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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玺來了。

他抱着汪染, 臉色冷白, 刀削一般的側臉, 紅發嚣張,周身魔氣霸氣又不容拒絕, 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汪染掙紮落地,将他推開:“別碰我。”

宣玺不以為意,他松開了汪染,滿意的看着汪染如今的樣子:“你還是這般有趣。”

有趣?

汪染心中嗤笑。

在魔宗的時候,她可是秉承着沒有自我的木頭美人人設走的,所做的唯一出格的事情,便是在逃走的時候,陰了宣玺一道。

汪染向後退了兩步, 遠離宣玺,警告道:“宣玺,此處不是魔宗, 不是你該放肆的地方。”

“若我不敢放肆, 你又怎麽會怕到用了各種隐匿靈寶?”宣玺漠然一笑, 環視周圍:“我就說我的墨染與衆不同, 原來你是上元宗的弟子。”

汪染說道:“此刻宗內有三名出竅期修者,你雖修魔,但也只有煉虛期, 拼鬥起來,沒有勝算。”

“呵呵,”宣玺冷漠一笑:“若是死鬥, 誰生誰死,還不可知。況且,我只需要從這裏帶走你而已,即使我是煉虛期,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何況,我現在已經突破到了出竅期了。”

他一雙暗紅瞳孔一錯不錯的盯在汪染的身上:“我能突破,還真是托你逃離時的布置。”

汪染迎上他的目光:“怎麽,魔尊還想再嘗試一次嗎?”

宣玺笑笑:“你真有趣,有趣到讓我想把你藏起來,誰都看不見。”

呵呵。

汪染的內心毫無波動,只覺得眼前魔尊這中二發言,許久不聽,仍然還是覺得無趣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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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此時跟宣玺廢話,也不過是拖延時間,魔氣如此濃郁,又不加掩飾,想必宗主立刻會注意到,趕到此處。

至于宣玺,他為人狂傲自信,又很嚣張霸道,他能夠猜到汪染的用意,但也沒想着收斂魔氣,顯然就是想在此處跟上元宗的人,對上一對。

說話間,千根銀絲從天而降,擊破魔氣,直沖宣玺而來。

宣玺避也不避,伸手一罩,就将那銀絲盡數收攏于手中,猛地攥住。

銀光散盡,化出原本的拂塵模樣,拂塵的那頭,陶會現身,落在宣玺的對面。

而萦繞在倚梅居上空的魔氣,也迅速被驅散,伏泊蘅、白靈境以及其餘各峰掌座,也都現身于此。

宣玺眼現興奮:“想不到,我能勞動上元宗主和各峰掌座,真是榮幸。”

陶會呵斥道:“宣玺,魔宗與修真界早已簽訂和平條約,你無故現身于上元宗內,行挑釁之語,可是要和我上元宣戰嗎?”

宣玺笑笑,卻是猛地來到汪染的身旁,捏住了她的右手腕:“陶宗主莫要生氣,我才此處,只是來抓我魔宗中私逃而出的侍女。”

宣玺猛地一拍汪染右肩,她的右肩之上便升出一團魔氣,幻化出九尾狐貍的模樣。

宣玺說道:“我在這侍女身上種了魔印,雖是廢了些功夫,但總歸還是找到她了。”

陶會不語,白靈境卻出口了:“她是我的徒兒汪染,十餘年一直在上元潛心修煉,怎會和魔宗有所牽扯,魔尊莫要妄言,欺我上元無人。”

宣玺笑笑,目光如箭,逼視而向陶會:“她是上元弟子,還是魔宗侍女,想必陶宗主,應該很清楚。”

宣玺說出這話來,就證明他對修真界和魔宗互派暗探之事,早就知曉,只是因為并沒有太多能挑起大梁的,所以他才這樣放縱。

但雖是知曉,雙方明面上卻并沒有互相撕破臉的完全攤開來說,這便只能是條藏在暗處的潛規則。

眼見陶會不吭聲,白靈境還未發話,伏泊蘅卻忍不住了,叁青碧竹劍出鞘,直指宣玺。

“我不管你說的這些,反正她是我上元弟子,就不能讓你這樣輕易的欺辱!”

劍修最是強橫,主修攻擊之法。

魔修也是同樣,嚣張霸道的修行之法,只是很多詭異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這樣硬碰硬的對上,宣玺雖然只有出竅初期,卻未必會輸。

他迎面看向伏泊蘅 ,見此人須發滿臉,不修邊幅,卻戰意淩然,心中也激起幾分嗜血之意。

可宣玺轉頭看向一旁想要伺機逃離的汪染,便決定不争這一時之氣,還是先将此行的目的完成才行。

畢竟,他能夠當上魔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按捺不住脾氣,會跟人打架的毛頭小子。

宣玺舉手投足間輕易化解劍氣,邪邪一笑:“既然如此說理無用,那也無需多說,魔宗不可長久無主,我帶着我的侍女,這就回去了!”

說這話的同時,宣玺伸手一攬,将汪染抱入懷中,就猛地爆出魔氣,原地消失了。

白靈境飛落而下,雖掃盡魔氣,卻根本來不及抓人。

出竅期的修者,若是想走,可不是說攔就能攔的住的。

魔氣散盡,倚梅居院外的霍誠和東方木,這才能夠動彈。

剛剛出竅期修者威壓鎮場,将魔氣全部困于倚梅居內,所以才讓宗內其他弟子,都沒有發生異動。

霍誠和東方木雖然天賦不錯,但都只有築基的修為,幾位高階修者強行鎮壓下來,自然是動都不能動的。

雖是無法動彈,兩人卻聽到了院內的對話。

因為汪染的緣故,東方木對這魔尊宣玺之事,知道的很清楚,他也知道金烏虛隐佩的隐匿作用,如今玉佩碎裂,導致汪染被宣玺找到,這其中緣由,便在霍誠那莫名的一推上。

雖不知道為什麽靈佩如此脆弱,但霍誠這一推,卻是導致金烏虛隐佩最終碎裂的致命原因。

東方木轉頭看向霍誠,直接一拳頭,就打了上去。

從剛剛見面,他就看這個人不順眼,氣場莫名不和,而玉佩碎裂汪染被宣玺帶走,又是因為霍誠,東方木更覺得心氣不爽,便不想忍耐,直接就揮拳打了上去。

霍誠還有些怔愣。

剛剛魔尊宣玺現身,他雖被定住,卻感到體內魔核蠢蠢欲動,而除此之外,那宣玺,還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仿佛曾經在哪裏見過這個人,或者聽過他的話一樣。

雖然愣神,但東方木剛一動的時候,霍誠便感知到了,他本想躲避,可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站在原地沒動,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拳。

一拳下來,霍誠嘴角破裂,溢出了點血絲。

東方木看也不看他,轉身沖陶會行禮:“晚輩東方木,今日前來本是想見未婚妻汪染,既然魔尊現身,擄走汪染,請恕東方無禮,請辭即刻下山,回去商量應對之策。”

這話說的,便是對陶會剛剛隐隐的縱容有所不滿了,甚至有些頂撞的感覺。

但宣玺如此輕易離開,陶會也确實有責任,他又向來寬厚,對東方木此話也不加苛責,只是點頭應了,并承諾會想辦法幫忙救出汪染,讓東方木耐心等候上元宗的援助。

東方木行禮道謝,也不耽誤,當即就下山離去。

霍誠站在原地,總感覺周邊紛擾,全是圍繞汪染,可卻似乎,又和自己無關一樣。

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

可明明,他的心裏,也是在乎着汪染,想要将她救回來的。

聽那魔尊的話語,顯然他是對汪染也懷有其他心思的,霍誠只要一想到,就覺得無法容忍。

可随即,他的眼前,就又顯現出了剛剛汪染被推後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那眼中,滿是恐懼、驚訝和懼怕,将霍誠徹底的冰凍起來。

即使複活追雪,兩人之間冰雪融進,可那暴虐內心、批命之說,還是橫亘在兩人之間的一道檻。

他明明承諾,絕對不會傷害汪染。

可剛剛那一推,确實是傷了她,還将她推向了一個更可怕的魔修。

霍誠看向自己的手,感知到胸中翻湧的情緒,頭一次,這樣強烈的想要控制住。

他不能任由自己這樣下去。

因為,他很害怕。

霍誠害怕汪染的話成真,害怕有一天,自己真的會,殺了她。

那是他最珍視最寶貴的人,他不能容忍她受到傷害,即使這傷害,是來自于自己,那也不行。

————————

倚梅居外。

陶瀚義一身素布灰衣,遠遠的看着倚梅居的情況。

因為距離很近,魔氣爆發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此間的情況。

而後宗主和各峰掌座出動,也都被陶瀚義收入眼底。

他眼神晃動,随意就趨于堅定,趁着幾人對峙之時,抓住幾絲洩露的魔氣,存入儲靈器中,便迅速向着茶峰而去。

最初,陶瀚義知曉汪染回來,守在倚梅居外,也只是想尋個時間,代許茗去跟汪染道歉。

他曾經對汪染也有些兒女心思,可只敢遠遠望着,覺得她是心地善良的人。在後面碰到許茗,與許茗有所接觸後,曾經的那些萌芽的喜歡,便消散了,眼裏心裏也就只剩下了許茗一個人。

這次冬悠之死,他雖然知道真相,可卻為許茗隐瞞,甚至于避而不說,也差點陷汪染于險境,總歸心裏是有些愧疚。

他還存了別的心思,便是希望汪染行刑之時,能夠手下留情,饒了許茗一命。

因為這些,陶瀚義便有些退卻,不敢去找汪染,便每日都守在倚梅居外,來回溜達,躊躇不前。

可沒想到的是,今日他本準備離開,卻突然發現倚梅居魔氣沖天,而宗主和掌座還都來了倚梅居,似乎有大事發生。

感知到那魔氣中的威壓,陶瀚義腦中一閃而逝的,卻是能救許茗離開的機會。

只是這機會,卻要讓他背棄所有。

可當初因為冬悠之死出聲頂替的時候,他就已經背棄所有了。

甚至于,他僅有的所有,也都沒有許茗一個人重要。

陶瀚義雖因為性格本能的猶豫了下,但很快就下定了決心。

他來到茶峰,将儲靈器的魔氣,盡數散入暗牢之外。

守門弟子發覺異狀,立刻警惕,因為是許久未現的魔氣,又隐含威壓,着實造成了一陣小小的混亂。

趁着這個時候,陶瀚義溜進了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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