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杜若做夢夢到溺水了，水裏的水草緊緊纏繞在他身上，嘴巴裏不知道鑽進了什麽東西，堵的他整個人都險些喘不過氣來。

窒息的感覺直到醒來依舊感覺心悸，杜若睜開了眼，擡頭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

“醒了？”傅深的嗓音有點兒啞。

杜若點點頭。

傅深一雙烏黑的眼珠看着他，眼裏倒映着他的臉，眼神又黑又沉。

“頭還疼嗎？”

“不疼了。”

杜若坐起身來，打量着整個房間，昨天夜裏的記憶逐漸浮現…他轉頭看向躺在身旁的人；昨夜是他偷偷摸摸進了傅深房間裏趴人家面前說人家長得好看，後來…

後來的事都記不起來了。

“我昨天…有沒有…”杜若看着傅深頗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發尾的碎發“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傅深輕笑一聲，“你說呢？”

杜若咳了一聲，“我不記得了。”

他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回應。傅深掀開被子下床，穿着拖鞋開門出去，輕飄飄道，“洗漱去，一會兒去超市買菜。”

杜若不清楚傅深這是什麽意思，依照傅深的性子，自己如果真的對他做什麽了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态度。

他一邊松了口氣，慶幸自己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同時心底又隐隐有些失落，至于失落什麽，他下意識不想去深究。

杜若進了洗手間裏，洗漱完後兩人一塊兒出門去了超市。

中午傅深做飯，傅深買了雞翅、肥牛、牛肉丁、凍蝦和牡蛎。這些都是杜若喜歡吃的，杜若看着他不停往購物車裏添東西，驚奇道，“咱倆喜歡的差不多，我也喜歡這個！！”

傅深握着鹿角奶茶的手頓了下，從架子上又多拿了幾盒，輕聲“嗯”了一聲。

杜若拿出手機給D發信息。

杜若：我感覺我跟我同桌真的太有緣了，喜歡的東西都一模一樣。

D沒回他。

杜若繼續打字：就是那個我跟你說過的轉學生

D依舊沒回他。

傅深抽出一只手看了一眼手機，嘴角淺淡地勾起。

哪來的湊巧，不過是他許多年前就已經牢記某人的喜好罷了。

杜若收了手機，在轉角處順便拿了幾排AD鈣奶。

兩人繞道要去挑醬料。傅深推着購物車碾在白色的地磚上，頂上的燈明晃晃的打在鐵皮盒子上，兩人在購物架前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帶着黑色的口罩，黃毛有些淩亂，眉目間有些糾結，正在認真的挑……方便面。

感覺到兩人的視線，李雨浩轉過頭來，視線落在兩人的購物車上，眉毛挑了起來，“還挺巧。”

“你倆做飯？”

杜若點點頭，又看向他手中提的一兜子方便面，問道，“你家破産了？”

“沒。”李雨浩選了一包老壇酸菜放進袋子裏，“自從我上次進醫院，我爸就停了我的卡。”

“說讓我這學期別惹事，下學期就能把卡拿回來。”

李雨浩順手把一兜子方便面放進兩人的購物車裏，大言不慚道，“正好碰到你倆，去你們那兒蹭個飯。”

杜若沒有意見，他看向傅深，傅深面無表情道，“都行。”

于是三人一起回了傅深家裏。

傅深去廚房裏做飯，李雨浩開了電視，一點兒也不客氣的一邊吃香蕉一邊調電視節目。

杜若，“……”

李雨浩瞅見杜若的眼神，朝廚房瞥了一眼，哼笑一聲道，“你看個屁，老子進醫院就是因為他。”

杜若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維護道，“關傅深什麽事？”

李雨浩咬了最後一口香蕉，把香蕉皮扔進垃圾桶裏。

“我那天找傅深麻煩被你截胡，第二天夜裏我走路上被人陰了。”

“當我不知道是他？這小子下手狠着呢，把我錘的差點兒下不了病床。”

“本來想留着下學期找他麻煩的，不過看在他這次給我做飯的份兒上，原諒他了。”

杜若看了一眼廚房裏的挺拔身影，對李雨浩道，“誰讓你先找他麻煩的。”

李雨浩看他一眼，并不反駁，他調大了電視音量，“你不記得了？”

杜若，“記得什麽？”

李雨浩眼珠子轉了轉，低頭啃了一口鳳梨，“沒什麽。”

杜若，“……”

杜若回到家裏，杜方渠在沙發上坐着，茶幾上擺的有幾個精致的紙盒。

“昨天夜裏去哪兒了？”

杜若停下了腳步，“同學家裏。”

杜方渠推了推金絲眼鏡，英俊的臉上因笑而眼角堆出細紋，“下次不在家記得跟爸爸說聲。”

“這是你葉阿姨特意給你帶的甜品，醉喜芝出的新品。你一會兒拿上去。”

杜若看了一眼淡金層包裝的甜品盒，拒絕道，“不用了，我下次自己買。”

他喜歡吃甜品，尤其愛醉喜芝家的。以前也有許多女人為了杜方渠跟他示好送東西，不過這倒是第一次有人連他喜歡什麽牌子口味都摸得這麽清楚。

杜若母親早逝，杜方渠對他一直覺得虧待。雖然給杜若的陪伴不多，杜方渠生的好相貌，身邊女人不斷，他為了讓杜若能夠安心，直接去結了紮。

從小到大，杜方渠身邊的女人待的最長也沒有超過一年，杜方渠也根本不會把她們帶到杜若面前。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杜方渠想把人領進家門。

看來這個葉婉清不簡單。

杜若想了一會兒，拿起了桌上的幾盒甜點，“過段時間帶我去見葉姨吧。”

杜方渠激動起來，“真的？”

“好，我一會兒就跟你葉姨說，安排好時間。”

杜若點點頭，上了樓。

甜點放在桌子上，杜若半夜有些餓。他在心裏鬥争半天，想着不能被蠱惑，視線直勾勾地落在桌子上，最後還是拆了盒子。

葉婉清給他買的好幾份，杜若拆開的是芒果芝士千層布蕾，他拍了個照片給傅深。

杜若：這個超級好吃。

傅深給他發了一個句號。

傅深：下次給你買。

杜若回了個好過去，撇了撇嘴，把面前的甜點扔進了垃圾桶。

D那邊給他回了消息。

D：不一定是有緣。

杜若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似懂非懂，最後在對話框裏删删減減，發了個晚安過去。

D：晚安

正要把手機放回去睡覺，李雨浩給他發了條消息過來。

爺：借點錢。

杜若：滾.jpg

……

杜若：多少

爺：五千

杜若給他轉了五千過去。

爺：謝謝。過幾天遙遙過生日，你別給她送禮物，謝你全家了。

杜若不知道這人在吃什麽飛醋，給他打了個問號過去。

杜若：你有毛病？還錢。草泥馬。

杜若：她是我妹，我不能送？

爺：不能。

爺：離她遠點。

爺：你還是管好傅深吧。他可沒看上去那麽簡單。

杜若：什麽意思？

李雨浩那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沒一會兒給他發過來一條信息。

爺：反正我感覺他水深着呢。你自己看着辦，玩歸玩，小心把自己整個人搭進去。

杜若合上了手機屏幕。他腦海裏浮現出傅深的臉…

确實不簡單，以後肯定是能成事的那一種人。

第二天一早，杜方渠敲了杜若的門，把人叫醒，催促杜若下去吃早餐。

杜若揉了把臉，從衣櫃裏找了一身不那麽随意的衣服，洗漱完後下了樓。

杜方渠一邊喝粥一邊對他叮囑，“一會兒去了葉家的小孫子也在，叫葉言，跟你一屆的，不過是在附中上學。”

“葉家小少爺因為性取向最近跟他家裏人鬧得厲害，你到時候去了…注意點兒，別往這方面提。”

杜若頗有些意外，“他出櫃了？”

杜方渠點頭，“在學校裏跟小男朋友早戀被抓了。”

杜若“哦”了一聲。

杜方渠鏡片下的眼睛擡起來觀察着杜若的表情。

“你……”

杜方渠掙紮半天，開口道，“現在是好好學習的階段，那些男孩兒給的承諾都不可信…你在學校裏不要想那麽多，以後社會上的好男人多了…到時候爸爸會幫你安排。”

杜若喜歡男人，初中發現之後就告訴了杜方渠。杜方渠當時沉默了許久，煙抽了一根又一根，最終選擇了接受。

杜若抽了抽嘴角，頗有些無語。

“我知道。”

杜方渠，“就算遇到喜歡的…也要先告訴爸爸，你還小，容易受騙。”

杜方渠想了一會兒道，“趙家那小子還不錯，他是我看着長大的，很放心。要是你倆互相喜歡，在一塊我是不會反對的。”

“……”

以前怎麽沒覺得杜方渠這麽能操心。

杜若，“趙文玉是直的。”

杜方渠嘆了口氣，可惜道，“要是跟你一樣就好了。”

杜若，“……”

吃完飯小陳帶着父子倆去了葉家。

到了葉家別墅裏，杜若剛下車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趙文玉和趙嘉儀。

趙文玉也看到了杜若，老遠跑過來，跟杜方渠打了個招呼，“杜叔叔好。”

杜方渠笑着點點頭。

“叔叔我們先進去了。”

杜若跟着趙文玉一塊兒走，他指了指裏面的趙嘉儀，“你倆？”

趙文玉，“她是我…繼……繼妹。”

杜若啧了一聲，趙嘉儀轉過身來，兩人視線在空中相聚。

趙嘉儀朝他挑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