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

許之意的周末過得并不開心,感冒沒有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早上宋恪喊他去上學的時候他還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許婷只好打電話給許之意的班主任請假,宋恪一個人的上學路上沒了平常話痨屬性的許之意,他一個人有點失落。

秋夏交際,迎接一波流行感冒,許之意就是中标的其中之一,許婷帶着許之意去社區醫院打針,大夫拿着小玻璃瓶配藥,許之意看着桌子上放的針管,有點害怕,撲到他媽懷裏“媽媽,不打針行不行啊”甕聲甕氣的撒嬌

“吃藥能好的,多吃幾次就好啦”

“這次是流感啊,咱還是打針吧,兒子”

“可是,疼~”

“哦,你忘了自己已經是男子漢了嗎?男子漢不怕疼”

許之意離開他媽的懷抱,撇了撇小嘴,好吧,我是個不怕疼的男子漢

醫生把配好的針劑放進針管,呲出小水珠試了試,一想到針管打在他的屁股上就想捂着自己的屁股逃離這個充斥着消毒水的地方,可是他答應了媽媽,自己不能怕疼,唔,打吧,擰着眉頭等着醫生對他“行刑”。

禿了頂的醫生拿着吸管問他“孩子,叔叔給你個選擇,你要叔叔打左邊還是右邊”

“唔,我不知道……”許之意趴在許婷的身上,雙手捂着眼

“醫生,打左邊吧”許婷把許之意的短褲向下扒了一點讓出打針的空來

沾了醫用酒精的棉球碰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異常的涼,随後針管迅速的紮進來,他跟着顫了一下,等着液體注射完。提上褲子,許之意捂着左邊打針的地方不說話。醫生又跟許婷說下午要再打一次針,許之意聽見之後都要哭了,嗚嗚嗚,我的屁股啊。

中午宋恪回了家,看看了許之意,抱着自己的大哆啦夢和他們在肯德基門口抓到的小哆啦a夢在客廳看電視。許之意發現哥哥回來了,跟他抱怨禿頂醫生給他打針打的他屁股可疼了,然而下午還要再去打針,嗚嗚嗚,他自己好可憐。

“打針好的快,你的病好了,就可以出去玩兒了”

“唔,那等我的病好了,你要帶我去哪裏呀”許之意眼睛閃爍的看着宋恪,其實是想讓許之意乖乖休息快些好起來,去哪玩兒,這個還沒想過。許之意看着宋恪不說話,以為又是宋恪騙他的,眼睛裏的光亮暗淡了“吼,哥哥說話不算數”

“呃,沒有”,他不知道該回答去哪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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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騙人,明明說好帶我出去玩兒的”許之意又感覺上午打針的地方疼了,都怪哥哥。

“嗯,這樣,你想去哪就去哪兒,行不行?”宋恪看着許之意的手去揉左邊的屁股,用柔和的聲音哄着他。

“唔,那好吧”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兒呀,去哪裏玩兒的事情暫停擱置,宋恪怕許之意在家無聊,買了新的拼圖給他,三千片。許之意很開心,下午在家拼了一下午,費了很大勁才拼好。等他拼完,許婷又要帶着他去接受‘酷刑’了,許之意左邊的屁股隐隐作痛……咬牙堅持的挨過了打針,捂着自己右邊的屁股跟他媽回了家。晚上許婷給他蒸了雞蛋羹,撒了一些蝦仁和和香油,許之意問她明天還打針麽,是不是不用去了,因為那個醫生叔叔說差不多了,許婷說就他聰明。吃完雞蛋羹,許婷又給他喝了一大杯的白開水,感覺自己有些熱,換上印着超人标志的圖案準備睡了,頭不懵了,有些犯困。

第二天的時候,許之意已經精神很多了,只剩下鼻塞,吃了感冒藥早上出門找宋恪去上學,許婷在家很多天也要去她的美術館忙了,宋爸爸的公司最近有大項目,宋建一直在加班組織員工開會,宋媽媽不需要操心那麽多,下了班回家做飯休息。宋恪和許之意依舊中午不回家在食堂吃飯,早上的時候,宋恪覺得許之意的病還沒完全好,又給他在超市買了加熱的鮮牛奶喝。許之意咬着喝牛奶的吸管吧嗒吧嗒的跟着宋恪走在人行道上,喝奶也有嘴唠叨個不停。秋天的早晨,人行道上有些不久落下的枯黃的葉子,柔和的太陽光線透過人行道和機動車道之間的樹蔭照在兩個人的臉上,許之意擡頭沖着宋恪笑,謝謝他的牛奶,眼睛裏除了平日濕漉漉的眼神,還有他高高的身影。那一刻,秋色不敵許之意眼睛裏的美。

等到許之意的感冒完全好了,他纏着宋恪問他什麽時候帶他去玩兒,去哪裏玩兒。宋恪問他想去哪兒,許之意動腦想了想,笑着說要去動物園,宋恪覺得不錯,準備周末帶他去。

到了周末,許婷給他加了外套還告訴他不要脫,要不然還要再打針,許之意穿着帶有母愛芳香的外套去找宋恪了,宋恪依舊穿着素色的黑色短袖和牛仔褲,宋媽媽讓他拿着外套也不拿,揣着手機錢包帶着許之意去了動物園。他們去的早,大部分游客這個時間還沒有到,倆人買了票進去看動物去。

許之意第一次看到熊貓很激動,趴在游客觀賞動物欄杆上不走。幾只熊貓抱着竹子啃,速度驚人,時不時還發出“嗯,嗯”的聲音來,許之意第一次知道原來熊貓是會叫的,叫聲還是如此奇特,像小孩子一樣的聲音。毛色也不想電視裏那樣黑白分明,

白色的毛都有些發黃了,宋恪給他解釋這樣可以防止熊貓接觸細菌才算完,又看了會兒幾只熊貓相互抱成一團打鬧才離開。許之意和宋恪看到飼養員把香蕉和其他水果分給猴子們吃,有一只母猴抱着一只小猴子在自己懷裏,把蘋果咬成小塊再給小猴子吃,宋恪覺得這些猴子長的挺醜的,不過那只小猴看着母猴的時候,眼睛裏的閃爍有些和許之意看他的時候相似,裏面摻雜着崇拜,喜悅和依賴,嗯,還有,一樣的傻。

許之意在征得工作人員的允許下喂了長頸鹿一根胡蘿蔔,長長的脖子低下來不怕生的咀嚼許之意手裏的胡蘿蔔,許之意也不松開,用手舉着等它吃完,臉上帶着些小欣喜,宋恪看到後,不禁掏出手機給他和長頸鹿拍了張照片,成年的長頸鹿和小小的許之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滑稽的畫面,卻意外的有些萌,尤其第二張長頸鹿嘴裏刁着胡蘿蔔看着宋恪的手機,許之意拿着胡蘿蔔沖着手機鏡頭比了個剪刀手,那個時候不曾想,這兩張照片成了宋恪挂念許之意長達七年的唯一的精神支撐。

在動物園陪許之意看了個盡興才回家,許之意給他媽媽講自己看到了熊貓,還會叫出聲音,原來只有雄性的孔雀才會開屏,來吸引異性孔雀的注意力等等等等。

秋天在他們的城市總是特別短暫,外面樹上的葉子掉光了,出門的人都穿上了厚外套,準備迎接要來臨的冬季。宋恪他們班上體育課,一幫男生打了一節課的籃球,身上出汗把外套脫了只穿着短袖暴露在冷空氣裏。宋恪手拎着外套從外面操場回教學樓,走到二層碰巧遇到去接水許之意

“哥哥!”

“嗯”

“好巧哦”

“你們班上體育課嗎?你怎麽出汗了?”看着宋恪穿着短袖手裏拿着外套,再看自己穿着厚厚的連帽外套,擔心哥哥也會生病。宋恪掏出兜裏的手亂揉了一把許之意的呆毛說了聲走了大步上了樓……

放了學倆人一起回家,走着走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把手揣進宋恪寬松的運動褲的口袋裏就要跑,宋恪反應過來邁着大長腿去追,跑了不到三十米,就被宋恪抓到了。是個看上去比許之意還要小幾歲的小男孩兒,臉上髒兮兮的,嘴唇起了幹皮,眼神閃躲,身上只穿了個破破爛爛的長袖,下身穿着一條黑的發亮的褲子,一雙髒的不能再髒的球鞋,還有臭味在身上。小男孩害怕的看了宋恪一眼垂下了頭,宋恪從他手裏拿回自己的錢包,這麽小的孩子能這樣的膽子和判斷力,看來是背後有人指使了。許之意呼哧帶喘的跑過來,看着低頭的小男孩兒,有點害怕,不知道該怎麽辦。

宋恪看到過電視上播出這樣的新聞,有些不擇手段的大人,拐走街頭上和大人分開的小孩子,打斷他們的手腳,利用別人的同情心讓他們去街頭乞讨,還有的劃破他們的舌頭或者用藥弄啞小孩子的嗓子說不出話來讓他們去偷東西,有小孩兒敢逃跑抓回來就是一頓毒打,還不給飯吃,關在小黑屋裏,直到他們不敢逃跑只能為他們賺錢為止。

宋恪問小男孩兒是不是有人讓他這麽做的,是不是被拐賣來的,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爸媽是誰,電話有沒有,可惜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宋恪想了想,決定把小孩兒送去警察局,拎着小孩兒往路口走,許之意還沒明白怎麽回事,亦步亦趨的跟着宋恪,拽着宋恪的書包帶兒。

到了警局,值班的警察和宋恪溝通了情況,因為宋恪不到十八歲,要了宋建的電話和他家的地址才讓他們離開

“那個孩子,怎麽處理”

“按程序走,調查清楚,找到父母的讓父母來接,找不到的話我們當地的慈善機構和教育機構會接管他”

“謝謝”

“不不,謝謝你配合我們工作才對”警察做了筆記合上文件夾,看着宋恪帶着許之意走了,不簡單啊,小小年紀做事沉着冷靜,又看了看安靜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兒嘆了口氣,一年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孩子遭遇毒手,又有多少更慘的孩子在水深火熱中被殘忍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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