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放學鈴聲響了，杜若看向外面的人群，問傅深道，“你平常怎麽回家的？”

傅深，“騎車。”

“摩托車？”

傅深沒說話。

“自行車？”

傅深，“電瓶車。”

杜若腦海裏浮現出傅深那張面癱臉騎電瓶車的畫面，沒忍住笑了出來。

落日的餘晖透過醫務室的玻璃窗落在他的眼睫上，彎彎的眼睛閃着光，白皙的臉上唇角上揚，襯得他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

傅深眼眸垂了下去。

杜若輕咳了兩聲，“我送你回去吧。”

他們又在醫務室裏待了一會兒，學校裏已經沒多少人了，杜若扶着傅深去了學校的停車棚。

杜若用手機給小陳發了個信息，說不用來接他了。

“鑰匙給我。”

傅深從口袋裏掏出來鑰匙給他。

杜若按了下解鎖鍵，角落裏的黑色車車響了兩聲。

“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把車騎過來。”

杜若拿着鑰匙去了車棚角落裏，一輛新的黑色電車停在那裏，他插了鑰匙倒車，輕輕一擰右車把，連車帶人蹿到了傅深面前。

傅深眼皮跳了跳，“你會騎嗎？”

杜若拍了拍後座，“當然會。快上來。”

傅深長腿一跨，露出來一截冷白色的腳踝，青筋微微凸顯，坐在了後座上。

杜若沒騎過電瓶車，不過感覺也沒想象中的難，他一擰車把，車猛的向前，差點兒把後座的傅深整個人直接甩出去。

傅深，“……”

杜若帶着傅深出了校門，風把杜若的校服往後吹，傅深鼻尖傳來他身上淡淡的檸檬香味兒，杜若回過頭來道，“抓好了。”

傅深輕輕拽住了他垂下來的校服衣角。

杜若過了學校門口的兩個路口，往自己家的路開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他捏了車閘，車緩緩停了下來。

“你家在哪兒？”

傅深，“水江佳苑。”

倒是離得不遠。

天上雲層聚在一起，風吹在身上有點涼。他們停的地方離西巷近，裏面都是吃的，杜若想了想道，“這附近有家馄饨特別好吃，我帶你去嘗嘗？”

傅深，“好。”

杜若帶他去了西巷小吃街，把車停到了巷子附近，扶着他從車上下來，“這邊來的人少，但是東西都做的特別好吃。”

傅深看向巷子裏，一條長長的巷子，窄卻不顯擁擠，兩邊店門口擺的都是桌椅，店裏挂着各種吃食的招牌。人倒也不少，許多店門口的座位基本上都坐滿了。

杜若，“你下午叫我哥？還挺好聽的。”

“你今年17？”

傅深，“嗯。”

杜若，“幾月的？”

傅深，“九月二十九。”

“我是六月的。”杜若，“那你喊哥沒喊錯。”

杜若勾住了他的脖子，“喊聲哥聽聽。”

傅深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有什麽好處嗎？”

“喊了幫我口？”

杜若第一次聽傅深開玩笑，還是帶顏色的，有些愣住了，随即笑道，“行啊，我先喊你兩聲，你先幫我口？”

傅深瞅他一眼，不搭理他了。

杜若以為傅深是不高興了，他目光移了移，視線移到傅深的側臉上。結果發現這人面上雖然還是一張棺材臉，耳尖卻紅得跟滴血一樣。

杜若有些想笑，他扶着傅深坐在了座位上，拿了桌上的菜單給他看，“看看，要哪個。”

上面是各種各樣餡的馄饨，傅深看的眼花缭亂，把菜單放回了桌子上，“我要跟你一樣的。”

“好。”杜若要了兩碗鮮蝦馄饨和一份黃花魚鍋貼。

鍋貼一份有六個，他們倆吃一份就夠了。

馄饨和鍋貼不一會兒就上來了，馄饨是大個的，漂在雞湯上，個個都是用水晶餃皮包的，上面灑了一層蔥花，聞着味兒就很鮮。

鍋貼炸成了淡金黃色，杜若給傅深夾了一個，“嘗嘗。”

傅深低頭咬了一口，魚肉在唇齒中融化，鮮而不膩。馄饨裏面的蝦肉量也很足，吃着很過瘾。

“很好吃。”傅深點評道。

杜若，“這條街上好吃的多了，下次帶你去其他家嘗嘗。”

傅深嘴角朝上揚了揚，“好。”

兩人吃完後杜若在路邊又買了幾樣小吃，他拿了車鑰匙出來，把小吃挂在車上面的小挂鈎上，等傅深坐好後一擰車把，朝水江佳苑的方向去了。

一旁的路燈亮了起來，閃耀着橘色的光。夜幕初上，天邊的雲壓的很低，隐約滴落下來幾滴雨珠，砸在了杜若的臉上。

杜若，“下雨了，我騎快點兒，你抓穩了。”

傅深沒有聽清，湊頭整個人幾乎趴到了他的背上，在他耳邊道，“你說什麽？”

前面的綠燈一瞬之間轉成了紅色，杜若猛地剎車，傅深整個人由于慣性往前，鼻梁磕在了杜若的肩膀上，兩只手環住了他的腰。

“……”

真瘦。傅深想。

他隔着校服外套都能感覺到這人的腰肢有多細。

杜若回過頭來，“疼不？我剛剛說下雨了，我騎快點兒，讓你抓穩了。”

“臉怎麽這麽紅？”

傅深移開了視線，手卻沒有松開，回他道，“沒事。我知道了。”

到地方的時候水珠淅淅瀝瀝地往下墜，雨勢密集起來。

杜若跟着傅深上了電梯，問道，“你爸媽在家嗎？要是在的話我就不進去了。”

他不擅長跟長輩交流，總感覺會很別扭。

傅深，“我爸媽不在，我一個人住。”

杜若沒有多想，只以為他爸媽在外面工作。

電梯門緩緩開了，傅深上前開了門。白色的燈光在頂上亮起，公寓是簡易的裝修風格，家具大多是黑白灰三個色調，東西擺放的很整齊，給人的感覺嚴謹又冷淡。

杜若進門打了個噴嚏，頭發沾濕貼在額頭上，滑下來幾滴水珠進了衣領裏，洇濕了一小片衣襟。

傅深去廚房裏給他倒了杯熱水。

杜若坐在沙發上，喝完了熱水。他剛放下杯子，窗外天邊打了一道悶雷，雨滴砸在玻璃上，外面開始下起了暴雨。

杜若，“……”

傅深輕聲笑了一下，“今晚留下來？”

杜若癱在了沙發上，“那我跟家裏說一聲。”

他拿出手機，趙文玉給他發了幾條消息，還有D很早之前回他的沒事。

他給小陳發了個信息，讓小陳明天不用去接他了，他在同學家睡。

小陳回他個好。

杜若點開趙文玉的信息框，回了趙文玉幾句，然後給D發了消息。

杜若:我們班轉來一個男生，跟我坐同桌，今晚出了點事，要在他家睡。

他發過去後傅深的手機響了一聲。

杜若看了過去。

傅深面上沒什麽表情，點開了手機。

杜若又發了一條過去。

杜若: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兒緊張。

這次傅深的手機沒響。

D給他回了個問號過來。

杜若:可能是因為除了趙文玉沒跟別人一塊兒睡過覺。有點兒不适應。

杜若:緊張.jdp

D:沒事，反正都是男生。

杜若擡頭看了傅深一眼，打了一行字過去。

杜若:他長得比女的還好看。

D:所以？

杜若:…

杜若:沒事

杜若又打了個噴嚏，傅深站起身來，“我去給你找衣服，你等會兒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

杜若點了點頭。

衣服在路上就淋濕了，粘在身上濕噠噠的。

他脫了校服外套，“傅深，有衣架嗎。”

傅深給他找了一身衣服出來，把手上的黑色衣架遞給他。

杜若把校服挂在了陽臺上，夜裏洗明天幹不了，只能挂着晾幹。

傅深給他找了一雙拖鞋，“浴室裏有備用的牙刷和杯子，左邊是熱水，櫃子裏有新毛巾。”

“好。”杜若拿着衣服去了浴室裏。

杜若開了暖燈，傅深的沐浴露是茶籽和檸檬的，聞起來很香。

他洗完澡換上了傅深給他找的長款襯衫，然後又按傅深說的位置找到了新毛巾，用毛巾擦着頭出來了。

傅深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漆黑的眼眸變得深沉。他看一眼後立刻移開了視線，指了指角落裏右邊的房間，“那間是卧室。”

不知道是不是杜若的錯覺，感覺他的嗓音有點兒啞。

傅深說完拿着衣服進了浴室，背影略顯慌亂。

杜若，“……”腳崴了能好這麽快？

杜若進了傅深的卧室裏，卧室裏跟外面一樣收拾的幹淨整齊，深藍色的布藝窗簾，床單和枕頭都是藍色格子，書桌上擺了一排書，排列着各式各樣的習題集。

他上了床，拿出手機看了會兒信息，本來以為在別人家裏會睡不着，外面雨聲淅瀝，杜若意識漸漸昏沉，最後抱着手機睡了過去。

傅深推開門的時候，就看見某人手機貼在臉上，手裏捏着被角，鼻間正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燈光灑在杜若的臉上，杜若垂着的眼睫輕輕顫動，白皙的皮膚上印出一條手機壓的淺色紅痕，淡紅色的唇微張。

睡着時收斂了平時的鋒芒，整個人看上去乖巧了不少。

傅深垂下了眼眸，拿開了他臉旁的手機，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盯着杜若的側臉看了一會兒，伸手按在杜若的唇上，把杜若的下嘴唇撚成深紅。

五分鐘後。某人出了卧室，再次洗了個涼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