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被拒
下班回來,她看到伊醒正在擦藥油。
“媽,你怎麽了?”
“沒事,這幾天老是下雨,我的腰患好像發作了,先抹點藥油。”伊醒道,用突然想起點什麽的眼神問她,“今天第一天上班怎麽樣?”
“還不錯。”她略帶凄楚地笑了笑,為了不使她的母親擔心。“同事對我很好,我一點也沒有覺得有不适的地方。”
“真的嗎?那媽太開心了,這件事真的要好好謝謝安少爺。”伊醒頓時笑容滿面地說道。
“我知道的。”她說着接過藥油,替母親揉了起來。
這時敲門聲響了。這個時間還有誰會來呢。她與伊醒相視一眼,随即走出去開門。門口站着郁傑,幾天不見,他胡子拉碴,身上灰撲撲的茄克衫分不清顏色,面容顯得很憔悴。
“你來幹什麽?”伊醒嘴裏說着,整了整衣服。
郁傑的臉上浮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我是來接你們娘倆回去的。”
伊醒生怕被人聽到,她趕緊過去鎖上門,這才回頭對他說道:“我們娘倆不會再惹人厭,以後再也不會回去了。”
“伊醒。”郁傑讪讪地瞟了一眼蓁蓁,那原本浮在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很尴尬了。“對不起,那天我酒喝多了,所以才胡言亂語。今天我特地來接你們回去的。”
“免了。我跟蓁蓁在這裏生活得很好,不勞您費心了。”伊醒甕聲甕氣地說道。那天他還借酒裝醉打了她一個大巴掌,她忘不了。第一任丈夫外表看起來溫和文雅,私底下也是個使用暴力的男人。結識郁傑的時候,她就被他的花言巧語蒙騙了,沒結婚前就賣了第一任丈夫的房子,給他償還賭債。這樣盡心盡力地對待他,做得十根手指都粗了,換來的卻是一句滾,一個耳光。這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蓁蓁見郁傑分明有一肚子的話想跟自己的母親講,卻礙于她在場而不好意思說出口,于是就主動找了個借口走了出去。她走到樓下,又穿過大廳,來到了游泳池邊。
大晚上的,居然有人,有如此雅興在這裏游泳。她定睛一睄,原來是安子墨。一見是他,她立即掉頭就走。
“蓁蓁!”誰知安子墨已經發現了她,從游泳池中爬了起來。
她怕他叫着自己的名字被安家的人聽到,不得不停下腳步。
“你想躲着我?”安子墨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安少爺,我是下人你是少爺,請你自重。”她把自己的臉朝一邊扭去,故意不與他對視。
他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過一會兒,看上去又恢複了冷靜:“你在逃避什麽?你為什麽不敢面對現實?”
“安少爺,你還是上樓去吧,這樣你會感冒的。”她不想再與他多言語,多說一句她的心就要多痛一次,這又何必呢。
安子墨頭發上的水珠一直滴到了地上,他扶着她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字緩緩道:“逃避是沒有用的。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我有信心能夠消除你對我的顧慮。蓁蓁,讓我們在一起,什麽門當戶對,什麽禮儀道德,我們沒有做錯什麽,你統統都丢到一邊。別管別人怎麽看你,怎麽想你。”
說畢,他的唇就忘形的,昏亂的,燒灼地壓在她的嘴唇上了。她吓了一大跳,掙開了他的掌握:“你瘋了嗎?如果被別人看到的話,我們就糟了。”
“我不介意!”他堅定而果斷地說道,“我喜歡你,沒有什麽能夠改變我的想法。”
“你不介意我介意!”她走到離他比較安全的地方,雪白的臉上帶着幾乎是恐懼的表情,“安少爺,你想聽實話嗎?我是不會跟一個和我妹妹在一起過的男人交往的。”
這一句話徹底地把他擊倒了,心裏漸漸地被惶惶不安所占據了。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從自己的眼前走過去,直到緩過神來之後,他發現她居然暈倒了。
她幽幽地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裏。
緊接着一個激靈把她吓醒了,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安子墨卧室的床上。怎麽會這樣?一時間她完全地懵了。
窗外淡黃的月亮仿佛有點反光,照在條紋的窗簾上面留下淺淺的黑影子。
然而房間裏卻只有她一個人。床頭櫃上還放着一杯水。她突然想起了郁傑,不知道他跟媽談得怎麽樣了。如果媽見不到她,心裏會焦急的。她這樣想着,便掀開被子下了床。
“別動!”随着一陣低沉的嗓音,正預備下床的她被一個溫暖的雙手所攬住了。
她看到安子墨,慌慌張張地推開了他的懷抱。
“剛才你暈倒了,吓了我一大跳。”他已經換上了白色的浴袍,浴袍的領子微微地敞開着,露出來的胸膛簡直讓人無法直視。而他那半潮的發絲也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黃黯的燈光打在他特別高聳的鼻梁上,留下淡淡的陰影。
剛才她暈倒了。不過也難怪,她從小就有低血糖的毛病,偶爾會暈過去,剛才一定是天氣有點悶熱,她透不過氣了。她撫着自己的胸口想着。
“我要走了。”她嘴裏念念有詞,下床的時候腿腳軟綿綿的,一個颠踬,差點跌倒。他眼明手快地上前攙住她的胳膊說道:“你小心點。”
她急忙甩開他的手,挺了挺脊背說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蓁蓁。”他在她背後輕輕地叫她的名字。
她的一只手已經擎住了門把,聽到他的聲音,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輕輕地撥動了心弦,使她不忍心就這樣離去。
“我會等你,等你用沖破世俗的眼光來接受我。”
“不可能。”她的心裏又有另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你們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想到郁盈,想到她妹妹那張哭哭啼啼的臉,想到當初她繼父把她們兩母女趕出來的嘴臉。她咬了咬嘴唇,毅然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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