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個大佬

第二日, 汪染剛起了床, 出了門, 便見院落之中,唐六正跟薄菀在聊天。

這倆人明明昨天還劍拔弩張, 生死相對,薄菀還被唐六給收到了收妖袋裏,怎麽今天就一副哥倆友好的聊天模樣了?

況且明明旁邊就有桌椅,可他倆卻不坐,而是挪在旁邊,席地而坐。

薄菀神色淡淡,略帶哀容,而唐六郎眼眶紅紅, 正擦着眼睛,似乎是在哭。

這一幕甚是詭異,汪染這麽看着, 邁到院落的右腳, 将落不落, 便有些遲疑。

薄菀察覺到動靜, 往這邊一看,待看到來人是汪染後,便微微行了一禮, 然後便化作一團青光,飛入到了唐六郎腰間系着的收妖袋中。

唐六郎眼睛還紅着,轉頭看向汪染, 啞着嗓子說道:“汪染,你來了。”

汪染覺得奇怪:“你這是怎麽了?”

“薄菀給我講了她的故事,”唐六郎一臉苦相:“她真是太慘了,我聽着,就想哭。”

接下來,也不管汪染想不想聽,唐六郎便把薄菀和那烏漢義的事情,講給了汪染聽。

這薄菀是個半妖,她的父親是蜘蛛精,母親是人類,但自出生之後,她就與母親相依為命,她一直被妖族和人族排斥,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可憐。

但薄菀的母親為人寬厚溫柔,也一直教導她與人為善,不許她對人動手。而後薄菀母親病逝,她便一直流浪在外,在山林之中捕獵混口飯吃,并不與人類交流。

烏漢義是村子中的獵戶,上山打獵之時,偶然間便與薄菀相識了。兩人相處的久了,便漸漸的生了情愫,薄菀便随他下山,想要和他結為夫妻。

可薄菀是半妖,身上帶有妖毒,新婚之夜,烏漢義身中妖毒,昏迷不醒,周圍村人以為薄菀是妖物害人,便要對她打殺動手。薄菀為了救烏漢義,便帶他逃了出來,可也留下了妖物害人的名聲。

之後,她一路流竄,想盡辦法為烏漢義續命,受那腦中聲音的蠱惑之後,吸人精氣再渡給烏漢義,勉強吊起了烏漢義一口氣。因為自小從未接觸過修真界,所以薄菀去蜀州城找人下手的時候,便被唐家給逮住了。

昨日她逃脫時,非要帶着那昏迷男人的原因,就是因為烏漢義的情況不能再拖了,若是再不轉渡精氣,烏漢義便會死。所以薄菀便不顧一切的要帶走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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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雖心意相通,但卻愛的辛苦,命運弄人,本來無辜的心,也沾染了黑暗和鮮血。

聽着唐六郎這般唏噓,汪染雖也有些感慨,但也沒像他那般感性。

她開口問道:“你這麽可憐她,難道是想放他們走嗎?”

“非也,非也,”唐六郎搖着頭,說道:“他們雖可憐,但被薄菀害的那些人,也是無罪無辜,更加可憐。薄菀既然做錯,便該為此付出代價,接受懲罰。”

唐六郎拍拍腰間的收妖袋:“她自己心裏也明了,所以,她便自願入我這收妖袋。”

汪染點頭認可:“她心性尚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唐六郎拍拍胸口:“這都多虧了我苦口婆心的引導她棄惡從善。”

汪染無奈的聳聳肩,沒理他。

這時,酒峰藥堂的一名弟子,前來拜見。

那弟子進門,便沖汪染行禮:“汪師姐,酒峰弟子司徒汶雨,今日清晨來藥堂取了紅花蓮蕊。”

紅花蓮蕊是釀造迷情合~歡酒的必要材料之一,汪染為了防止司徒汶雨做下書中的錯事,便着人跟藥堂打了招呼。

可明明司徒汶雨最近看着很是正常的樣子,怎麽只隔了一個晚上,她就要開始釀酒了,又似乎要走了那書中的老路似的?

汪染心中猜疑,面上卻平靜,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若是還有人取這藥材,還請再來告訴我一聲。”

“是,師姐。”

那弟子走後,唐六郎一個骨碌便從起身站了起來,看向汪染,問道:“汪染,這紅花蓮蕊是個什麽東西?看你好像很關心的樣子。”

雖說和唐六郎相熟,但兩人還未到生死之交的地步,自然不是什麽宗門密辛都可以跟唐六郎說的。

汪染只敷衍了一句:“這藥材有些特別的用處。”

唐六郎雖為人嘻嘻哈哈,一副無腦歡喜的模樣,但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汪染不願多說,便也沒有再問,而是伸了個懶腰,說道:“大早上的,什麽都沒吃,我都餓了,汪染,你這有什麽吃的沒?”

吃的?

汪染現在可沒什麽心思吃。

據《仙俠情緣之不準離開我》這本書裏的描寫,那司徒汶雨雖然面對霍誠有點戀愛腦的癡迷屬性,但在靈酒釀造一事上卻頗有天賦,否則也不會惹得那一貫冷面無情的師珊珊愛才收徒。

這迷情合~歡酒并不是什麽難以釀造的靈酒,不需要花特別多的心思,按那書中的情況,以司徒汶雨的天賦,只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已經釀造成功了。

若司徒汶雨取那紅花蓮蕊真是為了釀酒,只怕現在,已經小有所成了。

這種情況,汪染可沒心思吃,她直接就往門外走:“你等我下,我要去司徒師妹那裏看看。”

“哎,哎,”唐六郎叫喚了兩聲,将汪染頭也不回,一臉哀怨的坐下:“你這家夥,懂不懂待客之道呀,好歹給口飯再走。”

他無奈的靠在樹邊,看着窗臺上面一株開着小巧白花的綠植發愣。

汪染知道唐六郎就是沒事愛鬧騰的性子,便也不理他,出門直接就往酒峰去了。

汪染打聽了下,便直接去了司徒汶雨的誠心居。

據說,這誠心居本來叫聞香居,取聞酒留香之意,但兩年前司徒汶雨對霍誠一見傾心後,她便用了霍誠的誠字,心意的心字,将這住處改了名字。

這點倒和書中寫的,是一個樣的。

汪染來此,本來是想試探下那迷情合~歡酒之事,若是司徒汶雨真有此心,她便想再試圖勸說,看看能否讓她打消念頭。

可誰知,汪染秉明來意後,那守院小童去而複返,卻是告訴汪染,司徒汶雨為準備大比,潛心修煉,閉門謝客,誰都不見。

這見不到面,自是無法勸說了。

汪染吃了個閉門羹,但也隐隐感到,這司徒汶雨恐怕是真的要和那書中劇情一樣,用這迷情酒了。

只是昨日還好好的,怎麽一個晚上,就要用這酒了?

且明明之前司徒汶雨都不知道這酒的存在的樣子,怎麽現在,竟然都開始要釀了?

汪染心中揣測,便問那小童:“司徒師妹昨日都見了誰了?”

那小童作答:“回師姐,司徒師姐昨日與師姐完成門派任務歸來後,便只在晚上出門,去了竹峰的霍師兄那裏。”

霍誠?

果真,司徒汶雨的事,怎麽都繞不開他。

汪染點頭道謝,便轉身往竹峰的方向去了。

既然見不了司徒汶雨,那麽把霍誠看好,也是好的。

有她在,誰也不能在這迷情酒事件中受害!

汪染來到心竹居拜訪,霍誠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霍誠心中認為,自己對汪染并不是男女之情,但每每見到汪染,他都有種想要親近之感。可汪染倒是與他,刻意保持距離的樣子。

守門小童成濱将汪染引進書房後,便關門離開了。

書房內,霍誠正在練字。

他一身名士白衣寬袍打扮,少了幾分肅殺,多了幾分文人風~流之感。一手執毛筆,運筆有力,落字如飛,字跡蒼勁有力,唯一的缺點,就是這字有如狂草,很是雜亂。

汪染往前走了兩步,仔細辨認,才認出了霍誠紙上所寫的哪兩個字。

他寫的字,是“疼嗎”。

而這雜亂的字跡,一如當初汪染扔下的那張紙上的樣子。她當時為掩藏行跡,刻意寫的如狂草一般,沒想到,如今霍誠竟然還專門臨摹,甚至于臨摹的這樣像。

這字,若是讓汪染再寫一遍,都不可能寫的與當初一樣了。可霍誠,倒是寫了個十成十的像,想必早已臨摹數百上千遍,已然爛熟于心了。

霍誠見汪染看這字,嘴角含笑,解釋道:“姐姐知道,我這人心中狂躁,每每郁積之氣不得排解,便可能會做錯事。恩人告訴我,練字能靜心,我便養了這練字的習慣。”

聽霍誠這樣說着,八年前的一幕幕,仿佛近在眼前,如同昨天剛剛發生的一般。

當初,她借着一只兔子教訓了霍誠,确實說過這樣的話。

他這樣記着,很是執着,不知道是好是壞。

汪染不欲在這恩人話題上糾~纏,便順勢開口問道:“你今日練字,可是因為最近做錯了事?”

她這話問的,自然是指那迷情酒的事。

司徒汶雨釀酒不假,可在那書中,這背後,還有個霍誠。

他知道這迷情酒的事情,卻隐而不發,而是借着這酒,一下子解決了司徒汶雨和陶瀚義兩個人。

那司徒汶雨快的話,今日這酒便釀成了,若是霍誠真的有所布置,只怕現在早就已經行動了。

聽到這問話,霍誠不解,他放下毛筆,看向汪染:“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霍誠看過來的眼神中,有不解,有無辜,就是沒有暴戾和陰邪,讓汪染也有些愧疚起來。

現在的霍誠,并沒有犯下書中的那些錯誤。

之前的,都已經規避了。

也許,這迷情酒的事,他并不知情。

她不能這麽冤枉他。

汪染正打算搪塞過去,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書房窗架上,挂着的那個小小花燈。

那花燈酒壇樣式,是用竹子制作,小巧可愛,花燈的中間,畫了個彎彎的月亮,很是精巧。

這花燈,正是昨日汪染送給霍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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