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身有擔當有義氣
常修儒有些納悶兒,這麽快就想通了?溫白強顏歡笑:“我雖不着調,但答應過我哥的事得做到不是?不然,日後見了他,他少不得要糟擠我。”
常修儒看着床上一臉病容的少年,無論何時,他一直都是笑的,一副不以為意,有些欠打的笑,常修儒無聲地笑了,詳細給溫白說了近況。
沿海大部分地區都埋伏的有倭人,他們離岸上有一段距離,用箭射不到,而且,他們一察覺岸上有船靠近就放箭,并且他們把沿海的水路也都斷了,只有商會的部分貨船可以通行,負責把郢國的貨物帶回倭國,如果強攻也會傷着貨船上的人,突破點就在這部分貨船上,但是貨船又查的緊。
溫白略一沉思,道:“男扮女裝,裝成香料女。”
“不行,男人身量比女人高,會被認出來的。”常修儒認為不妥。
“從士兵裏挑出幾個精瘦的,把發髻放低一點,穿的隆重點,不會被發現的。”溫白胸有成竹道。
常修儒不解:“你怎麽知道?”
溫白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眼神:“我扮過,把江季白迷的…”察覺到自己失言,溫白急忙改口:“江季白都差點沒認出我。”
“然後呢?”常修儒問道。
溫白道:“備好逃生的小船,等一切就緒,就放火燒船。”
常修儒搖頭:“水上不好起火的。”
“不是貨物船嗎?有油也很正常吧。”溫白蒼白着臉笑道:“擒賊先擒王,只要事先摸清他們老大的船在哪裏,到時候必定一擊即中,表兄你要是看見遠處的船起火了,就火速帶人過來圍剿,我們裏應外合,勝算很大。”
常修儒不住地贊嘆:“點子很好。”
溫白也覺得這事不能耽擱,下了床道:“我去找父親說。”
常修儒拉不住他,只得和他一起去,當時溫索瑜正在和溫家的幾個老頭子焦頭爛額讨論着,溫家從溫索瑜起就沒人會打仗了,幸好出了個溫玄,眼下溫玄又被困住了。
溫索瑜他們聽溫白說了之後,都覺得可行,可是大部分族老對于溫白的身份還不是很承認,都吞吞吐吐地不回應,溫索瑜也是一臉懷疑地看着溫白,這小子打架是不錯,逃跑也利索,沒聽說過他還會領兵打仗的。
溫白笑的一臉坦然:“父親放心,為了穩定軍心,我會以兄長的名義發動進攻。”言下之意,我并沒有要主事,只是替兄長辦事而已,若倭患被平息了,也是兄長的功勞。
溫索瑜吃驚溫白的舉動,不少族老都開始暗暗點頭,溫索瑜到底是覺得有些虧欠自己小兒子的,沉吟道:“這不是關鍵,只是你傷勢未愈…”
溫白垂手笑了:“只是跑一趟,不礙事。”
溫家四叔不住的點頭道:“這不錯,到時候讓那誰…老二戴個面具,就當是晏清了。”
溫白嘴巴照常是閑不住的,不由得笑道:“瞧四叔說的,黑燈瞎火的,我整個面具,是覺得自己有多不引人注目啊。”
溫索瑜到底是溫家名義上的家主,淡淡道:“以誰的名義都不要緊,若是倭患未除,溫家少不得又要被為難了,溫白,你真覺得你有把握?”
溫白挑眉笑道:“沒把握,但總得有人做不是嗎?”
溫索瑜:“……”
“就當是為了兄長,”溫白溫和着一雙眸子,繼續道:“我會全力以赴!”
忙活了幾天,所有事情都辦理妥當,只等貨船今晚出發了,溫白坐在窗前,嚴肅的看着遠方的船只,常修儒端着一碗藥走了過來,失笑道:“在擔心?”
“不。”溫白嚴肅道:“我在害怕。”
常修儒“噗嗤”笑了:“怕什麽?”
“怕死!”溫白如實道。
常修儒笑問:“那我跟你換,我上船,你在外面等我信號?”
“不行。”溫白一臉認真道:“舅舅就你一個兒子,死了就絕後了。”
“阿白啊。”常修儒感嘆道:“你也別怪你哥總打你,你說話就是挺欠的。”
溫白也忍不住笑了,摟住常修儒賠笑道:“表兄莫惱,我就是輕松下氣氛。”
常修儒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藥遞給了他,溫白一飲而盡。
海上一戰,不出所料,贏得十分漂亮,溫白不僅燒了人家的船,還把人家首領的五六個夫人全都擄走了,其中兩個還懷着孩子,望着常修儒率領的溫家軍,倭人首領不得已投降,交還了私吞的貨物,将武力扯出了沿海。
溫白還不忘再給人家個甜棗兒,提出雙方之間正常貿易,又一陣天花亂墜的忽悠,跟人家首領拜了把子,還給人家未出世的孩子起了名字,當了人家孩子的幹爹,把好端端的一個匪窩整成了運送雙方貨物的商隊。
交談完畢之後,溫白就回府了,回府的路上,常修儒就注意到了溫白有些不對勁,溫白額角不住地滲出冷汗,常修儒連忙虛扶住他,回府後,溫白有些勉強地應付了衆人的慶賀,火速地回了房間。
一進門,溫白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蜷縮成一團,常修儒見狀,急忙蹲下來,替他把了脈,溫白的脈搏十分怪異,常修儒覺得肯定是洛逖發作了。
溫白喘着粗氣,痛苦地抓着頭發,難受道:“…要死了!”
常修儒一時也手足無措,溫白想拿頭撞牆來着,被常修儒眼疾手快地給拉住了,常修儒抱着溫白的腰,安撫道:“冷靜些,阿白!”
溫白雙眼通紅,掙紮着一下子推開了常修儒,自己扶着牆,又順着牆坐了下來,痛苦道:“表兄,你給我幾巴掌吧,我快難受死了!””
常修儒無奈地看着他,師父要明天才到,不知道溫白能不能堅持過去。
溫白呼吸急促,右手使勁抓着牆,牆上出現了五道血痕,溫白仰臉狠狠地撞了撞牆,用理智道:“表兄,你出去!”
常修儒怎麽能放心出去,溫白見他不走,掙紮着過來把他推了出去,被推出去的常修儒撞上了過來探望兒子的溫索瑜,溫索瑜還沒來得及跟溫白說一句話,就被溫白鎖在了門外。
溫索瑜一頭霧水:“怎麽了這是?溫白,是爹!”
溫白順着門又蜷縮到了地上,疼得根本不想說話,他發了瘋似的到處亂撞,屋裏頓時一陣噼裏啪啦的東西打碎聲。
溫索瑜被吓了一跳,無措地看向皺眉的常修儒:“溫白怎麽了?”
常修儒被溫白交代過,不要說他中毒之事,只好哄道:“估計是傷口複發了,姑父,您先去歇着吧,我在這裏照看着。”
溫索瑜被常修儒哄下去了,常修儒立馬出府騎上自己的馬,親自去接師父。
溫白的屋裏一陣狼藉,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手裏握着一片花瓶的碎片,左手鮮血淋漓,溫白努力使自己保持些理智,別慌別慌,不就是疼嗎?世上除了鬼,大爺我還沒怕過啥!
冷靜冷靜,溫白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找些事來做,對!給江季白寫信,都有好久沒給他寫信了,不知道那個小氣包兒還生不生氣了。
溫白趴在案幾上,冷汗打濕了衣襟,右手執筆,左手緊緊攥着陶瓷碎片,臉色難看,額角抽搐着,一筆一筆的,字寫的跟鬼畫符似的。
“江季白,江南還忙嗎?”
“你還在別扭嗎?別鬧了,你別不理人…”
“知道嗎?溫家現在我主事,厲害吧?”
“江季白,我哥被關了…”
一句一句的,雜亂無章,溫白也不清楚自己在寫什麽,只知道腦子裏都是江季白,他莫名地怕再也見不到江季白了,他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漸漸地握不住筆了,溫白眼前模糊了起來,最終疼暈在了案幾上。
常修儒扛着自己師父進府時,還在慶幸幸好自己師父瘦,不然他可扛不動。
常修儒的師父江湖人稱鵲老,是個醫術詭谲的老頭,很多郎中都認為他醫術太過離經叛道,不屑與他為伍,老頭也樂的一人逍遙自在。
“修儒啊,師父跟你說,得多吃點,瞅你肩膀硌得我肚子疼。”鵲老埋怨道。
常修儒溫聲道:“實在是情況緊急,委屈師父了。”
鵲老對自己的乖徒弟向來是沒有脾氣的,理解道:“不是說有人快死了嗎?快走快走。”
“……”常修儒:“不是快死了。”
鵲老一臉嚴肅給床上的溫白紮着針,常修儒整理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瞥見了案幾上的信,常修儒就細心地收了起來,以前溫白也給江季白寫過信,常修儒還暗暗道,溫白與江世子的真是兄弟情深,常修儒打算明天替溫白把信寄出去。
收拾完屋子,常修儒踱了過來:“師父,怎麽樣?”
鵲老撚着自己的胡子,道:“這小子忍耐力也是驚人,這是生生地把自己疼暈的啊。”
常修儒滿懷希冀道:“可有得治?”
“你師父我是誰?就沒我治不好的病!”鵲老洋洋得意道。
常修儒松了口氣:“這就好…”
“只是,為師需要時間。”鵲老一本正經道。
常修儒:“……”
鵲老道:“不知你這位小兄弟能不能撐住啊。”
“那不還是沒得治嗎?”常修儒無力扶額。
“啧!”鵲老不滿道:“是需要時間。”鵲老又給溫白紮了幾針。
常修儒嘆氣:“這該如何是好?晏清把阿白交給了我,我總不能看阿白送命啊。”
鵲老來了興致,打量着溫白道:“哦?他就是你父親生前見的最後一人?”
常修儒點頭:“也算是父親的徒弟。”
鵲老給溫白紮完了針,道:“這套針法可以緩解他的疼痛,只是有點不好,被壓制的疼痛會集中在月底發作一次,那種痛苦,非常人所能忍,不過忍過去也就好了。”
常修儒不甘心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為師會想辦法。”鵲老沉吟道:“為師打算去百越之地游歷一番,那裏有很多怪誕的醫術,說不定就有治好洛逖的法子。”
“蠻夷之地,太危險了。”常修儒擔憂道。
“啧,為師仗劍天涯時,你小子還沒出生呢!”鵲老嗔怪道:“那裏離你老家也近,為師還可以去蹭個飯啥的,順便給你母親看看身體。”
常修儒的母親柳氏是鵲老的師姐,鵲老癡迷醫術,與草木為伴,樂的清閑自在,柳氏大他十歲,常常為他操心,給他說過好幾次親事,不過鵲老都跑了,後來年紀大了,柳氏也不念叨此事了。
鵲老打了個哈欠道:“你要記得每隔五日給他紮一次針,月底的疼他要是實在忍不住了你就把他敲暈過去,可別敲死了!千萬不能,千萬千萬不能再服用洛逖,否則發作的次數一定會增多,且有性命之虞。”
常修儒鄭重其事道:“我記下了。”
江南臨安城
江允善面色不悅地盯着手中的信,溫白又來信了,如往常般的走近內室,江允善打開一個匣子,匣子裏已經有了兩三封信了,江允善把寫封信剛放好,江季白就進來了。
“阿姐,”江季白輕車熟路地走了過來,神色平靜地開口:“你知道桑海的倭患嗎?已經被平息了,溫玄也真是敢,如此聲勢浩大,還嫌皇上打壓他們不夠嗎?”
江允善神色如常地放好匣子,點頭:“我聽說了,皇上不還嘉獎了嗎?”
江季白了然笑道:“給個甜棗兒,再打個巴掌呗。不過你說,跟倭匪搭上生意關系,可真不像溫玄的作風,按他在天淵城的行事,肯定會把倭匪一網打盡的,果真是時移世易,大家都在給自己備後路。”
江允善點頭稱是,江季白注意到了江允善的匣子,調笑道:“阿姐,你剛剛拿的是什麽?莫不是哪家公子送你的定情信物?”
江允善白了他一眼:“淨胡說。”
江季白眉眼彎彎,溫聲道:“不過阿姐就是該找個如意郎君了,一般的女子,似阿姐的年紀,娃娃都幾個了吧。”
“管好自己吧。”江允善不滿道。
“我…”江季白一時語塞,聳了聳肩,也不跟江允善辯解,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有收到來自天淵城的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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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