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如履薄冰帝王心

溫白把手中的桂花糕遞了過去,一邊吃一邊嘴巴不停事道:“嘗嘗,不如回味居的綠豆糕美味,但勝在新鮮!”

溫玄将他的手推開了:“不吃,膩得慌。”

溫白一笑了之地收回了手,随着溫玄的目光打量着霆靈城,道:“這霆靈城的姑娘比天淵城的靈動多了,脂粉氣沒那麽重。”

“看上哪個了?”溫玄斜了他一眼:“可比得過江衍?”

“自然比不…”溫白剛要脫口而出,立馬停住了話頭,啧了一聲,怪道:“這怎麽能比?”

溫玄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溫白佯做輕松地把一塊桂花糕丢進了嘴巴,一行人進了驿站,草草草草收拾一番,溫玄就準備去西行宮觐見聖上了。

溫白覺得不放心,道:“霆靈城太風平浪靜了,好像沒什麽大人物來過,聖上不會只叫了你一個吧?不會有什麽陷阱吧?要不要等別人一起?”

溫玄敲了敲桌子上的聖旨,道:“即刻觐見,這是聖上的命令。”

“可是…”溫白欲言又止:“我總覺得不對勁,要不我陪你去?”

溫玄搖了搖頭:“我并未說你也來了,之前我們有有嫌隙的事,整個天淵城都知道了,你覺得陛下會不知道?你還是待在這裏。”

溫白遲疑着點了點頭,溫玄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就出了門,剛出去就退了回來,淡淡道:“我要是今晚沒有回來,你就回桑海。”

溫白無所謂地笑了笑:“那怎麽行?我還沒逛完呢。”

溫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溫白一眼,他什麽都知道,包括溫白并不是無理取鬧才要跟來,而是擔心他才要跟來,溫白那看似不着調的背後實則也有着細水長流的細膩,這也是江衍為何會喜歡上溫白的理由之一吧。

溫玄從踏入西行宮的那一刻,就覺得不對勁了,長長的宮道,只有跟着自己的宮人和自己,并沒有見到其他人,難不成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溫玄受制于人不便多問,況且他也感受到了幾十股渾厚的內力在四周徘徊,看來有不少高手,不能硬來,玘兒還在他們手裏,溫玄忍氣吞聲地往前走着。

突然,從城牆上跳下來一個白色身影,利落地單膝落地,溫玄征了下,四周宮人一片喧嘩,溫玄定睛一看,是江越。

江越迅速地站了起來,二話不說拉着溫玄就走,宮人們亂成一團,從牆上忽然跳下來許多侍衛,江越手執長劍,拉着溫玄就往宮門口奔走,溫玄一頭霧水,一邊擋着攻擊,一邊抽空問道:“你幹什麽?”

江越一邊挽着劍花,一邊沉聲道:“走,這是陷阱。”

溫玄心裏一驚,皇上是瘋了嗎?這麽快就對他動手了,不怕輿論嗎?怕是真的喪心病狂了。

溫玄松開江越的手,搖頭:“我不能走,玘兒還在天淵城。”

江越看着沖上來的侍衛,往外推了把溫玄,認真道:“走吧,玘兒我拿命護着,我只有一個要求,日後郢國有難,你必須也拿命護着郢國。”

溫玄目光如炬地看着他:“如此在意郢國,為何不取而代之?”

江越不可思議溫玄的這番言論,終是一笑了之:“我清楚我幾斤幾兩。”

溫玄并沒有挪動腳步,拔出腰間的佩劍,坦然地看着攻擊上來的侍衛:“我會為天下安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不是為郢國!”

江越苦澀地笑了下:“那你更要走了,大人麒麟之才,不必來此虛度時光。”

談話間,侍衛們已經攻擊了上來,江越闖了進去,當年劍術第一可不是給人随便叫的,沒幾招就把幾個大內侍衛打趴下了,但江越又不能真的傷了人,顯得有些吃力,忽然擡頭,看見了溫玄也在幫他對付着大內侍衛,怒火攻心:“你怎麽還不走!”

溫玄淡淡反問:“我沒偷沒搶,為何要走?”

“我皇兄要把你關在這裏!”江越不顧一切地叫道:“這可能是一輩子的事!”

溫玄皺了下眉,果然,弘道帝還是不能放過他!

江越雙拳難敵四手,最終被那幾個侍衛壓制的死死的,侍衛首領冷漠道:“王爺,您偷跑出來聖上已經知道了,莫讓屬下為難,請跟我們回去吧。”

江越擡頭不甘地看着侍衛首領,一語不發。

溫玄冷哼一聲,身邊突然出現了兩個黑影,悄無聲息到讓在場所有的侍衛都暗暗地吃了一驚,溫玄拿劍指着侍衛首領道:“他不想跟你們回去。”那兩個黑影也拿劍指着他們幾十個人。

侍衛首領正在驚嘆,江越趁機一個掃蕩腿,束縛住他的兩三個侍衛被拌倒了,江越背手拿劍刺傷了身旁的幾個侍衛,侍衛首領剛反應過來了,溫玄身邊的兩個黑影已經闖入了侍衛群裏,撂倒了幾個人。

溫玄趁機來到江越身邊,江越抽空道:“快走!再晚來不及了…”話音剛落,江越就被侍衛首領一個側踢,手中的劍應聲而落,霎時,江越就又被人給牽制住了。

侍衛首領冷漠道:“聖上吩咐,只要将王爺活着帶回去就行了。”

溫玄:“……”

江越:“……”

什麽意思?

劍光一閃,

“啊——”

江越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宮道裏,他的右手腕鮮血淋漓,鑽心的疼在右手腕處蔓延開來,就好像手要斷了,整個右邊袖子血跡斑斑的,江越匍匐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筋被挑了,皇兄竟然如此狠心嗎?自己唯一擅長的劍也用不了了。

溫玄驚呆在了原地,侍衛首領把劍比在江越的脖頸處,冷聲道:“溫大人,您還是跟屬下走吧,不然屬下也不能保證王爺的左手會不會和右手一樣。”

“走!”江越出垂頭看着地面,低吼道:“走啊!”

溫玄心裏百感交集,終是扔了劍,身邊的兩個黑影頓時匿了身影,江越氣急道:“你找死嗎?”

溫玄居高臨下地看着江越:“你真以為你皇兄舍不得殺你?他連你的手都能狠心廢了,要了你的腦袋不還是一句話的事?你若沒命了,誰拿命護着我兒子?”說完,略過江越,被一群侍衛押着離開了。

溫玄被帶到了一處偏殿鎖了起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送飯,溫玄按照人送飯的次數,大致推斷出已經過了兩日了,馬上就中秋了,若是所猜不錯,估計弘道帝會在中秋節召見自己,溫玄心裏除了擔心溫白外,更擔心江越,那人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劍術,如今,右手也廢了,日後…該如何呢?

正這樣想着,門就被推開了,一襲明黃色的衣袂就飄了進來,溫玄不卑不亢地起身行禮:“微臣見過陛下。”

弘道帝和藹地扶起了他:“愛卿快快請起。”

溫玄面上無波:“謝陛下。”

“看不出來,越兒倒是對愛卿一往情深呢。”弘道帝以一副長輩的姿态對溫玄調侃道。

溫玄也從容不迫道:“還要謝王爺厚愛。”

弘道帝了解溫玄的性子,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變,誇贊道:“晏清,朕是看着你長大的,同輩之中,就屬你最出類拔萃。”

“臣愧不敢當。”溫玄徐徐道。

弘道帝神色和藹,嘆氣道:“就是有些不聽話,你要是如越兒那般聽話就好了,可惜了,現在越兒也為了你愈發不聽話了。”

“哦?”溫玄緩緩開口:“王爺當真是為了微臣嗎?”

弘道帝笑的處變不驚:“不是嗎?越兒都為了你被廢了右手了,愛卿此番言論,可真是讓越兒寒心呢。”

“陛下此舉才是讓王爺寒心。”溫玄跪着,語氣如常。

弘道帝不怒反笑:“愛卿還真是處變不驚啊。”

“陛下謬贊!”

弘道帝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銳利起來:“你還真是油鹽不進啊。”弘道帝轉到溫玄身後,徐徐道:“朕知道你一身傲骨不怕死,所以也沒打算讓你死,畢竟朕是長輩,也不可與你們小輩過多計較!”

“朕最寵越兒,你知道吧?他喜歡的人,朕是千方百計也要為他得到的,不如你就在這裏陪着他如何?”

“呵!放心,朕不會昭告四方的,畢竟有辱皇家尊嚴,只不過日後有人問起,朕也有個說法罷了,也算保住了些愛卿的顏面。”

溫玄了然,以江越做擋箭牌來困住自己,皇上倒也真的會物盡其用!

弘道帝注意到了溫玄臉色的變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再能忍也不可能一直面不改色,弘道帝心情大好,愉悅道:“不過朕瞧着你的意思,倒也不是對越兒全然無意,不如這樣,你把朕想要的東西給朕,朕就把江越賞給你。”

聞言,溫玄一臉怒意地擡頭,瞪着弘道帝,他這是什麽意思,江越一心一意為他,他把江越當什麽了,一件随手可用來交換的東西?

“啊哈哈哈哈…”弘道帝爽朗地笑了:“怎麽?嫌少?也是,越兒現在也使不了劍了,當真是廢物一個了,晏清這般人傑,怕是看不上的,不過有個東西,不知晏清看不看得上呢?”

溫玄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接着弘道帝一揮手,就進來一隊官兵圍着溫玄,一行人往外面走去。

溫白傷痕累累地蜷縮在潮濕的地面上,雙手被捆在身後,發絲黏在臉側,臉色蒼白,眉頭緊皺着,呼吸很是沉重。

溫白四周站了不少人,正中間的是就是內侍監總管連谌公公。

溫白強忍着身體的疼痛,動了動身子,不由得發出一陣悶哼,接着又挺了挺身子,将身子使勁直了起來,然後,沒力氣般地靠在了牆上,輕輕松了口氣,溫白直視着連谌,發出一陣輕笑:“公公二話不說就把我毒打一頓,什麽仇什麽怨啊這是?”

連谌嫌棄地掩住口鼻,聞慣了胭脂水粉味道的他,一點也不喜歡這血腥味,連谌不耐煩道:“咱家再問一遍,觀影在哪裏?溫公子,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家勸你識相點!”

“什麽觀影看影的,麻煩公公說清楚些。”溫白腦袋抵在牆上,笑得氣若游絲。

“不識擡舉!”連谌黑着一張臉。

溫玄和弘道帝一行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地牢後門處,看見溫白遍體鱗傷,溫玄不由得攥緊了拳頭,弘道帝很開心看他情緒起伏,悠悠地警告道:“不要聲張。”

溫玄不語,弘道帝稱贊道:“那是你弟弟吧?也有些能耐,為了抓他,朕差點把整個霆靈城掀個底朝天,不過,到底是小孩子,還是被抓了。”

“你說你與溫玄關系不和,為何千裏迢迢跟他到這裏?為何聽說他有事又自投羅網?”連谌質問道。

“這個嘛~”溫白賣了個關子:“我說了,公公就放我離開嗎?”

“少扯東扯西!”連谌耐心都要耗盡了,一鞭子抽到了溫白旁邊的牆上。

溫白連忙讨饒:“我說我說嘛,別打了,再打真的要死了。”

溫白深呼吸一口氣,笑道:“我知道溫玄此次前來定不能完好回去,想親眼看他落難,不巧的很,被你們給抓了。”

“哄誰呢!”連谌不相信道。

溫白純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絕無虛言,您想啊,溫玄一落難,溫家不就是我的了嗎?”

連谌混到今天地位,自然精明的很,一鞭子抽到了溫白的腿上,怒道:“糊弄誰呢!”

溫白疼的蜷回右腿,嗔怪道:“疼啊。”

“疼還不說實話?!”連谌怒道。

“公公莫惱。”溫白哄道:“您讓我再想想,指不定我就想起了那什麽觀影看影的了。”

連谌冷哼一聲,坐到了椅子上,審視着溫白,溫白也真的擺出了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

半晌,溫白慢悠悠地開口:“我常在市井之間厮混,觀影不知道是啥,倒是曉得些觀人之術。”

溫白頓了下,打量着連谌的臉色,繼續道:“我看公公一臉菜色…”溫白看連谌又舉起了鞭子,急忙改口道:“我看公公一臉陰郁,怕是心中郁結已久,有心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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