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她的距離

了屋外稀瀝的雨聲，屋內顯得極靜,甚至有種連兩人的呼吸都聽不見的錯覺。

滴答,滴答，滴答。

時鐘走動的聲音在雨聲中被遮掩,直至悄無聲息的向前走了三十分鐘。

一直安靜低着頭的林沐，感覺着身後戚雪沒有絲毫停頓的擦拭動作，終是忍不住身子微微動了動。

“沐沐，怎麽了？”

幾乎是林沐一動的瞬間,戚雪的聲音就傳來。

“...戚雪小姐姐,沐沐的頭發已經幹了。”

微微的沉默間，屬于林沐的聲音小小聲傳來。

戚雪擦着林沐的長發的手頓了頓，眼眸無聲的暗了下來。

是了，林沐的發早就擦幹了,柔順而光滑。

早在之前就有了認知，可是如若不是替林沐擦發,她又該做什麽呢？

“戚雪小姐姐，你的發還濕着,沐沐...沐沐替你擦吧？”

一直坐的林沐在戚雪微愣間站了起來,依舊低着頭聲音小小的,但那話語卻帶着一種無法忽視的期待意味。

替她擦？

值得期待嗎？

今天的林沐對于戚雪而言是無法摸透的，但這是今天第一次林沐對于她的事情是期待的。

Advertisement

無法拒絕！

出完全不想拒絕!

“好。”

沒有絲毫猶豫的應聲。

”太好了，戚雪小姐姐。“

林沐的聲音有些無法遮掩的歡喜起來地，那一直低着頭由于歡喜又一次擡了起來，眉眼彎彎，酒容淺淺露着，但在與戚雪的視線堪堪一對視，臉上似乎有着淡紅飄過，那頭又極快的低了下去。

連與她對視也不願了嗎？

”戚雪小姐姐，你...你坐好。”

略顯冰冷的手間有着溫熱至燙人的溫度襲人。

那個溫度極為熟悉。

熟悉到此刻令她依戀。

那是林沐手心獨有的溫度。

只是...

近乎用力的握緊她手的林沐，在極快的把戚雪拉到沙發旁坐好後，迅速的抽離，整個人迅速的站在了戚雪的身後。

一個高，一個低。

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

誰也聽不清誰的心跳。

似乎是由于下雨的緣故，哪怕半個小時已經過了，戚雪那半濕的發依舊半濕着，當林沐站在身後，近乎小心翼翼的拉起戚雪的短發，用着毛巾開始細細的擦拭，那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般細膩而鮮明。

濕發與溫熱的手掌所觸碰時的産生溫度差異，毛巾擦在發上那種生怕弄疼時那種珍視，以及那種在林沐擦拭着微微加重的呼吸。

在乎嗎？

林沐是在乎她的.

可是如果在乎，那麽為何原本對她極親昵的林沐開始有些躲避？

是因為那些她極力隐藏的感情，終是露出了端倪，所以林沐終是如上輩子那般，覺得她是怪物嗎？

那小心翼翼擦着發的林沐，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動作，毛巾漸漸移離了發，那溫熱而柔軟的手已經感覺不到溫度。

但不等戚雪恐慌，屬于林沐的話語帶着點羞澀，又有點期待在耳側傳來。

“戚雪小姐姐，擦好了，沐沐第一次擦，有沒有弄疼你？”

不，不會是如上輩子那般，覺得她是怪物，如果真是那樣，此刻的林沐應該是遠遠逃離，而不是如現在這般，帶着一種難掩的親昵。

哪怕心頭這樣一遍遍對自己說，戚雪心頭空空落落的總是落不到實處。

戚雪知道她應該自信些，可是...對着林沐，完全做不到這一點。

“戚雪小姐姐，還是弄疼你了嗎？”

戚雪沉默間，屬于林沐略顯失望的聲音低低傳來。

“沒有，沐沐你很棒。”

手下意識的握得極緊，那原本就白皙的肌膚帶着些用力過猛的蒼白，但這一次，戚雪卻是極快的回答。

背對着林沐，哪怕此刻戚雪的陰郁的表情已經無法掩藏，卻只要聲音不變，林沐依舊無法察覺。

這樣真的挺好呢~

至少不會吓着了林沐。

此刻她的模樣如果被林沐看見，也許真的會逃得遠遠的。

“那太好了！戚雪小姐姐，沐沐...沐沐下次還替你擦發好不好？”

隐隐的歡喜，隐隐的期待，還有隐隐的羞澀。

此刻的林沐的表情一定很棒。

可是林沐一定只會低着頭，拒絕于她對視！

“當然好，沐沐，那樣以後洗完頭，我都可以偷懶了。”

“嗯。”

....

兩人的發都已經幹了，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的姿勢竟再也末曾調整，一人站，一人坐，一人朝前，一人對着背後。

彼此隐藏着表情，卻又彼此靠的極近。

浠瀝的雨聲不知何時終是停了，沒有了雨聲的遮掩，滴滴答答的時鐘走動聲顯得極為鮮明。

四點...四點三十...五點...

六月底的天白天原是極長了，但許是今天下過雨的關系，不過五點，屋外看過去竟是幾乎全黑了，稀稀朗朗的路燈是屋外惟一的光線。

不知何時，原本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的兩人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戚雪與林沐幾乎是同時收回望向屋外的視線，那一直背對着兩人，卻誰也沒看見對方的眼眸。

“戚雪小姐姐，時間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知是輕松還是略顯遺憾，安靜的屋內，屬于林沐的聲音終是響起。

“好。”

想要多讓林沐多呆一會，但就今天兩人這樣的狀态，戚雪很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惡獸，這般的心境下，林沐一開口，戚雪立刻應聲。

“戚雪小姐姐，這麽希望沐沐走嗎？”

極低的，如若不是極注意，幾乎都聽不見的低喃一閃而過。

戚雪身子微微僵了僵，卻像是什麽也末曾聽到般，平靜而溫柔。

“沐沐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啦，戚雪小姐姐，這裏離家也不過十分鐘的路程，況且現在路上都沒下雨了，沐沐回去會很快的。”

“嗯，沐沐那路上要小心些。”

“好。”

“沐沐再見。”

“戚雪小姐姐再見。”

簡短的道別聲中，屬于林沐的氣息漸漸消失，直至沒有絲毫。

門開了又關，直至只留下滿室的靜秘。

戚雪在沙發上靜靜的坐了許久，終是走向大門。

“吱呀”

清脆的門聲中，除了略顯冰涼的風，屋外什麽也沒有。

不，有的。

翻了身的雨傘及那尚躺在水坑的雨披。

孤伶伶的，仿若被全世界遺忘般的可憐。

如她一樣！

戚雪用力的抿着嘴唇，彎腰把雨具和雨傘拾起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小雪，你是來接媽媽嗎？

咦，還有雨傘和雨披，小雪是怕媽媽被雨淋濕?

心

哈哈，放心媽媽的運氣一向很好，等媽媽回來呀，雨就停了。

你看，是不是全身都幹的。“

時間不知何時竟已經過了五點半，穿着黑色套裝，腳踩黑色高跟鞋，長長的卷發被利落盤發，一幅社會精英模樣的朝這走來，遠遠的，當看到戚雪站在門外的身影，那臉上瞬間笑開，原本極有女人味的行走開始變成淩亂的腳步聲。

甚至不等戚雪說些什麽，伴随着一竄活力四射的聲音，戚雪被戚薇整個抱在懷裏，埋在胸口。

柔軟的觸感中，微微帶着清淡香水味的氣息中，屬于戚薇平靜的心跳聲傳來。

帶着一種極安定人心的味道。

雙手各拿着一件濕噠噠東西的戚雪，又一次毫不猶豫的把手中之物丢至地上，手悄悄的環住了戚薇的腰間。

不，她不一樣的。

她有母親。

活力四射卻極愛她的母親！

林沐..林沐與她也末曾到了令她絕望的地步。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

中考的暑假似乎是初中三年過得最無憂無虛的一年，不用再去做複習卷，沒有暑假作業，也不用上輔導班，或者因為明年的開學，而提早去學校。

整整兩個月，可以瘋了似，徹徹底底的去玩。

但戚雪的性子，原本就不是極活潑的，如若不是跟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戚雪可以整整一天安安靜靜的呆在屋裏，哪都不去。

戚薇周一到周五要上班，忙碌了一個星期，周六周日睡個懶覺，能抓着戚雪的時間着實有限。

而原本幾乎跟戚雪形影不離，也是讓戚雪經常外出的林沐雖然依舊會來找戚雪，但那種勾勾纏纏的動作少了，那種與着戚雪親熱的說也說不完的話少了，雖然依舊會來，但至多兩三個小時，就會離開。

不是看着戚雪會臉紅，就是看着戚雪發呆，然後又在戚雪的視線中，極快的別開視線，不敢于戚雪對視。

但真要說與戚雪生份了，卻又不至于。

每每見着戚雪時，那聲”戚雪小姐姐“甜膩的簡直含糖量十足。

每每見到戚雪時，那深深的酒窩，那眉眼間瞬間亮起的弧度，都顯的極為歡喜。

甚至于每每幾日不見，總會找着各種拙劣的理由來找戚雪。

是那種總要見着戚雪一面方才愉悅的那種。

一邊親昵，一邊生份。

一邊歡喜，一邊又有些抗拒。

屬于林沐的距離，若近若遠，若親若疏。

屬于戚雪最為愉悅的兩個月暑假，卻比任何時侯都令戚雪糾心，以至于刻骨難忘。

林沐，在我中考結束後的十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對我又到底是何種心思？

為何不能說清到明？

可為何不管對自己說幾百次，真面對你，依舊沒有勇氣問清道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