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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茗開口了:“汪染, 霍誠都與我說了, 你故意誤導他假認你做恩人, 從中得取利益。可你不知道,八年前救他的人是我,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許茗這話,便是故意曲解,若是汪染此時再說自己是那恩人,也只會被當做是形勢不利,假話逢迎的。

可汪染也不屑去說這話。

她看着霍誠,只覺得可笑。

一個恩人,當初的救命之恩,就否定了全部嗎?若是這恩人是個好樣子, 那倒是值得,可這恩人是許茗這樣的不知感恩、心思陰毒之人,霍誠難道還要為她驅使嗎?

汪染冷冷一笑:“我從未想去當他的恩人。而許茗, 你做出這等事, 你配嗎?”

許茗氣極反笑:“汪染, 死到臨頭, 就不必多說廢話了。”

她緊緊拽住霍誠的手:“霍誠,将你的靈力借我,她廢了我的經脈, 我想親手殺了她。”

霍誠扶着許茗,兩人離的極近,近到霍誠能聞到許茗身上, 那淡淡的冷杉木香。

她今日沒有用玫瑰熏香,而是換了冷杉的,一如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味道。

霍誠本有猶豫,可一聞到這味道,又想起自己曾經靠着這執着撐過的那無數夜晚,便點頭應道:“好。”

他擡頭看向汪染,沉聲說道:“姐姐,對不起。”

汪染也覺得氣,她氣自己當初一時心軟救了霍誠,也氣霍誠雖然改變了成長環境,可還是如書中所寫一般執着于這恩人,以至于連上元宗內的所有情分都不顧,竟然還要對自己下殺手。

當初康北鎮的救助是恩情,那她送他歸家途中以身為墊的救助,就什麽都不是了嗎?

這是什麽可笑的邏輯?

思及此,汪染冷冷說道:“霍誠,就算許茗是你的恩人,那若是她當初救你,是為了有一天讓你不分是非,挾恩求報,那這救命之恩也沒有什麽好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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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迷情酒之事,我與你八年未見,并不清楚你為人到底如何,你不來解釋,難道希望我隔空自通,明白你心裏的想法嗎?”汪染笑笑:“呵,今日看你,我想,若你真正的恩人在,恐怕也是失望的吧。”

霍誠眼眸低垂,聲音更加深沉:“許茗便是我的恩人。”

霍誠說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告訴汪染,還是在跟自己強調,雖然話中沒有一絲猶豫,可他的心裏,還是有了不确定。

這恩人一事,他無法明确。只是汪染所說,也有道理。

他執着于找尋恩人,也是因為當初對方不求回報的幫助,可現在,若是這份回報讓他背棄所有,似乎一切都變了味。

許茗若真是汪染所說的那個樣子,那她與自己腦海中的恩人模樣,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可現在這種情況,對于恩人的看重還是占了上風,今日不殺汪染,只怕許茗難得安全,他不能對不起她。

許茗是他的恩人,他什麽都願意為她做,哪怕是殺汪染。

霍誠緊緊握住許茗的手,左手抵在她的後心,将靈氣灌注于她的體內。

汪染自然不會在一旁空站着坐以待斃,眼前形勢,雖說許茗是在借靈力,但其實現在就和霍誠控制許茗的身體,和她對打一樣。

如今,她面對的敵人,是霍誠。

汪染手執冰水劍,一招漫天冰雪,直接攻了上去。

可霍誠是修真文中正當的男主,天賦絕佳,雖現在還只有築基修為,但若是對付修為弱他一階的汪染,已經足夠了。

霍誠左手并未離開許茗背心,右手一召,腰間玄劍立刻飛出,迎上汪染的招式。

兩劍相撞,發出铿然之聲,汪染雖然竭盡靈力輸入,卻還是被逼退了半步。

因拼力相鬥,汪染覺得胸口火一般的灼痛,她猛地撤後半步,下腰想要避開玄劍,一劍刺向霍誠。

但這劍停在距離他一拳的距離,霍誠右手成掌,以掌對劍,單單用靈力就封住了汪染沖過來的劍勢。

她打不過他。

汪染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她只想拖延時間,倒也不必求勝,因而便加大靈力輸送,繼續對抗,想要阻止霍誠輸靈給許茗。

雖然制住了汪染,但霍誠卻未下殺手,他一手給許茗輸送靈氣,暫時接續經脈,一手制住汪染,看着汪染,霍誠開口說道:“姐姐,你贏不了我的。”

汪染迎着他的目光,神情冰冷,問道:“我打不過你,你會放我走嗎?”

這話一出,許茗雖神識全部沉靜在經脈修複和靈力傳送中,面部表情還是扭曲了下,顯然也是聽到了汪染的問話。

霍誠面上并沒有一絲表情,他沉默不語,沒有什麽動作,幾息之後,才右手猛地往外一推,将汪染給推了出去:“你走吧。”

許茗表情又開始扭曲了。

汪染未想到霍誠真會放自己,但這是個絕佳的機會,她只怔愣了一下,便運靈而起,越過兩人,往下山之路沖去。

雖是這樣,汪染也沒有完全放心,她也一直警惕,怕霍誠反悔,突然下手。

可汪染剛越過霍誠兩步,便聽到身後發出噴血之聲,緊接着聽到霍誠擔心的問道:“你怎麽樣?”

汪染連頭都未回,加快步伐,只打算趕緊逃離。

可下山的路口近在眼前,許茗卻突然從天而降,攔住了汪染的去路。

她紫衣之上,沾了點點血跡,猶如讨債的陰鬼,看着汪染,勾唇一笑:“汪染,你逃不了了,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許茗的手中,正握着剛剛霍誠手裏的那把玄劍。

而霍誠站在一旁,雖未出手,可他左手掌心一直朝着許茗的方向,顯然是當了一個可取可用的靈力罐子。

許茗握緊玄劍,由上而下,猛地朝汪染劈來。

汪染舉起冰水劍,直接迎上,接住了這一招。

兩劍相撞,冰水劍上,卻現出了明顯的裂痕。

顯然,剛剛霍誠與自己對劍,還是留了力的。可如今許茗得了霍誠的靈力資源,便如同有了高人一等的築基靈力一般,她又用的毫不節省,這下就直接下了死手。

哪怕是汪染手中冰水劍是汪父精心煉制的上品靈器,卻也抵不過這築基靈力全力的一下擊打。

汪染握劍的手,也隐隐發抖,她試圖開口再說些什麽拖延時間,可許茗卻并沒有這方面的意思,收劍而起,下一招就已經劈了過來。

汪染連躲帶迎,竟被許茗一路逼退,離那路口越來越遠,來到了不歸崖邊。

再退已是無可退卻,只能迎戰而上。

所幸許茗的靈力是借來的,對戰思維還停留在練氣期,不能完全發揮出築基的實力,倒也還能勉強應付。

汪染剛這麽一想,許茗的下一劍已經劈來。

無可再避,汪染一狠心,擡起冰水劍,迎了上去。

“咔”的一聲,冰水劍被直接劈斷,汪染側身避讓,讓開了繼續往下的這一劍。

這劍招來勢洶洶,和剛剛與自己拼鬥的感覺完全不同,汪染微眯了眼睛,原來許茗剛才是故意裝弱,想要求一招殺敵。

這還真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學到了。

冰水劍已斷,自然再不能應敵,汪染也不留戀,将手中剩下的半截劍柄扔掉,伸手一召,将剛剛被霍誠扔下忘卻的裂雲鞭,召回了手中。

許茗輕蔑一笑:“汪染,別做無謂的掙紮了。”

她這話一說出口,汪染便覺得握住裂雲鞭的右手之上,猛然刺痛,她禁不住的松了手,裂雲鞭掉落在地。

汪染的右手手心之上,現出一個黑色的血洞,一根銀針,迅速的鑽了進去。

汪染雖伸手去抓,可卻并沒有來得及,她忙伸指點在自己的右臂之上,封了右臂上的脈絡,想将那銀針困在右手臂上。

可痛意已然傳達在整只手臂上,痛到麻痹,汪染一個沒忍住,跌坐在地。

可期間,許茗一直很享受的看她這般模樣,她見汪染中計,毫不猶豫,猛地從霍誠那裏加大靈力吸取,先是沖霍誠的方向拍了一掌,然後舉起玄劍,将吸取的全部靈力灌入,對着汪染,猛地劈了下去。

這一下要是劈中了,汪染必死無疑。

剛剛中毒,再加上銀針封脈,汪染此時已經失了先機,眼見玄劍劈下,她根本來不及躲,也來不及再從儲物戒中召出靈器抵擋,便咬咬牙,沉心閉目,想要通過神魂感應,召出本命法器奪魂鈴來,靠着奪魂鈴自身的防禦,拼着擋下這一擊 。

可在外界看來,汪染似乎是放棄了掙紮,閉目等死一般。

霍誠被許茗突然打來的掌風帶到,轉身避讓之時,便看到那沖汪染劈下的劍,以及汪染閉目等死的模樣。

他腳步向前,下意識的就想要過去救人,可剛一邁步,就又猶豫。

生死之間,哪還有猶豫的空隙。

猶豫了,便是死。

許茗嘴角已現出得意之色,眼中滿是狂喜般的瘋狂,仿佛看到汪染身首異處的模樣。

“噗!”

長劍下劈,血跡蹿出了半丈之高,染紅了周邊土地。

汪染本是閉着眼睛沉心召奪魂鈴的,可臉上落了血滴,耳邊又聽到了長劍刺入肉中的聲音,驚疑之餘,忙睜開了眼睛。

汪染的眼前,是渾身鮮血的許茗。

而隔在兩人中間的,是一個馬身。

那馬渾身漆黑,唯獨四蹄帶白踏雪,很是漂亮神氣,馬鞍的側邊雕木上,印着小小的一個“汪”字。

可現在,立在那裏的,只剩下一個馬身了。

手邊似乎有異樣的觸感,汪染低頭,眼淚忍不住就下來了。

漆黑發亮的鬃毛靠在手邊,追雪大而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鼻息之間的熱氣噴在手上,它低低的哀鳴着,似乎想要蹭一蹭汪染的手。

可追雪,只剩下這顆頭了。

汪染的右手,撫上追雪,輕輕的撫了撫它的鬃毛,安撫的笑笑:“追雪,我沒事。”

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混雜入被追雪血跡染暗的土裏,汪染的左手,狠狠的掐住自己大~腿,想要維持着笑容,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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