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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雪的那半截身體轟然倒地, 許茗退了半步, 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跡, 似是對自己渾身染血的情況很是不滿。

“真惡心。”

她微微笑着,又沖汪染舉起了劍。

可她剛往前邁步, 靠近了汪染,就感到體內有些異樣,身上的靈力傳送斷掉了。

許茗微一皺眉,猛地轉頭看向身後的霍誠:“霍誠,你怎麽了?靈力怎麽斷了?”

霍誠面現猶豫,開口勸道:“恩人,你停手吧,別殺她了, 我帶你走,我保證,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許茗一怔, 随即柔聲笑道:“霍誠,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今天汪染不死, 即使我們逃了,面對的可是出竅期修者的怒火,你只有築基, 怎麽能保護我呢?”

“乖,”許茗低聲誘哄道:“給我靈力,殺了汪染, 毀屍滅跡,我們便可以走了。”

霍誠皺眉,看着許茗,卻是不發一言。

許茗知他倔強,尋思着自己身上還殘存些靈力,對付中毒的汪染,已經足夠,便也不再勸說,留下一句:“你若不想跟我靈力,便站在那裏,不要攔我,就行了。”

許茗剛轉過身,想要對付汪染,迎面就看到密密麻麻的數十根銀針迎面而來,針尖之上,還閃着靛藍的光。

這銀針在她轉身動作之前就已放出,又密密麻麻的覆蓋而來,如今靈力有限,許茗雖困難,但還是提氣挺身,想要側身避讓。

可她剛一動,就被霍誠攬腰抱住,往前走了兩步,才将她放了下來。

而剛剛那數十根銀針,直直向前,毫不減速,全部打在許茗身後幾丈遠的銀杏樹上。

那連着的幾棵樹瞬間枯萎,灰敗成渣。

汪染将手中的靈器盒扔在一旁,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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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能夠出其不意殺死許茗的,就只剩下汪父當初作為生辰禮物送來的追星化骨奪命針了。

這針上淬了垠噬滅靈毒,就算是金丹修士沾染上,也不能輕易活命。

這針當初為了破誠心居的法陣,被汪染用了五十根。

如今這剩下的五十根,剛剛也都打了出去,可卻是一根未中,全部浪費了。

此針比較适合絕地反擊的情況,在對手距離極近的情況下,出其不意,才能射殺對方。

剛剛拼鬥之時,唯一合适的距離,便是許茗最後劈自己的那一下。

可許茗來勢洶洶,汪染來不及從儲物戒中取針,便想着靠與本命法器的心神感應召了奪魂鈴來擋。

奪魂鈴還未召出,一直在空中盤旋的追雪卻替她擋了這一劍。

追雪是汪染十二歲時,汪父送給她的生辰禮物,陪伴她已經度過了許多年,雖是愛寵,卻如家人一般。

如今,眼見追雪死在眼前,汪染心如刀割,對許茗已動了殺心。

汪染想要複仇,讓許茗為追雪償命。

許茗退了一步,這距離已經不合适,追星化骨奪命針打出去,許茗是完全可以躲過去的。

汪染的眼,緊緊的盯着許茗,同時思考着該怎樣反殺。

可就在這時,霍誠似乎收了供給許茗的靈氣,兩人之間,有所争論,許茗也并未注意到自己這邊。

機會只有一瞬,錯過便不會再有。

汪染殺心已起,連猶豫也沒有,便直接取了靈器盒,将那剩下的追星化骨奪命針全沖許茗打了過去。

可誰知,許茗雖躲不過,霍誠卻比汪染所想的,要強上幾分,明明隔了一段距離,可霍誠還是及時沖了過來,抱着許茗躲過了那毒針。

當時不該救他的。

汪染的心中,掠過這想法。

不救他,追雪就不會死。

霍誠,也要付出代價。

右半邊手臂已經麻痹,體內經脈不順,靈氣運轉也開始凝滞,汪染擡頭,看看日頭,估算了下時間,感覺自己還需要再多拖延一會兒才行。

許茗被汪染這一擊,徹底惹怒,她直接拉住霍誠,重新構建了靈力聯系,将霍誠身上的靈力,全部都吸了過來。

這靈力轉移本該是以霍誠為主,他想停就停的,可許茗強行吸取,若是霍誠直接斷了靈力,許茗便會受到內傷,考慮到這個原因,霍誠便只能任由許茗将靈氣全部吸了過去。

同時,許茗又打了霍誠一掌,看他倒地不起,這才滿意的朝着汪染走去。

許茗手執玄劍,一路沖來,抱着一擊必殺之心。

汪染眼中,也有殺意,她沉心閉目,召了本命法器奪魂鈴出來。

一般修者,往往都是金丹期甚至元嬰期的時候,才會構築本命法器。

但因為汪家煉器之法的特殊性,當年汪父又得了絕佳的煉器材料,便親手為汪染打造了奪魂鈴作為本命法器。

只是,因為汪染目前只有練氣修為,不能發揮奪魂鈴太多的威力,若是貿然使用,還可能會受其反噬,所以不到緊要關頭,汪染是斷然不會召出奪魂鈴的。

當初她能逃出魔宗,也是靠了這奪魂鈴。

但因為強行使用,耗盡心力,導致汪染修為倒退,本來已經築基,結果竟然被反噬重又退到了練氣期。

可現在這情況,她身中毒針,若想對付殺意四湧,且有霍誠回護的許茗,就只能靠這奪魂鈴了。

可汪染剛召了奪魂鈴出來,便覺得右臂的痛意,開始向身上蔓延,似乎剛剛封禁的經脈,随着她引動靈力,又打開了。

奪魂鈴所需靈力又多于普通靈器,汪染一個支撐不住,險些倒地。

她以手扶地,想要再運轉靈力,可卻已然不能足夠,奪魂鈴剛剛現出,便重又消失,沉入到汪染的丹田之中。

許茗見她掙紮,腳步卻慢了下來,她滿意的笑:“汪染,這毒是封不住的,你越想動靈力,這毒便會走的越深,你贏不了我的。”

許茗來到汪染的面前,她擡腳飛踢,便将擋在兩人面前的剩下的無頭馬身,踢了出去。

汪染眼見她如此動作,眼中恨意又添了三分。

許茗卻笑的肆意:“汪染啊汪染,你恨我又如何?成王敗寇,這便是世間的規則,你要怨,就怨你當初,不該帶我回來。”

“你覺得,我在清風閣能壓芷香一頭當了花魁,只是光憑美貌嗎?”許茗笑的溫柔:“思月,姐姐再教你一課。當初芷香的小動作,我全部了然于心 ,只是,我需要你對我感恩戴德,這樣我才能繼續立足,為了這,摔一下受點傷,又怕什麽呢?”

許茗拍拍汪染的臉:“沒想到,我這腿傷換來的,倒比我所想要的還要多得多。”

汪染看着她:“許茗,我本來沒想殺你。我給你的,我全部拿回來就好。但現在,你欠了我一條命。”

“死到臨頭,還嘴硬嗎?”許茗陰狠一笑,手中玄劍猛然向下,将汪染的左手,釘在了地上。

因為痛意,汪染面目扭曲,可她硬咬着嘴唇,卻是叫也未叫。

“你倒還是個硬氣的,”許茗笑着轉轉劍柄,滿意的看着汪染因痛意而越加蒼白的臉:“人往高處走,你也別怪我,誰讓你,擋了我的路呢。”

“你廢了我的經脈,我本該好好折磨你,只是,你應該也在等人吧,我可不會像你一樣,拖到援兵都來了,結果成了這幅鬼樣子。”

許茗想要抽出玄劍,可卻被汪染伸出右手死死的抓住。

汪染的眼,前所未有的冷,右手因劍鋒割裂,鮮血順着劍身流下,她卻似乎毫無所覺,她看着許茗,聲音雖虛弱,卻一字一頓,含着恨意:“許茗,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來跟你讨命。”

這眼神看的許茗心中發慌,她本想抽劍,卻因汪染下了死力而無法抽動,便松手棄了這劍,面現陰狠:“汪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若想讨命,便去修鬼吧,若你能成,我也必會将你打的魂飛魄散!”

許茗伸手成掌,運起全身靈力,沖着汪染的胸口,打了一掌。

汪染緊緊抓住玄劍,将玄劍抽了出來,對着許茗刺了一劍。

可汪染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這劍輕易被許茗躲開,而汪染卻中了許茗一掌,整個人騰空而起,飛出了崖邊。

陰風邪氣包裹于周身,烈烈風聲中,汪染嘴角微挑,露出了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

許茗低頭,便看見那碎裂在地的半把冰水劍,腳尖輕點,将那冰水劍刃震了起來,之後猛地一踢。

那半把冰水劍便向着汪染的胸口激射而去。

若是命中,只怕當場就死了。

汪染閉目沉神,想要再度召出奪魂鈴,擋下這一擊。

可她還未動作,便見霍誠突然沖了出來,将那飛過來的冰水劍猛然飛踢出去,插在了一旁的地上。

許茗面上一愣,陰狠之色一閃而逝,憤怒吼道:“霍誠,你在做什麽!”

霍誠看她一眼:“恩人,對不起,我會替你贖罪!”

喲,這是內讧了嗎?

她很開心。

汪染看着眼前這一幕,滿意的笑了笑,就感受到不歸崖下的吸力,整個身體猛然下墜,落了下去。

霍誠只來得及跟許茗說了這句話,便撿起一旁的裂雲鞭,猛地飛身向前,趴在崖邊,右手将裂雲鞭猛地甩出,向下打去。

裂雲鞭去勢極猛,又快又準,纏在了汪染的腰間。

汪染下墜之勢猛然一停,她擡頭向上看,就見到了崖邊探出頭的霍誠。

他面上又帶了焦急之色,沖汪染說道:“姐姐,你抓住鞭子,我拉你上來。”

霍誠現在,是反悔了嗎?

他後悔幫許茗了嗎?知道那所謂的恩人情意,不該去盲從了嗎?

可是晚了。

崖邊的泥土上,還混雜着黑紅之色,那是追雪的血。

汪染眼底冰涼一片,嘴角卻帶起了笑:“霍誠,你那恩人,也要殺你呢。”

霍誠猛然轉頭,便感到身上一痛,他也被許茗給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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