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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是痛的, 汪染閉着眼睛, 下意識的皺起眉。

昏迷之前, 她唯一記得的,便是霍誠猛地一拽裂雲鞭, 将自己抱住,然後翻轉向下,當了自己的墊背。

汪染沒有抗拒,可她卻并不覺得感動。

不歸崖邊,追雪被砍頭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回放,讓汪染的心也凍了冷硬。

右手腕上有奇怪的觸感,泛着點疼, 還有溫潤的濕濕的觸感。

汪染睜開了眼,便看到了眼前的霍誠。

他正埋頭咬着自己的右手腕,吸着血, 然後又轉頭吐掉。

汪染聲音沙啞:“你在做什麽?”

霍誠嘴唇沾着鮮血, 從嘴中取出一根銀針, 扔在地上:“我給你把毒逼出來。”

他從自己衣角上撕下一塊黑色的布條, 将汪染的手腕綁好,又打了一個蝴蝶結。

黑色的蝴蝶,并不美麗, 看上去,竟還有些醜陋。

汪染被玄劍刺傷的左手上,傷口也被同樣的布料綁了起來。

汪染擡頭, 向四周望去。

他們現在,應該在不歸崖底。

不歸崖的周圍陰風邪氣陣陣,而墜~落之際周身靈氣凝滞,似乎被陰邪侵蝕,無法動彈,所以這許多妄圖探索的修者才都無法歸來。

現在在崖底,周圍卻一片生機昂然,空氣濕潤溫和,樹木花草叢生,猶如人間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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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問題就是,汪染身上的靈氣,是被壓制的。

她根本無法調動靈力。

而霍誠顯然也是同樣的情況,他醒的比汪染早,簡單的探查了周圍,确保沒有危險後,便給汪染處理了傷口。

靈力無法調動,一應儲物靈器便無法使用,所幸這周圍有些霍誠認識的草藥,便勉強給汪染處理了傷口。

明明跟随父親行軍,見過慘烈百倍的傷口,可當看到汪染左手上那個扭曲的血洞時,霍誠卻覺得有些不敢看。

至于為什麽,他也不知。

霍誠見汪染環顧周圍,便開口說道:“我們在不歸崖底,這底下有些邪門,靈力全部受制,根本無法使用。但看這周圍情況,倒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汪染掃他一眼,不發一言。

這不歸崖底,在《霸道魔尊的替身情~人》一書中有提到過,雖然汪染身份也有所不同,但這不歸崖的介紹和情況,倒是差不太多。

在那書裏面,不歸崖底也是上元宗裏面的一處禁地,本來魔宗與修真界已簽訂了和平約定,互不相犯,但魔尊宣玺有一日卻突然給上元宗遞了拜帖。

宗主自然無法拒絕,便同意了宣玺拜訪。

而宣玺前來,全是沖着不歸崖來的。

那崖底封禁靈力,全是因為地底暗河之中,藏有一至純魔核,魔核幻化出陰風邪氣,捆縛修靈之人,靠怨念之氣和屍骨之灰日漸精純,對于修魔之人,是無上至寶。

而若是暫時壓制住魔核,便可從不歸崖底脫困而出。

書中那宣玺來此,明面是友好交流,送自己的愛妾汪染來這接觸下修真界,暗地裏确實去取了那魔核。

至于宣玺怎樣拿到魔核,以及拿魔核的目的,原書中僅了了幾筆帶過,說是和魔宗內部的魔修修煉有關,而當宣玺拿到魔核後心情很好,和女主汪染大戰三百回合,擾的上元宗周邊守門小童都羞紅臉捂耳朵的劇情,寫的倒很是詳細。

汪染雖布了後手,叫了師尊白靈境前來,但也想過若是時間沒有算好,被許茗算計該如何,可她想了想,既然許茗将她約到這不歸崖,便是想徹底的毀屍滅跡,無論是死的自己還是活的自己,都會被打下不歸崖。

但汪染已經知道了魔核的存在,雖然暫時還不知道如何壓制,但想來總有一條求生的線索,倒也不算是太過無望。

汪染兀自沉思,便感覺左手上一癢,她低頭看去,就見黑色布條上面,有一個黃豆大小的圓形銀色小蟲,似乎趴在那布條上面,正喝着從那上面滲出來的血。

汪染猛地甩手,就将那小蟲甩落在地。

可那圓形小蟲翻滾了下,猛地從周身伸出八條腿,沖着汪染“吱吱”的叫了兩聲,似是有些委屈,又朝汪染湊了過來。

霍誠在旁,低聲說道:“這是薄菀給你的靈蛛卵,它孵化了。”

靈蛛卵?

明明這靈蛛卵也是被她收入到專門的靈獸袋中,一起放在儲物戒中,現在靈氣封禁,它是怎麽跑出來的?

銀色小蜘蛛長的倒不可怕,甚至還有點可愛,它又往汪染這邊爬了過來,還想湊過去喝血。

霍誠皺了皺眉,将那靈蛛捏了起來:“這靈蛛剛剛孵化,靈智未開,只遵循本性去吸血。若是靈力可用,一個驅獸咒便可以叫它乖乖的,現在,倒是有些麻煩。”

汪染冷冷說道:“若是不聽話,弄死便是。”

這話一出,霍誠有些吃驚,他轉頭看向汪染,有些試探的開口:“姐姐,你怎麽了?這不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汪染卻不答,她的眼,落在了那靈蛛上面,滿意的看到它重新縮成一個球,在那裝死不動彈。

據薄菀所說,這靈蛛卵是她無師自通耗盡心力煉制的,想必也不會凡物,怎麽可能連主人心意都不通,想必剛剛也就是在故意裝傻,想要多喝幾口血。

一旦汪染放了狠話,表明殺意,這靈蛛便乖了。

它委屈的又叫了兩聲,掙脫了霍誠的手,掉落在汪染的身上,趴在她的腰間的玉佩上面,老實的将八條腿綁在那玉佩的挂穗上面,不動彈了。

霍誠說道:“它倒是機靈。姐姐,這是你的靈寵,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汪染看了那靈蛛一眼,眼神淡漠而哀傷,再擡頭時卻已是冷硬冰涼一片:“無論再養什麽靈寵,追雪都回不來了。”

霍誠神情一滞,一直以來小心維持的笑容,便有些繃不住。

他低了頭,大狗狗一般的委屈讨好,聲音低低的:“姐姐,我錯了。”

錯了?

最初,霍誠要打那兔子被自己阻攔時,他是這樣說的。

曾經,霍誠設計許茗遭受自己訓斥時,也是這樣說的。

汪染一直覺得,他當時小,現在生長環境又與原書中不同,也從未做過害人之事,與已經定了型的宣玺和謝清河不同,所以她對于霍誠,一向都是以引導教育為主,從來沒有說過什麽重話。

甚至于,她還想過,借用恩人的身份,引導她走上正路。

她怎麽就這麽傻呢?

怎麽就這麽天真呢?

若是從最一開始,就不發那些無謂的善心,不想去做那些多餘的事情,是不是追雪就不會死了?

現在,汪染只想複仇。

她知道霍誠是真心道歉,可原書中每次他抱着遍體鱗傷的女主時,哪一次的道歉,又是虛情假意呢?

已經造成的傷害,道歉了,還有用嗎?

汪染的眼神,漸漸冰冷,她開口說道:“霍誠,不要跟我道歉。道歉,便是意味着做錯和傷害,我寧願聽不到你道歉的話。”

霍誠一滞,眼底已是濃重的後悔之色,他忙說道:“姐姐,對不起,我一直以來,都在找我的恩人,我想報答她,為她做什麽都願意。可我沒想到,我這個想法,從一開始就算是錯的。許茗雖然是我的恩人,但是姐姐你說的對,我不能盲從到了沒有自我。”

霍誠太過急切,甚至還拉住了汪染受傷的左手,待看到她因疼痛而微擰的眉時,才忙松了手,往後退了些,繼續說道:“不歸崖上,聽了姐姐的話,我已經有猶豫了。可她是我的恩人,當初救過我,雖然她錯了,可我卻不能對她下手,我只能選擇保護姐姐,讓她不要一錯再錯,就當我報她救命之恩,為她贖罪。”

霍誠還在說着,可汪染看他,只覺得可笑。

這樣對恩人的執着,霍誠最後認清了,想明白了,本該是件欣慰的事情,可汪染卻笑不出來。

她眼底冰冷一片,泛着直指人心脆弱處的惡意,輕輕開口,低聲說道:“霍誠,我才是你的恩人,許茗她,什麽也不是。”

霍誠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汪染,嘴唇顫~抖了一瞬,很快反問道:“你在說什麽?”

汪染的臉上沒有表情,仿佛在說別人的事:“當初在上元宗中,你打那兔子時,你曾經問我為什麽不肯露面。我告訴你,是因為有人給我批卦,說你是我命中一劫,面上純良,內心暴虐,偏執如狂,而我會因為你的執着,死在你的手裏。”

霍誠的手,抽動了下,看着汪染的臉,雖沒有表情,可眼底深處卻透着一股讓人心驚的恐懼。

汪染看着他,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繼續說道:“這是真的。當初我去康北鎮,是有意為之。因為我知道你在那裏,我去那,本來是想冷眼旁觀,确保你死在那裏的。因為只有你死,我才能活。”

“可是,你當時年幼,又遭受折磨,我一時不忍,便出手救了你。”汪染繼續說道:“雖是救你,我卻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便将你交托給虎威将軍撫養,想着你此生不入修者之路,便不會和我有牽扯,那卦言之事便可破解。”

“可誰知,許是命中自有定數,”汪染冷笑了下:“師尊竟然将你帶回上元宗,領你入了修真之門。當日~你對那兔子動手的時候,我便想着,那批卦之言,可能是說你心中藏着的這股暴虐,若是我能從中引導,也許還有求生之法。”

“每次見你,我從未展露身形,就連聲音,也有僞裝。”汪染繼續說道:“唯一失算的,可能就是那冷杉木香,我從未熏香,那味道是我的本命法器奪魂鈴所帶,可這味道極其隐秘,除了酒峰的那只碧眼金睛獸能聞出,普通人是斷斷聞不到的。”

汪染看向霍誠,輕笑一聲:“那卦中說你是天之驕子,沒想到你竟然也能聞出那冷杉木香,果真是,與衆不同,驚才豔豔。”

她這話雖是誇贊之語,可說出口時的眼神,聲音,卻都低沉到了極點,與其說是誇,不如說是諷刺。

感謝小天使小蘭堇的地雷,愛你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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