他有意思嗎?可是,太荒謬了吧,仔細想想,江季白其實早就不對勁了,不過自己從未往這方面想過,也就沒太…在意了。

“回桑海吧,你還沒去過,畢竟是老家,回去看看。”溫玄語氣淡淡的。

“玘兒還在天淵城。”溫白悶悶道。

“有江…崇安王照應着,不會有事。”溫玄道。

溫白擡起頭,艱難道:“我想跟江季白說清。”這樣不清不楚的,對誰也不好。

溫玄點頭:“等嶺南的事結束吧,回桑海的途中,你可以順道拐江南。”

“好。”溫白心煩意亂地點了點頭。

江季白是沒想到溫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聽到江越說溫白他們已經離開了,江季白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靜。

江越還在喋喋不休地囑咐着:“回到臨安後,不要輕舉妄動,凡事小心些…”

江季白等江越說完,淡淡開口:“小皇叔要跟我們去江南嗎?”

“嗯?”江越吃了一驚:“我去那裏幹嗎?”

“如今的天淵城,小皇叔呆着也不好受吧。”江季白道。

江允善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江季白,做事不過腦子嗎?江越跟着來江南,那弘道帝不就會懷疑了嗎?

江越眼神瞥過江允善,對江季白淡淡地笑道:“不了,皇兄待我不錯,我不能離開。”

江季白思索着點了點頭:“也罷。”

江季白和江允善上了馬,江越笑道:“一路順風。”

江季白走了幾步後,回頭叫道:“小皇叔。”

江越笑看向他,示意他說話。

“你日後若是在天淵城呆膩了,就來臨安吧。”江季白故作輕松道。

江越繼續笑着,這小子有心了,沒說自己要是遇難就去找他,而是說自己在天淵城呆膩了就去找他。

江越揮了揮手:“那是自然!”

雙方就此別過了,江季白不疾不徐地趕着路,異常安靜地看着周遭風景。

江允善輕輕開口:“你在別扭溫白沒跟你告別?”

“沒別扭,早就料到了。”江季白平靜道。

江允善就是能從他雲淡風輕的神色中瞧出一腦門官司,江允善意義不明道:“還沒別扭?你的性子我了解,要是擔心的緊,過段日子你再去天淵城瞧他不就好了?反正又不是沒去過。”

“他不會再想見我了。”江季白淡淡道。

“哦?就因為在山上吵了一架?”江允善猜測道。

“不是。”江季白從容道:“我非禮了他。”

江允善:“你們不是經常互相非禮嗎?”他們兩個之前經常打鬧,那些動作在江允善看來實在是輕薄,所以江季白說他非禮了他,江允善并未多想。

江季白拉住缰繩,看向江允善,一字一句道:“我親了他,我喜歡他。”随後,扯了扯缰繩,往前走着,悶悶道:“他大抵是很抵觸的。”

江允善如遭雷劈:“……”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江允善選擇了閉嘴,鎮定,鎮定,這沒什麽大不了的,阿衍年紀輕,不懂事,回去之後再跟他好好談談。

嶺南常府

溫白聽溫玄的話,朝常修儒的院子裏走去。

院子裏的石桌旁,做了一個身影單薄的青年,身着孝服,伏身寫着些什麽,溫白叫道:“修儒表哥。”

常修儒擡頭,尋聲看了過去,常修儒長相随其母親,面部柔和,再加上天生身體不好,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常修儒疲倦地勾了勾唇角:“阿白,我剛打算去看你呢。”

溫白走了過來,擔憂道:“修儒表哥,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常修儒莞爾一笑,示意溫白坐下來:“我就這樣,習慣就好,眼下事情頗多,不能大意了。”

溫白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塊令牌,道:“舅舅留給你的。”

常修儒笑容凝固了下,慢慢的淡了下去,輕輕接過了令牌:“有勞了。”

“舅舅的事,處理的怎麽樣了?”溫白遲疑着開口問道。

“李副将的家人之前被虞國人抓住了,李副将不得已聽命虞人,再加上已經以死謝罪,京中并未再追究,草草慰問了聲,就這樣了。”常修儒自嘲道。

溫白心覺不對勁,李副将家在天淵城,家人如何會被虞國人給俘虜?而且,李副将為了自己的家人才殺的常文政,為何在殺了常文政之後不确定一下家人的安全就自刎了呢?是确定家人一定會安全嗎?就這麽信任虞國人嗎?還是另有隐情?

常修儒自幼聰穎,溫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了,

可是在現場的确查出了很多虞國字樣的令牌,令人無法反駁。

“修儒表哥,公道自在人心。”溫白一臉堅定。

常修儒清淺一笑:“那是自然。”

“舅舅還有話留給你。”溫白道。

聞言,常修儒一怔,牽強笑道:“是嗎?父親說了什麽?”

“舅舅說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溫白回憶着,又補充道:“還有,他說你一直很好,很為你驕傲。”

“最後一句話,是阿白自己說的吧。”常修儒無聲地笑了:“父親從不會說這樣的話。”

溫白尴尬地撓了撓頭:“具體就是這麽個意思。”

“我知道了。”常修儒沉吟道:“我會如他所願。”

江季白一行人到達了臨安,臨安在孟将軍的照料下也井井有條,沒出什麽大亂子,江允善幾次欲言又止地看着江季白,奈何江季白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讓江允善無從開口。

眼看着入秋了,江季白想在江南四周巡視一番,江允善只當他去散心了,也就随他去了,江季白離開後的一個月,臨安城裏就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大廳裏,溫玄頗為不快地喝了口茶,原想向東走水路回桑海,這樣也快些到達桑海,可溫白提醒還得去江南找江季白,那就得繞遠路了,溫玄心裏不痛快。

看溫白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溫玄不滿開口:“你自己進來就好了,作何拉上我?”

溫白陪笑道:“我自個兒…太尴尬了。”

“也是,你把人家當兄弟,人家卻想睡你,關鍵是你還不知道,給他白睡了也不知道多少回。”溫玄悠哉悠哉道。

溫白剛要反駁,門口江允善就進來了:“溫大人,溫公子,別來無恙。”

溫玄起身,回複道:“勞煩郡主挂心,我們挺好。”

“不知二位前來,有何貴幹?”江允善日有所指道。

“之前在邊境,世子和郡主出手相助,于情于理,在下理應前來拜訪致謝。”溫玄不卑不亢道。

江允善滴水不漏地回答:“溫大人客氣了,大家互幫互助罷了,日後還需溫大人多多指教才是。”

“郡主過譽了。”溫玄也回答地十分客套。

溫白一臉無語地看着兩只狐貍互相客套,等他們打造太極,溫白才開口:“郡主,江季白呢?”

江允善一記眼刀甩過去:“哦?你找阿衍?”

溫白無措地看了眼溫玄,溫玄不動聲色,溫白定了定身,笑道:“是,有些事想說清楚。”

“他不在。”江允善淡淡道:“出去快一個月了,說起來這個,溫公子倒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不知溫公子對…阿衍何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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