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阻攔

幾天後，混元風回到秦逸的院子，他一進門，門随即自動合上。

鳳青吟睜開眼，他剛修行完，這會見混元風回來，索性問道：“發現了什麽？”

秦逸也是端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好奇。

“玉子蕭的煉丹手法很眼熟，但卻不像是東海玉家的煉丹術，”混元風拿出一個水晶，這個記憶水晶裏顯示出玉子蕭煉丹的畫面來。畫面裏的少年很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面的人。

鳳青吟沉吟片刻，玉子蕭煉丹的手法确實和東海玉家有不同，甚至和其他的大家族煉丹手法也有差異。他想了想，拿出一個傳音符，輕輕一點，憑空出現畫面來。畫面中的人，微微一愣：“怎麽突然找我？”

寂然正在煉丹，剛處理好材料，見鳳青吟的傳音符發亮，随手點亮。鳳青吟也不多話，拿出記憶水晶，記憶水晶顯示出畫面了。畫面完，寂然說：“東海玉家的一個分支的煉丹手法，不過聽說這個分家因為得罪了什麽人，被人滅了整族！”

混元風唏噓不已，看向寂然：“這個分家和那些人沒有關系吧？”

那些人自然指鳳城的舊人，寂然搖搖頭。混元風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寂然突然問：“你查這人做什麽？一個分家而已！”

“是小逸！”

寂然臉色一變，她一向對秦家的人不親厚。

鳳青吟又說：“他混進學院完全沒必要隐藏身份吧？”

寂然說：“估計是怕人發現！滅了分家的人是誰，玉家現在都毫無頭緒。”

說完，畫面一閃，鳳青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寂然一陣無語，這個城主真是！她搖搖頭，繼續煉丹。

秦逸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就知道他的身份有問題，他在學院登記的身份分明不是煉丹世家玉家的分支。”

鳳青吟問：“他登記的身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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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寒門子弟呗，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奪了對方的身份混進來的？”

鳳青吟的臉色變得陰沉：“你把他叫出來，頂替別人這事非同小可。”

他不禁想起三十年的禍亂，青耀學院的學子深受其害，前青耀學院的總院長也因此引咎辭職。

細思極恐，秦逸突然也意識到問題很嚴重，被冒名頂替的人去了哪裏？不會被對方搞死了吧？秦逸有點不肯定。

鳳青吟想了想：“不了，還是我去，如果對方是窮兇極惡的人，你去了可能對付不了。”

對方說不定連名字都是假的，而且牽扯到玉家分支滅門案。如果對方是玉家分支的人倒還好，估計怕引來殺人之禍這才隐藏身份，就怕是別有用心的人，假扮成的。

“城主，我陪你一起去！”混元風有點擔心，鳳青吟現在可不比全盛時期，他現在的身體很不好，要是真打起來，還不準什麽情況呢！

鳳青吟搖搖頭：“我探過對方的修為，沒有刻意隐藏的痕跡，只是一個子靈師。要是一個子靈師都能把我吓到了，那才是笑話。”

混元風站在原地，關心則亂。他也知道對方只是一個子靈師，鳳青吟可是尊者，兩者的修為天差地遠，鳳青吟打玉子蕭毫不誇張地說就是捏死螞蟻那麽簡單。他拉慫這腦袋，蹲在牆角也不說話，反正他家城主決定的事就沒有他插嘴的餘地。

“那我把孟寧約出來，我要當場揭穿他的身份！”秦逸突然道。

“胡鬧！”混元風當即呵斥道，“對方身份不明，真要是惡人，你把對方帶出來，豈不是将對方置于危險之上。”

秦逸吓出一身汗，他差點害了孟寧。

“沒關系，”鳳青吟卻說：“兩個尊者還保護不了一人麽？讓他來吧！”

秦逸瞬間又開心起來，他朝混元風扮鬼臉，混元風總是婆婆媽媽的，敢不敢大氣點。

秦逸興高采烈地跑到孟寧院子前，他敲了幾次門，見無人應答，又等了一會。

趙衡推開門，見秦逸站在門口，一愣：“秦逸？你小子上次買了東西怎麽一聲不吭就走，可讓我遇到了。”

秦逸還處在趙衡居然在孟寧的院子裏的震驚中，他們什麽關系，趙衡怎麽會在這裏？

他搖搖頭看向對方，聽對方這麽一說，條件反射想反駁，生生忍住了，或許是鳳青吟扮成他買的東西，他微微點點頭，算是默認。趙衡點頭，從空間裏掏了掏，拿出一袋子，裏面有兩千靈珠，上次買完東西後，他就把這兩千靈珠放到另外一個袋子。他把這個袋子遞給秦逸：“上次你買的那個法器，朋友之間不需要那個價，這錢退你。”

秦逸完全狀況外，這錢到底是接還是不接，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秦逸愣住的當頭，趙衡以為對方不好意思，于是抓起對方的手掌，将對方的手掌攤開來，把袋子放到對方的掌心說：“朋友之間，別客氣！”

秦逸想了想，還是把錢收下，反正是點小錢，他今天來的目的，可是要孟寧親眼見證，鳳青吟拆穿玉子蕭的身份。收了錢，他又看向趙衡，這家夥為什麽會在這兒，他朝屋裏看去，希望能看到孟寧的影子，可是讓他失望了，這裏只有趙衡一人。

他縮回脖子，看向趙赫：“你怎麽在這裏？孟寧呢？”

趙衡撓撓頭：“我來給孟寧送材料，他在煉器房，你找他有事？”

秦逸點點頭。

“跟我來！”趙衡走在前面，示意秦逸跟上。

見到孟寧，秦逸開始傻笑。孟寧不明所以地看過來。

“怎麽了？”

秦逸看着煉器房，想了想說：“孟寧有沒有空啊？我有一件很有意思的法器，不知道你有沒有空一起研究？”

孟寧想了想，眼前一亮，問：“是不是大叔煉制的法器啊？”

秦逸猛然想起混元風可是煉器大師，順着對方的話說：“對，就是大叔煉制的。”

孟寧對煉器上頗有心得，但是他一直都是自己研究，很少找人讨論，這會秦逸找他研究，自然很高興。

他想都沒想，欣然同意。

秦逸松了口氣，枉費他還特意找這麽多理由，居然沒有混元風來得好使。

玉子蕭一進煉丹房，就見煉丹爐旁貼着一張紙條，上面寫了東海玉家分支滅門一事，更是約他到後山詳談。玉子蕭想都沒想就把紙條毀屍滅跡，明顯有詐他才不會去。

等到了晚上，玉子蕭有點恍惚，萬一對方知道內情呢，他搖搖頭，對自己說不行。他從煉丹房回到院子，見院子裏有個人影鬼鬼祟祟，沒有多想，追了出去。直到來到後山，這才覺得不對勁。他一轉身，鳳青吟正站在他回去的路上。玉子蕭有點意外：“秦逸？”

鳳青吟沒有說話，他就站在那兒。只是這麽站着，都讓人無法忽視。

“煉丹爐旁的那張紙條是你放的？”玉子蕭看向對方，他不确定對方到底有什麽目的：“有什麽事直說，不用鬼鬼祟祟的？”

鳳青吟擡起頭，他的眼神卻看向別處，說：“你是什麽人？和東海玉家什麽關系？混進青耀學院又有什麽目的？”

這些話怎麽有點耳熟，想當初他也從其他人嘴裏聽到過相似的問話，鳳青吟自嘲地笑笑。

遠處孟寧在後山的草園裏等着，等了片刻不見人，他看見‘秦逸’正在遠處，剛想過去，剛好見尾随而來的玉子蕭。他有點驚訝，剛想上去，就聽到鳳青吟的話。

玉子蕭也是好笑：“我和玉家的關系，關你什麽事？至于混入青耀學院的說法更是無稽之談，我可是正式考進來的？”

鳳青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青耀學院的院長對冒名頂替的人可是深惡痛絕，我只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你想隐瞞什麽自會知曉。當然這樣比較麻煩，我也可以直接了結了你！”

他的聲音很淡，清冽的語調回蕩在山間，空靈而缥缈。可玉子蕭卻覺得很冷，對方的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他想動，卻發現對方的靈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這是尊者的靈壓，玉子蕭無力反抗，他閉上眼，心想玉無心，我馬上要下來陪你了。

“住手！”孟寧從一旁的大樹後面走了出來，他不确定秦逸為什麽要讓他看到這一幕，但是他出來阻止完全出于本能。

玉子蕭睜開眼，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他一把推開孟寧：“孟寧，快走，他不是秦逸！”

孟寧莫名其妙地看向玉子蕭，然後再看了看‘秦逸’，只見對方的嘴角微微勾起。孟寧一愣，問：“怎麽回事？”

玉子蕭擡起頭，‘秦逸’身上的殺意已經收斂起來。不過，對方施加到他身上的壓迫感還在，仿佛在提醒他，想好了怎麽說麽？玉子蕭看了看一旁的孟寧，沒想到會把對方牽扯進來，他斟酌了半天，終于緩緩開口：“我在東海時，曾因一友人相助。”

玉子蕭出生在北部的一個小村莊。那年北部幹旱，村民們種的糧食顆粒無收。玉子蕭的娘親，從山上采了野菜，煮到飯裏，這才有點滋味。那晚，有一個年輕男子路過，他說，他已經走了幾座山，荒無人煙，想要歇歇。玉子蕭他娘便将以前存放的麥餅拿出來招待，一家人就着野菜當晚飯。

男子當晚也歇在村裏，他說他叫玉無心，從東海來。玉子蕭有幾個兄弟姐妹，他們都沒離開過大山，都好奇地問外面的世界是怎樣？

玉無心笑笑：“要不要和我出去看看？”

玉子蕭搖搖頭：“我爹娘還在。”

爹娘在，不遠行。這是當時小玉子蕭的想法。玉無心笑笑，也不勉強。他坐在一旁，幾個小孩圍着，聽他把外面的世界講了一遍。說到有趣的地方，大家還歡快地鼓起掌來。

次日，玉無心前來告辭。玉子蕭他娘慌慌張張地塞給他幾個面餅，就要帶對方出村。玉無心感覺不對勁，對方臉上的神情很憔悴，顯然剛哭過。

原來，昨晚玉子蕭吃了野菜也沒有不适，只是半夜起來，他卻狂吐，吐完整個人都虛脫了，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

玉無心知道後，說什麽也不走，他要看看玉子蕭怎麽樣了。玉子蕭他娘把玉無心帶進了屋子，屋裏很黑，只能看到裏面有張矮塌塌，玉無心走上前去，這才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楚了玉子蕭此時的模樣。他的嘴唇發青，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又吐了大半夜，此時無精打采地趴在塌上。玉無心摸了摸，從貼身的包裹裏摸出一顆丹藥。

扶玉子蕭吃下後，他的臉色才開始好轉。只是不出片刻，玉子蕭還是哆嗦起來，甚至開始狂吐。

玉無心也束手無策，他估算錯了。他原本以為對方只是中毒，只是如今毒沒解，反倒害得對方氣息微弱起來。

“嫂子，要是信得過我，我帶孩子到就近的城鎮診斷。”玉無心很內疚，想治好玉子蕭。

玉子蕭他娘臉色有點猶豫，他們這裏的人生病都是以土方治療，治好了是上天的垂簾，治療不好那是命。她的猶豫沒有持續多久，中午玉子蕭已經昏了過去，這會也由不得她猶豫了，她把玉子蕭交到玉無心手裏。含着淚送走了二人。

玉無心帶着玉子蕭到最近的城鎮就診，北部的小鎮，很貧窮，他們像樣的丹藥都是從東部運過來的。

看了看玉子蕭的情況，郎中胡亂開了幾方藥，暫時保住了玉子蕭的性命，至于要康複，這事還要從長計議。

玉無心索性帶着玉子蕭南下，達到東部的一個城鎮。雖說是小城鎮，但是對當時的玉子蕭來說，那是相當繁華。玉子蕭完全被鎮子的繁華迷住了，病好後也沒有急着嚷嚷回去。兩人一共在鎮子裏住滿了三個月，這才開始收拾東西往回趕。

對玉子蕭來說，這是唯一接觸到外面的機會，他很珍惜。連回去的路上都是充滿期待。

眼前都是熟悉的一草一木，玉子蕭戀戀不舍地看向玉無心。二人來到村口，整個村子異常安靜，總是在村口嗷嗷叫的狗也沒了聲音。兩人快步進村，村裏的房子歪歪斜斜倒了一地，有的土牆早已沒了當日的形狀，這時從背後傳來腳步聲。

玉子蕭回頭，隔壁村的李嬸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李嬸眼眶發紅：“小小回來了？”

李嬸坐在半塌下去的椅子上，說：“也是造化弄人，沒想到前段時間發洪水，村子剛好在山腳，避無可避，被洪水淹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