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十四個大佬

今日, 因為汪染來心竹居時“不要出門”的囑咐, 霍誠便打算一直待在竹峰之中, 不再出門。

可誰知,時隔不久, 他便在竹峰之中,聽到了汪染硬闖酒峰司徒汶雨的住所誠心居的傳言。

破陣硬闖,這在上元宗中,可是要受罰的。

尤其是如今梅峰掌座白靈境并不在宗內,若是出事,只怕都無人站在汪染這邊,幫她說話。

霍誠雖心中急切,但也有所猶豫。

汪染來時說的話, 明顯是意有所指,也許她便是提點告訴他,讓他不要摻和在這件事裏來。

所以雖然急切, 但霍誠還是沒有出門, 而是着人打聽, 随時觀測酒峰那邊的動向。

可打聽消息的人還未回來, 霍誠便聽到了酒峰掌座師珊珊的怒喝聲。

他心道不好,便也再也無法忍耐,着人去通知了師尊伏泊蘅, 這就往酒峰趕去。

剛到誠心居外,霍誠便見到冬悠正向着汪染揮鞭子,而汪染鬓發全濕, 面色蒼白,十指染血,已然承受不住的樣子,心中的煞氣蹭的一下便湧了上來。

他雖勉強壓抑那怒意,可看到冬悠又往下揮鞭子,便怎麽也忍不住,直接沖出去将那鞭子攥在手裏,攔了下來。

霍誠本想将那鞭子徹底碎裂,可剛調動靈力,便發現冬悠手中拿着的,是汪染的靈器裂雲鞭,便收了毀損之意,伸手将裂雲鞭給拽了回來。

執行刑罰竟然不是用的茶峰的戒鞭,而是用汪染自己的靈器,這便是羞辱。

霍誠只覺得心中怒意更勝,看向冬悠的目光中,殺意蔓延。

甚至于,他轉頭看向師珊珊,只覺得胸口堵的慌,燥意和殺意連番折騰,只恨不得連眼前人都殺。

師珊珊迎上霍誠的目光,沉聲道:“我讓他打的,怎麽,霍誠,你要質疑我的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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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誠抿緊嘴唇,胸口殺意全部斂入沉沉目光中,煞氣收攏,面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之色。

他拱手行禮,問道:“請問師掌座,汪師姐是犯了什麽錯,您要這般罰她?”

師珊珊說道:“她破陣硬闖誠心居,又出言污蔑汶雨,我若不罰她,只怕我酒峰要叫人看笑話了。”

霍誠偏頭,目光微微略過汪染,見她被人壓着,低頭看地,心中剛剛壓下的那些不舒服,又湧了上來。

這些人,憑什麽,又怎麽敢,這樣對她?

他又看到了一旁昏迷的唐六郎,眉目微沉,繼續說道:“師掌座,霍誠雖不知此處發生何事,但汪師姐一向禀禮守信,必不是那妄自械鬥污蔑他人之人,也許此事,另有隐情,還請師掌座查明。”

“況且,宗內賞罰,都該由茶峰出手,師掌座不禀告茶峰,私自動用鞭刑,又是用的汪師姐自身的靈器裂雲鞭,這不是在罰,而是在羞辱。汪師姐好歹也是梅峰靈境上者的徒弟,這樣的處罰,未免有些太過。”

霍誠雖心內躁動,但外表卻看不出一絲異色,這話他郎朗說來,不卑不亢,倒是引得院外觀望情況的衆弟子連連點頭贊同。

霍誠天賦絕佳,僅修煉八年就已築基,師珊珊對他本來是有些欣賞的,所以雖然霍誠攔下了鞭刑,她也未發怒。可如今,霍誠竟當面頂撞自己,師珊珊素來專橫獨斷,聽不得這逆耳之語,便覺得有幾分怒意。

師珊珊說道:“莫管這汪染是何身份,我是一峰掌座,要罰她一個小小練氣弟子,便是誰都攔不了的。”

師珊珊喝道:“冬悠,你只管繼續打,鞭子沒有,動棍子,棍子沒有,随你拿什麽!”

這話其實是有些惱羞成怒了,可師珊珊以掌座之位、輩分之級這樣強壓下來,在場的都是普通子弟,雖然可能心中有些嘀咕,但自是無人敢當面說些什麽。

正巧此時去茶峰傳話的弟子取了戒鞭回來,冬悠得了命令,不敢去霍誠那取裂雲鞭,便直接接了旁邊遞過來的戒鞭,就要動手。

可冬悠這鞭子揮下去,又被霍誠攔了。

他站在汪染身前,并沒動手,而是生生的拿背,擋下了這鞭子。

汪染本一直低着頭,聽着這場中動态,如今見霍誠竟為自己擋鞭子,也不由得有些心驚,感到有些暖意。

可汪染随即一想,這霍誠和冬悠串通一夥,如今只怕是想等師珊珊出氣之後,順勢解圍施下的苦肉計罷了。

這樣的招數,原書中的霍誠也用過。

她覺得感動,才真是傻。

汪染冷硬了眉眼,不發一言,只慢慢運氣調息,趁這空蕩緩解身上的傷勢。

師珊珊見霍誠竟然親自當鞭,更覺權威受到挑戰,厲聲問道:“霍誠,你是要違抗我嗎?”

霍誠站直了身體,擡頭對上了師珊珊的眼。

他眼眸漆黑一片,似乎毫無感情,眸子的深處,隐隐透着一股深紅色的暗芒。

霍誠眉目含煞,不怒自威,沉聲說道:“霍誠無禮,請師掌座海涵。”

明明只是個築基期的子弟,可師珊珊對上這雙眼,竟然心生冷意。

當面被這樣一個小輩落架子,又感受到自己莫名的退意,師珊珊再也忍受不住,她冷笑道:“好,既然如此,就莫怪我冷面無情了。”

師珊珊伸手一召,冬悠手中的戒鞭便落到了她的手中,她伸手揚鞭,灌注靈氣,便朝着霍誠和汪染,一起打了下來。

這鞭子師珊珊是含着怒意打的,雖然不會用十成之力,但和冬悠也是不能比的。

聽這破空之聲,汪染就知道若是打中,莫說是她,就連已是築基期的霍誠,只怕也得躺個十來天,因此汪染也不敢硬挺着了,便猛地運氣,想要掙脫壓制,避開此鞭。

那兩個守院小童一時不查,便被汪染給掙脫了。

可師珊珊此鞭來的極快,即使掙脫,再想躲,卻是也來不及了。

汪染屏氣運靈,猛地埋頭,便打算硬抗下這一鞭。

可誰知,她閉目等了幾個呼吸,那鞭還未落下,耳邊聽到圍觀弟子的抽氣之聲,汪染疑惑,微微擡頭,睜眼看去。

師珊珊那鞭子,竟然被霍誠給攔下了。

霍誠擋在汪染身前,發絲衣袍飛揚,周身劍氣淩厲,與那戒鞭相撞,兩相僵持,竟激的腳下石路上的鵝卵石都碎了幾塊。

心中積壓的郁郁之氣,想要破壞的暴虐之氣,随着霍誠的劍氣勃發,都消散了。

他的心中,只剩下了自己能夠護住恩人汪染的肯定和喜意。

師珊珊暗自心驚,雖不及其他幾峰掌座已達出竅修為,但她也有煉虛修為,高出了霍誠三個階層,這一鞭雖未盡全力,但也不該是霍誠這麽一個築基期修者可以擋下的。

怪不得當初伏泊蘅執意從白靈境那裏搶來霍誠收為弟子,看來這霍誠,還是有些能力。

雖是如此想,可師珊珊掌座權威不容挑釁,便加了靈力,重新掄起戒鞭,再次向霍誠打去。

霍誠不避不讓,挺身而立,周身劍意更深,彙聚成屏障,将這鞭又給擋了下來。

甚至于,師珊珊還覺得握鞭的手,被震的還有些發痛。

雖說酒峰不善對敵,可修為壓制這麽恐怖的情況下,還被霍誠反擊,幾乎是不可能的。

師珊珊也不免心驚。

與此同時,周圍弟子身上的佩劍,竟齊齊震動,發出嗡鳴之聲,仿佛被什麽給引動了一般,異動非常。

師珊珊更覺這霍誠身份不一般,可她現在已打了兩鞭,都被攔下,再施加靈力繼續打,卻是不太好掌握。

可若是不打,便掃了顏面,端端是有些騎虎難下。

正猶豫間,空中傳來男子爽朗的聲音:“師掌座,莫氣莫氣,泊蘅代小徒賠罪了。”

酒峰掌座長發披散,寬袍飄揚,從半空中落于院落之中。

他沖師珊珊拱手,作賠罪狀:“小徒性子過沖,還多謝師掌座手下留情,要不,我這徒弟的小命,早就沒了。”

這話便是全了師珊珊剛剛兩鞭子被擋的顏面。

伏泊蘅轉身又開始訓霍誠:“霍誠,怎可如此目無尊卑,還不快向師掌座賠罪!”

霍誠收攏劍意,卻是什麽都沒說,反而俯身将汪染給扶了起來。

這個臭脾氣!

伏泊蘅心中苦笑,卻又覺得這樣不屈才是劍修的性子,又有幾分欣慰,他怕師珊珊心中不郁,忙說道:“師掌座,今日還請給我個面子,就饒過這兩個小輩吧,來日,等靈境師弟回來,我們必當登門賠罪。”

師珊珊冷哼一聲,卻是看向霍誠,意有所指:“你這徒弟,似乎不服。”

“服,服,師掌座的話,他怎麽敢不服,”伏泊蘅連連賠笑:“只是他年幼性子倔,還請師掌座不要見怪。”

霍誠自是懂的識時務者為俊傑,也懂的根據情勢彎腰,可一扶起汪染,見她芊芊十指上的髒污和血痕,心裏的那團火又冒了起來,莫說是服軟了,他現在的內心,更想殺人。

汪染自是不知霍誠心中所想,她勉力支撐身體,對伏泊蘅行了一禮:“伏師伯。”

伏泊蘅看汪染如今情狀,也覺心疼,便繼續勸道:“師掌座,這裂雲鞭是上品靈器,又附有火毒,這樣打下來,早已抵過戒鞭之刑了。且我對着汪染也算見過幾面,知她心性,今日之事,若是有所回轉,現在打的過了,只怕之後靈境回來,也不好交代。”

師珊珊哼了一聲:“不用等白靈境回來,伏掌座在這,不就是為他們撐腰了嗎?”

伏泊蘅賠笑了兩聲。

師珊珊也知伏泊蘅趕來,她再想做什麽也無濟于事,且對方已給了臺階,她逞個嘴上便宜便也就下了,于是轉身向司徒汶雨的屋內走去:“我要去看看汶雨,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

伏泊蘅又笑呵呵的誇了兩句師珊珊大度,之後過來查看了下汪染的傷勢,給她渡了到靈氣後,便吩咐霍誠送汪染回梅峰,又驅散了圍觀的弟子,之後便又離開了。

汪染被霍誠扶着,往旁邊一看,便看到了冬悠看向霍誠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冬悠的嘴角,似乎還挂着笑,只是見汪染看他,便立刻又收了回去。

汪染心中了然,更加深了剛剛自己的推斷,這麽一想,再被霍誠扶着的與之接觸的身體,便覺得有些發麻,直起雞皮疙瘩。

她勉強站直身體,将霍誠給推開了。

霍誠不解:“姐姐,怎麽了?”

汪染卻不看他,而是看向冬悠:“冬悠,今日之後,你便不是我倚梅居的人了。”

冬悠今日已然是明确的和汪染撕破臉了,聞言也不訝異,而是說道:“師姐放心,冬悠自有去處。”

他略微偏頭,看向了霍誠,在汪染的眼裏,他似乎與霍誠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冬悠便直接離開了誠心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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